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睡覺都會做夢。我對此感到快樂,我是個樂於在夢中的獸。

  夢都是像真的,使你投入的,至少我從未在夢裏意識到自己在造夢。就算在夢裏看到再怪異的形狀、圖案,甚至你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我相信,在那一刻還處於夢中的你,也不會為眼前的事物感到一分懷疑。

  只有當看到的景象突然扭曲,聽到的聲音在瞬間中斷,靈魂從夢的世界回歸現實世界的時候,你才會錯愕兩秒,然後驚覺︰「噢,原來剛才在做夢。」

  諷刺的是,有時候在現實中碰到某些令人難而置信的事,例如說,中彩票了,人們反而會說︰「這是真的嗎?我在做夢麼?」不過,要是在夢裏中彩票,人們卻不會說這種話來。似乎在人們的潛意裏,會認為太好的事只會在夢裏發生。又或者反過推測,人們認為壞事大抵只在現實裏發生的。

  或許,現實比不上夢境吧。

  有科學家說,夢境總是跟現實相關聯的。在森林長大的孩子做夢不會看到火箭。夢境其實就是現實生活的反映。不過,仍然有很多人,包括我,都喜歡夢境多於現實。

  做夢真的很不錯。

  你可以在夢裏達成你的願望,完成你在現實所不能完成的事。你或許會得到數之不盡的鈔票,享受只有商紂享受過的,酒池肉林,左擁右抱的豐裕物質生活。你或許會遇見你生命中的另一半,在眾人的祝福下,你倆手牽著手,踏著幸福的步伐邁進禮堂。你或許會遇見一頭會噴火,想要毀滅世界的惡獸,在三百回合的激戰過後,你終於把牠給宰了,拯救了快將滅亡的地球,成為這個世代的勇者……

  做夢真的很好,很好。所以相對而言,現實就顯得一點也不好了。

  當你還在享受簇新紙鈔的香氣,當你終於跟結怨的朋友和好如初,當你那捨不得的親人回到你身邊陪伴你……當你為此感到欣喜若狂的時候,現實總會撕破夢境美好的臉,讓你再次一無所有。尤其在夢醒那一刻,你既會為消逝的夢而感到哀傷,又會在心裏詛咒這比不上夢境的現實。

  我也很討厭現實把可愛的夢境氣球戳穿。我想,夢境是做夢者一個人的世界,只屬於一個人的世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當然是好的。但現實是多人的世界,無數人的世界。每個人都有他理想的世界。但當無數人都想要達成自己理想的世界時,那就會發生衝突、分歧了。這個世界也就不是任何人的世界。

  所以很多人都說,現實哪有夢境好。不過事情總有相反的時候。

  你曾經有過這麼樣的經歷嗎?在凌晨時分突然驚醒,你坐在床上大口喘氣,想用手按揉一下胸口,想藉此安撫裏頭在亂撞的心臟,卻同時也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很不幸的,你做惡夢了。你夢見無頭的怨鬼纏在自己身上,伸長紅舌頭說要你命;你夢見自己身火海,熊熊烈陷從四方八面包圍,把你吞噬;你夢見你喜歡的人結婚了,但新娘(新郎)不是你……

  夢,也會有不好的時候。這時候,現實就會樂意為你打破惡夢,逃脫難關。

  或許人都是這樣子的︰人總是以為,活在一個人的世界很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但當真的出事了,自己收拾不了的時候,人就需要更多人,需要一個無數人的世界的力量去幫助他。而在時候過後,人將會捨棄幫過他的人們,繼續憧憬於曾經危害過他的世界裏,直到下一次人又需要其他人幫助。

  可能是因為這樣,又或者有其他原因,有人會說︰夢是虛假的,人理應接受現實。不知你有否聽過《莊周夢蝶》的故事?莊周夢見自己成了蝴蝶,但醒來時發現自己仍是莊周,不知是莊周做夢成蝶,還是蝴蝶做夢成莊周。同理,我們在說的現實,其實也有可能是夢境,可能當我們睡覺時,才有機會回到真正的現實。或許,在看這篇文章的你,其實也在夢境裏頭呢。

  夢境與現實,誰說得清呢?或許夢境和現實都是同一個立體,只是在不同的平面上看罷了。當你覺得現實殘酷迫人的時候,不妨走到夢裏小憩吧;要是你在夢境裏受盡煎熬,叫現實助你一把也不錯。

  我是頭樂於活在夢境的獸。現在我又得去找我的夢境,我的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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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病得挺重,所以就沒寫文了(死)。
嗯……寫點小品文調劑調劑心情也不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