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都不再動了。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呼吸已經停止了。
我無力跌坐在地上,猛烈地喘息著。我感到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我抹走額上的汗水,勉強冷靜自己。然而,罪惡感卻不容我這麼做。
我殺人了。
『做得很好嘛。』一頭白狼從暗處走出,笑道︰『你不是也能做到了麼?』
「呼……呼……」我只顧著深呼吸,沒空回白狼的話。突然,白狼靠進了我的懷裏。
『你很緊張呢。放鬆點,你已經成功了。』白狼安慰我道。
「我……很害怕……」我勉強吐出幾個字。
白狼一邊用前肢按揉著我的太陽穴,一邊說︰『不用害怕,有我在啊。我一直都陪伴在你身邊,不是嗎?』
我終於也舒服了點,道︰「謝謝你,讓我有勇氣去……殺人。」
『不用謝。無論如何,這始終都是你做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喔。』
想起我殺了人,我別過眼,好讓那血淋淋的屍體不處於我的視線範圍。「可是,他要怎麼處理?」
『這個讓我來解決就好,你不必擔心。』白狼輕撫我的頭道︰『你只要知道一件事︰你真的做得很好。』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頭突然一亮。「我……真的——」
『你真的做得很好,真的。』白狼再次投進我的懷裏。『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我的心感到了莫大的安慰。我抱著白狼,安心地入睡了。
到我醒來時,白狼已不見縱影,反而換成了一大群警察上來。
再怎麼說,這裏也是殺人現場啊。
理所當然的,我被帶到警局。然後我直接自首了。
「死者跟你並無任何關係,你為什麼要去殺死他?」警察審問我道。
「他跟我沒關係,我卻有這個必要去殺他。」我故弄玄虛地道。沒等警察問下去,我又搶先道︰「警察大哥,你有沒有被稱讚過的經驗?」
「兩星期有被上司嘉許過一次。問這個幹嘛?」警察答。
「那沒事情了。你不會明白我的心情的。」我苦笑著說︰「直接落案起訴我吧。」
縱使動機不明確,警方還是有足夠的證據起訴我謀殺。我現在被關在拘留所內,心裏還回味著那次殺人的經歷。不,更明確地說,是殺人的前後,白狼牠跟我所說的話。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去做這種事呀。」我自言自語著。腦海又浮現著以前的回憶。
以前我總是及不上別人。我總是被嘲笑,被諷刺,被大家所嫌棄。對於此,我曾經想過放棄自己,只是被家人從自殺邊緣救了回來。
知曉了我的脆弱,我的家人總是百般呵護著我。然而,我總是覺得,家人們是出於責任才這麼做的,當中缺乏了一些關鍵的東西。
這東西,在我一次偶遇的白狼中找到了。而為了它,我竟然需要做到殺人這種事。
我實在很饑餓,我已經太久沒得到過這些東西了。
突然,門外響起了微小的交談聲。縱使聲音很小,但扣留所裏只有一片寂靜,所以我還是能清楚聽到。
『……還在害怕嗎?』這是白狼的聲音。牠是來救我的?
「嗯,有一點……」另一把聲音回答著。白狼牠在跟什麼人說話?
『呵,縱即是警察,還是第一次幹這回事嗎?』
「我從沒有開過槍……」
『那就現在來幹罷。那只是一些很簡單的動作︰上膛、開保險、瞄準、扣扳機,就只是這樣。』
「可是——」對方的語氣帶著猶疑,似乎他要作什麼重大決定的樣子。
『難道你連這些事也做不好麼?』白狼輕蔑地說︰『要是你不這麼做,你就只會永遠活在灰暗之中。你不是一直都渴求某些東西麼?你一定要去爭取的。』
「渴求某些東西」這幾個字在我心中迴盪著。這麼說,他所想要的……
「……」對方沒有回答,只有沈重的呼氣聲。
『你是警察,代表著正義。』白狼嚴肅道︰『你一定能做到,而且能做得很好。』
「我能……做得很好?」
『你會做得比我想像中更好,真的。我相信你。』白狼笑道。
「嗯,我明白了。很感謝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對方豁然開朗道。
『不用謝,明白就好。那麼……』白狼冷笑著說︰
『現在就實行你的正義,馬上去槍斃拘留室內的殺人兇犯吧。』
我的心頓時醒了。不只是白狼竟指使他人殺死我,而且白狼跟他說的話,跟我殺人前牠對我說的,近乎一樣。
拘留所的門開了,外頭進來了一個持槍的警察。沒有一絲的說話,他迅速地把槍上了膛,並把槍口對我的眉心。
他的神情,簡直跟我當日殺人時的一模一樣。
「你也跟我一樣饑渴著嗎?」我苦笑著說︰「你會做得很好,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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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體上的饑餓只能使人瘦弱,
精神上的饑餓卻能迫人瘋狂。
雖然我沒在文中說明主角為什麼而饑餓,不過我想大家都猜得到了。
是「稱讚」。
讓我問各位一個問題,大家只要自己心知道就好,不一定要回答︰
你上次受人真誠稱讚,是多久以前的了?
然後,請問你,你上次以真誠稱讚別人,是多久以前的事?
至於為何要強調真誠,相信大家都很清楚(茶)。
我曾經聽過一個很傳神的比喻。
如果你不吃不喝六天,你的家人和朋友都會為你而憂心。
然而,他們能放任你六天,六星期,甚或六個月,都沒有真誠地稱讚過你,
而且他們卻完全沒有察覺。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做個實驗。
今天,用一分鐘的時間,找出你身邊某個人身上的一個優點,
然後用真誠稱讚他。
至於會發生什麼結果——或者說「奇蹟」,就請自行體會了(笑)。
其實,我之所以會喜歡這裏,
是因為,這裏有我最喜歡,也最需要的精神食糧呀。
(也可以說,你們都是茶的食物XD)
最後,祝福大家每天都吃得飽飽的,無論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