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重獲新生──之四



因為這個時間是下班時段，路上車多擁擠，原本預計三十分的車程，竟然花了快五十分鐘才到達目地的。而我們趕到活動場地時，節目已經開始了。

「真糟糕，沒有好位置了。」

我伸長了脖子張望了場地四周，似乎所有的桌椅都坐滿人了，這個文化廣場場地本來就不算大，桌椅也只有不到二十副，四方的舞台上，擺了一組單人套鼓和一對正發出震撼心弦樂音的大型擴音箱，一名吉他手、一名貝斯手再加上一名主唱，舞台就嫌擁擠，雖然不會互相影響到動作，但想要做出一些大動作或是舞蹈是不可能的。

台下圍了三圈席地而坐的聽眾，以年輕人居多。雖然不是很盛大的饗宴，但對我們這些小樂團來說，能在上頭演奏一直長久以來的夢想。

正在台上演出的樂團我從來沒見過，他們的自創曲是Hip-Hop類型的街舞歌曲，可能他們沒有先來瞭解場地狀況吧！這種歌曲沒有搭配地板動作，效果可是會大打折扣的。

「你先去找阿猴他們，我去買咖啡。」

「好，找到他們在哪我會去接你，你買完就先在店門口等吧！」

「嗯！」

芷伶走向一旁附設的咖啡零售店，而我則是睜大了雙眼細尋阿猴的行蹤。

阿猴很好認，他是我們樂團的跟班，總是反戴著一頂白色棒球帽，但並沒有自己專長的樂器，至於他的本名叫什麼，我並不知道，我們團裡大家都是用綽號相稱，且幾乎不知道其它成員的本名，不過很有趣的一點是，大家的綽號都是動物系的。

老是戴著一副藍色墨鏡的主唱『狐狸』，染著一頭金髮的吉他手『皮卡丘』，偏愛綠色穿著的貝斯手『KERORO』，跟班『阿猴』，以及鼓手『小火龍』──正是在下，頂替我的那位鼓手我只有在醫院中見過他一面，看起來像是個文弱書生，而他也附和著我們為自己取了『熊』的綽號，但我覺得這個綽號一點也不適合他呀，擔任經理的芷伶算是唯一正常的人類吧。而我們樂團名為『Legendz』，這個名詞具有傳說獸之意。（出自動畫『龍王傳說』）

很快的，我便在舞台附近的花圃邊發現了手持V8攝影機的阿猴身影，而其它人正坐在一旁忙著看樂譜。

「嗨，我來遲了。」

我主動走上前打招呼，他們五人除了熊以外，立刻抬起頭。

「火龍，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金髮帥哥皮卡丘放下電吉它，起身向我走來，而原本埋首於樂譜中的熊也立刻抬起頭來，施予我一個朝陽般的微笑並點頭示意。

「我這不是來了嘛！」

「還以為你顧著把馬子，把我們忘了咧！」

「塞車啦！我也想早點來呀，倒是你們，還OK吧！」

「OK的啦！」

一旁的狐狸啪的一聲丟下手上樂譜，抓起一只放在身旁被塞成長方體的旅行袋。

「火龍，我們的單曲CD錄的很成功呢！你要不要看看。」

狐狸打開那只旅行袋，裡面著滿滿的硬盒CD。

「哇靠！你錄這麼多做什麼，還用硬盒裝哦！」

「不多啦！這裡才50片，你看看這封面，是不是很棒，背面還有歌詞，很周到吧！」

我接過狐狸遞過來的一片CD，上頭的封面是某次我們在練團室合照的照片，而光影處理非常好，一點都不像是業餘人員製作出來的，一旁還有代表我們樂團所有成員的「獸」。

「這封面設計的很棒，花錢請人家做的？」

我晃動著手上CD盒，向狐狸發問。

「這是熊做的，他學美工設計的，做的不錯對吧！」

狐狸說著還對著熊撇了幾下眉毛，而後者則是難為情地騷抓著頭。

「熊，鼓譜有哪邊不會打嗎？」

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他了，其他人的實力與經驗我非常清楚，完全不用擔心，但熊完全沒有實戰經驗，深怕他會太過緊張而出錯。

「嗯……除了幾個過門比較不熟練，其他都沒問題。」

果然，過門一直是爵士鼓中相當深奧的一個環節。所謂過門就是演唱者在歌曲進行到一個段落空間想喘口氣時，由鼓手過門來裝飾這些空間，通常在第八節的第一拍或第三拍開始過門。

「沒關係，你就打你順手的過門就好了，不一定要完全照著上面打。」

「可是這樣就會破壞歌曲的原味了呀！」

熊看起來好像很緊張，我看他手心都冒汗了。

「總比打錯導致節奏亂掉來好吧！」

我拿起熊放置在一邊的黑色碳纖維鼓棒。

「當初我譜那些過門有考慮到動作帥氣度，不過若你不熟練硬要打的話，動作生硬就失去它的意義了。」

我空揮著鼓棒，想打出一段這首歌中我最自豪的過門，怎料左手的鼓棒卻不聽使喚地噴飛了出去。

鼓棒摔落在地面，發出清脆敲擊聲，我的心卻隨著每一聲響而漸漸沈了下去。

「啊！對不起……」

我征征地看著藏在黑色手套下，斷了兩指的左手。我以後真的還能打鼓嗎？

熊一個箭步上前撿起地上的鼓棒，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在意，貝多芬耳聾都能作曲，兩根手指算什麼呢？」

我看著說話的熊，他的笑容仍然充滿了陽光般的朝氣。

「希望下次有表演時，我可以不用再代替你上場。」

熊說著，伸出示好的右手。

「嗯！我會的，放心吧！」

我也伸出右手迎合他，兩隻手緊握住，這是男人間的約定，不過他的手真的好濕啊，令我懷疑他是不是患了多汗症。

「熊先生，別亂搞男男關係，人家有女友了咧。」

一旁的KERORO調促道。

什麼！難道熊有這種特殊嚐好！難怪他要取「熊」這個綽號……我看著他的臉，雖然仍然是那張不變的笑顏，但我卻覺得變了調，背袋中的那對訂婚戒指似乎正發出無言的抗議。我趕緊放開和他握住的手，我並不是排斥同性戀，但這種事還是能釐清就盡量釐清，更何況我都是打算要和芷伶結婚的人了。

「別聽他亂講，我性向很正常。」

熊無奈的笑道。我也希望是如此，不然今晚一定會作噩夢的。

「說到這個，芷伶呢？」

狐狸四處張望著，似乎在找尋芷伶的身影。完蛋！我差點把她給忘了。

「我去找她過來。」

我急忙起身，慌張地朝咖啡零售店奔去。離去前，狐狸又道：

「火龍，你最好快一點，下一組就輪到我們上場了哦。」

什麼！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