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陽將東方染成橙紅色的時候,我們依舊在行駛著。
今後該如何行動的事情依舊困擾著我。
“那個,我說……”
他頭一次主動開口,打斷了我的思路。
“……你還能洗澡嗎?”
“嗯,現在是沒問題的,但不能泡太久。”
“是嗎,我的情況跟你不太一樣……”
並不是所有的病人都能洗澡,我們在討論這個話題是指醫生是否有警告過禁止入浴。尤其是腎功能出了問題做了透晰之後,由於插入了人工導管,所以會被禁止。
這麽看來,他的病確實比我還嚴重。
“怎麽,你想洗澡了?”
“……不可以嗎?”
“不,其實我也想的。”
但我們現在並沒有多余的錢去旅館投宿。
“那,去找家澡堂吧?”
“……澡堂?”
“嗯,錢還夠去次的。”
沈默半晌後。
“……還是不必了。”
“怎麽,不想去了?”
自從我們從8樓逃出來那時起,今天已經是3天了。
在8樓的時候我每周會入浴2次,每天也會用熱毛巾來擦身。
不過現在沒出過汗,一直呆在車裏也不會弄髒身體……
突然我想到一個問題。
“我說,你該不會是不好意思去公衆澡堂吧?”
又是半晌的沈默。
“……不是的。”
接下來我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直到月亮再一次出現在天空時。
我不經意間發現了路邊有一處像是小學的地方。
或許這裏是個好地方。
將車駛到校門附近的地方停下後,我開始翻找那起後座的那些衣服。
沒記錯的話裏面剛好有2塊浴巾,很快,我在衣服堆的最底部找到了那2塊浴巾,印有[影山建築公司]幾個黑色小字的粗陋浴巾。
“稍等我一下。”
“……嗯?”
我拿起2塊浴巾,走向前面的學校。
翻過矮牆,然後開始四處張望搜索起目標,在小小的場地裏,我很快就發現了要找的東西。
“啊,找到了。”
我跑過小操場,達到一個小洗手池邊,這個大概是爲了體育課後的清洗與小花壇的澆花用的吧。
擰開水龍頭,略帶刺骨冰冷的清水立刻流了出來,將那2塊浴巾完全弄濕後,我用力把它們絞起來。
“久等了,來,給你。”
再次回到車上時,我將其中一條濕浴巾遞給他,然後脫掉身上那件大鼻狗白T恤開始用浴巾擦起身體。
在暖氣充足的車裏,這樣的濕浴巾使我頓時感到清爽。
“別在意那麽多,擦擦身子吧。”
“……”
“而且很涼快哦!”
“知道了……”
盡管最初很不情願,但他還是解開襯衫的鈕扣,然後並非是學我那樣有點豪邁地擦著,而是在衣服下慢慢擦拭著身體。
“喂……”
他發現我在看他時,小聲叫了一下。
“怎麽了?”
“……不要看。”
“啊……”
他撇過頭,將手放在衣服上,窗玻璃反射出他略爲嘟起的嘴,這種像是女孩子的表情——爲難又害羞,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在狹窄的車裏,我們現在背對而坐,爲了解除剛才的尴尬。
“怎麽樣,很清爽吧?”
“……嗯。”
車內燈微弱的光亮更顯得車內昏暗。
我看著窗玻璃映射出的自己,同樣他的身影也倒映在上面,我看到了他脫下了T恤,擦拭著後背,2條長長的手術傷疤留在腰部的地方,看上去比我的還要長。
“喂,你啊……”
“哎?啊!什麽……”
“就這麽……”
在我背後,他沒有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