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龍族學校──之四 狩獵



回到『老地方』後，賽西魯馬上一臉慚愧地來向我賠罪。

「沃，對不起啦，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會飛了，不知道你會這麼生氣。」

你是第一天認識沃雷卡嗎？你明明知道沃雷卡脾氣不好，還敢做這種事，若我真是患有懼高症的沃雷卡，就這樣嚇暈了看你們怎麼收拾善後。

想是這麼想，但我並沒有真的動怒，而且還滿開心的。

「沒事啦！我沒生氣，只是被你們嚇到了。」

「你真的沒生氣？」

賽西魯湊到我面前。

「嗯，沒生氣。」

「你沒騙我？」

「沒有啦！要我說幾次？」

「好兇哦！沃。」

不然你希望我怎樣，咬你一口你才甘願嗎？

「老大，我也對不起你耶！我不該咬你尾巴咬這麼用力。」

我轉頭過去看著一旁說話的哈薩德，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憨憨的樣子就想要咬一口。

「我是原諒小賽了，但我可沒原諒你，你一定要讓我咬一口！」

說著我便撲向哈薩德，他可能沒反應過來，被我撲倒在地，我一把抓起他的尾巴，張開嘴作勢要咬下去，當然只是做個樣子而已，卻見哈薩德在地上猛拍翅膀掙扎著，還不斷哀號。

「救命啊！尼洛大哥，你幫我向老大求情好不好耶？」

他抓著艾克薩斯的腿，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但艾克薩斯卻像裝作沒看見一樣，死盯著一旁的牆壁。

看到哈薩德這樣子，也不忍心再整他了，我丟下他的尾巴。

「好啦！不逗你了，看你怕成這個樣子，而且龍肉難吃死了，我吃一次就不想再吃第二次了。」

「耶？老大你吃過龍肉？」

「是吃過啊！我老爸硬叫我吃的。」

「真好耶！我也想吃吃看耶，我爺爺去世時我還在龍蛋裡，所以沒有吃到，聽說龍肉很補耶，是真的嗎？」

看來將親龍的屍體吃掉真的是這個世界的習俗啊……

「那你不會咬一口你自己的尾巴吃看看？」

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便見哈薩德驚的抱住自己的尾巴直發抖。

「不要，我才不想吃自己的肉耶！」

「沃，你剛剛說你吃龍肉，你敢吃肉了嗎？」

賽西魯一爪搭在我肩上，我下意識地將他撥開。

「是敢吃了，不是說過我失去記憶了嗎？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我以前不敢吃肉哩！」

「這樣啊，那你還吃過什麼肉？」

賽西魯的爪子又偷偷摸摸的伸過來，我趕緊退一步避開。

「多的咧，雞豬牛羊……總之這附近牧場有養的我都吃過了啦！」

「真的嗎？」

「真的。」

「確定？」

「確定……」

「你沒騙我？」

「你很煩耶！同樣的問題要問幾次啦？」

「幹麻這麼兇啦！」

我突然覺得我說話方式和沃雷卡愈來愈像了，原來就是賽西魯這傢伙訓練出來的啊……

「那太好了，即然沃會飛又敢吃肉，那我們中午去打獵吧！」

「好耶！我舉雙爪讚成耶。」

又在搞什麼飛機了，等等，他說要去打獵？

「去打獵？要去哪打獵？」

「沃，你還真的是什麼都忘了，沒關係，中午去了你就知道。」

結果他們一直不肯告訴我關於打獵的詳細內容，所以我也沒再去過問，之後我們四個在『老地方』有說有笑的，也在談吐間，也對他們以及以前的沃雷卡更加瞭解，除了那整整兩個小時都獨自一龍靠在牆角看著我們，半句話都沒說過的艾克薩斯．尼洛例外，我嚴重懷疑他是不是啞巴，但又不好意思問起。



很快就到了中午，賽西魯領著我們往校舍前的操場走去，我的肚子也開始咕嚕作響了。

來到了操場後，發現這邊圍了好多學生，正中央有一名穿紅袍的教師，而且還來了兩位憲兵。

我正想問賽西魯這邊是在幹麻時，卻見那名穿紅袍的教師拿著擴音器開始喊話──

『要去參加狩獵活動的同學們，四龍一組，並且每組準備好4000基爾的參加費，等等一起拿給牧場老闆。』

什麼！打獵還要錢哦！

「喂！小賽，你們有帶錢嗎？」

「有是有，但可能不太夠呢！」

「你帶了多少？」

「500基爾。」

昏倒，你明知道要錢，帶這麼一點錢也敢提議要去打獵。

「小哈呢？」

「只有300耶。」

你更扯！300基爾我看只能買個便當吧！

「那艾克……」

我還沒問完，便見艾克薩斯拿出一枚1000基爾面額的錢幣，放在攤開的爪上。

「好，平均分配的話，我也出1000，加上我的共有2800基爾，還差1200啊！」

在我講話的同時，卻發現賽西魯及哈薩德一起以若有所求的閃亮眼神看著我，這是什麼攻勢，我覺得好刺眼啊……

「沃，不夠的部份就給你出嘛，這樣狩獵好玩的部份就交給你，好吃的腿肉也給你吃，好不好嘛！」

就是擺明知道我家裡有錢，盡量坑就是了。

「好啦好啦！我出就我出。」

如果不是想見識見識狩獵活動到底是怎樣，要我出這麼多錢，甘脆別去算了。

在大家為因尋找組隊而一陣喧嘩之後，老師又拿起擴音器。

『已經找到組別的同學請先來前面排好，再五分鐘要出發了，動作加快。』

我們四龍理所當然的是同一組，我們向前走去，卻發現一旁的同學們看到我們像是見鬼似的，急忙退開到一邊。

呃……我差點忘了，我們這一組是在校內惡名昭暲的四龍幫，這樣好像太招搖了。

在這同時，有些同學的竊竊私語卻傳入我耳中。

「那個沃雷卡．諾頓不是不會飛嗎？他怎麼去？」

「誰知道，搞不好叫他那議長老爸開專車接送也說不定。」

「他不是不吃肉嗎？那幹麻跟去湊熱鬧。」

「誰知道怪胎腦裡都在想什麼？他別去惹事就好了。」

「哎！我不想去了說，看到他就一肚子火。」

似乎不只我聽見這些話，艾克薩斯用他僅存的一隻右眼兇狠的掃視那些交頭接耳的同學後，四週頓時安靜了許多。

之後他看了我一眼，雖然眼神不再那般銳利，但我卻感到一股戰慄也似的惡寒遍佈全身，僅僅交會不到半秒，就讓我覺得心頭直冒汗，仿佛全世界的時間都停止似的，直到他又再次面向前方後，我才發現剛剛忘了呼吸，趕緊大力吸一口空氣。

結果我們變成了第一組。



所有要參加的龍都分好組別後，老師及兩位憲兵便領著我們起飛，而我發現跟著飛翔而去的同學數量，只有剛剛在操場那群學生一半左右的數量。

看來我們好像斷了那間牧場不少財路啊！老闆吶，雖然我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但還是默默地向你陪不是。



約莫十五分鐘的航程，我們來到一座位於曼達里亞草原上的牧場，被關在柵欄內的牛群看到我們到來，都驚慌地往角落擠去，也許在他們眼中，我們只是無情的掠食者，代表著他們即將死亡吧！相較之下，牧場老闆開心的笑顏就顯得格外虛假。

所有學生都安全著地後，大家很有秩序地按照先前的分組排好，這時老師則是拿起廣播器，像是在唸台詞似的為我們解說注意事項──

『在憲兵的見證下，各位同學現在可以將防禦手套脫下，待會牧場老闆會依序將牛隻放出來，請各位同學依照組別，每組派出一龍前往狩獵，補捉到獵物後，請帶至離牧場1000呎以上的空曠處進食，牛在逃命時跑的很快，各位同學要盡全力別讓自己的獵物跑掉，不然你們的錢就白花嘍！那麼，請第一組負責狩獵的同學可以準備開始了。』

老師在說的同時，牧場老闆已經到牛群中拖著一頭牛往柵欄外走出來。

「沃，上吧！我們的午餐靠你了。」

賽西魯推了我一下身子，使我向前走了二步，後頭的同學看們我們這組的代表──也就是我之後，又開始竊竊私語，不過這次他們學乖了，我只知道他們在講話，內容卻完全聽不見。

「真的要我去嗎？我沒做過這種事啊！」

「沃，你出最多錢，最好玩的當然交給你啦！」

「對啊！老大，加油耶！」

「可是……」

我實在沒什麼把握，先不說我有沒有辦法成功補捉到牛隻，就算真的抓到了，我有辦法狠下心來斷送牠的性命嗎？

「艾克薩斯，你也出蠻多錢的，這次先給你去好不好？」

我半求救似的向艾克薩斯問道，卻見他只是緩緩地搖頭，拒絕了我。

『第一組的同學，請快點派出代表，無法決定就四個一起上，別耽誤大家太多時間唷！』

怎麼這樣，等等若是狩獵失敗，不就要在大家面前丟臉了嗎？

我不安的回頭望一下排在後頭的同學們，發現他們臉上堆滿著飢餓與不耐煩的神情。

算了，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就算抓不到，也把牛隻追遠點，不至於讓大家看到我的狼狽樣。

「好，可以開始了！」

我大喊，便見牧場老闆抓著牛隻的兩爪一鬆，那頭牛開始沒命的往草原的另一端奔去。

很好，他逃跑的方向正好和我們反向，和我預期的一樣。

我將防禦手套脫下，塞入背袋中。

「小哈，幫我保管一下背袋，裡面有錢，別搞丟了。」

「好，老大你快去耶，我們隨後就到。」

接著我將雙翼完全伸展，用力一拍，只聽見咻的一聲風聲，我便飛上天，追逐著我生平的第一隻獵物。

風颼颼地在耳邊呼嘯，草原上微弱氣流滑過我的翅膀，我閤上眼膜，確保飛行中不會有異物跑進我眼中，眼膜是透明的，並不會影響到我的視力。

我看見底下追趕的那頭牛在草原上疾奔著，饒是如此，牠仍然比不上我的飛行速度，我在他的上空一邊盤旋著，一邊降低飛行高度，很快的，我的距離已和牛隻非常接近。

然後呢？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開始回想以前在國家地理頻道上看過的老鷹補食獵物影片片段，這個時後應該是要用最快的速度俯衝獵物，讓牠沒機會更改行進方向。

但如果失敗怎麼辦？我會不會一頭撞上地面？哦！那一定很痛，搞不好還會丟了小命。

我開始在心裡模擬最壞的情況，如果真的俯衝失敗，我應該要怎樣收起落勢，再度飛上天，重新調整姿態。

心裡有個底後，我收起翅膀，以流星落地之勢俯衝急下，原本的飛行時速加上重力加速度後，我覺得速度快到讓我有點吃不消，眼看就要撲到牛隻正上方，我卻因此遲疑了一下，這一瞬間讓獵物發現了我的意圖，牠馬上將奔跑路徑轉了三十度角，而我仍然朝原本是牛隻的地面俯衝而去。

該死！

我馬上鼓起雙翼，強風吹在翼膜上扯得令我感到有點疼痛，落勢是稍微止住，但這樣下去仍然會墮落地面，我趕緊忍著痛用力拍了幾下翅膀，才將速度大幅減緩。

接著我的雙腳便接觸到地面，但衝勁仍然無法讓我馬上保持平衡，我馬上意識到若是這麼著地，肯定會摔個灰頭土臉，於是雙腳用力一蹬向上跳起，同時一塊草皮被我的腳爪連根帶土刨離地面，我趕緊再度揮動翅膀，不算平穩地飛上天。

呼！有驚無險。

有了這次經驗後，我馬上體會到快！狠！準！的重要性，而且這次成功克服失敗後，變的也比較有信心了。

我再次盤旋到牛隻上頭，待距離接近後，再度收起雙翼，進行第二次的俯衝。

牛隻離我愈來愈近，剩下二十呎！

十五呎！

十呎！

五呎！只差半個身距了，我稍微張開翅膀，減緩一些速度，確保自己萬一失敗時的退路。

三呎！

一呎！

就是現在！

我張開長滿尖牙的嘴，一口往牛隻的脖子咬去，一瞬間，頓時有股溫熱液體的觸感自嘴中傳出，我很清楚在這種速度下，牛隻若受到這種程度的攻擊，肯定會失去平衡而摔倒，我張開雙翼，藉著咬在牛隻脖子上的力道，做出了燕返飛行之勢，呈180度的弧度向上攀昇，而牛隻也像我預期一般，亂了蹄步，在草原上翻滾。

我立刻飛回牛隻上空，那頭牛受的傷勢肯定會因摔倒而更加嚴重，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做出降落的準備，我平穩地降落在牛隻身旁，張開嘴往他咽喉咬去。

我似呼聽到一聲那頭牛的哀號，等我意識到我正在殺死一條生命時，我的尖牙已緊緊地鉗入牠的咽喉，牠伸直的四肢猛烈地顫抖一下，便再也沒有動靜。

「對不起，請成為我的食物吧……」

我知道牠聽不懂我說的話，但除了說出這句話，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嘴中的鮮血，沿著我的尖牙，滑過下顎，一滴滴地落在地面，將代表無限生機翠綠的草地染上一層死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