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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我的第二篇舊作ㄧThe Sealed 封印 1-13回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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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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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第二篇舊作ㄧThe Sealed 封印 1-13回完結


     
     
    一個記憶連同感情被封印的魔鬼……
    「你說我們是戀人……為何在我的記憶之中,我們卻是敵人。」

    一個將靈魂出賣給魔鬼的人……
    「相信我,坦一直都深愛著你……很愛,很愛……」

    一個錯愛禁忌的墮落天使……
    「你需要多少血,你就吸吧,只要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

    一個忍痛收起真情的騙子……
    「倘若你要下手的話,我願意站住讓你把我殺死。」

    一對心意傳不達對方的戀人……
    「他有要對我說的什麼嗎……?」

    一顆嫉妒到輸掉所有的心靈……
    「把她交給我!」

    五色的詛咒之星上,一個雕像肅然無聲的故事……

     
     
     

  2.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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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Sealed | 1st Fragment
         封印    第一章
     
     
     
    「這是一個沒根據的故事……
     


    傳說有一個女孩,愛上了一個本性善良完美的男孩……
    可惜女孩平凡不起眼,男孩從沒有留意到女孩的心意……
    女孩於是用五芒星把自己封鎖起來,成為栩栩如生的人像雕塑……
    但原來男孩也同樣深愛著女孩,可惜當他想去愛她的時候,她經已失去了生命力……
    男孩知道女孩是因為自己而將生命封印起來,
    為了幫她解除封印,男孩捨棄了理智、溫柔、天真和開朗……
    當女孩迷人的雙眼再次張開,眼前的男孩經已不再是她從前愛著的男孩,
    他失去了理智、溫柔、天真和開朗的善良,剩下的只有魯莽、躁狂、邪惡和沮喪……
    女孩很失望,如果事實定必如此,她寧願自己從沒有醒過來……
    最後女孩將男孩變成雕塑,落下最後的眼淚,再一次把自己的心封印起來……





    「羅依!羅依!」跟隨焦急的呼喚,躺在床上的女子有點吃力地張開了雙眼。

    「太好了,羅依,你終於醒過來了!」女子未及親眼看見話從對方的口唇吐出,不過厚實的聲線和面前成熟的臉孔很配合,使她能夠估計一直在呼喚自己名字的,就是這個男人。

    把視線再放遠一點,男人的身後、房間的佈置,掛滿了一串串彩珠。有紅色、紫色、藍色、白色、綠色,一共五種顏色,光亮透徹地反映出來。即使未曾觸摸,也可推測彩珠的質地,大概是屬水晶一類。

    彩珠的大小一致,珠串卻長短不一。每串有約十顆至二十顆彩珠,只一種顏色。仔細地數一數,房間內應該有不下一百多顆珠子,在女子的周圍一顆接一顆的閃爍,感覺像注滿了生命力。

    縱然未致於壯觀,但也夠令女子感驚訝,因為如此的場景對她來說絲毫也不熟悉。「這裏是……」

    「你放心吧,這裏很安全。」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男人第一時間把話接上來。與此同時,女子雙目的焦點亦回到眼前人的身上。女子才忽然發覺,除了此時此刻身處的地方,就連面前的男人,也叫她感到陌生。「你是誰?」

    「羅依……」男人臉上的表情由愕然變為絲絲的失落,唯獨聲線依然溫柔,「你還是把我忘了……不過不打緊的,我答應過就算你再也記不起,我也會令你再度愛上我。」

    男人伸手輕撫女子的臉頰,動作雖然生外,眼神卻流露深情,「我是佐,是你的戀人。」

    他是佐,他和自己是戀人,面前的男人是這麼跟說的,連“羅依”這個名字,也是從他的口中聽回來。羅依試過努力從回憶中搜索,可惜始終記不起什麼。

    莫說是一些關鍵的詞語,在回想的途中,羅依感覺腦內一片空白,彷彿根本不曾有過過去。也許是這樣的關係,羅依感到越來越明顯的不適。

    「呀……」不,與其說是不適,倒不如說是奇怪的感覺比較恰當。溜咀出來的低吟,緊隨混身突然冒升起令人意志迷糊的熱度,就像生物機能的某種慾望,羅依感覺身體在渴求什麼。

    「過來吧。」隱隱約約聽見的是佐的聲音,但聽不懂。更清晰的,反而是皮肉被擠壓破的聲音。

    緊接而來沖擊視線的,是紛紛湧出來的奪目鮮紅,不過立即又被遮掩住。羅依眨一眨眼讓淚水弄清視野才發覺,是男人用口咬破了自己手腕的動脈,然後把血啜出留在口腔內。血沒有被男人吞下,瞪眼看得入神的羅依,卻不自控在重複咽嚥的動作。

    直到得知嚥下的不再只是自己的分泌,羅依經已因為要取得男人用來餵自己的血液,與男人吻得很深。

    本以為這樣子可以平服自己的慾念,羅依卻在這一吻變得越來越淡的時候,想索取更多。

    在身體告訴大腦行動的決定前,羅依的臉孔經已本能般湊到佐特意拉下衣領、刻意暴露出來的頸項,然後一瞬變長的犬齒毫不猶疑地咬了下去……



    兩對腳步有著相近的節奏,一先一後敲擊著比陰暗的長廊更漫長的寧靜。走過的長廊的左右兩旁,全是無聲鋻立的雕塑、掛牆畫──佐和羅依正身處藝術館之內。

    拐過幾個彎,曲折地穿越不絕的藝術品,兩個人終於來到長廊的盡頭。在長廊的盡頭,他們的目的地,只有平凡的一扇門,與件件別樹一格的藝術品形成強烈對比。

    「準備好了嗎?」佐回頭等待女子的答案。

    佐帶羅依離開了掛滿五彩珠串的房間,來到藝術館,全在佐一句話後……

    「你醒了,羅依。」相同的一雙眼,再次在佐的面前張開,不同的是眼神。一個晚上,羅依的臉上不再是驚訝和疑惑,而是堅定。「為什麼我會在這裏……在人間?」

    在昨天依稀感覺得到鮮血流過喉嚨的腥澀和溫度後,羅依就昏了過去。今天恢復知覺,不問自己昨天奇怪的舉動,羅依更想了解更根本的問題。

    「你記起了嗎?」一貫冷靜,佐不為意地稍稍嘆了一口氣才反問。

    「嗯,就像一場夢。」羅依的語氣同樣無起伏,不過相比之下,比較適合形容為冷淡,「我是魔鬼。但這裏不是魔界,是嗎?」

    面前的女子身後沒有一對黑色的蝙蝠翅膀,卻若無其事地自稱為“魔鬼”。然而更異常地若無其事的,是佐,「我會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光線不足的空間,總覺得背後的雕像、畫中的人物,全在注視著自己,感覺很詭異。尤其是在佐的聲音都消失後,入侵的肅穆不禁叫人心寒。

    羅依對就在咫尺跟前的那一扇門凝視了好一陣子,堅定的眼神彷彿早早看穿門的另一面。更何況來到這個地步,經已再沒有折返的理由。

    門就在女子一下點頭後,被徐徐打開……

     
     
     

  3.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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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Sealed | 2nd Fragment
         封印    第二章
     
     
     
    「帶我去。」清澈的瞳孔,彷彿從未有過疑惑;女子的請求欠缺激情,又遠不及命令的強硬。

    是請求,是命令,男人並沒有在乎。他只想確定女子的目的。「找他?」

    女子淡然搖頭,對面前的陌生人再一次大膽的說,「找魔王……

    「終於找到你們了……」一把隱藏激動悲奮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聽在佐和羅依的耳內,告知他們突如其來的來者心懷的敵意。

    這全是昨天的事,在羅依記起自己魔鬼的身份後,佐應她的要求,開啟了藝術館內通向魔界之門。門連接的是魔鬼的天際,門的另一面就懸浮在半空之中。

    不待細心欣賞從高空俯瞰下去魔界的景色,佐環著女子的腰段,一躍便跳進了魔界的天空。

    對於雙腳不著地,羅依沒有吵也沒有慌,不是因為佐的手一直沒有放開自己,而是因為本能的反應,叫女子從背部瞬間長出翅膀,好讓身體安穩地翱翔空中。

    誰知還未及去找降落的地點,經已有人找他們找到魔界來。

    「竟然想到用五芒彩珠做掩護,算你們多少有點小聰明。」向越說越得意的話的源頭望過去,在佐和羅依進入魔界的門逐漸消失的旁邊,霎眼多了一個內裏有如氾著漩渦的黑洞。「不過選擇離開,就是你們的失策!」

    然而,於聲音的主人從黑洞一箭衝出來之前,攻擊先一步現身眼前。

    那是一道刺眼的白光,高速劃破天際,在無辦法直視看清之時,經已與敵人相接。

    不過,第一回的攻擊並沒有當真擊中,那只是唬嚇而已。在意識到這點之前,羅依看著白光在眼前無聲地被減卻成相對的漆黑──是身旁的佐經已出手,輕易把攻擊擋下。

    「你們就這樣少看我這個天使對正能量的感應嗎!?」對方喊罵得瘋狂的語句連同第二回的攻勢都沒有遲疑,連續兩束的白光擋得住一束,另一束就只能靠佐領導著羅依敏捷避過,任由它擊落地面,引發一整條村莊的爆炸和大火。

    眼見羅依盯著火燒的村莊在看,天使以為終於讓他們見識了自己的力量,被嚇呆了,沾沾自喜著,於是停下了攻擊。這時候,羅依亦終於能夠看真敵人的面目──

    她口口聲聲稱自己為天使,可是一對翅膀中白色的羽翼只剩一隻,還要是由翼端開始的大半數羽毛經已脫落,暴露骨架,象徵純潔的白被血肉糢糊所沾染;另一隻則是發育不完全、代表魔鬼的黑色蝙蝠翅膀。天使的面貌亦被半邊的腐爛血肉破壞,雖然一邊面蓋著面具也阻止不了腐朽向另一邊面的擴散。

    加上憤恨到猙獰扭曲的表情,無論如何也很難想像她是個天使。「你這樣子也算得上是天使嗎?」

    「什麼!?」佐平淡卻何其嘲諷的一問,猶如火上加油,惹怒得天使有意氣發動攻擊的衝動。不過她倒是詭異地瞬間平靜下來,摵起嘴角在嘖嘖冷笑,最後更難以按捺地狂笑起來。「那你又怎樣!?身為人類的你,擁有那股負能量以及殘缺的黑色翅膀,難道就說得上是魔鬼!?」

    經天使這麼一提,羅依才留意得到,貼近身邊的男人不同於自己,背上只有一隻黑翅膀。看上去像是佐在抱著羅依引領飛翔,但事實是擁有健全雙翅的羅依在支撐佐飛行半空中。

    「我看你連飛也飛不穩,要死命抓住那個賤女人!」說罷,天使拍動不對稱的一雙翅翼,像在炫耀般接連以高速擦劃佐和羅依的身旁,企圖令行動受身體條件所限制的佐與其依賴的羅依脫離。

    與此同時,佐的狀態亦剛好莫名地遲緩起來,越來越吃力地發動的黑暗力量漸漸不足以對抗白光的攻擊,牽強支持多兩三回,便真的甩開了手。

    佐單獨一人根本無法保持飛行,羅依有反射地伸手去抓住向下墮落的男人,卻還是被天使兇狠的追擊打掉。羅依就只有徒然看著佐跌下紅紅的火海,以及為自己的安危而擔心──羅依仍身在被天使追擊的箭靶上。

    「多事的傢伙經已被鏟除了,是時候和你算清舊帳了,賤女人!」

    以前的攻擊一直衝著自己而來,雖然絲毫也沒有印象,但天使的追擊對象,明顯是羅依本人。較為了解況狀的佐又被擊倒了,此時的羅依唯有盡力一試,希望可以運用出天使口中屬於魔鬼、佐曾發動來對抗天使的負能量。

    然而,羅依恢復的記憶之內,並未包括發動負能量的方法;相反地,天使發動屬於正能量的白光攻擊,一點困難和怠誤也沒有,混和當中的感情是與白光相對地黑暗的憤恨,欠缺半點憐憫誓必致命而至。

    儘管羅依完全想不起自己身為魔鬼應有的攻擊本能,像佐發動那樣的一截漆黑還是來到面前,為羅依擋下了白光的咆哮。

    黑暗碰上光明,引發了一個安靜的小型爆炸。然後黑色把光都吞噬,黑暗的範圍越縮越小,最後成一點的消失。

    失去神秘的漆黑布幕,敵方人馬清晰呈現眼前──羅依的身邊多了個背插一對蝙蝠翅膀的男人,他就是剛才使出負能量的魔鬼。

    「索恩斯……!?」不知從忽然冒出來的魔鬼是熟人,不過認識他的並不是同類羅依,而是腐敗的天使。

    「沒事吧?」無視天使驚愕的呼喚,對天使只是略過地瞟了一眼,索恩斯微微的轉身,慰問他保護在身後的羅依。

    「為什麼,索恩斯?!為什麼你就選這個賤女人?!」被冷落在一旁,不滿的情緒一息間變化為憤怒,透過天使叫罵般的追問表達出來。

    「為什麼過去的一切會是假的?!為什麼曾經愛我的你都是假的?!」發瘋地喊得聲嘶力竭,越是得不到半個眼神的回應,天使就越是抓狂,「為什麼,索恩斯?!」

    既然只有言語並吸引不到對方的注意,那就唯有把同樣瘋狂的攻擊一併拋過去,好叫他不容忽視。

    索恩斯由始而終都沒有再看天使一眼,側站地對著她,冷靜地在兩方人之間變出了一道黑暗的圓形幕牆,將天使的憤怒一下子如黑洞般徹底吸收掉的緊接,轉型為攻擊的刀鋒。

    「呀!」在高聲的痛苦呻吟中,天使背上的魔鬼翅膀,一半被無聲地吞食去。

    「……消失吧。」

    一邊的翅膀未能如另一邊的那樣發力,天使在半空的動作,只能失了方向般旋轉著掙扎。最後為了避開索恩斯正面過來的追擊,維持不了在空中的飄浮,如剛才佐那樣,墮落下去;如索恩斯希望的一樣,消失了。

     
     
     

  4.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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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Sealed | 3rd Fragment
         封印    第三章
     
     
     
    危機消除了,天使和魔鬼交手的勝方找了個地方降落。

    魔界的地方和人間並沒有什麼大分別,白天都有陽光;從高空望下去,遼闊的土地都有村莊、有城市、有森林;此刻於街上走在羅依身邊的,都是人──魔鬼之中有大人、有小孩、有較為年老的;有男亦有女,個個都收起巨大的黑色翅膀,像平凡的人類般過著平凡的生活。

    對周遭情況有一定了解後,這一刻羅依才正式和前來救駕的索恩斯打招呼。「索恩斯……?」

    不過聽羅依疑惑的口吻,就知道人對她來說,是陌生的。

    「我是索恩斯。我們是戀人。」男人收起伸展起來有他手臂兩倍長度的翅膀,感覺和普通人類無異;口中平淡地說出和佐曾經對羅依說的一樣的話,卻較佐少了份親切。

    見羅依欠缺半點驚訝,以及半句的追問,索恩斯唯有先問,「看來佐比我更早與失憶後的你踫面,是嗎?」

    「『我們是戀人』……他也是這樣跟你說吧?」連微微的點頭也欠奉,羅依一直沒有予以反應。只有毫不動搖的堅定眼神,以及儘管不知道目的地,都依然跟著走的腳步,讓索恩斯可以肯定,他的話她一直有在聽。於是索恩斯獨個兒繼續,「他是騙你的。」

    「天使逗留魔界或人間活動需要『愛』,魔鬼在人間需要血,人類在魔界就需要『溫暖』;若果你經已記起自己是魔鬼的身份,應該也知道這些。」羅依決定默默地聆聽,索恩斯亦不再多求對方的回應,專注解釋自己的發言,「佐騙你的理由,正是因為他在魔界活動需要你的『溫暖』。」

    未能完全確定索恩斯所說,不過“魔鬼在人間需要血”這點,正好足夠解釋羅依在人間對佐做出的異常行為;若然追溯自己當天在人間缺乏血的狀態,羅依便可以把佐在魔界突然失去氣力的情況,解釋為佐在魔界缺乏“溫暖”。

    「順帶一提,你失去的記憶恢復的情況是順時間序的,現在的你記不起我們的關係也不出奇。」彷彿透視得到記憶一片空白的羅依對別人的話難以完全信任一樣,就算羅依沒有提問,索恩斯也試著盡力消除可能的疑點。

    不過到底羅依信任索恩斯對什麼程度,除了羅依她自己,恐怕連索恩斯也難以確定。但至少羅依願意於索恩斯的身旁度過在魔界的一晚,總算表示她了解索恩斯對她的並非敵意。

    「帶我去找他。」一夜過後,一向寡言的羅依醒來的第一句,語氣相當肯定,就像昨晚的夢給予了她什麼的啟示,「帶我去找這兒的王。」



    「就是她了。」

    在羅依的面前,空無一人;被索恩斯用“她”來代表的,是一座大理石造的雕像。雕像有著活人的身體比例,五官輪廓清晰細緻,若不是缺乏多彩的顏色,“她”和真人並無兩樣。

    屬於少女的臉貌清秀得有點兒的憔悴,雕像安靜地站在石台上。仔細地看進“她”沒瞳孔的眼內,看得久了也好像看得出當中充滿淡淡的哀愁。

    然而,也許是不怕或者不受這份輕易令人心變酸的感染,羅依對那了無生氣的冰冷死物並沒有迴避,相反在專注地凝視,彷彿在用心聆聽“她”一雙眼快要哭出來的訴求。

    「一如你所記得的那樣,失憶前的你一直在尋找的就是她。」根據羅依給的提示,索恩斯帶羅依走進了一個森林。在森林隱蔽的一處,等著他們的就是面前的這一座雕像。

    會提及要找魔王,以及到這座雕像的所在地,可見羅依的記憶之內,經已重新有他們的存在。不過即使是提及了,甚至連雕像的實物也見過了,羅依依然一問也不問,到底她的記憶恢復到哪裏,根本無從猜測。

    這樣做從羅依的角度看,應該是最保險的,因為完全不了解羅依清楚事情到什麼程度,索恩斯卻有責任詳細地解釋,倘若索恩斯要毫無破綻地欺騙,亦毫不容易。

    因此,一直在闡述的,只有索恩斯。

    「但魔王想我們帶回去的,不是她的雕像,而是她的人。」

    羅依在失憶前一直尋找著面前的雕像,而命令她去尋找的人是魔王,亦即是這兒的王。索恩斯的話到這裏都不難理解,至於魔王想羅依帶回去的並不是羅依受命要尋找的,這下就難以明白。索恩斯亦不是沒有留意到這一點,他指一指石台試著加以解釋,「看到她腳下的五芒星圖案嗎?這是封印的標記。」

    雕像腳站的石台上,清晰可見是一個被刻劃出來的正圓,在最外包裹著一顆五芒星的圖案。但五芒星的五隻角並非直接與外圓碰接,兩個圖形之間隔著五個分佈平均、大小劃一的半球凹陷,分別在五芒星每一隻角的角尖位置,半球的底部更刻有不同的特殊符號。至於雕像,就站在五芒星的正中。

    「這座雕像曾經是個活人,因為被封印了所以變成了雕像。」

    由雙腿再從下而上的打量,發覺更值得留意的,是豎立在全無人煙的茂密森林之中,雕像也可以保持全新般絲毫不沾污跡,不是造成的時間不長,便一定是如索恩斯所言那樣,這是一個封印,叫人聯想起有什麼魔法之類的在守護著這座雕像。

    既然是封印,而被封印的就是魔王想要的人,那必定有解開封印的方法。

    雕像的腳下,五芒星上五個角位的凹陷,分別可以被五顆不同顏色的五芒彩珠填補。五芒彩珠其實是人類身上擁有的正能量的另一種形態,紅、紫、藍、白、綠,這五種顏色分別代表熱情和深愛、冷靜和理智、溫柔和包容、純潔和天真,以及樂觀和開朗。

    在人間,天使有感應這一類正能量的能力,他們會尋找正能量較盛的人類帶到天界成為天使;反之,魔鬼會把能量偏向負的人帶回魔界,成為日後的魔鬼。若果魔鬼用負能量將擁有正能量的人殺掉,那人便會根據他所偏向的正能量類別,化為一堆特定顏色的彩珠。

    不過要解開封印,並不是找到五顆不同顏色的珠子這麼簡單。

    只要是擁有偏向該類別的正能量的人,死在魔鬼的負能量之下都會化做五彩珠子;但只有極端的個案,才會在一堆的彩珠中擁有僅僅一顆刻有咒文的珠子。而這寥寥幾顆彩珠上的咒文,正好與五芒星的五隻角上、餘留讓珠子填補的凹陷裏的符號一樣,它們才是解開封印的關鍵鑰匙。

    「至於你手鐲的透明珠,」索恩斯一直在闡釋關於解開封印的方法,當說到五芒彩珠時,羅依稍稍向下望了一眼,小動作地撫摸左手的手腕處。因為注意及此,索恩斯加了段解釋,「它們代表的是眼淚。雖然不能用作解開五芒封印,卻能夠令死人復活。」

    「但也只限有咒文的那一顆?」終於,羅依開口回應。無須再偷偷地摸著,羅依把手鐲提高到可以平視,找到唯一刻有符號的一顆珠子,專注地打量。

    「你能記起你是從何時擁有那手鐲的嗎?」點頭答覆後,索恩斯罕有地提問,試圖向羅依索取資料。這使得羅依謹慎地不再發一語。以他對她性格的了解,羅依這樣的反應也是無可避免的,索恩斯唯有代為答上,「我不見失憶前的你擁有那隻手鐲。」

    言則,那由代表眼淚的透明珠所串成的手鐲,羅依應該是在失憶後才擁有。

    之後過了一段好一陣子的互相沉默,雙方都分別像在思考著什麼,索恩斯才決定用別的話題來轉換氣氛,「就算真的用附有咒文的五芒彩珠解開了雕像的封印,記憶也只能逐片段逐片段的解封。」

    「情況就和你的一樣。」

    話不知道羅依究竟有沒有聽進去,但見羅依一屑不顧地轉過身,背向雕像走遠。

    「你要去哪兒?」

    索恩斯及時的疑問,叫住了毫無疑惑朝前方踏步的女子。然而,羅依就只是停住了腳步,頭也不回的回以,「去人間。我們倆不是奉了魔王之命要帶回被封印的“她”的嗎?」

     
     
     

  5.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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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Sealed | 4th Fragment
         封印    第四章
     
     
     
    人間,不會較魔界陌生又或是熟悉;畢竟在魔界走動的魔鬼,在成為魔鬼之前都是人類一個。但既然要在人間活動,要假裝成無翅膀的人類,索恩斯和羅依都不宜經常以飛行的狀態移動。

    與天使相同,魔鬼本身是不會繁衍下一代的。要維持魔界的繁榮,新血必須經人類那邊來填補。這就是俗語所言賣了靈魂給魔鬼,魔鬼其中一項重要職責,就是從人間那邊找尋負能量旺盛的人類,再引誘到魔界成為魔鬼。而要促進魔鬼在人間進行這種好比人類間繁衍下一代的重要任務,魔鬼背後那對象徵邪惡黑暗的蝙蝠翅膀,能夠在一瞬之間收藏起來,消失得毫無痕跡。

    這大概可以說是身為生物一類、魔鬼族群的偉大進化之一。因此,處身繁忙鬧市市中心的兩隻魔鬼依舊活動自如,真正的身份輕易避過所有人的耳目。

    「你試試感受人類身上的負能量,然後再確定“它們”的位置。」

    左邊的情侶在甜蜜地談論著約會的下一站;頭頂的交通燈響著導盲的“嘟嘟……”聲,亮著綠色的行人標誌;馬路上停著等候的汽車依然啟動著引擎,不耐煩地胡胡作響;一名年輕母親,剛剛推著粉紅色的嬰兒手推車從旁邊經過,飄來清清的香水味……

    魔鬼和人類一樣,都靠眼、耳、口、鼻以及皮膚來感受世界。所以在聽見索恩斯說要“感受”的即時,羅依用基本的五官去“感受”。不過魔鬼較人類多一種感應,那是一種本能性對仇恨、妒忌、貪婪、奸險等負能量的感應。羅依此刻需要“感受”的,就是這些。

    「我們現在要找的,是身上帶有正能量的人類。」猶如在教導魔鬼的新手,索恩斯對尚未恢復所有記憶的羅依,細心地指導,「但由於我們是魔鬼,天生只有感應負能量的能力。負能量較少的地方,便會是五芒彩珠的所在地。」

    索恩斯一面解釋,一面隨手便指出身邊多名分別負能量重以及負能量薄弱的人類。

    「綺麗莎倘若要在人間找到我們,也是同樣道理。」

    綺麗莎,一開始追擊從失憶中甦醒過來的羅依的天使。經索恩斯口中這麼一提,即是說她還未死。追溯本體,魔鬼的前身是負能量較盛的人類,作為魔鬼的羅依他們理應比普通人類更具負能量。天使綺麗莎憑著她天生對正能量的感應,有心把他們找挖出來,亦並非難事。索恩斯是想提醒羅依隨時會再出現的戰鬥。

    然而,在索恩斯提及天使的時候,從他眼神看見的,並不止防備亦未見憤恨。可惜被掩飾得太好,謹慎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羅依,仍是無法把事實的全部看透。

    在估計羅依多少也領悟得到對負能量的感應後,索恩斯更專注地掃視過四周,在其中一個方向停留凝視,然後高速朝那方向奔跑過去。

    起初羅依是跟隨索恩斯的動作反應的,但慢慢地她也感應到在那方位負能量較弱的一點,於是中途轉向,繞了小路打算與索恩斯對獵物進行包抄。

    羅依一邊追一邊感受著“獵物”的移動,顯然,索恩斯正在趕獵物到適合他們運用負能量的地點。在羅依再遇索恩斯的時候,獵物經已慌忙逃到一條暗巷之內,前後兩路都被來取命的死神封住了。

    被索恩斯鎖定的獵物,是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不知道索恩斯是用什麼方法逼她到來,看她全身顫抖地喘著氣,臉上沾滿的都不知是汗水抑或是淚水,應該逃跑過不少路。

    如斯毫無還擊之力的獵物,絕對經已是囊中之物,只要用魔鬼的負能量致之死地,想要的便輕易到手。誰知就在羅依對準目標的下一刻,抬起的手便無力般被放了下來。

    「你無須過份在意自己尚未能運用吞噬的黑暗力量。」明白羅依這連串動作的意思,又見羅依黑起了臉,索恩斯體貼地解釋,「這力量是魔鬼天賦的能力,正如與之相對的擊發的光明力量一樣,是天使與生俱來擁有的。不過能夠運用與否,就取決於那人自身的覺醒。」

    一如面對天使綺麗莎時那樣,羅依使不出專屬魔鬼的負能量。不論是保護自己的還擊,抑或是為求完成任務必須發動的攻擊,都力有不遞,羅依難免會介意,在手垂低後下意識把拳握緊。

    「因為它不屬於記憶,它不會被“記起”,亦不知道何時會覺醒。有些人甚至永遠不會有力量覺醒的一天。」索恩斯繼續。

    「不過羅依你在失憶前能夠運用這股力量,就表示它終會覺醒,所以不用擔心。」既然羅依未有能耐動手,最後的動作唯有由索恩斯代勞,一股黑洞般的旋風開始聚集他手心,「好好感受一下這份力量的感覺便是了。」

    獵物一雙圓大的眼睛流露的只有驚恐,一張小嘴忙著呼吸都幾乎忘了發聲叫救命。在小女孩的理智清醒過來之前,一道黑暗經已無情地到臨,狠狠地吞噬掉曾經天真可愛的所有。

    這是一場無血的殺戮,在可怕的黑暗初見消逝的同一瞬間,數十顆晶瑩剔透的珠子代替血,嘩啦嘩啦地從漆黑彈出,然後慌亂地散落一地。

    「是白色的。」巷子的光線雖然不明亮,但也足夠反射出珠子的顏色。

    羅依的話雖說像陳述,語調中卻帶有一點點感意外的反問和不信。縱使從剛剛的接觸去猜想,一個才滿幾歲的小女孩,純潔、天真的本性一定錯不了,不過樂觀、開朗的性格,應該亦不難從一個這樣的小孩子身上找到。所以用正能量交換而來的,都有可能是綠色的珠子。

    「擁有代表樂觀、開朗的綠色珠子的人,最容易和擁有代表純潔、天真的白色珠子的人混淆。綠色珠子亦是最難找到的,這是因為只有很少數人能夠在面對死亡的一刻,依然保持樂觀。所以很多時會得到多於一顆的咒文白珠,卻遇不上擁有綠色彩珠的人。」靈敏的索恩斯當然也察覺到羅依的疑惑,一如以往不用羅依的提問都主動地解答著。索恩斯邊說邊走到死者的“遺物”堆前,蹲著的逐一檢視上色的珠兒。「這堆全都是沒有咒文的。」

    容易混淆目標類別的追補,結果到頭來也很有可能是徒勞。要解開雕像的封印,看來毫不容易。

    「是誰?」忽然,羅依彷彿想起了什麼的,喃喃自言起來。「我之所以會失憶是因為被封印成雕像,就好像魔王要我們尋找的那一個般,沒錯。」

    在索恩斯對羅依數不盡的解釋之中,其中一句曾是這樣的,是為解釋羅依之所以會失憶這個最根本原因。

    「那麼……」語句的音量逐漸升高,表示以下的話,是有對象的,羅依要索恩斯回答,「是誰為我解開封印的?」

    親身參與過就知道,五芒星的封印不是你說解除就三兩下子被解除。不是要費上好一段長時間,都要殺上好一個數目的人類。如此的苦差,卻曾經有人能夠完成,而那次的完成連帶的,就是羅依的甦醒和“復活”。羅依很想了解關乎自身的這些。

    不作聲了很久,索恩斯好像有許多要思索,遲遲不答上來。「為你解開封印的人是佐。」

    當索恩斯願意開口之時,羅依亦近乎猜到了答案。

    一個願意為自己花上這麼大犧牲的人,不是自己對其有很高的利用價值,就只能是真心的深愛著自己。如果根據佐曾經跟羅依說的“我們是戀人”作分析,後者的可能性應先被考慮。有了佐是真心深愛羅依的假設,矛盾就出現了。

    「既然如此,他為何仍要帶我回魔界?」

    幾經辛苦喚醒了羅依,卻留不住在身旁,那佐當初解開封印的目的是什麼了?

    「或許他知道人類和魔鬼終不能在一起,」對羅依更深入的追問,索恩斯接下來的只能是他自己的推想,所以語氣都軟了,「助你尋找解開封印的珠子,他至少可以和你相處久一點吧。」

    「回去吧。」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索恩斯這樣的回應,羅依沒加以認同或否定,反而拋出突然的一句,接著在空氣中用手指圈出一個圓,打開了人間與魔界的通道,「我們回魔界吧。」

  6.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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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印    第五章
     
     
     
    若然說其他動物,例如貓、狗一類,觸覺比人類靈敏,因為牠們在嗅覺方面較人類發達,那麼魔鬼對負能量感應的敏感度,可以說是令他們在醫院這類充斥負能量的地方,感觸比人類更多更深的原因吧。

    衝擊鼻孔的消毒藥水氣味、好比耳鳴的悲慘哭喊聲響、與傷亡感染相反又處處礙眼的單一的白、黏上皮膚那份連空氣都失去朝氣的乾燥感覺……一走進白色的建築物,這一切就讓人感不自在。

    人們面對死亡的恐懼、面對生離死別的哀痛、面對死神無計可施的絕望……這些的負能量為魔鬼們加添深一層的感覺。不過,增加的就只有感覺的層次,僅此而已,因為魔鬼少了人類一份正能量,那叫作憐憫。走在被負能量籠罩的醫院通道內,羅依和索恩斯依然面不改色,完全無掛慮留戀的往前。

    就連走在最前的佐,身為人類,也不見得有絲毫的動搖──感覺像是被同行的兩隻魔鬼同化了;佐的目的,亦站到邪惡的一方去……

    到人間走了一趟,羅依和索恩斯他們,又回到了魔界。

    回魔界的決定,是羅依提出的。經過上一次反問羅依所得的反應,索恩斯沒有再多問理由,只是默默地跟在後。眼看走在前的女子踏出的每一步都毫無猶疑,索恩斯估計得到羅依對在魔界生活的記憶,應該又恢復了不少。

    不用半句提示,羅依就這樣一個人判斷,從人間回到魔界的那點起,走到來熟悉的森林。索恩斯幾乎不用眼光搜索也大概猜到,羅依今趟的目的地,正是被遺忘在森林深處的那座雕像。

    擦踏過腳下高高低低的草群,灰啞的大理石雕像再一次呈現眼前。而同時吸引羅依他們注意的,今回還有於雕像旁邊,抱膝瑟縮地上的一個人。

    「羅依,」鞋底與草地摩擦的聲音,以及整個人走動時帶動的氣流,暴露了羅依的行蹤。原是靜止好比身旁雕像的人稍稍抬起了收藏兩膝間的頭顱,在兩對眼相接的下一剎吞出了不陌生的聲線。「我就知道你會到這裏來。」

    待在雕像旁守候的,是自天使綺麗莎的攻擊後與羅依失散的佐。那時從高空掉下地面的佐,不見得有什麼明顯的傷痕卻異常疲倦,就是說話也聽得見的沒氣力。可是,都來到面前的羅依並沒有絲毫憐憫,連身子也懶得屈膝蹲下,完全沒有意思要去關懷不在狀態的佐。

    只是佐,在看見羅依就出現在咫尺跟前,勉強地站了起來,不再多説抱了上前。羅依並沒有躲,就站著的任由佐從自己的身上尋覓“溫暖”。

    「你說我們是戀人……」與此同時,羅依亦開始發言,「為何在我的記憶之中,我們卻是敵人。」

    「你一直想阻止我解開雕像的封印,不是嗎?」佐和羅依的高度相差不遠,羅依的問語雖是銳利直接,話就說在佐的耳邊聲量並無須要太響亮。然而就這麼一問,解開了佐和羅依凝定了的抱擁姿勢──是佐主動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眼神流露憐惜地凝望,佐的表情依舊淡淡的,當中找不到激動的情緒,面對羅依的疑惑只是屈服般答出,「我們在最後一刻才相愛……」

    「那就算不上是戀人。」

    “我們是戀人”,佐曾經跟羅依這樣說過。倘若兩個人是在“最後一刻”才相愛,儘管不清楚“最後一刻”是什麼意思,也好像正如索恩斯所質疑,他們根本算不上是戀人。如果這說法正確的話,一切便會如索恩斯當初所言一樣,“我們是戀人”這個說法,是佐編的謊話。但,

    「走吧,我們回人間。」是羅依的思考未及這一點?抑或有別的原因?女子對佐曾經說的話可能是謊言表現格外冷靜,甚至於冷淡。對驚訝的二人,她只是匆匆的反問了佐一句,「現在的你不是選擇協助我找尋五芒彩珠的嗎?」

    既然羅依接收了自己的好意,佐最好的報答方法,當然是第一時間帶領羅依他們找到第一顆的咒文珠子。而佐今次鎖定的目標,就是在負能量蒐集的醫院之內。

    在醫院裏,負能量的比例很重,實在難以想像其中會有代表正能量的五芒彩珠存在。即使是有,也理應稱不上是極盛的例子,亦即是說不是擁有咒文的彩珠。

    先在魔鬼們提出質疑之前,佐趁著三人乘坐升降機到醫院上層的時間,試圖解釋,「所謂的極端徹底的純潔、天真,就要是剛誕生世上,尚未被混濁的世界所污染的人才擁有。」

    簡直是完美的巧合,在佐的話一刻完畢,升降機的門便打開,展現羅依他們眼前的“婦產科”字眼彷彿在補充佐的言論。

    雖然同在白色的建築物內,婦產科這一層的確比醫院的其他層數包含較少的負能量;不過它仍然存在。

    「真是可憐,」

    婦產科,新生命誕生的地方,眾多家庭抱著興奮的心情迎接新成員。這一份的歡悅就如主流的浪潮,把剛從病房出來的護士的細語交談,幾乎掩蓋得一乾二淨。

    「媽媽剛剛失救了,聽說爸爸也早已不在。」

    也許醫院之內,醫生、護士,以至醫院本身的建築,之所以都披著白色的外袍,目的就是粉飾起其中避免不了的──死亡;羅依他們所在的這一層,也不例外。

    「那孩子無父無母,也許不用長大起來,才是恩賜。」

    話到此,話中的主角於下一剎就被別的護士雙手抱出。若然這些他都聽得懂,便該慶幸他剛巧聽不見。然而不知怎的,這個將要背負悲劇原素長大的嬰孩,竟然份外平靜,堅強得半點哭喊也沒有。

    亦可能因此,羅依和索恩斯才看得那麼出神。

    「他還未夠,」同樣有被那嬰孩的與別不同所吸引,佐卻只是瞟了一眼,便知道並沒有什麼值得留意,「別人的憐憫,他全都看見。」

    雖然那嬰孩的確才剛誕生,可惜心靈經已被這世界的黑暗所污染,即使尚保留偏向純潔、天真的正能量,都不會是佐口中要找的“極端”個案。

    於是佐示意羅依他們跟隨,走到育嬰房的闊大玻璃窗前。

    與他們只有一塊透明玻璃之隔的房間內,密密的排滿了一個個細小而獨立的床位,上面安躺著的全都是天使般的可愛臉孔。驟眼看下去,嬰兒的樣子每每差不多的;不過專心細看,又會看出哪個頭髮較濃密、哪個鼻樑較高……

    裹足凝視於窗前好一會兒,佐肯定地舉起手,小動作地指指其中一個笑得最甜美的嬰孩,「是他。」

    然後佐便走到玻璃窗的旁邊,純熟地按下了一串密碼,從一瞬開啟的房間正門施然踏進了嬰兒堆之間。

    被佐溫柔地抱出育嬰房、被死神看上眼的那個嬰孩,骨碌碌的一雙大眼睛好奇地轉動著,在佐為他解開裹著手腳的毛布後,更伸手去試圖觸摸陌生的一切。

    育嬰房的位置偏遠所以寧靜,為了不打擾房內的其他嬰兒,佐接下來在手上發動了微量的負能量,把懷內的嬰孩換成一手的珠子,都是在悄悄進行的。

    沒有憐惜也沒有猶疑,佐的動作好比投幣入自動售賣機那樣自然,他把理所當然落下來的罐裝果汁放到羅依的手心。

    到手的的確是羅依想買的果汁,除了純白的色澤還刻有獨特的咒文,佐成功為羅依他們找到代表純潔、天真的白色咒文珠。

  7.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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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印    第六章
     
     
     
    「想不到身為人類的他,對負能量的感應比我們的還要細膩。」在回程的途中,索恩斯刻意跟隨羅依落後,讓佐走前他們一段距離,在他背後小聲發言。

    佐的身份是人類,他卻擁有魔鬼才被天賦的蝙蝠翅膀,還有吞噬的黑暗力量。魔鬼天生對負能量的感應,佐有所掌握也並不出奇。不過剛才首先要於被濃烈負能量圍繞的醫院範圍,找到婦產科散發的微弱正能量,再要於一群身懷水平相約的正能量的嬰兒中,找出最盛的唯一一個,對經已不是魔鬼初哥的索恩斯來説,也有一定困難。

    所以索恩斯的陳述,實際半帶點質疑。

    「不,」對比之下,羅依很是斷言,一雙眼堅定不移地盯著佐的背影,「珠子的位置,佐是推理出來的。」

    索恩斯卻搖頭道,「為了得到你的信任,他應該不會用這麼冒險的方法。」

    誰人擁有極端的正能量,並非不可以像羅依說的那樣被推理出來。回憶佐方才的口吻,也非常符合羅依這個推想。不過,推理歸推理,推理是憑證據的,沒有人能夠看透所有,言則沒有人會清楚手持的證據足夠不足夠,所以用推理來找出五芒彩珠的所在地,存在不少變數。

    羅依早早質疑佐的話的可信性,既然羅依仍開口接受他的協助,找到咒文彩珠便是佐獲取她的信任的最佳方法。因此除非推理的準成度十拿九穩,否則說佐靠推理來行動實在有點說不通。

    然而,羅依就是能夠自信地解釋,「那就証明,佐有可靠的經驗。」



    入夜後的學校,空洞洞的,和日間鬧哄哄的氣氛對比起來,叫人不禁有慄然心寒的感覺,卻同時有著一份令人著魔的神秘感,像今晚就吸引了幾個好奇心比較強的小學生,說要一睹校園不思議事件的真面目什麼的。

    當初大家都是口口聲聲表示沒什麼好害怕的,可是當腳步逞強地來到門口,在陰森的空樓每走多步,原是挺起的胸膛也越是捲縮。在肅靜得詭異的走廊,稍為膽小的躲在探險隊先鋒的背後,一面死命的抓著,一面發抖著的跟著往前。

    只有一枝小小的電筒掃射前路,突然,微弱光線照出一雙人的腳,孩子們早早被拉緊在弦的神經霎時激烈反應,放高聲調尖叫。

    「呀!」

    原先只是負責拿電筒的小孩在呼喊,其餘的孩子尚未看見被電筒照出的東西,連他在驚怕什麼也不知道,都因為聽到叫聲而緊隨地驚呼起來。走在最後的兩個更二話不說、頭也不回地奔跑掉。

    「呀!」由於走在前的是直接看到可怕的東西,未能像他們即時的反應。一直沒有停止過尖叫,在他們的雙腳再次懂得轉身逃走時,人經已被從後拉住。

    在同一時間,那段走廊的燈也一剎亮了起來。

    「好了,好了!」學生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的在拼命掙扎,一把年輕又不乏成熟的男聲無可奈何地喝道。

    總算多少聽進去,熟悉的聲音叫孩子們稍稍拾回平靜,小小的身軀雖然仍是止不住顫抖,戰戰兢兢的卻還是轉了頭過去瞟一瞟。

    充足的光照下,孩子們清楚認出捉住他們的人──原來剛才的那雙腳,屬於派傑老師。

    「老師!?原來是老師,嚇死我們了!」

    「為什麼老師你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害我們以為是學校的幽靈!」

    完完全全的安心下來,鬆了口氣,同學們便一唱一和地埋怨起來。

    「老師留在學校是因為有工作!倒是你們,這麼晚還回學校,你們知道這樣做是相當危險的嗎?萬一……」

    派傑的話未說完,從樓下便忽然傳來孩子的驚叫聲。派傑估計得到叫聲是剛才嚇跑掉的孩子發出的,於是決定遲下才教訓他們,應聲便跑下樓梯。

    「呀!」下層的走廊沒有亮起一線燈,漆黑的環境看不清盡頭,當派傑走到叫聲的源頭附近,只見其中一個學生被什麼嚇倒了,轉身向著自己跑過來。

    然而,連表情也未足夠看清,那學生在距離派傑還有幾步的原地,連同呼叫聲一瞬被黑暗所吞噬,只剩沙沙打落地板的珠子。

    瞪眼低頭看,幾十顆珠子滾動到腳跟前;望遠一點,是另一灘的珠子;再望遠一點,漆黑的盡頭站有一個人,一個身後有對翅膀的人。儘管這一切都難以置信是事實,派傑依然勉強能分析出,另一灘的珠子是走掉的另一個學生,早一步受到同樣的攻擊,而此刻拍動著雙翅朝自己高速飛過來的,就是兇手。

    「不要下來!」黑色的翅膀像要趕盡他們,派傑一邊喝住跟著他走下樓梯的學生,一邊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上去。

    什麼也沒有看見的孩子們只聽過同學的慘叫,心臟都開始再度蠻跳起來,聽見老師的命令後更慌張地拔腿逃跑,在派傑超越他們之時緊隨老師躲進了一間課室。

    課室雖然漆黑一片,兩個孩子卻依然選擇走到距離門口最遠的一角躲藏,抑壓著隨時都會喊出來的驚惶。殿後的派傑則即時鎖上課室唯一的門,跑到課室的另一邊打開窗向下掃視一周,然後把窗口的簾子都扯了下來。

    「把它們綁成一條。」老師迅速地做了個示範,學生們便慌忙地開動雙手。這時候他們經已不顧原因,只要聽從老師的吩咐就是了,因為他們在被派傑引導進來的時候,未有察覺身處的課室,並不是普通的課室,而是一間音樂室。

    音樂室的設計獨特,為了隔音,它的牆身較一般的課室為厚。相比起其他課室的百葉簾,它亦是唯一有布料窗簾的課室。而叫派傑會選擇音樂室來躲藏的最重要條件是,它有一座可以當支撐的三角琴。

    在學生們紮著窗簾的同時,派傑就把穩重的三角琴推近窗旁。

    把用窗簾紮成的布條的末端穩固地綁於三角琴的琴腳,再將其餘的布段拋下窗口,一條從三樓音樂室連接到校舍外地面的逃走路線便完成。

    「爬下去!」

    向下望一望窗外,高度也足以叫孩子們膽怯。不過感覺有什麼即將追到來,聽到老師的吩咐後,第一個孩子抓緊了布條,用力閉上眼慎防自己向下望,一下下慢慢地爬下去。

    隨後只要他們三個都爬到地面,便可以成功逃脫。可惜如此不俗的一個逃走方法,仍然未及完美。

    第一個孩子才爬了兩步,布條就不再負重──孩子的身體化作了珠子,隨地心吸力墮落地面。

    懷緬的一眼都不被容許,又是那一雙駭人的黑色翅膀,懸浮半空,像在唬嚇叫派傑他們不敢走近窗前。

    課室內的孩子經已恐懼得忘了呼喊,瞪目結舌地呆住了。幸好派傑如舊機警,一手拉過學生,準備從課室的門口逃走。

    誰知有違派傑所願,課室被鎖上的門口是打開了,卻是因為門鎖被黑暗吞食了一個小圓,門無力地搖晃開的。門外等著派傑他們的,是另一雙黑色翅膀。就算是這邊的路,也逃走不了。

    孩子只管顫抖著身子,甚至察覺不了自己原來在不斷地流下眼淚,腦袋如果仍在運作,也大概只浮現著不知所措。

    莫說是小孩,此時的派傑亦深知他們經已走到了絕路。要絕處逢生,派傑明白要靠他的急智。

    眼睛沒有間斷過對身邊事物的掃視,當焦點來到身旁,竟然讓派傑發現孩子手執的電筒。因為它從剛才便被關上了,所以一直沒有察覺,此刻卻成為派傑他們逃脫的最後武器。

    很快地回頭瞟瞟窗外的威脅,闊大的黑色翅膀應該未能短時間從細小的窗口走進來攻擊,派傑於是搶過電筒,照向從門口走進來的敵人。在他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弄不清視野時撲上前,用多餘的窗簾布束縛起他雙手。

    「快走!」因為重心向前的攻擊,派傑成功把對方拑壓在地上,同時高聲喝喊,命令學生從門口逃走。

    「快!」

    軟掉了的雙腿不是立刻的發動,不過在老師再三的呼喝下,孩子的心神總算被喊回,不再發呆,懂得朝門口的方向踏步。

    然而,派傑萬萬料不到,對方不止兩個人。當派傑製造了機會讓孩子走近門口,一道黑暗卻從門口高速漫延過來,將孩子以珠子的狀態帶回派傑面前。

    學生沒有一個逃得出黑暗的魔掌,就連派傑,此時此際也不是說逃走就逃得掉。

    雖然對方一個被拑制於身下,但一個成功越過窗口進來了,一個最新在門口出現,道路被前後守住,派傑實在再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攻擊。」

    就在派傑意識了情況有多不妙之際,對方從門口進來的那個開腔了,像是對近窗的同伴發出命令。

    於是攻擊,亦絲毫沒有怠慢……

  8.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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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印    第七章
     
     
     
    四周的負能量突然增加了些,因為在擁有正能量的人類派傑變成珠子消失後,餘下的都擁有代表魔鬼的黑色翅膀。

    「羅依!?」房間只有方才派傑用過的手電筒在發亮,其餘的地方都非常漆黑,驚訝的反問就只聽得見聲音。

    聲音驚訝的,是自己剛才還在派傑的身下,羅依卻毫不考慮地命令攻擊。要知道若不是他及時發動負能量解開了雙手的束縛,第一時間推開身上的壓力避到一旁,他亦已隨派傑變成珠子,被黑暗所吞噬。

    不過身為被質問的對象,羅依並沒有半點解釋的打算。一對腳推動著走過的珠子,然後蹲下身子一次便拾對了刻有咒文的那一顆。

    今次羅依他們的目標是代表冷靜、理智的紫色彩珠。見羅依全無不滿地帶著珠子離開,他們今回當然是找對了。

    「羅依……」完全沒有考慮自己死活的無情,欠缺一絲關心的冷漠,漆黑裏聲音都被塗上了灰黑色。

    「你還不明白嗎?」當羅依丟下同伴,到連腳步聲也再聽不見,另一把聲音就響起了,「無論對方手上的是我抑或是你,結果都會是一樣。」

    對於對方對羅依的無情的疑惑和不信,聲音試著解釋,「羅依她不相信我們任何一個,」

    「我們的存在只是協助她收集五芒彩珠的工具。」

    索恩斯是一百分之一百的魔鬼,到目前為止是羅依最主要的資料供應者。他能夠純熟地運用屬於魔鬼的黑暗力量和對負能量的感應,可以代未完全恢復魔鬼能力的羅依出手;佐則是熟悉人間環境的人類,他對五芒彩珠的收集,更有著一定的經驗。更重要的是,佐可以為羅依提供她在人間活動所需要的鮮血。

    再者,索恩斯和佐的敵對關係,令他們之間互相制衡著。對羅依來說,他們兩個的存在,百利而無一害。至於留他們在身邊,在羅依而言,並不代表信任,只代表他們有利用價值。

    「你想說自己是方便的紅色珠擁有者嗎?」被教訓的那把聲音再度發言,是話中有刺的反擊。

    「我對她的感情,她根本不了解。」若果光線再強一點,便能夠看見說話的主人,在搖頭,「就和你一樣。」

    「我和你應該是敵人,為什麼對我說這麼多?」

    「對,要是讓我知道你和我的目的是相反的話,不管你背後的原因,我也不會留情。」對方在提醒他說多了,聲音卻並沒有絲毫後悔,反而是來得更緊要的自信,「不要忘記,我可不再是當初的我了。」



    「刻有咒文的五芒彩珠,不一定要那人完全死掉才出現,正確吧?」

    無語調的不似是問句──對於魔界的基本常識,羅依其實經已回復得七七八八。選擇用言語再重申一次,是顧及到要向在旁驚訝中的佐解釋。

    要獲得那唯一的咒文珠子,的確無須等到目標的整個身體徹底變為珠子之後。擁有咒文的珠兒存在於人身體的其中一個部位。至於到底是在哪一個部位,就只有天知曉,亦毫無任何關聯或根據。那部位可以是眼、可以是手、可以是腳……總而言之,只要該部位被負能量所吞噬,刻有咒文的珠子便會跟隨別的彩珠出現。若然不是重要的部位,有時候被奪走咒文珠子,那人也未必喪命。

    一如爬行於羅依他們跟前的老婦般,被黑暗咬掉左眼、右手和右腳,也仍半死的活著。

    「惡魔……」儘管失去的並不是致命的身體部位,不過缺口處還是會痛,血還是會洶湧流出,灑下地板一灘的血。左眼的缺口不絕流下的幾道血,混和臉部的劇痛,蔓延到上唇浸染了假牙,叫老婦的話含糊不清。

    面對這脆弱到再一捻便要蒸發的生命力,羅依仍未想罷休,因為反映視野之內,點綴著鮮紅的藍點,仍未有一點能閃爍出令她滿意的色彩。

    但這並不叫作仁慈。

    留她小命於痛苦中掙扎,倒不如一下子無血染地將她變成一堆冰冷的珠子,不論結果當中有沒有被刻上咒文的,也更好解脫。更何況如此的狀況,就算她其實並非咒文珠子擁有者,都不會預料她可以活下來吧。

    羅依的真正目的,大概就是在等這一句──

    「快逃……羅依,快逃!」


    卑躬屈膝,羅依雖然留有一把過肩的烏黑直髮,中性的打扮加上被滑落的劉海遮掩的半張臉,從旁邊看上去不難誤以為是一位長髮紳士,在親吻淑女的手背。

    「羅依見過王后陛下。」

    緊隨在後,對面前的女人索恩斯都跪了下來;唯獨是佐,與她同樣的站著。顯然,羅依口中的王后陛下,是駕御於羅依和索恩斯兩隻魔鬼、統領魔界的科莉維蒂王后陛下。

    「乖。」對於佐的安靜,科莉維蒂選擇不跟擁有魔鬼身份的他的無禮計較,亦不與作為人類的他開戰。她只是滿心歡喜地接受有如忠心的護主犬一樣,羅依他們對自己卑微的景仰。

    「我聽索恩斯報告過了,你們經已找到白和紫兩種顏色的咒文珠子。」

    雖說是魔界的王后,濃濃的黑色系列化粧加上一頭束成高馬尾的長長曲髮,即使擁有天使的臉孔,科莉維蒂的外表也完全說不上高貴典雅,說成是媚艷更為貼切。超短的紅黑格仔裙、幾寸厚的鬆高鞋、皮帶鐵鏈掛滿手和頸的裝扮,讓她看上去較羅依更為年輕,說話的語氣也讓人感覺帶一點的稚氣。

    「我現在告訴你們,擁有代表溫柔包容的藍色咒文彩珠的人,就在那間房子入面。」輕佻地說過,修長的手指亦配合話語的移動。

    在被塗上黑色的長指甲指向的方位,是一所粉色調的平房。房子的外面還有花園,鮮花綠草長滿生氣的,從外面看經已叫人心頭一暖,輕易令人聯想到房子主人的溫柔。

    當大家的目光都移開到遠處,科莉維蒂為此時此刻不為人知地狡猾一笑,彷彿是奸計得逞的得意,然後多此一舉地刻意提醒,「不過那個人可是羅依你尚為人類的時候的母親,不知道你會怎樣做呢?」

    「遵命。」羅依二話不說,立刻的答上。行動迅速的她向王后再行過禮,便朝那所暖暖的房子走去。

    眼看人類的佐都跟了上去,餘下的人才細語地開始神秘的交談。

    「陛下,為什麼?」

    「很快她的記憶便會恢復至那一天,到時候她就不可能把五芒彩珠交給我。」女聲少了份嬌媚,語氣終於有回切合她身份的霸氣和認真,「所以你們的進度要再快一點。」

    對方卻猶疑了一會,才唯命是從的回答,「是的。」

    「為什麼?」

    另一邊廂,同時有人在尋求一個解釋。

    「當人類被誘拐到魔界成為魔鬼,根本就不會再有還是人類時的記憶。」緊隨羅依不緩不急的腳步,佐邊走邊說,「為什麼你毫無根據就相信她的話?」

    羅依的王后陛下跟她說,房子裏的人是她還是人類時的母親。倘若這個是事實,羅依就曾經是她的女兒,之後被魔鬼誘惑而墮落,成為今時今日的魔鬼羅依。但一如佐所言,如今的羅依根本不會想得起作為人類時的回憶,想不起誰是自己的母親,也想不起自己對她的感情。

    科莉維蒂的話唯有解讀為,她對羅依的忠誠度的測試。

    佐並不是不明白這一點。就因為他比誰都更清楚這一點,才會質疑房子裏人到底是否真正擁有咒文珠子的可能。

    所以他不解的是,羅依對她的話無條件地相信的理由。

    羅依一如以往欠缺半句答覆,直到雙腳停到目標房子的門前。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握著門的手柄,羅依的手有一剎的停留。不過那不是猶疑,而是專注的停頓。「我忠心於她,所以我做的只是服從。」

    門不等佐的回應便被推開,過來迎接羅依他們的,是一陣撲面的家的溫馨氣息。

    純樸的傢俱、一些親手造的布製裝飾擺設、飄逸滿屋那淡淡的乾花香味……即使不是房子的住客,頭一次走進這家也全無陌生的感覺。包圍著他們的是回家的溫暖,彷彿有著魔力,叫客人忍不住要留下來,坐一坐、喝杯茶、吃個飯,甚至留宿一宵。

    這般惹人喜愛的房子,當然少不了一個親切的主人。年老的女主人,早已退化的聽覺雖然未有知會她客人的來訪,但在她剛好步出來看見陌生的羅依他們,並沒有氣怒什麼的,反而驚喜地拖著緩緩的步伐上前,喃喃呼喚著,「羅依?你是我的女兒羅依嗎?」

  9.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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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Sealed | 8th Fragment
         封印    第八章
     
     
     
    羅依和佐正要接觸有可能擁有藍色咒文珠子的人,索恩斯卻一個人悄悄地走開,目的是要赴一個同樣沾血的約會。

    「任務完成後,你就會回來我的身邊……」因為血突然被喘急啜走的關係,暈眩的迷糊意識叫聲線都丟失了力氣,氣若浮絲的,「是真的嗎?」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了……」吞出相同地似斷又續的說話的,是身體陷入對血餓渴狀態的索恩斯。

    身為魔鬼,要長時間於人間自如活動,索恩斯和羅依一樣需要鮮血。而索恩斯鮮血的來源,就是天使綺麗莎。

    「之後你就不會再離開我了,是嗎?」

    一把口忙著吸血,意志又多少受身體狀況的影響變得迷迷幻幻的,索恩斯沒有再給予綺麗莎半句回應。不過伏在她頸上的吻,卻因為渴求更多的血吻得更深更用力。魔鬼甚至用獠牙於天使身體其他有血管的地方,咬下更多的血孔。

    「你需要多少血,你就吸吧,只要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

    儘管綺麗莎都會為索恩斯烙印自己身上的吻的毫不留情感到痛楚,她還是用雙手緊緊的抱住,把受傷的源頭貼近自己。這是因為魔鬼與天使的交纏,綺麗莎也在索取所需。

    「我很愛你,索恩斯……我需要你的愛……」

    索恩斯再來的一吻吻到天使的嘴巴上,狠狠地咬破她下唇。索恩斯越為涓滴的鮮血激烈地吸啜,綺麗莎就越是感到滿足。

    然而,就是魔鬼和天使對血、對愛的欲望,蒙蔽了兩雙眼睛、兩顆心智。

    在沉溺於魔鬼的愛之下,綺麗莎屬於魔鬼的黑色翅膀在惡性地成長;反之,象徵天使那早已腐敗的白色羽翼,在墮落的快感中變得越來越殘破不堪……



    「羅依?你真是羅依嗎?好了,你終於回來了。」老婦一面說,一面拖著羅依的手把她從門關帶到客廳。

    房子的女主人確實將羅依認作女兒,從證據上看科莉維蒂說的應該是真話。要是如此,而面對曾被魔鬼誘惑而墮落成魔鬼的女兒,她都一臉笑容的迎接,那顆溫柔、包容的心,使她絕對有可能是藍色咒文彩珠的擁有者。

    在佐靜觀著羅依面對自己“母親”的反應,未敢妄動之際,沒想到羅依經已於手心集結好一個兵乓球大小的負能量,準備攻擊。

    羅依對成為魔鬼前的記憶,是一無所知的,亦不會有什麼可勾發起任何的情感。她對老婦的無情,佐是一早可以預計得到的。因此,令佐更感驚訝,倒是羅依經已可以運用負能量。

    「力量經已醒覺……?」了解魔界的佐當然也知道,運用負能量的能力是要靠自身醒覺的。所以真正叫佐驚訝的,是力量正式覺醒的準確時間。

    「不……」仔細地回想了一會,佐終於頓然覺悟──其實早在殺派傑老師的時候,羅依經已可以自如地運用負能量。言則,力量的醒覺並不是此時此刻的事,當天羅依之所以叫別人代她出手,亦只是為測試他們對她的忠心。

    今回完全無須佐的幫忙,羅依兩三下子便將老婦的左眼、右手和右腳先後幹掉。

    「惡魔……是惡魔!」老婦於恐懼之中也能正確意識到,如此殘酷不忍的事情,只能是魔鬼所為。但,不論傷口再痛苦,老婦也用盡氣力地對著羅依喝出,「快逃……羅依,快逃!」

    不知道是看不清,抑或分辨不到,即使身體都經已是勉強撐下去的,自身死亡的恐怖都經已體會到;即使出手傷害自己的就是口中喊著的那個人,老婦依然不忘叮囑女兒逃走。

    這正是羅依想要的,極端的溫柔和包容。

    「惡魔……!」

    最後一擊終於幹得徹底,大範圍的黑暗趕上狠狠的一句,接而散落的彩珠,感覺連老婦的聲音也化作了擊濺起血花的一點點藍。一些有一點高度的,一濺便使血沾濕蹲了下來拾取咒文藍珠的羅依。

    鮮血剛好粉飾,目無表情的一張臉。

  10.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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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Sealed | 9th Fragment
         封印    第九章
     
     
     
    無阻的通道中,風就吹得更狠。呼呼地作響,吹破了寂靜,吹寒了原本經已冷冷清清的空間。

    暴露橫風下,王后陛下選了個更高更受風的位置來坐,束著的曲髮都吹到了胸前。

    「動手吧,就連下葬的地點我也為你選了。」高高在上的腑視,科莉維蒂命令站在腳下的羅依。

    在科莉維蒂的提示下,羅依從老婦那兒取得代表溫柔、包容的藍色咒文彩珠。加上之前先後得到代表純潔、天真的白,以及代表冷靜、理智的紫,餘下來就只剩代表熱情、深愛的紅,以及代表樂觀、開朗的綠,便集齊解開雕像封印的鑰匙。

    於羅依把藍色的咒文彩珠弄到手後,科莉維蒂約了他們來到這個人跡鮮有的荒廢工地,說要告訴他們獵取紅色珠的指示。

    而科莉維蒂今次認定的目標,就是此刻站在羅依身旁的佐。

    「走吧,羅依。」得知科莉維蒂所謂的指示,原來就是命令羅依鏟除自己,佐不是害怕得退縮,而是實在不想再逗留,不屑一顧地轉身打算離去。

    可惜羅依的意願並沒有配合佐,身心均未有動搖分毫之餘.一團的黑暗亦已迅速於掌心結集成,清晰的瞳孔也鎖定了獵物。

    感覺到背後的動靜,佐無可奈何,唯有回頭,「你不是相信她的說話吧?」

    羅依對科莉維蒂的信任,佐並不是首次提出質疑。因此佐不等回應,一瞬顯現身後只得一隻的蝙蝠翼,開始解釋,「五芒彩珠是正能量的其中一種形態,只有身負正能量的部份人類及所有天使擁有。背插黑色翅膀、能自如運用負能量的我,擁有這麼半個魔鬼身份,你認為在負能量吞噬下,我真的會變成珠子嗎?」

    「就算是會,我擁有的正能量也不極端,所以不會有你想要的咒文珠子。」到底羅依是對此一無所知,抑或是對科莉維蒂的話盲目順從?一直一個人的說著,羅依欠缺半個表情的臉容,叫佐實在猜不透她的反應。佐只好再開腔,「聽我說,羅依,你不應該相信她的話。若然你經已記起我曾經阻礙你們收集五芒彩珠,我希望你可以記起你是因為誰才被封印。」

    「你應該效忠的人是魔王,而不是你眼前的她。即使魔王經已……」

    「住口!」在這之前仍任由佐任意妄言的科莉維蒂,就佐一句涉及魔王的言論,激動地喝止。

    展開烏黑美麗的一對蝙蝠翅膀,魔界的女王從兩層樓高的龐大鐵架,恣然飛躍而下。「為什麼羅依要效忠的不是我!?身為王后、身為魔王所愛的人,我的說話連魔王都要聽從!」

    兇狠地教訓過不把自己看在眼內的佐,使他不敢再哼一聲,科莉維蒂終於吞得下怒氣,語調回復暗帶嘲諷的平靜,「而且你錯了,魔鬼也可以愛得很深。你不就是為了所深愛著的人,才甘願成為半隻魔鬼的嗎?」

    純潔、天真,冷靜、理智,溫柔、包容,樂觀、開朗……其他的正能量不敢斷言,愛是特別的。愛可以是包含純潔、天真,冷靜、理智,溫柔、包容和樂觀、開朗的,那是屬於天使的愛;不過,愛的成份亦可以是自私、狂妄、野性、粗獷、嫉妒、奸險、魯莽和邪惡,那正是屬於魔鬼的愛。

    所以魔鬼也可以愛。

    至於這種充滿負能量的愛,即使是深愛,卻怎也說不上是正能量,魔鬼有沒有可能化為五彩芒珠,真是不得而知。

    「為了她我的確可以赴湯蹈火。不過,」就當科莉維蒂說的都是事實,佐依然有理據,說明自己並不是紅色咒文珠子的擁有者,「要我失去她的話,即使是為了她,我也做不到。」

    「如果說魔鬼也擁有咒文彩珠,那麼羅依你應該殺的人,是索恩斯。」全無開玩笑的意思,佐認真地給意見,「他才是真正可以為所愛的人做任何事的人。」

    因為佐的發言,情況霎時變得混亂了。佐和索恩斯理應是敵人,因為從他們口中,他們分別和羅依都是戀人。站於這麼一個立場,佐應該強調自己對羅依的愛比索恩斯的更深才對。佐不像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再者,羅依對自己的攻擊亦並非完全躲避不過。佐選擇在這個時候替敵人美言,事情彷彿比羅依眼看的更錯綜複雜。

    面對衝擊,羅依屏息觀之。然而這般地不動靜止,正正表示對於現況,羅依終於有了反應──她在猶疑。

    「不錯,羅依。」各方僵持了一會後,勇敢地對局面作催促舉動的,是被佐點名的索恩斯,「倘若你要下手的話,我願意站住讓你把我殺死。」

    說罷,索恩斯走到羅依的面前,放鬆地合上雙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準備受死。

    為了所愛的人,索恩斯願意做任何事。

    既然索恩斯的言行吻合佐所言,羅依就不用再疑惑。對著面前不動的標靶,手上的黑暗二話不說地刺了過去。

    「停手!」

    誰知,突如其來的呼喝,叫人未及看清源頭,黑暗的力能便瞬即被抵銷了。

    要到幾片白色的羽毛掉落羅依和索恩斯之間,不對稱的一雙翼拍動於羅依的咫尺跟前,一眾人才知曉,出手阻止羅依的,是墮落天使綺麗莎。

    白光的攻擊再度開始蘊釀,第二度的白光趁羅依尚未可反應過來之時,經已近距離朝她的左胸膛咆哮過去……

    然而,黑白的極端對比下,被擊中的,是天使綺麗莎。

    不知於何時頃刻來到羅依面前護駕的索恩斯,將原本用作擋下白光的負能量加強。黑暗就在包容下中心的光束後,於光束的外圈散開成一環的黑線,成千上萬刺穿天使的身體。

    綺麗莎只足夠向奪命的兇手露出一臉沒法理解的悲傷,遺言也沒法留下,便於詭異地安靜的黑暗下化成數十顆的紅色珠兒。

    直到紅珠代替血跌落、敲響地面,綺麗莎的幻影才不再殘留在場的人的視野。

    一切都在短時間之內發生了。一切都來得很突然。唯一清楚的,似乎就只有結果。

    圍繞羅依和索恩斯腳下的,是滿地赤紅無比的彩珠,從高空往下看與一灘鮮血無異。

    不過,這一片鮮紅並不純粹,它存在著瑕疵。直到那瑕疵被羅依小心翼翼地拾起。

    「羅依,把珠子都給我。」在屬於天使綺麗莎的紅色咒文珠子落入羅依手中的一刻,科莉維蒂感到非常的不安。她竭力抑壓焦急的心情,伸手向背站著她的羅依。

    科莉維蒂的不安感是實在的。羅依並沒有遵從她的說話,殺死佐;此刻要她將珠子交出,她也在猶疑。科莉維蒂經已等不了羅依把五顆咒文珠子全都收集之時。

    就算羅依經已把其餘的咒文珠也都拿出來了,依然未減科莉維蒂的擔憂。

    然而,就在科莉維蒂未敢反應過激之際,有人較她更主動,將珠子硬搶掉。

    「可惡!索恩斯!」

    珠子不再在羅依手上,發怒中的科莉維蒂和她口中呼喚的索恩斯也不可能手持著,那成功奪得四顆五芒彩珠的,就只能是佐。

    索恩斯雖然一聽見命令便讓翅膀呈現及張開,打算去追,可是佐更快一步發動負能量,破壞了一些工地的建設。倒塌下的鐵枝鋼片揚起了厚厚的塵煙,混亂之中,佐單憑一隻翅膀,也異常靈活地飛翔逃掉了。

    「不用追了。」

    索恩斯有拍動過翅膀,卻又聽命靜止了下來。

    「只有四顆珠子他也不能怎樣。」眼看咒文珠子被奪,科莉維蒂心底裏心情還未能平復,唯有將手緊握成拳,才可冷靜地道,「就算他手上有第五顆咒文彩珠,他也會自動把那個女人帶來見我。」

    「說到底他對那個女人的,跟我的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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