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龍紀元──之八 枷鎖



接下來的幾天，我除了吃飯睡覺之外的時間，都在進行飛行訓練，父親一度擔心我將身體操壞，叫我多休息，但我堅持在沒有達成負重狀態之下也能起飛之前，誓不中斷訓練，飛行，固然很令我嚮往，但我也不是不知愛惜身體，只是當我一有閒暇時間，就會開始擔心人類世界那邊的狀況，不斷地訓練，可以讓我沒空胡思亂想。

然而，在五劑肌肉強化針都用完的隔一天，也就是第六天，我的訓練終於有了成效。

在父親和爪勒的見證下，我負載著240磅的重靴成功起飛，我覺得翅膀好像比訓練前變的更巨大了，拍動的力道說不定可以擊暈一頭牛，這和第一次起飛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有了上次的教訓後，這回我在降落時小心翼翼地放輕拍翼的力道，安全落地，週圍的草地被吹成聲納圖般的漣漪狀。

很不可思議，我沒想到進展會這麼快，我迫不及待想要除去這重靴，一嚐飛翔在藍天白雲間，鳥瞰地面風景的快感。

父親也感到很驚訝，但驚喜的表情並沒有持續很久，他的臉上立刻堆滿疑惑。

「這不可能，我預計這負重至少要讓你苦練一個月以上，而你才五天不到，竟然可以克服240磅的負重。」

父親邊說著，氣急敗壞地跑到我身邊。

「讓我看看你的翅膀。」

幹麻這樣，我這幾天的苦練你也不是沒看到，難道懷疑我在背後裝了噴射器嗎？

父親抓住我的翅膀，端詳了好一會兒，然後他在我背上翼肌處拍了拍，傳出結實的碰碰聲。

「你的翼肌也成長的太快了吧！你是吃了什麼東西？」

「除了那塊龍腿肉，其它三餐都吃和你們一樣的東西呀！」

「不可能，我有把龍肉的奇效算進去，也不可能這麼快。」

口水別亂噴啦！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又不是幹了什麼壞事。

「我哪知道。」

「我想起來了，來別墅的路上，你背袋裡裝了奇怪的玻璃製品，那是什麼東西？」

不會吧！記性這麼好要死哦！我覺得若是讓他知道我施打了強化針，他一定會大發雷霆。

「那是安眠藥，我老是睡不安穩，所以帶了安眠藥來吃。」

在我說話時，父親凝視著我的眼神，而我說話時的視線好像有點飄浮不定。

「說謊，你最好老實講，不然我會嚴格懲罰你。」

沒這麼嚴重吧……

「好啦！我說，我的確是有施打肌肉強化針。」

父親愣了一下才道：

「你竟然去注射那種奇怪的東西，我不是早警告過你別依賴藥物嗎？」

可以不要這麼兇嗎？

「那是合法藥品，而且我只是想快點能夠飛行，又不是要去參加兢速比賽，為什麼不能用？」

「你……算了，用就用了，但你還不能進行飛行，現在的肌力只是假象，等藥效一退你一樣沒辦法承受。」

「哪有這樣的，我想要馬上就去試飛呀！」

「不行！爪勒，去拿加重墊圈來。」

什麼！還要加重……我已經沒有藥可用了，我可不想再這樣訓練一個月啊！我會悶到抽筋的。

「諾頓領主，請問要增加多少重量？」

「左右腳各加50磅。」

「遵命。」

哇靠！一下就又再加100磅，當我是神啊！

「這樣太重了吧！」

我馬上抗議，那明顯已經超過我體重的一半太多了，我體重在過磅測出是520磅，能克服現在的240磅就差不多了吧！

「沃雷卡你給我聽著，我不準你再使用奇怪的藥物，我要你靠自己的力量克服，你給我乖乖的練滿一個月，不然我不會準許你飛行。」

「沒得商量嗎？」

「沒得商量！」

「那半個月好不好？」

「不行！」

「不然，二十天？」

「別和我討價還價！」

「拜託啦！我真的很想飛耶！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快點恢復飛行能力嗎？」

他啍的一聲，氣沖沖地扭過脖子，不再理會我。

不久後，爪勒便拿來兩片厚實的金屬墊圈。

「小主龍，麻煩您將重靴脫下，讓敝龍加個墊圈。」

我和爪勒合力將重靴脫下，在他安裝完畢，又遞到我面前要我穿上時，我突然心生厭惡。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先去飛個幾圈，不然我不會甘願再苦練一個月的。

於是，我趁父親不注意之時，雙翼一拍，一瞬間就離地十呎，接著，我往蔚藍的天空直衝而去。

「沃雷卡，你幹什麼，馬上給我下來！」

「我去飛個幾圈就回來，你不要阻止我。」

我頭也不回地再向上攀昇，這時突然有一股自下而上的風勢，像是助力般，讓我不需多費力就能飛的更高，這應該就是上升氣流吧！

風，在耳邊呼嘯著，像是按摩般吹得我全身好舒服，因稍早的訓練而燥熱的身體頓時清爽無比。

我不知道已經飛多高了，但飛行真的是只有起飛困難，飛的越高，身體受到地球引力的牽制便愈小，便更利於飛行，我低頭一看，只見佔地幾乎像是足球場大的別墅，此時已縮小到像火柴盒般的大小，而父親及爪勒的身影，早已看不到了。

「沃雷卡，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停下來！」

哇塞！難道父親有練過獅吼功嗎？我都飛這麼高了，他的咆哮猶仍在耳。疑？不對，他什麼時後飛到我身邊了，連爪勒也是……

哎！這就是等級的差別嗎？我一下子就被他們兩個逮住，父親將我的手臂緊壓在背後，用腿夾住我的翅膀及胸膛，而爪勒則抱住我的雙腳，我像是一頭被補獵的野豬般，只能眼巴巴地讓他們脅持我回到地面。

離地不到十呎時，他們施加在我身上的束縛突然鬆開，我被硬生生的丟到地上，雖然不高，但也摔得好疼。

「很痛耶！這麼粗魯幹麻？」

我馬上爬坐起來，抗議他們的暴力，但卻被父親盛怒的表情震懾住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你連降落的技巧都還沒還學，就不要命的飛上去。」

我別過頭去，不想回話。

可能是覺得對話中斷的太久，父親不耐煩的又道：

「還不快點將重靴穿上！」

「不要，我不穿。」

不管還要不要進行訓練，我若是這麼輕易妥協，那多沒面子啊！要嘛你就拜託我，不然就押著我穿上，要我乖乖照做，辦不到！

「你又要像以前那樣處處頂撞我了嗎？」

頂撞？明明就是你無理在先，何來頂撞？

「我都可以負重240磅起飛了，你當初開的條件不就是這樣嗎？你說話都不算話的啊？」

「閉嘴！你施打強化針一事我還沒和你算帳，你是想氣死我嗎？」

他的雙眼此時已充滿血絲而變的通紅。雖然我知道我若是和他鬥嘴下去，情況可能會不太妙，但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真奇怪，身體是我自己的，你管這麼多幹麻？今天不想再做什麼訓練了，我要休息。」

「你……好，不過你最好打消偷飛的念頭，不然看我怎麼處罰你。」

憑什麼？我是你兒子不是你傭人，我現在才瞭解，沃雷卡會叛逆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老爸根本是無理取鬧。

「我若真的飛走，也不打算回來了，你最好時時刻刻都顧在我身旁，不然一有機會我就會開溜。」

這句話說出來，心裡是很爽沒錯，因為那代表這場戰爭我贏了，但我很快就後悔了，因為父親真的氣炸了，他渾身發抖，似乎已經失去理智。

「你真的存心想氣死我……爪勒，把他壓住！」

「你想幹什麼？」

眼看爪勒一步步朝我接近，我知道若是被他抓到就不妙了，父親不知道對我做什麼事，但我正要起身逃走，爪勒便飛撲上來，將我壓制住。

「小主龍，得罪了，這是領主的命令。」

就算我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敵的過一頭成年龍，爪勒把我壓在地上，讓我動彈不得。

突然父親抓住我的腳，強制性地將重靴套上。

「你做什麼，我都說今天要休息了，幹麻還給我穿這個。」

我看到父親從原本裝著這重靴的白銀箱子裡拿出一個鎖圈，「卡」的一聲，兩隻重靴都上了鎖，父親一個手勢後，爪勒才將我放開。

「你幹麻加鎖？」

我是有點嚇到了，事情沒有必要搞到這麼嚴重吧！

只見父親面無表情的回答我：

「這樣你哪兒也去不了，你最好老實點訓練，不然就給我穿著它一輩子。」

開什麼玩笑，你當我犯人嗎？

「快把它打開，我不會偷飛的，我鬧著玩的，這樣叫我怎麼走路，這很重耶！」

但他非但沒有理會我，反而掉頭就往別墅裡走去，走了幾步，才看他回頭對我說：

「你可以恨我沒關係，但這是為了你好，爸爸不想再失去你了。」

他轉頭離去，和爪勒愈走愈遠，最後留下我一龍獨自在草原上發呆。

我茫然地起身，用盡全身的力量拍動翅膀，但雙腳像是生根似的，一吋也沒離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