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長夢──之七



尾隨追擊而來的還有另外兩頭龍，三頭威茲曼家族的爪牙踏進了這座直徑約有九百呎的巨蛋建築內，若以人類的棒球場來相比較，這裡幾乎有四座棒球場那麼大，而兩組互相敵對的龍們所處位置相當於本壘打擊區及右外野。

當然那只是個比諭，這裡並不是棒球場，而且搞不好這個世界連棒球是什麼也沒有龍知道。我仔細一看，這個寬敞的場地上頭剛用白堊粉畫出一個方形的矩陣，因為太暗，我看不見另一頭什麼樣子，但可以看見這一側的矩陣邊緣正中央處，有三根約莫十層樓高的粗鐵柱，柱子的上、中、下三處各有一個大型鐵環，寬度差不多讓一頭龍鑽進去也沒問題，我想對面應該也有一組和這一模一樣的鐵柱吧。而這應該是一種將球投進這鐵環的競賽場地，不過那麼高的地方也有鐵環，這比賽一定是空陸同時進行的，因為參賽者是會飛的龍族嘛！噢，我突然好想看看這比賽是什麼盛況。

而整座球場平面，就只有鐵柱下能供龍藏身，沃雷卡及哈薩德正處於這個位置。

視野不佳，對方的情況也是一樣的，很幸運的，雖然他們有三頭龍，卻只有一副照明用的手電筒，所以搜察能力跟只有一頭龍沒兩樣。

手電筒發出來的照明燈光在地上照成一個蛋型光圈，延著一壘跑壘線慢慢往右外野的位置移動，眼看著光圈朝自己逼近，哈薩德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

光圈終於照到位於右外野的鐵柱上，哈薩德急忙閃進死角。燈光在三根鐵柱間來回照明，讓哈薩德緊張到心臟砰砰作響，連在一旁的我都聽的到。

之後，燈光開始往上移，一直移動到鐵柱的頂端，似乎對方也在觀察這根柱子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不過那也代表，他們並沒有發現哈薩德。

就在哈薩德終於鬆口氣之際，對方突然一聲驚呼：

「等等，那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斃！被發現了嗎？

燈光又移動到柱子底端，不斷地來回晃動，而那幾頭龍此時也往這個方向走來，哈薩德再度墮落到剛剛的地獄，露出一副快抽筋的表情。

「不是那邊，右邊一點。」

燈光移動到距離哈薩德腳邊約有三米遠之處，那邊有一把上頭釘了鐵片的榔頭橫躺著。

「什麼嘛，只不過是把鎚子。」

「這裡怎麼會有鎚子？」

其中一頭龍問道，當然我也相當好奇，因為那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出現在運動場上的物品，千萬別跟我說那是神明……呃不，是巴哈姆特大王賜給哈薩德的武器。

「可能是用來釘鐵樁用的吧！」

喔！原來如此，仔細一看，這鐵柱的基部還釘了幾根深植地面的粗鐵釘子，不然這玩意兒若是倒下來，可是會砸死龍的。

「算了，找另一邊看看。」

燈光終於移開至另一端，哈薩德則露出一副再世為龍的解脫表情，身子跟著軟了下來。

這時，突然有一道宛如湍流的火柱自酒吧的方向噴射而出，直衝天際，天空煞時照個通亮，那應該是正和普斯坦決鬥中的巨龍所吐射出的吧，我記得普斯坦有說過那巨龍擁有噴火龍的血統，但能噴出如此帶勁的火焰還真不簡單呀！不過這也證明巨龍還未被普斯坦擊敗，讓我為他鬆了一口氣。

但是這道火柱卻害慘了哈薩德。

眾龍的目光立刻被那火柱給吸引住，哈薩德也跟著抬頭觀看，怎料頭上的龍角卻「噹」的一聲撞上鐵柱，清脆的金屬撞擊音馬上在球場內迴響，好不容易躲過搜察的哈薩德竟然自曝行蹤。

「他們躲在柱子底下──！」

看吧！被發現了吧！你父親若是看到你蠢成這樣，會哭的。

「白痴耶！」

哈薩德舉起拳頭鎚了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一聲，接著就像早就計劃好了一般，他奔至那只鎯頭跟邊，一把將它拾起。

「來吧！我有好武器耶，可不怕你們！」

語畢，哈薩德便扛起鎯頭上肩，殺氣騰騰地迎上前去。

四龍交鋒，怎知對方看見哈薩德所謂的武器後，竟捧腹大笑。

「別笑死我了，哪有龍把鎚子當武器的啦！你以為你是鐵匠啊！漫畫看太多了你。」

「說對了耶！我家就是幹鍛造的，而我已經有工匠執照了耶。」

沒這麼巧吧！胡謅亂蓋也被我說中，這還真的是巴哈姆特大王賜給他的專屬武器咧！巧合，這一定是巧合！

「屁話一堆，過時的職業也敢提，看我把那鎚子連同你一起切成八塊！」

其中一頭龍首先發難，另外兩頭龍向兩邊散去，三面抱抄住哈薩德。

首當其衝的那頭龍取出兩把長柄短劍，像是表演特技一般，熟練地在爪間轉動著，突然朝哈薩德「颼」地刺出一刀，驚的哈薩德脖子一縮，暫時躲過這一擊。

「看到沒，真正的武器要像這樣，沒刺中也嚇死你祖母。」

接著，他持短劍的雙手交叉於胸前，一個欺身砍出兩道半圓，哈薩德向後一蹴閃躲，兩旁的龍卻同時張牙舞爪地攻來。

哈薩德龍翼一展，直飛天際，持短劍的那龍也隨之飛起，他再次舞動著短劍，卻見哈薩德迎面一記鎚擊往他腦門轟去。他急忙朝哈薩德擲出一把短劍，哈薩德即刻收勢，他將鎯頭側面一轉，變成揮棒的姿勢，「鏗」的一聲打擊出去。

似乎越過全壘打牆了，壘上無人，沃雷卡隊得一分。

「再利的刀刃，也是靠鎚子打造出來的耶！」

哈薩德一手扛起鎯頭置於肩上，伸出另一隻手的爪子耍帥的擦了一下鼻翼。

「少臭美了！三頭一起上。」

那龍怒嚎了一聲，另兩頭龍也跟著展翼起飛，四頭龍展開了空中攻防戰。

面對不利的以一敵三局勢，哈薩德不慌不忙地操控著手上那把鎯頭，直劈、上挑、橫砍、側削、迴旋、格擋、衝擊，每一個動作都熟練且不拖泥帶水，鎚鎚帶著強勁的風壓，雖然不像刀劍那樣具有直接的殺傷力，但每一鎚帶來的氣勢，卻令與之為敵的三龍不敢輕易近身。

他們愈打愈往更高的空中飛去，被「粘」在沃雷卡身上的我，很快便除了鎯頭揮動的呼呼聲、以及偶爾會發出來的金屬撞擊聲，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不愧是工匠哈薩德，耍鎚子的功夫令我嘆為觀止，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想到過鎯頭可以拿來當劍耍，只差沒有喊出劍招罷了，不對，是鎚招……

我的興奮並沒有維持很久，打量一下沃雷卡，他仍然是苦不堪言地攤軟在柱子旁，還不時發出痛苦的沈吟。我很想幫助他，但卻什麼也做不了，就當我是位可以治百病的神醫，碰不到病患也是白搭，我連想說些加油打氣的話他也聽不見。

「沃雷卡呀！你很不滿意你所生存的環境嗎？為什麼不能好好做頭龍，一定要四處惹事，還和黑道結上樑子呢？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忍心讓你父母傷心流淚嗎？」

我抱著嘗試的心態向沃雷卡說幾句話，想當然爾，他還是聽不到。

打從離開酒吧後，一直沒有時間去思考的事，開始在心中盤旋。

那個威茲曼家族到底是什麼來頭，擁有這麼多嘍囉，還有什麼七大守護者當打手，如今才一個守護者出面，已經將沃雷卡整成這樣，沃雷卡不過是個學生，有那個本錢和這個大組織爭鬥嗎？

會不會是因為沃雷卡家世的關係呢？他父親好像是官位很大的議長，在我們人類世界中，能夠在道上吃的開的黑道，和政府官員通常都是小有利益關係，威茲曼家族應該也不例外，然而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沃雷卡的身份，若是這樣他們還敢向沃雷卡動手腳，那這個家族擁有多麼可怕的勢力啊！

哎呀！光是我一個人想，在有限的情報中，哪能看出什麼端倪。喂！沃雷卡，你快回答我啊！

糟糕，他額上的龍鱗竟然開始呈現暗紫色，這應該不會出龍命吧！龍族的抵抗力不是超乎人類想像的強嗎？不對！施毒的那方也是龍族啊！

哈薩德你動作要快點呀！你們老大小命快不保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