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納利爾,你扭曲的欲望傷害了無數生命;你的靈魂被無辜者的鮮血玷汙了。我費盡心機趕到這裏,就是爲了將你從這個世界驅趕回地獄——氣貫蒼天,‘雲裂’!”
——“不要口吐狂言,渺小的獸人。我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連你想要進入地獄都不行!我和其他的魔王不一樣,越是激怒我你就會死得越慢,但你的痛苦將超過你腦中其他的一切感覺!”
——“我在無邊的黑暗中呼喚天堂使者的憐憫,願天堂賦予我的扭轉戰局的力量,摧毀光明的敵人!我以至上天堂的名義在此作出宣判:虐待與折磨之王達納利爾,你有罪!”
——“啊!啊,光,不要光,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可恨的聖騎士,你居然削弱我的力量,你那神聖光環下面是邪惡的巫術!我詛咒你,聖騎士,我用肉體臨終前的痛苦詛咒你一生都活在幻覺中!我詛咒你再也不能進行正義的裁決,再也得不到天堂的青睐;我詛咒你只要活著就將濫殺無辜,我詛咒你親手殺死自己摯愛的獸;我詛咒你因幻覺而背叛光明,我詛咒你被自己的聖光灼燒致死!!不僅如此,我還把這詛咒告知與你,我要讓你每時每刻都恐懼和痛苦,我要讓你每時每刻都不得安甯!!!”
惡魔伸出它尖銳而邪惡的利爪,上面聚集的負面能量只是靠近就會帶來割面之痛。年輕的騎士舉起自己的劍去抵擋,他有信心——“雲裂”是蘊含著光明力量的聖劍,它的名字也是來自烏雲中間撒下聖光的場面,它是被天使祝福的。騎士高高舉起手中的劍,但是天堂之光還沒來得及降臨,達納利爾的利爪就已經拍了下來——不大不小的一聲脆響——“雲裂”碎成了幾片。
惡魔的最後一擊已經爆發完畢,再也沒有力量留在凡間。它燃燒的身軀畫作細細的灰燼,像一灘灰白色的粘稠物一樣流散開來。
而沾染上了邪惡力量的劍的碎片飛速崩散,其中一小片猛地刺入了措手不及的騎士的右眼中!
“啊————!!!!!!!”習慣聖光的靈魂對惡魔之力會加倍排斥,眼睛的傷反而微不足道,現在讓騎士在地上翻滾不已的是那深深刻入靈魂的詛咒烙印。就在這時,騎士忍痛擡起頭,他看到前方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你....騎士....堂....”對方似乎說了什麽,但是模模糊糊的聽不清。
“你是誰?”疼痛使得騎士顧不得禮節,向對方喊道。
“我...天...來....你.....爾...”
“我聽不清...”騎士想要喊出這句話,但是在喊完前三個字之後,第四個字的聲音卻低了下去。
“是我,聖騎士,沒想到吧?”
騎士驚恐地發現他耳邊傳來的是達納利爾的聲音!
“你,你居然還沒死!”騎士掙紮著站起來,“就算沒有劍,我也要送你回地獄!”
耳邊又想起了模糊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你...在....不能...還....”
“你現在不可能擊敗我,還是乖乖讓我玩個夠吧!”
“你休想!!!”騎士咆哮著,舉起手裏只剩不到半截的劍劈砍過去,可是那個模糊的達納利爾輕輕一擡手就擋開了。
“............................”遠方的聲音還在繼續,但是這次一個字也聽不出來了,反而是達納利爾的聲音越來越真切:“哈哈哈!你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你的苦日子到啦!”
隨後,一只滾燙的手抓住了騎士的身體,他忍不住高聲叫了起來,然後是接二連三的疼痛,似乎是有什麽東西穿過了自己的大腿;最後達納利爾那恐怖的爪子伸向剛才受傷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騎士覺得剛才受傷都沒有這麽疼,靈魂深處似乎被硬撕開了一條傷口,他覺得達納利爾似乎從他的眼窩裏把腦子給揪了出來...然後他終於失去了意識。
“睜開眼睛吧,我知道你已經醒了。”
陌生的聲音,這是...?騎士剛想睜開雙眼,右眼的刺痛就刻骨銘心地爆發出來。他忍住了沒有吭聲,但還是用手死死按住了眼眶。
“叫出來也無妨。”陌生聲音又開口了,這時騎士才擡起頭來,他先被強光刺了一下眼睛,看了好久才看清對方的樣貌:閃亮的金色铠甲,深深的兜帽,胸前是潔白的紋布,紋布前面是耀眼的聖十字。騎士大驚,等他再定睛一看,那強光來自陌生者的背後,是真正的光翼!
“您是天堂的使者...!”騎士語無倫次,爬起來就要下跪。
“停下,我下凡不是爲了受拜的。”天使用平得不能再平的語氣說到。
“剛才我幾乎被殺死,是您救了我?”騎士滿心感激地提出這個實際上根本沒有疑問的問題。
“不是。”天使平靜的回答使得騎士驚愕的擡起頭。這時候他才發現,雖然疼痛鑽心,但是右眼的視力沒有什麽影響,只是莫名其妙地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蠢蠢欲動。
“達納利爾沒有再站起來。三天前你揮舞斷劍所面對的敵人就是我。我因你的呼喚而降臨。”天使平淡地說。
“可是...請您原諒!”騎士本想提出疑問,但是他本能地相信天使的話,從而決定先請罪。
“達納利爾詛咒你活在幻覺中,你看到的複活的達納利爾其實就是我,聽到的話也是無中生有。”天使平靜地解釋著,時不時輕輕扇動一下背後的光翼。
“您幫我清除了詛咒?”又是一個沒有疑問的問題,騎士滿心感激地問道。
“我做不到。”天使的這一回答又是爆炸性的,但是這次天使不等被問就說了下去:“達納利爾是魔王,他和天使同級。他下的詛咒和一般獸的不同。”
“可是您是天使,您的聖光難道不敵他的詛咒?”騎士忐忑地問道。
“我能消滅蛀蟲呵護嫩芽,卻不能讓枯死的樹葉複生。”天使淡淡地說,“我的能力超越凡獸,但也並非無所不能。”
“那您能現在就帶我走嗎?如果達納利爾的詛咒是有效的,那麽我的生命就會成爲亵渎聖光的禍害。”騎士想了想,堅決地說。
這一刻天使似乎“笑”了一下,但是他的臉依然隱藏在兜帽下面,什麽表情也看不見;而且似乎也沒什麽聲音,但是卻讓周圍的獸可以隱約感覺到他的嘴角應該是往上翹了翹。
“我欽佩你的覺悟,那並非不可。但我希望把它留到最後。你的表現如同我觀察的一樣,你的靈魂中有天使的潛質。如果措施得當,你應該能熬過這一劫,繼續給這個世界帶來救贖。”
“我該如何配合您的救助呢?”騎士擡起頭,“如果是這樣,我願意繼續留在世上!”
“配合與否並非由你我的意願決定。但既然你答應了,我就要告訴你風險:惡魔的詛咒使得你看到幻覺而殺戮,我不能破解它,只能繞道而行。我要讓你的靈魂一旦觸發詛咒就會自動休眠,由植入的天使思維來代替工作。”
“我完全同意,能以天使的規則行動是我的榮耀!”騎士激動地說。
“可是你畢竟不是天使,植入的天使思維也只是最簡單的善惡分辨而已,它雖然解除了幻覺,但卻無法壓住詛咒中的暴戾之氣。這樣做的好處是你再也不會誤殺同伴;可是這樣做的壞處就是,一旦詛咒發作你就會向周圍的惡獸發起毫不留情的進攻,不會再對惡行有任何憐憫,也不會給罪犯第二次機會;你會用你最快捷的方式撕裂他們,讓罪惡在最短時間內終結。”
“...”騎士低下頭思考了一下,然後擡起頭說,“天堂的使者教導我們:犯罪者的制裁是罪所應得。只要不是在邪念的驅動下,任何能夠拯救無辜者的殘酷都是正義。”
“你對教典比我更加谙熟。”天使又“笑”了,“我已恢複了你的眼球和視力,但是眼睛上的詛咒並不會因此消褪。所以,即使是在我爲你加冕了天使的思維之後,你也一定要注意,不要用右眼看待周圍,否則詛咒就會發作,而你的殘酷審判也將降臨。許多罪獸還有回頭的余地,所以我希望你能封住自己的右眼。我已將惡魔的力量封在右眼裏面,但是過多的天使力量也會讓你變得冷酷,因此平時你要用黑曜石來壓制它。”
“天堂的使者,您能否回答我:天使不是憐憫的嗎?他們只對無可救藥的罪獸揮舞光劍,爲什麽天使力量會讓獸冷酷?”騎士不解地問道。
天使盯著他看了一會。
“你畢竟不是天使。”然後他又沈默了一會。
“而且天使也不都是憐憫的。”
“您的意思是——”
“讓我們開始吧。”天使打斷了騎士的話,“而且,泰普羅德先生,如果我們以後還能再見面的話,希望你能叫我凱倫加爾。”
“是的,凱倫加爾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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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發生在《被放逐的天使》320年前的事情。那是泰普羅德和凱倫加爾第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