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長夢──之六



巨龍一聲撕吼,揮舞著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的巨拳往普斯坦攻去,他每走一步,地面就發出碰碰巨響,片刻後,巨龍已欺近普斯坦身前,他大拳一揮,卻見普斯坦輕輕一蹬,悠遊自若地避開這一擊。同一時間,普斯坦取出三把匕首,瞄準巨龍的頭、胸、腹三處同時擲出。

巨龍一爪打落正面的匕首,避開迎面射來的另一把,卻被另第三把匕首刺中腹部,他吃痛地低吼一聲,低頭看去,將那把深插入腹的匕首拔出,卻見自刀傷處噴灑出來的血液,像是潑撒在地上的沸水般,冒出陣陣清煙。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血液溫度有這麼高嗎?

「這點毒是傷不了我的!」

巨龍將匕首朝普斯坦擲出,而後者熟練地將匕首接住。

「哎呀呀!沒想到你竟然有火龍的血統,真教人意外呢!」

普斯坦愉快的笑著,一點也不像是感到意外的樣子。

颼颼,風劃破空氣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出。

「後面──!」

沃雷卡急喊道,我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之時,一塊外觀為弦月型,材質像是金屬薄板的物體,從巨龍背後的空中疾速射向他肩頭。

下一秒,已見那塊金屬板的物體扎扎實實地嵌入巨龍的肩膀,巨龍痛的發出一聲狂嘯,震得巷子兩側水泥牆嗄茲作響。

從外觀看來,那金屬板像是一只迴力鏢類投擲道具,而且是周邊都磨得鋒利的那種,而這只迴力鏢長如人類巴掌寬的一翼,已有三分之二插在巨龍體內,我看八成連骨頭也砍斷了……

但他是什麼時後丟出這只迴力鏢的?我敢發誓從開打到現在,他的每一個動作我都沒有看漏。

「既然毒沒有用,那就讓你失血過多死好了。」

普斯坦的聲音仍然輕鬆愉快,做出這種事還能面帶微笑,我真懷疑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啃光了。

在一旁的沃雷卡看了直搖頭,他像是發現什麼事,望向身後,發現哈薩德已在酒吧內,而酒保正在他一旁面露愁容地撥打著電話。

沃雷卡再回頭看了巨龍一眼,他的腳下已匯聚了一池小血塘,整頭龍沐浴在高溫的血液發出的霧氣中。接著,沃雷卡便跑進了酒吧。

喂!你也一樣很沒良心啊!

「那就麻煩你們了。」

這時,酒保正好通完電話,他掛上話筒,面向沃雷卡匆忙地道:

「兩位快點從另一個出口離開,你們要聯絡的人,敝龍會盡快聯絡。」

「老大!我把他們的號碼給他了。」

沃雷卡瞪了哈薩德一眼,投以責備的眼神,讓哈薩德驚的縮了一下身子。

「算了,另一個出口在哪?」

沃雷卡往一處擠滿著慌張離去的客人之方向望去。

「從那出去太慢了。」

酒保舉起爪指著位於另一側的洗手間方向。

「從那邊過去經過洗手間後可看到一置物間,置物間內還有另一扇通往另一條巷子的門。」

「好,小哈我們走。」

「等等……」

酒保喝止住轉頭就跑的兩龍,沃雷卡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要叫他們到哪會合?」

「就說老地方見。」



離開了酒吧,沃雷卡和哈薩德出現在另一條窄到只夠容一頭龍通行的防火巷,那裡地上佈滿了積水及苔蘚,不時還傳出一陣像是排水溝的惡臭。一隻老鼠突見這兩頭龐然大物,棄下剛偷來的半條火腿腸,沒命的往排水管孔隙裡鑽去。

「噢……巴哈姆特大王啊……」

哈薩德雙爪抓著頭,板著一副像是剛回家卻發現屋子糟竊的頹喪臉孔。

「有夠噁心耶,早知道就穿戰靴出門了……」

哈薩德抬起一隻腳,粘稠發黑的液體從他腳底板像沙拉脫般滴落下來,腳爪上還掛著一簇像是海藻的苔蘚植物。

覺得噁心的不只哈薩德,連我也快受不了啦!我盡量不把視線放在地面上,但兩旁牆上的景觀也好不到哪去,那些從抽油煙機排煙孔滴流下來的油漬,甚至結成一條條長滿疣的臘狀固體,我想我可能會一陣子不敢去吃苦瓜了。萬幸的是我並不用腳踩地面,不然一定會瘋掉……

「噢!巴哈姆特大王啊……」

一路走著,哈薩德不斷唸著這句奇怪的話,我想那應該和「我的老天爺啊」差不多的意思吧!

還好這條巷子並不長,兩龍很快地便穿越此處,來到了校門口前的大街上,一出巷子,便看到通往酒吧的那條巷子口外圍滿了一堆看熱鬧的龍們,看來巨龍和普斯坦戰鬥造成的騷動已引起大家的注意。

一頭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便當及飲料的龍,沒注意到突然從小巷子衝出來的沃雷卡,兩龍撞個滿懷,那龍跌坐在地上,便當及飲料全翻撒一地,而沒被撞倒的沃雷卡卻破口大罵:

「混蛋,你這走路不長眼的。」

那龍看著滿地已沒辦法再吃的食物,還被臭罵一頓,他氣的咬牙。

「你這龍怎麼這樣啊!衝出來撞的可是你耶!你給我賠錢來!」

「嘍唆!」

沃雷卡回罵了一句,掉頭就走,那龍卻一把抱住沃雷卡的腿不放。

「不準跑!給我賠錢!」

「煩死了!」

沃雷卡一腳將他的手踢開,腳上的尖爪還在他手臂內側留下一道傷痕。

「死要錢的,拿去!」

沃雷卡隨意從錢包中抓了一把錢幣,叮叮咚咚地丟在他面前。

「喂!這是怎樣,你太看不起龍了吧!」

沃雷卡一氣之下脫去防禦手套,亮出閃閃寒光的龍爪,架在那龍的脖子上。

「再吵就砍了你──!」

「對不起,請放過我……」

那龍瞄了一下沃雷卡的利爪,打了個哆唆。

「啍!」

沃雷卡將他甩開,正要離去,怎料那頭龍卻放聲大喊:

「憲兵!快來呀!這邊有龍在街上露出爪子要脅我!憲兵!」

他這一喊,頓時附近的龍都將目光集中過來,而沒想到原本在那群圍觀的龍中竟然有威茲曼家族的爪牙混在其中,只聽其中有龍喊著:「那隻雞在那邊,快來!」

「該死!」

沃雷卡趕緊將手套穿上,立刻便往馬路的另一端衝去。



兩龍一路跑進了學校,而有幾頭威茲曼家族的嘍囉也跟著追進校園,他們穿過了操場和幾排校舍,躲進了位於學校後方一棟像是露天巨蛋球場的建築內,這邊四面環牆,且今晚沒有月光,兩龍在黑暗中暫時逃過追趕,蹲在牆角不停喘息著。

「老大,你今天怎麼一直逃,一點都不像你耶!」

過了數秒,沃雷卡仍然沒有答話。

「老大!你怎麼了……」

哈薩德急忙上前查看,才發現沃雷卡正緊摀著胸口,身體不斷顫抖著。

「胸口……好痛……全身使不上力……」

該不會是普斯坦下的毒開始發作吧!選在這個時後會出龍命的。

碰咚!巨蛋建築位於一側的門被粗魯的踢開,一頭龍從該處衝進來。

「他們可能在這裡,仔細的搜!」

噢!巴哈姆特大王啊!他們的行跡快被揭露了……疑?我幹麻要學龍們這樣說話啊?

「老大,你休息一下耶,這邊交給我處理。」

哈薩德放下背包起身,站在沃雷卡身前,戰戰競競的觀察一路追殺而來的那幾頭龍之動向。

微風拂過他身上,卻吹不走他的焦慮,哈薩德露出自我認識他以來最專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