小說連載《長夢—上—幽遊》

[momo]

我又夢見了新。
感覺真不可思議，我想我已經很久沒夢見過他了，自從他結婚後就沒有了吧，在夢裏他還是大學時的樣子：開朗、熱情、臉上一直帶著壞壞的笑容。好象一切都沒有變。我
們還是在宿舍裏進行昏天暗地的“實驗”，對面女生宿舍裏的女生們在尖叫，旁邊的男生則吹著口哨。
這些不像是昨天發生的事嗎？不然我怎麼會覺得一切都那麼清晰
還是……非常久之前的事呢？不然我怎麼會覺得自己那麼疲憊？


“部長，昨天沒睡好嗎？”
秘書送文件來的時候，突然冒了句這樣的話。
“疑？沒有啊？怎麼了？”
“可是你的黑眼圈……”
經她的提醒，我從鏡子裏看到我疲憊的臉。確實如同她所說的，有點憔悴。甚至有點蒼老：圍繞我臉的鬓毛有幾些已經腿色了。
我是不是老了？
看到這個樣子我馬上就有這個反應。不過我沒多少時間去考慮這些問題，文件簽字完又送來，漸漸在辦公桌上堆積成小山。
15分鍾後可以休息一下了。
死板的公司作息！
新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每天的時間規律地像切豆腐一樣，整整齊齊，規律的工作時間，規律的吃飯時間，規律的喝茶時間……還有規律的上廁所時間！”
眼前再次出現了新的壞笑。
“以後千萬不要去那些公司，太無聊了！”
可是我最終還是進來了，而且還是一家出名的大公司。做著真的是整整齊齊的作息時間：工作、喝茶、吃飯……哦……上廁所不算。如果新看見我，一定會鄙視地哼一下
，然後不屑地說“真沒志氣”。
“部長？……部長？”
“哦……啊……什麼事？”我有點尴尬地搖了搖頭，而秘書則恢複了好奇的表情，把今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份的文件遞了過來。她不會真的在意我怎麼樣，她在意的大概只
有她的薪水與化妝品，還有她的男朋友。
“她們很無趣？不是嗎？做得那麼正經的樣子，誰知道私底下是不是只洪水猛獸？”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我都忍不住要笑出聲，新則誇張地演繹了一翻她們（它們？）是如何捕食那些愚蠢的“獵物”。
我今天是怎麼了？難道夢到以前的好朋友就會這樣嗎？實在有點不對勁。
我站起來，準備去泡杯咖啡，這裏很冷，而且這裏不屬於我。
哪裏都不屬於我。

“嘿嘿~然後啊~我把他的……”
“唷，這麼說來……”
“就是啊，所以說嘛。”
“啊……部長。”
“部長。”
“部長，您好……”
當我走進茶水室時，往往得到是這樣的歡迎，如果是那些官僚主義者一定會很高興吧？每個人對他卑躬屈膝的樣子，這樣他們就很有滿足感？我不知道，我只覺得我是被
排斥出去的人。
誰會知道並想了解他上司在想什麼呢？他討好就行了。
我曾經以為這是笑話，而現在看來，卻是最恐怖真實的預言。
看著那些原本聚在一起說笑的員工一個個走出去，其實我想出去的應該是我吧？
如果新在我身邊呢？
跟以前的一樣？
還可能嗎？
我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問題太深究了，而咖啡也開始溫了。
“3點，與廣告商的合作會議……”
我喃喃說了句，然後把不該記的東西全部推出腦海。
現在是在工作，我該認真的。
“為什麼不放松一下呢？”
心裏有個奇怪的聲音這麼說，我知道那是誰在說。
但我確實要工作，也只能工作，這是我唯一的路了。

走在會議室前必須保持良好的狀態與儀容，然後是禮貌的談吐，必須的完整的思路與方案。
這是父親給的信條，至今還沒失敗過的。
“部長，影山廣告的業務經理到了。”秘書帶來的早該來的信息。
“好的，請他們進會議室，我馬上來。”
最後一次整理衣領，我對著鏡子歎了口氣。
放松，放松。深呼吸，吐氣。
很好，一切都沒問題了。
擺弄一下領帶，我已經武裝完畢，可以上“戰場”了。
為新代理的營養食品做廣告，而原先的廣告商已經解約，這次通過關係找到的廣告商不知道會如何，如果對方太難纏，那麼會對下一步造成不小的阻力。就算是為了工作
而工作吧，我會努力的。
推開門。
“你好，我是市場行銷部部長，我姓……”
我整個人都僵了，剛才建設的武裝在一順間便被解除了。
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新？跟我從幼兒院到大學的朋友，綠川 新？！
“你好，葵門。”新毫不介意地伸出手，握住我定在半空中的手，熟悉的感覺再度傳遞過來。
沒錯，確實是新！
“部、部長……”
秘書在我背後輕輕頂了一下，我才回過神，現在是在會議室，不是教室。
只是我沒辦法再集中精神，我的眼睛離不開新，這件事太荒唐了，我的新合作人竟然是新？
半小時後，會議結束。
很不幸的，我根本不記得我做了什麼，要做什麼。我只是放任思緒回流到過去，然後一切的記憶就像幻燈片一樣流過。
包括一件很秘密的事。
“部長，你的臉色很差，不舒服嗎？”
秘書奇怪地看著我，好象我身上有讓她討厭的東西。
“不，我很好，恩，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我想休息一下。”
“好的，那不打擾您了。”
當門關上的瞬間，我也倒在了辦公室的沙發上，這真是個惡作劇，老天帶來的惡作劇。難怪我今天總是想起他的事？這就是預兆嗎？
綠川 新，跟我從幼兒園就認識的死黨，然後一直到小學、中學、大學都在一起度過，如果按新的話來說就是這真是一場孽緣。他是只很喜歡做怪的龍人，沒有鱗片的肉質龍，身高一直是他最自傲的武器，而他背上的翅膀，則因為血緣而退化，雖然能動但是已經無法帶這個巨無霸飛起來了。黃色的眼睛裏總是帶著笑意，而嘴巴上也總是挂著
壞笑。沒錯，我沒記錯，這的卻是新。
“不許動！”
一只手突然卡住我的脖子。
“嗚咧！”我被迫睜開眼。而新的壞笑現在就在距我面前沒幾厘米的地方。
“你小子從實招來！好好說清楚這幾年下落不明後的情況，不然……哼哼！”
“等、等等！你……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使勁掙紮。
“我啊，是來看看你的辦公室有沒有藏什麼東西來著，好了，快點招供！”
“等一下！等一下！”
…………
“呼哈！果然還是這裏的辣雜煮好吃！那麼多年還是沒變！”
“我說，為什麼還要來這裏呢？”
7點半，現在我跟新在以前曾經常蹲的路邊攤前“懷念往事”。
“有什麼關係嘛？這裏是最好的地點啊，老板~再來一碗！要辣一點！多點豆腐皮！不要肉！”
看著把西裝脫了，只穿著便裝就大快哚顧的新，我不禁苦笑。這麼多年來新還是沒變嗎？不可能吧？我突然記起一個很致命的問題。
“呃，你太太好嗎？”
新剛讀完大學就結婚了，對方是個頗有家世的人，而且還是個美人。
“離婚了。”
徐徐喝著湯的新丟了一句這樣的話給我。
“離婚？怎麼回事？”
我有些呆然。
“我不喜歡她，所以離婚了。”淡淡的語氣，好象在說他的刮胡刀壞了，他就把它丟了似的。
“你這也太過分了！”
“才怪。是她不要我啦。”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剛開口想問，而新的話就來了。
“你呢？這幾年活得很艱苦吧？看看你，那麼憔悴，喂，是不是整天做到不下床啊？”
“喂！”
“哈哈，才說1句就這樣？看來你也沒變多少嘛？”
“你這個性格還沒改啊？我還以為你……”
“結婚就會成熟嗎？你也相信那套鬼話？好吧~我給你個忠告！”
神秘兮兮地湊近我耳邊，新說了一句。
“女人不可靠，看來做G比較保險點！”
“這就是你結婚後的感想嗎？”我皺著眉頭，認真地看著新。黃色的眼睛裏帶著一種我不熟悉的感覺。
“好啦~部長大人，再不吃就涼了，還是你想讓我代勞？”
我只好把不快的話全部跟辣湯一起咽進肚子裏。

“你不覺得這樣做很愚蠢嗎？”
“難得回來一次就不許我這樣做嗎？”
“被發現會……”
“好了，OK了！成功潛入！”
“等一下！我爬不過去了！拉我一把！”
“你太久沒運動了吧？抓好，沒有人在後面追，你就忘記鍛煉身體了嗎？”
“是誰讓我要整天被人追？你在推卸責任！”
“好了，已經到了~！”
老實說，半夜爬過牆實在是小偷的行為，如果被抓住恐怕就不是被冠上小偷那麼簡單了。可是在新的極力慫恿下，卻不得不再次做起以前的（差不多每天）的“運動”。
已經是半夜了，休息園很安靜，連蟲鳴都沒有的秋夜，晚風襲來，一種奇特的感覺在我身體裏擴散，回憶的味道原來至今還保留著，有些失去的東西漸漸在我腦海裏複蘇。
“好了，看來這裏有點荒廢了，來，坐一下吧。”
新很隨便地就在花壇邊坐了下來，然後招呼我坐過去。這是我們的VIP席，在這裏可以很清楚地觀察星星，花園……還有追我們的家夥。每次躲過去後，新黃色的眼睛裏就會閃耀那種奇特的光芒，然後眨著眼睛嘴角得意得翹起來。這是新的標準壞笑，就如同現在他對我笑一樣。這往往是他最得意的時候才做的表情。
“哼恩…………”當我坐下去的時候，新的喉嚨裏發出這麼一句。“記得上次，最後見面也是在這裏呢。”
“是啊……”我歎息般地說。
知道了新要結婚的事，確實讓我震驚不小，那天晚上，我們似乎也是坐在這裏。而原本讓我最想說的話，在這個事實面前，被一並吞進肚子裏。我不記得我說了什麼，好象是一直說著“恭喜恭喜”，可是新卻沒有任何歡喜的神色。第一次，我發現黃色的眼睛有了悲傷與怨恨的感覺。新大概是不喜歡被婚姻束縛吧？我私下想。
然後忘記了很多話，就好象做夢一樣，這些年來不也都像夢一樣嗎？在我眼裏，現在跟過去重疊在一起，但卻好象根本不存在似的虛無。就好象做夢一樣活著。不是正是形容我的生活嗎？
“在想什麼？”新點燃了一支薄荷煙，含著淡淡的清香的薄煙在他指間缭繞。
“沒什麼。”我低下頭，沈浸在回憶中。
“沒什麼就是什麼呢？”習慣性的追問。
“恩啊……只是，關於你離婚的事。”
“哦，那個啊……怎麼說呢。”
“恩恩？”我很想知道。
“我不想告訴你。”他又對我壞壞一笑。眨著眼睛向我靠近。
“哦……”預料中的事。
“其實啊……我……怎麼說呢？恩……我對女人沒有興趣……”
　“哦？！”
真是讓我驚訝的答案！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新。而新的表情……是認真的。
“是啊，所以我是個GAY，可怕嗎？那樣看我？還是你抱性趣歧視？”
“呃，才不是這樣！”我急忙否認，一股焦躁的熱流沖擊進我的體內。
“那你老實告訴我，你不結婚的原因好了，既然我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訴你，當然要回報。”
“耶？”
“喂！”新把臉逼近到只距我的臉不過幾厘米的地方，邪惡地笑著。“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結婚的原因是因為你還沒當上社長這樣的一眼就看出來是假的謊話啊，不要忘記我可以很了解你的啊……還是說你已經克服了說謊話就臉紅這個體質困難呢？”
“這、這個……我嘛……只是……沒找到合適的對象……”
這個借口已經蒙混了不少人，而我也大概可以很順口地說出來。
“哇啊啊啊啊啊！”
耳朵馬上被扯了起來，兩只耳朵7年來第一次再度被這樣扯。失、失敗了嗎？
“別以為你騙得了別人就可以把我也一起騙了！”
新得意地在我頭上笑著,那聲音跟7年前沒有任何差別。
就好象有些事是不變的，永遠不變。
“怎麼了？突然間這個樣子？”看著我沈默，新也沈默起來。
“我……”
突然想說，想把那件事說出來。
隱藏在心裏已經7年的東西。
會不會隨著時間而變質？
“你……什麼呢？”
“我……”
說不出口。
“你……到底什麼呢？”
害怕著某些東西。
“我……”
如果說出來？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夜風吹過。
實在太安靜了。

讓人不安。

“好了，很晚了，回去吧。”
新站了起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最後一點輕煙在夜幕中消散。
“明天我還要回去，下次去我那邊玩吧？”
熟悉的手用熟悉的方法抓我起來。
一切卻顯得那麼地不真實。
就好象做夢一樣。

真的是做夢嗎？

我覺得很想哭……很想放聲大哭……

原來我的夢，並沒有醒，還是一場噩夢。
醒來時，新已經離開了。
頭很痛。
我從新的風衣裏爬了出來。至於是什麼時候蓋的，我忘記了。
新的味道從風衣裏傳出，那是我最熟悉的味道。
讓人幸福的味道？

[M.S.Keith]

歐!!~momo又要寫小說了~
而且還是連載耶~~~~~(歡呼)

很喜歡這種朦朧不清的愛情感覺呢~momo加油~~

[momo]

謝謝啦|||
不過我能不能連下去還真是未知數~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咯
這次的文章是檸檬味的~
只是想當然而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