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威廉的房間─
曙光,牽著晨霧冰冷白淨的手,緩步跨入如線的簾隙,在這個堆滿各式書籍的桌上,蠟燭頂著它頭上綻放的微弱火花,緩緩萎縮的身軀似乎隨時會塌落成ㄧ壘白泥,失去它散發光明的能力。
但是它的主人無暇去理會這些,威廉‧巴菲斯,這位正值青壯的羊人修士現在正低著頭在書本的字裡行間找尋他需要的知識,在閃爍的燭光下,深邃的黑字躺在
被歲月浸泡出來的淺黃紙頁上。
與死神進行二次談判:返生術之理論與應用
「唉……。」暫時離開書本,威廉把視線射向房裡的臥床,床上躺著一位羊人女性,淺褐色瀏海下,是一對安祥的眼睛閉闔著,彷彿流連在夢鄉不肯醒來般,淺淺的微笑在圓潤的臉蛋上開展,多麼甜美阿,那臉龐。
但是這張臉龐再也做不出其他表情了,她的喜怒哀樂、她的時間,已經被胸前怵目驚心的傷痕凍結,永恆的凍結。
威廉站起身,走向臥床,一線陽光掠過他的臉側,照出豐滿的女體在威廉的眼前坦然赤裸著,威廉除下了長褲,靜靜地在羊人女屍靠近右手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伊娜……為什麼當初妳要為我擋下那隻月紋熊呢?」威廉寬厚的手掌在那張曾為她綻放燦爛微笑的臉蛋上緩緩遊移,他用指尖勾動著那唇角,希望這個以前常開的小玩笑能讓她再罵他一聲渾蛋,但這是不可能的,現在的威廉,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她的肉身不腐。
「伊娜……。」威廉抓起伊娜的冰冷的右手,將她放在自己的下身摩蹭,已經管不了這樣是不是嚴重違背了世間的道德約束,威廉只想要讓自己記得,不管她是死是活,威廉‧巴菲斯的心裡,永遠只有這一個女人─伊娜‧霍珥登克。
「扣扣扣。」就在情慾的洪流要獲得抒發之際,房門被一陣節奏喚醒,把威廉從激情的漩渦中拉回。
「唔……什麼事?是老鬼要找我嗎?」這個節奏威廉已經聽了二十幾年,是那個跟老鬼走的很近的老狼人!威廉強忍住下身要宣洩而出的衝動,調整一下氣息,用著略帶疲憊的語氣回應門外的克達。
「二少爺,老爺和您已經有好幾年不見了,小老兒覺得既然您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要回來,那至少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門外的老者,緩緩地說著,微顫的嗓音抖落一片落寞,奢望著能藉此喚回過去那個他所熟知的大少爺。
「住口!我說過了,不見就是不見!如果當初不是那老鬼硬要逼著我從軍,我也不會一氣之下跑去做修士……結果現在呢?……哼!」但是這片落寞終究還是沒能落在威廉的心湖上,反而掀起了憤怒的駭浪驚濤,誤解的鴻溝阻隔在兩人之間,已經無法跨越。
「唉……。」深知著大少爺性如烈火的個性,威廉唯一遺傳到父親的便是那一把話說出口便不輕易收回的執著,克達知道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長嘆了一口氣,腳步輕挪,漸漸地走遠了。
「……可是,我居然連自己心上人的命也救不回……。」威廉無力地望著床上安眠的佳人,陷入永眠的那抹微笑,還是甜美的掛著,掛在情郎的心頭。
自己當初的選擇,本來就是要為了和她在一起所做的,威廉自己也明白,如果他是個軍人,是絕對不可能憑ㄧ己之力解決那隻身高二米的月紋熊的,但是,如果當初有聽從那老鬼的話,說不定他現在案上擱著的,是情書而不會是那該死的破損不堪的根本不能提供任何幫助的什麼鬼書!
「如果……只是如果,在我的人生上已經累積了太多的如果,而我卻每每都往最差的方向走!如果當初修道院的人肯為妳施行泌法,不要用什麼救一人、死一人的什麼荒唐歪理來搪塞的話……唉!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伊娜……。」威廉伸出右手,輕輕撫摸愛人的臉龐,腦中千思萬緒紛擾,心理頭有個聲音這麼說道。
「有什麼好煩惱的呢?只不過是找一個在一年的正中間出生的的未成年女性來作為愛人復生的代價,有什麼好猶豫的呢?那復活用的法器不是已經被你掌握在手中了嗎?」
「是啊……我到底在猶豫什麼?」看著桌上,就在伊娜的畫像旁邊,ㄧ顆不斷散發著幽幽寒光的琉璃珠,七玄靈玉,這顆只要ㄧ把手放在上面便會顯現出其人體內法力屬性的古代法器,本來是斯達神教大司祭─通玄老組交付予修道院保管的秘寶,現在落入了他威廉‧巴菲斯的手中,古書中記載,七玄靈玉乃是由光之神龍─薩拉‧卡羅的眼淚所煉製出來的聖物,持有他的人除了能夠加強自身的法力強度之外,更可以得到操縱魂魄的能力,但也正因為如此,現在威廉不能夠再踏入修道院的大門之內。
……救一人,死一人。
自己真的下的了手?
威廉陷入沉思。
「……再過一段時日,七玄靈玉失竊的消息應該會傳到這裡來,到時候再走可能就來不及了,只是眼下除了南蠻之地之外,整個帕爾達隆那似乎已經沒有我容身之地了……唔……我該逃到阿菲斯特嗎?還是……?」正視到眼前的困境,威廉腦中的困頓更加重了ㄧ些,握著愛人的手,渴求著得到解決問題的ㄧ線曙光。
「唔,不行讓太陽繼續照了,這樣伊娜的魄會散去的……。」威廉從他帶回來的黑色大棉布袋中取出ㄧ卷空白的畫軸,接著咬破手指在空白的畫軸上用血書寫著著極其複雜的術法圖騰,然後雙唇輕顫,頌唸出ㄧ段不知名的咒語,那糾結纏繞的線條便像是被注灌了生命般,從圖卷中飛竄而出,把羊人女屍的四肢快速地纏繞住,女屍像是傀儡娃娃般的拉進了畫軸裡。
「伊娜,妳放心,這樣的日子不會持續太久的,我ㄧ定會很快為妳找到復活用的祭品的。」看著畫軸裡頭安眠的愛人,威廉深情地吻了畫軸ㄧ吻,這才把畫軸收入懷中。
愛,是可以超越ㄧ切的力量。為了心愛的人,年輕的術者,決定要將自己賣給墮落……。
─中午,魯爾維斯軍事專門學校練武場─
練武場,魯爾維斯軍事專門學校的學生們練習戰鬥技巧的地方[採收費制,一次須付場地使用費200烏督],為了後天的戰技大賽,尤金也來到這裡練習,而他的對手,正是當初教導他戰鬥技巧的義父,魯爾維斯軍事專門學校校長-海瑟‧巴菲斯,他們從早上九點練習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了。
「喀!喀!」兩聲清脆,又是兩槍給尤金擋了下來,海瑟手中木槍被尤金漂亮的架住了。
「哈哈,你的技巧有進步喔!尤金,這是你第幾次擋下了?」海瑟鼓起了雙臂上的肌肉,邉笑邉加重了施加在木槍上的力道。
「第一百五十二次了,義父。」隨著刀身上傳來的壓力逐漸加重,尤金覺得自己的虎口也越來越麻,幾乎要握不住刀柄了。
「好,再練一招我們就休息,注意了!」海瑟看出尤金也差不多到極限了,於是他先是抽回了木槍,接著把重心下移,再次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嗯……義父還是寶刀未老,他的槍法甚至比以前更精湛了……。」尤金忖道。為了保持身體涼快,尤金和義父現在都打著赤膊,兩者雖然歲數相差半百有餘,但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這位羊人雖是花甲之齡的耆老,但其肉體精壯的程度竟然和尤金這位年值少壯的牛人軍官不相上下?原因無他,正因為他是海瑟‧巴菲斯,曾被人稱為「蒼鷹之槍」的特別上將,海瑟‧巴菲斯!
兩人的實力差距,光從兩人身上毛髮的潮濕程度就可以鑑別出來了,相較於像是剛去遊完泳的尤金,海瑟全身像是剛被太陽曬乾一樣,絲毫看不出來他已經連續陪尤金練習兩個小時了。
「嗯!」從義父豎立眉毛的樣子,尤金知道待會的一擊一定非同小可,他也跟著把重心下移,準備迎擊。
「嘿!」海瑟大叫一聲,手中木槍朝尤金猛搠了過來!
「……左邊!」尤金側身向右閃避,木槍槍頭擦過左邊胳肢窩,削去兩根牛毛,這一槍,沒中!
「再來!」海瑟槍隨勢轉,行雲流水地往上掃去,目標改換成了尤金的左手臂!
「!」尤金沒想到義父變招竟然如此快速,第一槍已經閃的如此狼狽,面對這迅如急雷的第二槍,閃避的可能性趨近於零,尤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藉由犧牲一臂,換取接近戰的機會。
「喝!」拿定了主意,尤金一刀向海瑟天靈猛劈了過去,刀勢威猛,強勁的像是能斬鐵斷金似的,但是,在刀身碰觸海瑟長著茸茸白毛的頭頂前,海瑟作出了出乎尤金意料之外的舉動。
「?!」原應是急如星火的強勁撥掃竟然只是不著痕跡的蜻蜓點水,尤金愣了一下,卻給了海瑟一個攻擊的大好機會!
「嘿!」在這瞬間,海瑟完成了回抽槍頭的動作,弓步一踏,猛然一槍刺向尤金咽喉!
「糟!」尤金警覺過來,卻已經是閃無可閃、避無可避的境地了。
還好,這一下也是點到為止而已,尤金的喉結被粗糙的槍頭摩擦著,勝負已經分曉了。
「……你的劍中存在著矛盾,尤金,在戰場上敵人不可能給你任何機會,每一分的遲疑,都會增加你每一分的危險,尤金,這道理你應該了解的啊?」海瑟拂弄著他如白瀑一般的鬍鬚,語重心長的對尤金說道。
「……是。」尤金不明白,自己不是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在矛盾下去了嗎?雷肯,只不過是一個因為藥物作用而產生的幻覺,那天的劊子手是尤金,不是別人。
這一點,尤金已經承認了,一個軍人的天職,本來就是殺敵報國!但是他不懂,為什麼自己的眼中看到的尤金‧巴菲斯,是如此的醜陋不堪?染上血腥的是他的手,可是為什麼心中會如此的抗拒呢?尤金想不出答案,低著頭不發一語。
「尤金,當你覺得困惑時,就想一想你原本的心願吧!為什麼要當一個軍人,這理由,只有你自己清楚,老夫能幫你做的,就只有協助你強健你的體魄,要如何讓自己更堅強,就要靠你自己了。」海瑟看著尤金,用一種溫和的語氣鼓勵這個自二十多前就沒讓他失望過的孩子道。
是啊!自己走的路,並沒有錯,錯的是那些手段兇殘的盧恩,我一定要為父母討回公道!尤金想。
「孩兒知道了。」尤金堅定地應道,烏黑的右眼眸中,困惑已被驅散一空。
自己正是為了復仇而生的,那我為何要逃避呢?尤金想。
「很好,這才不枉費老夫養你二十多年的功夫,既然你已經確定了你想要的,那就放手去做吧!」海瑟欣慰地拍了拍尤金的肩膀,然後自克達手中接過在練習前脫下的淺藍色上衣披上。
「咦,阿威還沒醒來嗎?」尤金拿過克達遞上的毛巾,擦拭著汗濕的身體,雄壯的軀體向著無力的冬陽展現著無懼的豪邁,就算是在這刺骨的北風發狂似的吹拂下。
「大少爺昨天為了行李的事情跟驛所的人鬧的很晚才回來呢!二少爺有什事找大少爺?」克達把最後ㄧ塊餅乾餵給魯,然後抱著自己的雙肘,緊縮的臉頰不停顫抖,硬擠出笑容道。
天氣是這麼的寒冷,連身披羽衣的魯也緊縮著頸子,鳳冠游隼在北風的淫威下,幾乎要成了隻鵪鶉,唯一没屈服的是那雙銳利的眼睛,就和他主人一樣的黑眼睛。
這時,路易扯著一名盧恩小女孩的手,氣呼呼地走了過來,小女孩低著頭,像是一隻被逼入末路的小老鼠般,輕聲的啜泣著。
「嗯……?」尤金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就是有一種曾見過她的感覺。
「呼……老爺,這小丫頭剛才想要闖進廚房偷東西,被我逮個正著,請問老爺要怎麼處置他?」路易全身上下都沾染上了各式各樣的髒汙,黑色的是醬油、黃色的是奶油、綠色的則是芹菜末,可以看的出來,路易為了抓這隻小老鼠,可費了不少功夫呢[也包括打破了不少碟子]。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隻大笨牛!」頭上紮著兩束長短不一沖天辮的盧恩小女孩奮力地掙扎著,想要甩開路易有如鐵鉗般夾緊的手臂,想當然爾,是絕對不可能的,於是小女孩決定動用他全身最具傷傷力的武器-牙齒。
「哞!臭丫頭你敢咬我?!看我打死你這殺千刀……。」路易右手虎口被肯出一排深刻的牙印,氣的他掄起了拳頭要痛毆小女孩。
「哇!」拳頭在要砸下來的前一刻,小女孩嚇的哭了出來,但她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在淚水迷濛了的視線中,她看見了大笨牛的白色毛手被另一隻更為強壯的灰毛大手抓的緊緊的,在這同時,她和他,三目相對了。
「……巧兒?!」尤金有點吃驚,吃驚這乍到的巧合,但是那名字要穿出喉嚨前,被尤金用脣齒隔絕在他心理面了。
他們一家不是應該已經在往阿菲斯特的路上了?怎麼會……?尤金想。
「牛叔叔!嗚……。」看到了救星,小女孩喜極而泣,趁隙躲到了尤金高大的身體後面,尋求庇護。
「……路易,把他交給我處理,你先下去忙你的事吧。」尤金看著路易,以他一貫的冰冷命令道。
「……嘖!小丫頭,要不是看在二少爺的份上,我早就……。」路易惡狠狠地啐道,這次卻換海瑟開口了。
「路易,這裡沒你的事了,快下去吧!」海瑟拉下了臉,面有怒色地喝斥眼前魯莽的牛人廚師,把它臉上的怒氣全數用這股威嚴驅走了。
「是……老爺。」路易悻悻然地走開了,在他轉身時,巧兒還對著他的後腦杓扮了個鬼臉。
「呸!」吐著舌頭的稚嫩臉龐,開心地慶祝屬於自己的小小勝利,吐出的唾沫就像是節慶時的香檳般,高高地向天際劃去,最後灑在了路易的帶穗尾巴上。
「媽的!你這小丫頭找死是不是?」路易感覺到有水滴在他敏感的尾巴末梢,回頭一看,卻是那小丫頭在吐他口水,氣得想狠狠賞她一頓痛打,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克達在場。
「我看你才找死哪!看看你,身上這些個髒不拉幾的,準是給小老兒打翻了不少鍋碗瓢盆,走!跟小老兒收拾去!」克達ㄧ個箭步上前,ㄧ把擰住了路易厚平的牛耳朵,把這個身高八呎的彪形大漢像捉住ㄧ個小孩般給拉著走。
「克達,別忘了把魯帶進屋裡去。」克達臨走前,海瑟不忘細心叮嚀。
「是,老爺。」克達應道,手上的力道也在這時候偷偷地加重。
「哇阿!輕、輕點阿……我的耳朵會被克達爺爺您給扯下來的阿!咿咿…..!」在路易斷斷續續的哀嚎聲中,兩人ㄧ高一矮的颯颯風聲中漸漸遠走,引莫在道路轉角處。
「呵呵……」海瑟和藹地笑著,這是他和克達多年來的默契了,說真的,自己這個和藹老人的形象,有ㄧ大半是由克達來扮演黑臉主任所建立起來的。這樣的忠誠,已經持續了半世紀之久。「尤金,你打算怎麼作呢?老夫倒要看看……你不是恨極了盧恩嗎?可是對方是個小女孩,你會遷怒嗎?」海瑟打趣地想著。
「呵呵,這個小女孩好像認識你哪!尤金你之前見過她?」海瑟故作好奇地問道。
「算是吧,昨天我在市場遇見了她。」當然,尤金省略了塞錢給巧兒母親的那一段,不過也因為尤金平時就話少,所以海瑟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這時,巧兒忽然抓住了尤金的褲角,放聲大哭了起來。
「嗚……。」尤金自口袋中拿出手帕,像昨天一樣,拭去了巧兒臉頰上滑落的晶瑩。
「怎麼了?為什麼要哭?」尤金邊擦邊問道,語氣平淡地。
「嗚……牛叔叔,爸爸、媽媽被……被好多好多壞狼壞牛壞羊抓走了……嗚……。」巧兒邊說邊不住地顫抖,顯然恐懼還在她幼小的心靈裡盤據著。
「義父,這應該是綁架事件。」尤金眉頭微皺,小聲地在海瑟耳邊說道。
「真的?需不需要老夫去軍部找人幫忙?」海瑟聽完,琥珀色的眼睛瞪大了起來,ㄧ時之間無法相信。
綁架案件在帝國其他地方都有零星的發生過,但是發生在沙錫安鐸實在是極其罕見,居然有人敢在戒備森嚴的帝都綁人,擺明是把禁軍的面子踩在腳下,套句諺語,他們擺明是在『觸主神逆鱗』!
「不了,這女孩的父母親是戰俘。」尤金搖了搖頭說道,軍部的人是不可能去幫助曾是敵人的戰俘的。
這ㄧ點,海瑟也ㄧ樣。
「尤金,把她拉出去,你知道該怎麼做的。」海瑟從口袋裡掏出東西放在尤金掌心。
「是,義父。」巧兒看見牛叔叔把ㄧ塊灰色的小東西放進了口袋裡面,接著用力跩著她的手臂往前走。
「嗚!巧兒的手好痛阿!牛叔叔你太用力了!」儘管巧兒已經淚如泉湧,但尤金仍是抓緊了巧兒稚嫩的手腕,冷血地向前走。
聽見巧兒的哭喊,尤金鬆開了手。
「……。」尤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向前走著。
「為什麼,我會忽然這麼憤怒?為什麼,我會想幫助這盧恩孩子?我……到底是?」尤金摸著義父剛剛給他的馬房鑰匙,自己問著自己。
「牛叔叔,巧兒惹你生氣了嗎?」巧兒的眼眶啣著欲出的淚水,紮著沖天辨的小腦袋瓜低看著地面,不明白爲什麼昨天待她溫柔的牛叔叔怎麼會忽然變了一個人。
兩人急急向前,在到馬房前的最後一個轉角,一位身披深褐色長袍的羊人匆匆茫茫地走了過來,他的臉色蒼白,似乎正在煩惱著什麼事情。
不可避免的,羊人腳步太快了,兩方都只顧著往著前走卻沒有往前看,砰的ㄧ聲,羊人撞上了尤金右肩,兩位高大的培頓就這麼撞了個滿懷。
「唉呀!是哪個天殺的渾蛋走路不長眼……咦!是你呀,小尤,走的那麼匆忙要去哪裡呢?」雖然表現出來的神情是那樣的不自然,但是尤金的心此刻和威廉是一樣的焦躁,所以完全沒有發現兄長的異樣。
「……去辦些事情。」尤金意識到已經沒有時間再耽擱了,連忙拉著巧兒的手就要向前走。
但,威廉卻忽然對這個髒兮兮的小丫頭產生了興趣。
「小妹妹,你是什麼時候出生的啊?」不問年齡而問生日,真是奇怪的問法,不過既然威廉是修士,那麼這一切便合理化了。
「七月十五日子時,羊叔叔問這個做什麼呢?」幼小的心靈還不甚了解現實的虛偽,誠實的把答案回答了出來。
「……!那……那你是在子時的什麼時候出生的?」威廉的臉不對勁的抽
慉,冷汗從額間滑落。
「……阿威,現在我真的有急事需要趕快處理,回來的時候我會把答案告訴你。」尤金冷冷地說道,人命關天,實在不容許杵在這做無意義的虛耗了。
「不要吵!我在問重要的事!」威廉忽然像是失心瘋了般,對著尤金大吼!琥珀色的眼眸中,銳利的憤怒爆發著。
「嗚!嗚,哇阿阿……。」被這股銳利劃傷了心靈,巧兒的淚水潰了堤。
「………。」尤金不解地看著威廉,深邃的右眸中漾著困惑,但僅是短短數秒的停頓,尤金不發一語,拉著巧兒的手就走。
「……!」威廉看著尤金的眼睛,在那幽黯中,威廉看見了自己,雙眼滿佈血絲、張牙舞爪的模樣就像ㄧ隻吃人的駭人猛獸,為什麼自己會變的如此不堪?居然會對著從小最親近的弟弟大吼大叫?
「唔……。」等他再回過神來時,尤金和那盧恩小女孩的身影已經不留一絲線索,只有從遠處傳來的一聲馬嘶,咈的一聲向東南邊劃去。
「我……唉!我應該出去外面走走……。」威廉有些不明白自己居然變的如此喜怒無常,萬般煩憂之下,他決定暫時到外面走走,順便欣賞久違的過往情景。
─城南,囚禁巧兒父母的破木屋─
啪!又是一記火辣燒在皮肉上,被拷打的盧恩男子不能自主地抽蓄著,一旁赤身露體、身上沾滿骯髒污泥的盧恩女人,大開著雙腿,無助又徬徨的喘著氣。女人的跨間和其下的地板上,淌留著一大灘白濁的污穢;那對豐滿圓潤的玉乳上,滿是惡人洩慾後留下的抓痕,看在男子眼中,那痛楚比自己身上的更甚百倍!但是他沒有辦法,連挺直腰桿也沒有辦法,他和倒在地上的妻,只能無助又憤恨地讓這些可惡的培頓們蹂躪他們。
「嘿!漢尼,這婊子居然昏過去啦!把鞭子給我,我們交換吧!」黃毛虎人間笑著穿上褲子,向手持皮鞭的青毛獅人道。
「哈哈,想不到你下手居然比老子還狠,好好的一個美人給你糟蹋成這樣,叫我怎麼用阿?」獅人捶了虎人肩膀一下,也是不懷好意的笑著。
「……可惡!你們這些該死的畜生!」盧恩男子忍無可忍地狂吼,奮力地扭動身軀,恨不得能把這兩隻禽獸立斃於手下!
「媽的!你嚷嚷什麼?」虎人搶過鞭子,狠狠地往男子的右臉抽了下去,啪的ㄧ聲,盧恩男子頰上裂出了ㄧ道約三寸長的血痕,殷紅順著胸膛上業已乾涸的雜密溝渠潺流而下,在地上開出了點點紅梅,在虎人要鞭第二鞭的時候,獅人制止了他。
「等等,可不能讓他死了,主子要問的事情還没問出來呢!」獅人用他尖利的爪子輕輕地刮著男子的下巴,大大的獅鼻對著男子的臉噴氣。
「唔……我不可能會說的……有種就殺死我啊!」男子抬起頭來怒吼道。
「這可是你自找的!」獅人猛然一爪抓在男子鱗傷遍遍的胸膛上,又是五道新的痛楚,傷口不深,獅人是故意留他性命的。
「不要……傷害……我丈夫。」躺在地上尚不能合起雙腿的女人氣若游絲地說道。
「哈哈……那可要看妳的『表現』啦!」獅人說完便抹下了褲子,向女人展露等一會兒要侵犯她的粗壯凶器,並且放肆地用手指掏挖著女人兩腿之間的隱密洞穴。
「嗚……嗚阿……。」女人不甘心地呻吟著、啜泣著,她恨不得自己那處生了利齒,把那醜陋的東西切斷、剪碎!
但,這是不可能的。
「哈哈,被玩了這麼多次,竟然還這麼敏感,你這淫蕩的婊子!」獅人獰笑把玩著女人粉嫩鮮紅的肉荳,這個舉動是特別做給正被虎人鞭刑伺候的男子看的。
「……。」男子沒有回應,他又再次昏了過去,虎人提起地上已經預備好的水桶,用冰冷的井水潑醒男子。
「啊!我想到一個取樂子的好辦法了!」獅人奸笑道。
「哦?是什麼辦法咧?」虎人暫停了鞭打,好奇的看著獅人。
「辦法是這樣的,尼克,你等一會兒就狠狠打那孬種,你每打他一下,我就讓那婊子爽一次,你可要配合著我的節奏喔。」
「知道了,你可別早洩,這樣就不好玩了。」
「安啦!這婊子被約翰玩過兩次了,東西都鬆的不像話啦!想用它讓老子洩出來,還得加把勁呢!妳說是不是呀?婊子!」獅人說完又是啪啪兩掌甩在女人的臀部上,無禮的取笑著。
「住手……我說……我說就是了!拜託你放了我妻子吧!」男子甩著頭,大聲地嘶吼著。
「哦?那就快說啊!不過……若是你敢造假,我就叫約翰捅爛你的屁股,哼哼……牛人的力道,你太太可是有著「切身之痛」呢……。」虎人不懷好意地用鞭柄抵著男子的下巴說道。
「不……契尼……你不要管我……千萬不可以把秘密說出來,你答應過恩公的……。」女人氣息微弱地呼喚著。
「死到臨頭還惦記著那個窩囊廢呀?好!老子就爽死你!」獅人粗暴地把他那傢伙挺了進去。
「啊!」女人淒厲的哀叫出聲,疲憊和恥辱重創的身心已經不能再接受更多傷害了。
「莉葳!」男子奮力地掙扎,但對妻子所受到的凌辱無濟於事。
啪!虎人忽然ㄧ鞭抽在男子的左大腿上,又在人體的畫布上,紅上了ㄧ痕苦痛。
「漢尼你怎麼先搶拍了呢?我看還是我來打『拍子』好了,嘿!」正在虎人又是ㄧ鞭要打下去的時候,ㄧ名同樣也是穿著軍服的黑毛牛人跑進屋裡來。
「怎麼啦?約翰,你發現什麼了?」獅人把器官抽了出來,用雙眼責怪牛人挑錯了時辰,打斷了興頭。
「先前不小心給溜掉的小丫頭竟然自己跑回來了!」名叫約翰的牛人抖著一身厚長的黑毛道。
「哈哈,那不是很好嗎?又多了ㄧ個玩具!漢尼,你這次可別插隊啊!」尼克笑道。
「哞,不行不行,這次要換我先了,我每次都用你們玩過的,誰喜歡穿別人穿過的舊鞋啊?」約翰不高興地抗議道。
「唉,不是我們不讓兄弟你先用,而是你那東西是那個樣子,被你玩過我們不就不用玩了?」漢尼說完指了指地上癱軟嬌喘的盧恩女人。
「是阿,更何況她才六、七歲咧!你想要她的命呀?」尼克把左手拳頭放進右手手指圈起來的小洞裡,然後做了一個撐破的手勢。
「喔……好吧,為什麼就是沒有適合我的呢……?」約翰失望地看了看自己的褲襠,心想有些事果然還是得「適才適所」呢!
「好啦,我們也該準備歡迎我們的小客人啦!」漢尼獰笑著說道,另外兩名淫邪的惡人,也都卑鄙的笑著。
「巧兒……。」男子在三名培頓的狂妄笑聲中,再次跌入了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