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杯茶︰美夢(7/1)
零七年以前,我還是個沈醉於粉紅夢的少女。只是一踏入零八年,我的夢都破滅了。不管是白日夢也好、粉紅夢也好,連同美夢、惡夢,通通破滅了。
連夢破滅的原因也是非常「夢幻」,只是在除夕夜的時候,我們大廈外層掛的燈飾因為短路而起火。原本只是小火,不過因為發現得遲,星星之火變成了燎原火,燒毀了我的家園,也燒毀了我的家庭。
唯一倖存的我,也因為皮膚三度燒傷而毀了容,瞎了左眼。右半邊臉勉強還能見人,不過左半邊臉已被猛火惡意搗爛成一片糊狀。我連自己看到都覺得噁心,趕忙瘋狂地留長左半邊的瀏海用來遮掩。
事故後,我得了一筆非常可觀的賠償金,不過它換不回家園,換不回生命,換不回美麗,換不回夢。
我什麼都不想要。求求你,請你把我的夢還給我……
『嗨。小姐,為什麼如此悶悶不樂?』
我以為是哪個地痞流氓的挑逗,誰知轉身一看,竟是頭白狼跟我說話。
我不發一語,只是把遮住左臉的頭髮撥開,露出那駭人的半邊臉,希望牠知難而退。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白狼像是沒看到的樣子,坐下來想要聽我的故事。
我用討厭的眼神瞪著牠。我現在可沒有心情跟任何生物談話,儘管是一頭會說人話的狼也不例外。
牠見我久久沒有出聲,說︰『不想說嗎?那麼算了。不過妳有空可以聽聽這個,會舒服好多的。』牠把一張小型光盤給了我,便轉身走了。
我從沒看見如此奇異的光盤。它是透明的,泛著螢紫色,令人舒服的光芒。我撿起了它,到附近一間電子商品店買了部隨身聽。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在長椅上播放光盤。
那是一首我從沒聽過的鋼琴曲。每一個琴聲都很模糊,有點聽不清楚是在彈奏哪個音鍵。但就是因為模糊才不刺耳,因為模糊才顯得琴聲柔和。琴聲如一渦暖流,從耳朵流遍全身,教我在這個寒冷的冬天仍能感到絲絲暖意。
琴聲越來越密集,但不急促,仍然是那徐徐的暖流,不過就變得更溫暖了。我聽著聽著,似乎聽到我那僵硬的心開始跳動。隱約間,我聽到一陣陣熟悉的聲音︰爸爸、媽媽……
琴聲越來越模糊,越來越不像是琴聲。最後,我只聽到我親人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繞……
我又像回到了家,那個早已經破滅的家。我聞到熟悉的家的氣味,以及一陣芝士的香味。
「怎麼,許好願了嗎?」我聽到爸媽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
我睜開眼睛,發覺眼前的是個巨大的,我最喜歡吃的意大利芝士蛋榚。蛋榚上面有塊用黑巧克力造的牌子,上面用奶油寫著我的名字以及「生日快樂」的大字。爸媽就坐在我的旁邊,給予我真摯的祝福︰「生日快樂。」
這個祝福,馬上就使我眼眶裏的淚閘缺提,眼淚止不住地湧出來。我擁抱爸媽,爸媽也擁抱我。大家都沒有說一句話,因為一個擁抱,一窩眼淚,已把我的掛念全表達出來了,無需多餘的話。
我仨就一直擁著,擁著。就算蛋榚上的蠟蠋燒盡了,奶油要熔化了,我仍不肯放手。我深怕我一放手,美夢就會破滅。
「喂,小姐,小姐。」
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那個溫馨的家裏了。我回到了現實中的那張長椅,一個路過的途人叫醒了我。
「在這裏睡覺不好吧?會著涼的。」他關心地道。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分青紅皂白就大叫︰「色魔!」然後摑了他一個漂亮的耳光,趁他沒回過神來就離開了。
難得我造了個美夢,誰知道竟被一個混蛋給搗破了。真氣人!
我回想那個美夢,回想起那首鋼琴曲。我好想再聽一次曲,再造一次美夢,卻發現隨身聽已經沒電了,電子商品店送的廉價電池果然不耐用。我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買了一打電池。
我找了個確定辟靜的地方,坐下來正要開隨身聽。
『原來它在妳這裏啊。』
我一看,一個淡紫色的小身軀,踏著一輛像滑板車,會飛天的奇怪交通工具,從天上慢慢降下來。牠約只有半米高,不住擺動那與蝌蚪一樣的尾巴,一看就不像地球上的生物。
我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大叫︰「你是什麼?」
牠扶正頭頂上那印有三個倒三角形圖案的白色帽子,指著我的隨身聽,說︰『那是我的。』
我看著掛在脖子上的隨身聽。它的隙縫正透出那片光盤的螢紫色光芒。
『那是我自彈自錄的曲子,不過竟被一頭白狼偷了,我為此不知道擔心了多久呢。』牠解釋︰『那首鋼琴曲可以讓聽到的人造美夢,不過它的力量似乎太強了,聽得太多會讓人執著於夢而厭世的。』
「我……我不能還給你!」我緊抓著隨身聽,硬擠出一點強硬的語氣說。
『難道妳已經聽過它了?』牠驚訝地說︰『那曲子太危險了,聽得太多甚至會有生命危險的。』
「好容易我才找到一點我可以依靠的東西,我不能沒了它。」我輕嘆一口氣,說︰「求求你,讓我造個好夢,好麼?」
『……如果妳一直聽下去,妳便會醒不來,妳的身體會衰竭而死的。』牠再三強調。
「造美夢造到死,那也是件幸福的事啊。」我笑,笑得很慘。
牠看了看天,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那這就當作是我送給妳吧。祝妳幸福。』牠表現得有點無奈,踏著那會飛的東西走了。
我坐下來,替隨身聽換上了新電池,想也沒想就按下了「播放」鍵。
依然陌生的琴聲響起,但在我耳中聽來,這是我最熟悉的歌聲。我又回到了那個夢,那個家,看見那個吸引的蛋榚……
還有我最掛念的父親母親。他們正為我唱著生日歌,一首永遠都唱不完,聽不完,如夢似幻的歌。
美夢旋律,永遠不會終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與上杯茶「惡夢」相對的「美夢」喔。
雖然結局也是主角死掉,不過今次似乎死得太快樂了(炸)。
VARARA的曲子果然好有用啊XD(被打)
嗯,其實連寫兩篇「夢」,只是想問個小問題而已(茶)。
你想造哪種夢?是有如世外桃源般美麗,卻會讓你忘記現實,被現實拋棄而死的好夢;是令人心驚膽顫,卻提醒你現實裏的危機,以犧牲舒適的休眠來換取安全的惡夢;還是面對現實,什麼夢都不想做?
我喜歡造夢。美夢也好,惡夢也好,我都覺得只要能從迫人的現世中脫出,偷得些許的休閒,就已經是好夢了(笑)。
A.MATHS是Additional Mathematics,附加數學。作者: tsume
話說我今天考附加數砸了(死)。
那根本不是人做的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