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眼底,你,依然清晰

但,我卻已無法在你眼中

發現任何指向我的蛛絲馬跡

爲什麼?爲什麼?

我已不再追尋

是不能,,亦是不可。

你在哪裡?我,又在哪裡?

已經模糊的,看不清……。

─伊克洛普1562年,秋─

颯颯,一曲接著一曲,楓樹演奏著緋紅樂章,聲聲敲響遠行者的心鈴,那熟悉的、深爱著的故土,又在夢裡開展。喧騰的樂鼓聲,永遠永遠地凝結在轎行跨出城門的那一刻,那一步踏下,遠行者明白,他已然被放逐,放逐出那溫暖的臂灣,到那最險惡最陰暗最恐怖的異地去,或許,這件事本就是犯了天規的……。

只因為他和他,都是男人。

爲什麼會踰越這道禁忌?遠行者自己也不明白,只清楚他的處子、他的眼淚和他的……應該說是心嗎?都在那晚的打更梆子裡,全給了他……。自己到底有哪一點吸引了他呢?其實,在遠行者思考著這個問題時,跟隨思緒行移到他耳際的指腹,已用觸覺來傾吐答案,是了,無瑕的美玉,第一次見到他的人們,總是為他的容顏吸引,男人痴醉、女人著迷,容貌為他帶來的光環甚至蓋過了早先那些他為祖國進的建言諫句,像女人的男人、像男人的女人,這雙重的身分已經在他人眼中跳躍過不下千百回,同樣地也在他心裡痛了不下千百回。

「爲什麼,你不是女人……?」不只一次,當他摟住他的如柳細腰,再耳邊緩緩喘息的時候,不管先前的甜言蜜語有多濃有多甜,最後總還會回到這片囹圄、這項枷鎖,每一次,他只能沉默,深怕多說一字,便要心痛得不能自己。這存在、這身分,交織成巨大的錯誤,皇上與輔相,這原先維持住的平衡,崩壞於那一次擁抱;被推倒的,不單是他的身分、價值觀,也還有著其他的因素,皇后、同儕……很多,很沉重。想著想著,遠行者把手放上了後頸,順著柔滑的如玉雪肌,慢慢地、柔柔地,像安撫隻小貓似的,從上而下,一次次;這個動作,是他每一次安慰哭泣的自己時,透過這個方式欺騙自己,皇上彷彿又回到了身邊,不曾離去。

「寰霞,我會一直記著你的。」還記得臨行前,牽著的那雙手,在朦朧的雙瞳閃爍。

諾言,能有幾錢重?

「十里……二十里……三十里,到底還有多遠?」

『十里……二十里……三十里,爲什麼要離這麼遠呢?』原來,口是心非是這樣地痛、這麼地苦,兩種天差地別的情思拉扯心神,雙眉緊皺的他,從身穿的素白絲綢長袍裡,摸出從不離身的一管短簫,這支簫,是皇上御賜給他的。

「寰霞,你吹簫的樣子很美。」這句皇上帶著淺笑說的玩笑話,惹得那時的他臉上是嫣紅一片,羞赧輕笑,以此報君恩;而今,往事已矣,遠行者輕輕扣著白玉石製的簫身,回憶起每一曲為了摯愛所奏的宮商,依然是那麼的,悠揚清越,未曾停歇,在那夢土。但此刻,把吹嘴擱上唇瓣的勇氣都已爲咽中痛著的哽咽給抹殺,只怕第ㄧ聲悽然就讓自己戚然。

爲什麼要去亂想?不過是前往于毒國和談罷了,自己身為玉燕國宰相,在國家存亡之際,豈能為這小小的情思,亂了陣腳?但,臨行前拉下轎簾的那眼,看見的那滴眼淚和那抹微笑,皇上和皇后,自己那時便已在推測,這一去是絕不可能再有歸鄉的機會的,但自己能怨恨嗎?身為男人的他,偷了全國最有權勢的女人的丈夫,被放逐,應該才是正確的結局。

「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啊,霓寰霞。」苦笑的佳人,對自己的心傷灑鹽,但,這些從眼眶中跳出來的苦澀,又是為了什麼?矛盾的自我,錯誤的存在。用手巾撫去波波傷感,聲聲哀咽是為誰?

「霓丞相,貴體無……恙?」察覺到轎中異狀,唯一隨行的侍衛,沈靖,策馬趨前,掀起了轎窗的翠青色絲幛,掀開的那剎,年輕的侍衛的嗅覺裡,一座錦繡的花海開展了起來,這香,是何花哉?芍藥?山茶?水仙?茉莉?珠蘭?還是睡蓮?無論在腦海中尋覓多少回,少年就是無法找到一個既定的想像來形容這縷芬芳,唯一可以明瞭的,是這股香,香得令人沉醉、香得令人癡迷、香的令人想不顧一切地佔有這香氣的來源!

端坐在轎中的,是位和自己同為西方賽葛龍族的俊美少年,這種俊美,不,俊美已經不能用來形容他的容貌,這樣的容顏,大概只有上古賢者─薩爾‧加羅,那位消滅了上古邪神達尼耶坦‧加斯恩的神話英雄,才會擁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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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幻想轉生的系列作(目前尚在試作階段,年代比真實之刻要早上一些),內容主要是圍繞在主角霓寰霞的身上,相關的設定我之後會補上(也有可能不會),這篇也是在作業中抽出來的。明天要期末考,所以我匆匆把兩位角色做個出場,簡陋之處,還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