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醫生告訴我這消息的時候，我還一度以為醫生是開玩笑。
他就在門的另一側。單從在房間外面看，我還不覺得他有什麼異樣，只是眼神飄忽了點，神情古怪了點罷了。
深呼吸過無數次之後，我終於鼓氣勇氣打開房門。
「誰？」他驚覺有人進來了，大聲問。
「兒子，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你母親啊！」我的心中還存有一絲希望。
「不是！我的母親不是人類！我是狼！是狼！哇哈哈哈！」他狂笑道，又學著野獸般嚎叫著。
「兒子，你清醒點……」我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誰是你兒子！你這個人類給我滾開一點，別在我的地盤撒野！」他罵，然後竟張牙舞向我撲過來。幸得護士的保護，我才得到安全離開房間，只留著他在病房內。
「你們這些人類想對我怎麼樣！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離開前，我還能聽到他敲打玻璃叫嚷的聲音。
我再也忍不住流淚了。
「怎麼會這樣？」我啜泣著道。
「我們已為你兒子做了腦掃描，結果顯示他的腦袋沒有任何異常。」醫生說︰「對不起，我們找不到病因。」
「可是……你看看他！他連我這個母親都不認得了！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我的淚水又更多了。
「他的身體的確沒有任何問題，也沒受過任何的細菌、病毒的感染，我們實在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那麼他會好起來嗎？醫生，醫生，救你救救他！」我哭訴著，聲音都走調了。
「對不起，我們實在不知道如何醫治他，」醫生帶著歉意道︰「我們也沒有把握他能自然康復。請節哀順變，太太。」
我生命中唯一能依靠的人，在今天被斷定為不可治療的神經病。
我隔著玻璃窗看著病房裏的兒子，只見他整天都在笑，我聽到他說他當上了什麼狼王，又征服了地球的人類。他越說越開心，我卻越聽越心痛。
醫生說，兒子的情況很嚴重。一般來說，精神病患是可以共住的，可他一見到人就又咬又抓的，逼不得已才把他困在獨立病房內。現在連醫生、護士進去診治也有困難。
醫生又說，如果再找不到病因，將無法醫治，他將有很大機會沒能痊癒。
聽到這，我的心又沈進了灰黑的冷水裏。
我到醫院餐廳買了杯咖啡，回來時竟發覺兒子在跟什麼人在說話。我走近點看，才看到與兒子溝通的不是人，而是一頭白狼。
先不說那狼是怎麼進去的，單是看到兒子說得一副侃侃而談的樣子，我的心又更痛了。我只得掏出手帕阻止要湧出來的淚。
『小姐，那是你的兒子嗎？』
我轉過頭，嚇然發現剛才跟兒子談話的白狼，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我身邊。
我左右張望著，沒有遮蔽物的走廊上沒有其他人，看來不像是有人惡作劇。
『請先別管我會說人話的問題。小姐，房間裏的青年是你的兒子嗎？』白狼重覆牠的問題。
我點點頭。
『我剛才跟他溝通過，大概明白他有什麼問題。』
「我兒子他出了什麼問題？」我急著問道。
白狼不慌不忙地從牠身上的木桶取出一杯熱茶，喝了一口才緩緩道︰『你是不是想他當醫生？』
「你怎麼會知道？」
『你兒子告訴我的。不過太太，你知道不知道其實你兒子不想當專業人士？』
「他有跟我說過，可是我只是為他的前途著想。不當專業人士，將沒什麼前途的。」
『真的只有專業人士才有光輝前途麼？』
「或許……我不該迫得他太緊。」我開始感到內疚了。
『你說得真動聽，你把他給迫瘋了都不知道。』
「我……他這樣是我一手造成的？」
『難道你認為是他自己迫瘋自己的？』白狼瞪著我︰『他什麼都告訴我了。是誰對他又打又罵，是誰強迫他做厚厚一堆作業，是誰送他到補習社日夜受煎熬，你自己應該最清楚才對。』
我怎麼可能不清楚？因為那個人就是我自己呀。
『他自我催眠為狼，是因為他對你感到厭惡，連帶對人類的世界已感到厭惡，對自己是人類也感到厭惡。』白狼把字一個個吐出︰『他不再喜歡人類了。』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過，』白狼突然說︰『你有沒有發覺，他變開心了？』
我看看他，又回憶起他以前精神正常時的臉容。的確，我已很久沒見過他的笑臉。
『他沈醉於他自己的世界中，從幻想中得到快樂。對他來說，只有當自己是狼的時候，他才能發自內心的笑起來。』
我看到他如此開心，卻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開心，心又不由得劇痛起來。
『如果我是醫生，儘管我懂得醫治他，我也不會去治癒他。』白狼道︰『把他從美麗的幻想樂園拉回殘酷的現實世界，等同於把他殺死——不，這比直接殺死他還要可怕。』
我邊哭邊點著頭。我在心中發誓︰我再也不會做出如此不人性的事了。
「我明白了，我再也不會讓他不開心了。」我拭乾了眼淚。
『說起這個，』白狼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他在他的世界已經很開心了，只有在一個時候才會感到不快，甚至會發怒，你有留意到那是什麼時候麼？』
我用帶著疑問的眼神看著白狼。
『他恨人類，就這麼簡單。』白狼回答著︰『尤其是，某個親手把他迫瘋的人。』
我的心被自己的罪惡感刺穿。
『如果你真的想你的兒子快樂，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請記著︰「是誰把他推下無底深坑的」』白狼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看兒子，又看看自己罪惡的雙手。
兒子呵！我承諾過我再不會讓你不開心的。如果我的存在讓你感到厭惡，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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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明一下︰請別誤會，這篇沒有任何諷刺的意思。
只是，我最近真的忙得想瘋掉。
前天有中文和附加數測驗，昨天有數學測驗，明天又有數學測驗，
下星期有生物測驗，又有中文測驗，
下下星期有物理測驗，又有英文測驗，
還沒有計算功課和習作啊(死)。
我已經幾天沒好好睡過了。雖然堅持一天一杯茶，
不過也只能在晚上——也就是現在，才能為自己沏一杯茶。
要不是小茶心胸豁達，抱著放棄看破一切的心態。
不然，今天故事裏的角色要調換一下了(汗)。
明天我將會做回老本行呵(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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