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首先是進廣告~
「麵店,「堡」開幕。
足五頁的無用句子,讓你在充實的一天中,花掉十五分鐘的無謂時間。
第一天沒有免費,賣出第二碗準時結業。
謝謝。」
不是某烏龜說的。
然後,就是真的五頁的文。沒有十五分鐘的話……那用十分鐘好了……
PS︰這和館主沒有關係啊^_*
PS2︰這和盤古和魯泉沒有關係啊*_^
===
下雨的晚上,我面前的小巷子一片漆墨。
看不到盡頭的燈光。
每天這個時間,我都得穿過這小巷子回家。
小巷子一天比一天恐佈。
走了無數次,我清楚知道如果我被埋伏,埋伏者可以在那些地方下手。
而這些地方的可能性,每天都在增加著。
低頭,什麼都不想地急步走過去,變成了我的習慣。
一步又一步,向這如地獄般的黑暗前去。
一步又一步,和這黑暗溶為一體。
好幾次,走到一半的我迷路了。
雖然這是一條畢直的巷子,但總有些時候,我會站在原地,不知該向那走。
我知道只要向前走,就可以回到家中。那個一按按鈕鈕,就會變得明亮的家中。
但我總覺得,某個地方,可以左轉,去到另一個地方;或者右轉,進入一條回家的捷徑。
不過我沒有這樣做,因為我怕在這畢直沒有分支的巷子中迷路。
今天,路走到一半,我看到一間店。
門外豎著一個只有小腿高的方形廣告牌。
「堡」
黃色的堡字,嵌在白色的燈箱上。
黑色的巷子中,只有廣告牌亮出顏色。
「唷,少年人。來碗麵吧。」
敞門打開,透出店內米白的燈光。
一位穿著圍裙的人站在敞門後,寬闊的身體擋住了門。
我抬高頭,只看到門楣。
「進來吧。」
他轉身一步一步走進店裏,我也只看到他龐大的背。
背的中央繫著圍裙的帶子,其他的地方則如龜甲一樣彎曲,鋪滿疊瓦狀的甲片,在店裡的白色強光照射下,令人只看到一片暗綠色。
我站在店門前,看著他,猶豫著要不要進門。
這突然出現的店子,給我一種埋伏的感覺。
埋伏我這巷子的過客。
到底會是關門被打一頓,還是吃進有毒的食物然後被勒索?
他此刻已走到櫃檯前,伸手把橫板打開。
我這才看到,他那帶磷片的手,在掌的盡頭,有著四根黑色的爪子。
這令我更加害怕了。
「你是要進來還是不進來?」他握著橫板,背對著我說。
人生總有些時候,明知道面前是一個陷阱,你還是願意踏進去。
我嘆了一口氣,準備任他宰割。
「叉燒拉麵?」我提出第一步時,他問。
那時我可能點了頭,或說了是,但我不記得了。
他這才把橫板放下進入廚房,而我也正式地看到了他的臉。
一張烏龜的臉。
他看著我一臉驚奇,不以為然地扭開了爐子的開關。
爐子噗的一聲,吐出火舌。
「你喜歡站著吃麵?」沙啞而帶點訓斥的語氣接下了火焰的叫聲。
我這才回過神來,走進這其實很小的店子,內裏能讓客人坐著吃麵的地方,其實就只有料理桌前的兩個座位。
我坐在左邊的無背棗紅色圓椅子上,看著他作業。
烏龜的右手伸向他右邊的鐵櫃,打開左邊的鐵門,從中取出一個如他掌般大的麵團,正準備放進他左手邊的,已經開始冒出水蒸氣的鍋中。
「我,我吃不下這麼多啊。」不經大腦的回應。
「阿?」帶點疑惑的語氣,但卻沒有停下放麵的手。
我感到有點難堪,我不是一個喜歡浪費食物的人,但我的食量是有限度的。
接著,他身子轉向左邊的鍋前,左手拿起爪篱把麵向空中拋了兩次,右手趁機向麵團灑上細碎的材料。
這次,他打開了鐵櫃右邊的門,拿出了也是如他掌般大的,紅色的肉。放在我面前的料理桌上。
不需要用刀,他的爪子已經足夠。
那動作的迅速,如武士拔刀;那切法的精準,如刀回鞘。
眨眼間,八片叉燒肉出現在料理桌上。
叉燒肉剛切好,左手已經把麵團盛起,放進一個深碗中。
一會兒後,用湯煮好的叉燒肉,也鋪在快乾掉的麵上。
放上海苔、鳴門卷和野菜。接著淋上鹽味清湯,洒上蔥花,就這樣,一碗不太正宗的叉燒拉麵就完成了。
我看著拉麵這樣想,我可是對料理有一點研究的啊。
烏龜把麵放到我面前,「來。」
想到他剛剛切肉的情況,我想我不應該去挑出他料理上的錯誤。
破開木筷子,夾起帶有紅色細屑的麵條,準備接受像昨天吃的,附有脫水叉燒肉和海苔的便宜速食麵的味道。
我的嘴巴開始咀嚼,卻感受不到一絲便宜低質的味道。
這不是吃,而是享受。
麵條的咬感、紅色碎料所引出的味道、清新的配菜和調和一切的湯底。
那一口大小的叉燒肉,令到我不得不把咀嚼平均分在左右兩邊,免得任何一邊投訴。
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
最後,我只能握著木筷子,定睛地看著拉麵。
然後,流下淚來。
「怎麼了,少年人。」烏龜點起煙管,把燃盡的火柴隨手丟到身後。嘴巴輕咬著煙管吸著,雙手往胸前的圍裙抹下去。
「沒,沒有。」我趕忙用手背把淚水刷去,然後繼續吃麵。
但每吃一口,眼淚卻流得更厲害了。
「少年人,有什麼事,說來聽聽。」烏龜向後坐下,雙手交叉在胸前。
他雖然這樣問,但我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事情纏成一團,一圈緊扣著一圈;一切問題的開端,也只是所有問題的其一個。
根本沒有任何切入點可以抽絲剝繭。
淚眼的我看著烏龜,在我開口前,他說︰「不是烏龜,是龍龜。」他噴出了煙。「叫我保。」
『堡』
和外面的廣告牌一樣的名字。
「保護的保。」他說。
我頓了一頓,抽咽了一下。
最後把事情的片段一個一個地說出來。
帶著淚的 、斷斷續續的、和抽咽一起說出來的事情,慢慢地,碎碎的被我說出口。
直到麵被我吃光,我總算把所有事情說了出來。
保一直都抽著煙管,沒有說話。
到最後,湯也被我一匙一匙喝光了。
保只噴出了一圈白煙。
「走吧。」咬著煙管,吸了一口。
我被他這句話震懾了一下。
「你的麵已經吃完了。」這次,呼出了帶點黑色的煙霧。「我要空出位置給下一個客人。」
我還是沒有回應,頭迷在他黑色的煙霧中。
「麵吃完了、湯喝完了、故事聽完了。你沒有留在這的理由了吧。」他又噴出了煙,這次是稍微混濁的白煙。
他伸出手把碗收回去。
「對,對不起。」我這才站起身,拿出錢包準備付帳。
「不用付了,」保把煙管倒過來,小力地敲在碗邊,跌出了一團黑色的煙渣和灰。「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不用付錢。」保把碗放在身後的洗滌盆中。
我收回錢包,低頭走出店子。
左右兩邊,仍是那黑暗的巷子。但今天,因為堡的光,巷子沒有平常那麼黑暗。
但這對我沒有關係,我依然得走到對面去。
剛開始是有一點不穩,十來步後我根本走不了。
最後我坐在地上,哭著。
好像剛才沒有哭夠一樣,我流下和剛才不同的淚。
儘管這是一條無人的巷子,即使沒有人知道我在這裏,我還是掩著臉哭著。
抽涕、飲泣、大哭。
我以為我找到了休息的地方,但我還是得不停步地走下去。
「又要我來善後了。」
第二天醒來,胸口悶得很,臉上帶著淚痕的地方如冬天乾裂的皮膚一樣,牽扯著我的臉,腦袋一片混亂。
我不知道原來哭和醉酒是有著差不多的餘味的。
但兩者就差在,一個你吐在地上,一個你留在臉上。
我張開眼睛,看到我房間的天花板。
我坐起來,環觀一切,確定是我的房間。
「啪。」
循聲音望去,一塊應該是從我胸口跌下來的東西。
我拿近一看,是一塊盾形的,綠色的透明薄片。
比書籤厚一點點,於中央線隆起,把盾稍稍分開左右兩邊。
比膠片更韌,看似光滑反光,但手感卻十分粗糙。
『保。』我的眼淚,一滴一滴滑下已經乾裂的瞼。
我換過衣服,跑到小巷子中。
堡沒有開店。
那格子的玻璃敞門,鋪著厚塵。我用手擦拭著其中一格玻璃,想看看內裏的情況。
內裏是和昨天晚上一樣的擺設,只是所有東西都被灰塵所鋪蓋,一片朦朧,像已經荒廢多年的店子。
我嘗試拉開門,卻發現門因為久未使用而被卡死了。
雙手用力,仍只能打開僅一個人側身的寬度。
走進去,店內死沉的空氣令我乾咳了幾聲,鼻中卻沒有出現一絲回憶中的煙味。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有料理檯前的碗,符合我回憶中的堡。
那紅色的碗、套在紙套內的木筷、冒出蒸氣的鹽味清湯、叉燒肉嗚門卷海苔紅碎屑麵、那藝術般的味道,還有那同時留下的眼淚。
還是如回憶般完美。
最後,空碗被我放進洗滌盆。
走出店子,我手握著盾,對著關上的敞門微微鞠躬。
「承蒙關照了。」
並,流下了最後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