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神原明野
解除封印的神器並不好操控,因為它會將使用者的靈魂慢慢腐蝕。
獸人們具有人類的知識、理性等等許多和人類如出一轍的觀念。
獸人們之所以具有語言能力,能夠思考,能夠判斷,主要是因為他們的理智。
神器一旦噬盡使用者的靈魂,等於是把使用者的理智也抽了去了。
失去理智的獸人,就跟發狂的野獸差不離,甚至對獸人自己本身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font face="標楷體">第十一章 野性解放</font>
「好,收刀的動作作的很不錯,今天就到這裡為止了!」教練這麼說著。
變成獸人少說也有一個月左右了,我和炎武最近開始在獸人學院追加武術、法術課。
我們武術課主修的兵器,不用說,自然是長刀。
一把由陳武狼前輩拿住一生的神兵利器,不論何時它所綻放的光芒都是那樣湛藍奪目。
上課時,都覺得操作這把劍真是何其容易,經常忍不住,我就在下課後練個兩三小時。
似乎,差點就忘了自己身上背負的這個重大使命。
不過……這把劍用的越久………越覺得……不…太…對…勁…
「銀良!怎麼又睡昏了?!」鳴也怒喝。
「喔嗯……對…對不起……」我趕緊起來,「現在講到哪裡………」
「嗯……算了……去洗個臉吧……」
我去洗把臉,還聽到鳴也在後頭念著。
「如果你不喜歡上理論課,可以跟我說,我們就來熟悉水屬性攻擊。」
「對不起,鳴也,總覺得今天怪怪的?」
「今天嗎?」鳴也翻著像是教學日誌的本子,「你這幾天都這樣喔!」
「呃……是嗎。」老實說,我自己常常感到自己身體怪怪的。
「你的身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不尋常的事……,有嗎?最近幾天好像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啊……
鳴也一問,我不自覺搖了搖頭。
「那……最近好好休息,不要因為練劍而操勞過度。精神不好的話,法術也會被影響的……」
我嚇了一跳,他是怎麼知道我一天到晚在練劍?
我不太曉得,但是一切都是從最近開始拿著寒冰作練習時開始的。
雖然封印已經被解開,可以不花費絲毫力氣就拿起;
不過……每一次揮動的時候,都覺得自己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寒冰給吸了去……
初期時量少我不怎麼注意……但是總覺得被取走的東西越來越多……
或許這是我發現,自己的身體慢慢不對勁的主因吧。
而且,發自內心的,我自己有種很恐怖的感覺……
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像快要死掉了…………
※※※
「難得那麼早睡。」天龍對著往臥室走去的我說道。
「嗯…因為鳴也教官要我好好休息。」
「銀良,你是不是因為那把劍用過頭了?」炎武關心問道,這也問中問題癥結。
「很像是吧……」我也沒有想很多。
「那──你今天就早點休息吧──還有不要半夜偷偷給我爬起來練劍喔!」天龍試著封鎖我所有想使劍的思維。
我回到房間,狹窄的斗室早已被皎潔的月光充滿著,月光灑在寒冰上,更突顯其孤高。
什麼也沒想地,我往床上倒頭就栽了下去……
後面……我做過什麼事……我完全不知曉………………
炎武和天龍在客廳看書,由於電視開著,所以不斷的播送新聞內容。
其中讓他倆印象較為深刻的,大概是偶然出現銀良跟炎武的尋人啟示──就人類而言他們已經算失蹤一個多月了。
「炎武,這些人在找你跟銀良耶!」天龍說。
「那是故意的啦,」炎武道,「這樣我們本來就是獸人的事才不會穿幫啊!」
「這樣一來,有很多人都不知道……」
「對啊,就連和我們走的最近的明潔,都不曉得,銀狼跟炎斌正是小時候和她一起玩的銀良跟炎武。」
「你這樣不讓他們知道,可以嗎?」
「嗯……終於得讓他們知道,但是時機還不算成熟,」炎武說,「等到可以說的時候,我會坦白的。」
「對了喔……」天龍像想到什麼事情似的,「幾天前,鳴也不是讓我們看看獸人世界的歷史嗎?」
「對。」
「老實說,我很好奇鳴也他到底跟幾個背後靈訂契約,如果法力足以負荷的話,要和成千上萬個背後靈訂契約都不成問題……」
「背後靈?」
「獸人念屬性法術有一招叫『獸靈召喚』,但是使用這個技能的限制是要和至少一個以上的背後靈訂契約。
這個背後靈的來源,是由已經死去的人的靈魂來擔任。
而且在訂契約的過程中,為了防止背後靈不喜歡訂契約的術者,背後靈事先是看不到即將訂契約的術者的。
不過在契約過程中,術者如果對自己背後靈有攻擊行為,那契約就作廢,背後靈返回陰間,這名術者不能再與同名背後靈契約。
背後靈的攻擊相當可怕,不但可以使對方在無表面傷痕的情況下受到嚴重肉體傷害,還會在精神上打擊重大。」
這時…他們聽到裡頭的房間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怎麼回事?」天龍問。
「我去看看!」炎武衝出客廳。
直覺告訴他說,是銀良的房間出了什麼事……
「銀良!!」燈光打開,果然……窗戶破碎了,留下的是不斷受風吹動的窗簾跟空蕩蕩的床。
炎武健步上前去,床還像是剛剛有人躺過,也還摸的到餘溫……
但是這熱感卻迅速的從他手底下消失了…………
「銀良……這時候你會上哪去……還是走窗子……」
炎武無力的回到客廳……
「你回來的正好…!」天龍說,「你來看看這個即時新聞……」
「什麼……」炎武看向電視……
【記者新竹市報導 新竹市區出現一隻體積龐大的怪獸,外型似狼,目前正往新竹市中心緩緩走去,請各位民眾緊急疏離……】
「銀良!!」
炎武氣憤的雙爪在電視機外殼上留下爪痕……
「我們快點過去吧!要是出了傷亡,我們獸族可就沒法出現在人類眼前了!」
兩人正要踏出陳公館。
「等一下!」女音叫道,是明潔。
「我看到即時報導了,也帶我一起去好嗎?!」
「這……」炎武難以啟齒,「這很危險……妳確定?」
「妳不會礙手礙腳?」天龍說。
「……不會……絕對不會……!!」
突然,天龍將明潔抱了起來。
「妳抓緊,炎武,跟上喔!」
「沒問題!」
「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等明潔準備好,天龍已經展開翅膀向事發現場奔去,而炎武也敏捷地跳上屋頂追在天龍之後……
※※※
新竹市區,有一隻巨狼正肆無忌憚的破壞,擁有銀白色的頭髮和灰白的皮毛,雙眼,卻是無神的閃著青光……
銀良到底在做什麼……
他自己心理相當的清楚,他的所作所為,自己的雙眼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他卻無法阻止『自己』……
因為……『他自己』連『動』一下……都沒有辦法……
「我……我到底在做什麼……」
「在這樣破壞下去的話……獸族還有什麼臉在人類世界生存……」
「可是……現在的我根本沒辦法……操控這個惡化的身體……」
「這個身體……早就已經不是我的了……」
「已經……全部都被……寒冰…………給侵蝕掉了……」
「不論是陳銀良,還是陳銀狼,都已經死了…………」
「我只能等待著……靈魂……被慢慢的噬去……」
銀良正身處於一個空間中,周圍漆黑一片。
只能透過眼前的圓形「瞭望台」,知道自己那巨大化的野獸,到底看到什麼。
此時的銀良……是個什麼都無法去做的靈魂……
默默地看著自己的靈體……被黑暗慢慢地吞沒……
默默地看著發狂的肉體……被野性狠狠地主宰……
「銀狼…你聽的到嗎…」
這…這聲音是……
明潔?
她……怎麼知道是我……
「銀狼!!」喊話的是天龍,因為明潔在身旁不能使用「銀良」這個名字,「你聽的見的話就回答一聲!」
「銀狼……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劍的過度使用,」炎武說,「我們在使用自己的『契約武器』時,會分擔一部分的靈氣給武器以進行攻擊。」
「不過,銀狼因為每次武術課結束後又加練個兩三個小時,靈氣消減的速度當然很快,
『契約武器』雖然厲害,不過對使用者本身,也是個沉重的負擔,
一旦契約武器將使用者的靈氣吸收殆盡之後,契約武器會轉向控制其主人的意識。
到時候,這個被『控制』的『使用者』就只有跟著契約武器的『意識』不斷的破壞了……」
一個坐在瓦礫堆上,綠色的狼獸人推了推眼鏡振振有詞道,穿著新竹高中的卡其制服。
「你是……」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三人都很詫異。
「我是誰不重要,」綠狼獸人頭仍低著,「妳就是許明潔對吧?」
「咦?」
「現在只有一個方式,可以讓他甦醒過來,」綠狼指向巨大化銀良的額頭。
「他頭上的十字記號,在圖騰遺傳學中是屬於『戰士』的象徵。
只要能夠讓他的戰士之魂覺醒,那股力量,就有機會和契約武器的靈力互相抗衡。
不過,達成條件相當不容易,你們,應該有把銀狼的契約武器寒冰劍給帶出來吧?」
明潔正拿著。
「明潔,由妳做決定,你是想救回銀狼,還是想要維持現狀?」
「什……什麼意思?」
「前先我有聽說過,妳曾經為了救兩名獸人,不惜讓自己變成了半獸人,最後是靠人化水得以回復;
這次妳要做的是,用妳手上這把寒冰,往銀狼的額頭十字部分狠狠刺進去,接著從傷口把銀狼的意識取回。
但是這個過程,一定會喝到獸血,之前妳並沒有變化成完全獸人,是因為妳喝的是幾乎快凝固的血,
然而這次的血,可是熱呼呼,剛從獸人的體內流出來的,妳今回不是變成獸人就是死亡的,
完全變成獸人之後,再也無法靠人化水恢復了。
妳要不要拿自己現在的生活,換取眼前這位狂暴朋友的意識,就看妳自己決定了!」
明潔緊握著寒冰……
「繼續當人類,還是救回銀良……」
突然,明潔往巨大化狂暴銀良的所在位置衝了過去。
「明潔!」炎武跟天龍同時叫道。
「看著銀狼這麼痛苦,當個人類有什麼意義?就因為人類渺小,所以才會想盡力去作更多的事!」
她飛快跑走了。
綠狼獸人抬起頭,看著呆滯的炎武跟天龍。
「這麼久還沒看出我是誰啊?」
「啊……凝教官?」
「待會再跟你們解釋,先去幫她的忙吧,她一個人可是做不到的喔!這附近的善後工作,就全交給我吧!」
一允諾,兩人前去助陣。
飛龍再度將明潔架上了肩膀,以便在空中直接行刺,炎武則負責封鎖巨狼的行動。
「かみなり!!」炎武喝道,落雷從空中擊下,想打巨狼。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巨狼受到攻擊,緊張的搖動,位在巨狼體內的銀良的靈魂,則是感受到了更加劇烈的痛楚。
「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外、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
一剎那,銀良感覺到額頭有錐心刺骨之痛,想伸手去摸額頭,無奈雙手不聽使喚……
原來是,明潔已經把寒冰狠狠捅入巨狼的額頭了。
「明潔,妳的劍技很不錯喔!」
「以前銀良跟炎武(這裡指的當然是人類)曾經教過我一點,所以還算熟練……」
鮮血從額頭流了出來……明潔閉起眼睛,忍受著血腥味,將口貼在傷口上,使勁一吸──
巨狼立刻搖頭亂晃,使得明潔從狼頭上落了下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糟了!!」天龍見狀,立刻跟著俯衝下去………
就在明潔即將摔至地面時……
「噗!」一個白色的靈體接住了明潔。
「她昏過去了,鳴也。」
綠狼獸人鳴也看著這位少女,雙眼已經閉上,嘴角,仍殘留著銀良的鮮血……
「辛苦你們了,」鳴也道,「再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
剛才的吸血,使巨狼體內的銀良……遭到不小的衝擊……
「怎麼……靈氣已經被寒冰吃光啦?」狼耳聽見聲音,抬頭一看……
「武狼前輩?」眼前是一位樣貌神似自己,體格卻比自己壯許多的狼獸人。
「果然是……操過頭了呢……!」武狼笑道。
「我沒資格……擔任領導者……」銀良哭說,「我連……基本的……保護他人都做不到……」
「別這麼說,」武狼道,「你需要的只不過是機會。」
「可是……我把人類世界破壞成這個樣子……我還能有什麼機會……」
「其實呢……」武狼說,「被你破壞掉的只是建築物,是沒有傷亡人員的喔…」
「啊……」
「還有……在獸族的世界中……有這麼一個價值觀……
每一隻獸人的存在,都具有其價值,雖然存在的價值,不盡相同,
但是,如果少了其中一個成員,這個世界便無法再運作下去;
即便是肉體,或心靈上有殘缺的獸人,他仍然跟常獸一樣,具有著生存權,
哪怕是曾經犯下彌天大禍的獸人,誰也不能動搖他在獸人世界中佔有一席的地位。」
「這是………」
「可莫諾告訴我的,在獸人世界的鐵律;和龍族無用者處死的封建概念完全相反。」
「這樣……還會有人接納我嗎……獸人或是人類……」
「要對自己有信心,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最起碼,周圍還有人能接納你,這樣就足夠了……」
此時,明潔、炎武、天龍、月、父親……的臉龐如跑馬燈閃過銀良眼前……
「加油吧!要為了為你犧牲自己未來的人努力喔!」
「等等……這什麼意思………」
巨狼渾身上下突然發出藍色的光芒,沒命的嘶吼著……他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小……
「這是……」
「開始回復了……」
良久,巨狼的身體縮小到一般獸人的大小……藍光褪去……銀良赤條條的昏厥在瓦礫堆中……
「銀良!」炎武跟天龍衝過去……
「我……我到底……」
「什麼都不要說了……」炎武按住銀良的嘴,「我們快回家吧……」
銀良無奈的環視週遭,滿目瘡痍的瓦礫堆,這些都是他剛剛破壞掉的人工建築物……
拿起了寒冰,銀良默默的接受著炎武和天龍的攙扶,往家的方向走去……
鳴也看著離去的三人,又看看白色靈體接住的明潔的情況……
「她的情況還好吧?和風…」
「沒有什麼大礙……不過……」靈體和風道,「她完全變成獸人了……」
「……走吧,和風。」鳴也說,「我們還要清掃這裡的環境,還得把這女孩送回去呢!」
「知道了……」
在獸族的世界中……有這麼一個價值觀……
每一隻獸人的存在,都具有其價值,雖然存在的價值,不盡相同,
但是,如果少了其中一個成員,這個世界便無法再運作下去;
即便是肉體,或心靈上有殘缺的獸人,他仍然跟常獸一樣,具有著生存權,
哪怕是曾經犯下彌天大禍的獸人,誰也不能動搖他在獸人世界中佔有一席的地位。
【待續…………】
作者: 神原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