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就帶著你嘔心瀝血的作品,走吧。」

  放開抱著的雙手,退後一步。
  失去光澤的金色毛髮,拉薩犬獸人,充滿關愛的,看著。

  實在,放不下他。

  「現在,不只是我……」看向窗外的街景,我不安,「變成這樣,你也——

  「你當老衲是誰……」犬獸人佇著斑駁的黑木柺杖,移向一角的藤椅。
  「至少老衲跟你站在一塊兒,被抓者,除你外絕不可能。」

  確實。

  「你認為……」鼻頭輕貼在玻璃窗上,我問:「那報導,是真的嗎?」

  「咳。」
  「由當前所觀察的萬象,至少絕不是玩笑話。」

  「或許逃得掉,之後呢?」
  拿起桌上那疊手稿,擺了擺,拋回原位。

  散了一地。
  帶領它們,集中至藤椅後方。

  是自然風。


  「再大的藤椅……能擋住滿出來的紙張多久?」

  「……」他仍佇著柺杖,在藤椅上閉目,一語不發。

  「藤椅取走,便能輕易的被收拾。」
  「……拿起藤椅,走吧。」我將手伸向他。

  他擺擺右手,嘆氣,「老衲,沒法離開。」
  「你所言即是,不過……」

  用拐杖再次撐起的眼神是——銳利!

  他用手輕點了下藤椅扶手,緊接著怪異的事情發生在我眼前!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藤椅發出接連不斷的斷裂聲,像是地震給予大地的影響,藤椅隨著聲音,產生裂縫,崩解。

  產生裂縫,再崩解……無限循環。

  最後,散成數十塊,某些部份甚至辨別不出原樣,只殘留數十漆上土黃的條狀物。

  「……」他將目光從破碎的藤椅移至我身上,「如你所見。」
  「老衲,根本無從逃避。」

  「趁老衲崩解、吸引注意力的期間,收拾收拾。」
  他經過我身旁,從桌上拿起……原稿?

  藤椅殘骸下,紙早不見了蹤影。

  「帶著你的心血,走吧。」

  「不要……用和藹的眼神看我。」
  我再次,將臉埋入他蓬鬆的肩頭。

  他手一鬆,紙又將木板地覆蓋大半。
  風將手稿,二度吹到角落……

  這次……換成紙在殘骸之上。


  如果可以,希望能多陪陪他……
  時間,卻不允許我的請求。

  「……我會,回到這。」
  「在這之前,你——

  「老衲約定好了,去吧。」
  他摸著我耳間的毛髮,就像昔日我對他那樣……

  輕推開,頭也不回,開門向前疾步。

  ……
  幾秒後,板著一張臉,回到這裡。

  「原來你還記得。」他對我微笑,手中多了本書。
  有著褐色硬皮的……厚書。

  接過,臨走前,他憑著單手將我攬在懷中。
  我清楚感覺到,力氣小上不少。

  他放開得很快。
  互看最後一眼,我帶上房門,帶上理想,我衝了出去。


  ※
  時候到了。
  回到木桌前,坐回最初的位置。

  黑木拐杖,將它置於跟前的桌面。
  無力的,靠向椅背。

  闔上眼皮,靜待。

  「……對了。」

  傾身向前,勉強搆得,那標示自己全名的木製小牌。

  嗯……

  撕下用新細明體所寫的「萊奇」。
  後頭,燙金的兩字依然保留的非常完整。

  「……我還記得。」

  記憶斷層_P04_昔日
——————————

看到犬用的鋼盤。

不甘心……
你是……我的家人。

我想要讓你……再抱……
為什麼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