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用生命之書創造了生命,
然後在書上寫了生命的未來,
但是頗皮的猴子,
在女神不在的時候,
私自改寫了自己的命運.”

序章

被潮濕的草黏在臉頰上的感覺一點都不舒服,但叢林的悶熱更是令人感到不快.在濃厚的霧氣中,隨著樹脂被弄斷和樹葉互相拍打的聲音,幾個身影正在快速地移動,彷彿還可以看到被雨水滴落的樹葉里有些許血絲混在一起.

全身被柔軟的短毛覆蓋,擁有銳利的爪,有如野獸的眼瞳和尾巴但卻用和人一樣的腳在走動,身上穿著已染了血債的破裂護甲的人正在往同一個方向前進.

其中一名狼男,身披著破爛的披風,走在其他人的前邊,應該是隊長,用充滿疲勞和緊張的聲音向後方的其他成員大喊︰「前邊不遠就是我們的護軍了, 大家再快一點吧!」

但對身已有重傷的成員來說,這實在是太勉強了,他可以清楚看到在隊員身上只是做了簡單止血的傷,因為不停的移動所以傷口裂開而正在流血.他們走過的地方都有血跡,作為一個隊長,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樣敵人很快就會知道他們的路線而且很快就會追上,最壞的情況是要和敵人戰爭,這樣對他們來說是絕對不利,而且對方還是《它們》,想到這裡他的身體不得不發了一下抖.

當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離他們不遠的目的地的時候,突然一陣慘叫聲把他們的希望徹底粉碎,一名隊員想回頭看發生什麼事,但還沒有回頭,頭部已經被一隻滿鮮血的手抓住,然後跟著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頭骨碎裂聲.

剩下的其他人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臉色蒼白,一對充滿殺氣的血紅色眼睛看著他們,就像是被獵食者盯著的獵物一樣,恐怖和死亡的氣氛佈滿了全身,直覺告訴他們是打不過這隻怪物的,一定要快點離開,但即使心裡多麼害怕,身體和腳卻無法動彈.

這時候,隨著可以把整個森林振動的咆哮聲一個身影從其他人身後沖向那個身影,他就是那名狼男隊長,他的吼叫聲像是耀眼的陽光将冬天的冰熔化,隊員驚了一下,此時他已經站在隊員的前方,確定所有人已定下神后,他就用手勢暗示隊員趕快逃離,即使知道以目前的傷口他根本沒有任何勝算,最壞的情況是他會因此喪命.但為了其他同胞也身為一個隊長,他毫不猶豫地做出為了同伴而犧牲這個決定.

其他人知道了隊長的決心,就立刻離開了,其中一位獸人想回頭向他的隊長表示最後的敬禮,但還沒有說什麼他發現隊長的身體已經被敵人的手刺穿開了一個洞,但為了保護同伴的决心戰勝了肉體的痛楚,他用那雙因精疲力盡而正在發抖的手抓緊著穿過自己身體的手臂,然後對著那名那隊員怒罵︰「笨蛋!還站在那裡幹什麼,你們還要回去跟各位團長報告這件事啊!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了!快走啊!」

聽完隊長的話,其他人就立刻拉著那名因看到隊長的傷而嚇得無法移動的獸人走了,他們的眼眶滑落了一絲淚水,但正在被雨水拍打的臉孔上,即使再流下斗大的眼淚也不會有誰知道誰在痛哭,他們的哭聲也被雷聲覆蓋,就像是上天幫他們隐藏了那份因為身有隊長所交付的重任,恨自己的無能要丟下隊長跳跑這個行為而流下的眼淚.

他們一邊移動一邊討論如何脫逃,因為如果走在一起的話,一旦被“它們”追上就只有全軍覆沒,這樣的話隊長就白白犧牲了,他們决定分開每人走一個方向,這樣至少也有人有可能話著跳離這裡.其中一位同伴看了一下剛才的隊友就跟大家說︰「我跟這傢伙一起, 他現在最需要有人陪著.」

對剛加入不久的他來說,這件事的打擊實在太大了,這時同伴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只是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要活下去…為了隊長…」

雖然他明白,不用說他也知道,但是他還是想到那位常常罵他笨手笨腳,一直很照顧部下被他崇拜的人已經死了,眼淚就不斷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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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隊友分開走之後,一是因為敵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中,二是因為是首次兩個人行動而覺得不安,潚靜的氣氛籠罩了整個森林,兩人心中不知不覺產生了死亡的預感,感覺好像在四周都有人暗中觀察他們似的.太過緊張的他不小心的被一塊石頭絆了腳而摔倒.

「快點站起來」他的同伴回頭把他拉起來邊對他說

可能是太疲勞再加上雷鳴,所以他聽不清楚,只是“咦”了一聲地看著同伴

「它就快來到了, 快…」


還沒有說完,一道撕裂空氣的聲音在他胸中閃過,同伴的話還沒說完,頭就已經離開身體了,血從脖子像泉水般的噴出來,獸人被嚇呆了一下.

當他想離開這個充滿了死氣沉沉的地方時,前方突然轉來了同伴的慘叫聲,一連串的叫聲不斷在他的耳邊徘徊,然後又變得聲音全無,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空氣中充滿了一種異常的氣氛,害怕死亡的恐懼感一下子佔據了他那個正在發抖的身體,他想也不想就立即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地跑,可能是因為太害怕了所以他的眼睛不自覺地流下淚珠.正在逃命的他,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冷靜,呼吸變困難,仿佛好像被死神的鐮刀放在脖子上,連害怕的聲音都叫不出來,瞎目地逃跑令他的身體被尖利的樹枝刺傷.

自己最尊敬的隊長在眼前被殺,剛才還跟著一起奔跑,安慰他的同胞,一瞬間就被殺死,他的精神和肉體都被死神玩弄.但是即使如此,這位受盡折磨,快要發瘋的戰士也得不到命運女神的微笑.在那片無盡黑暗的前方,死神終於向他的獵物伸出死亡的手,一隻手不知從哪里則往他的胸前刺入,一陣痛楚在他的腦中閃過,但一下子他已經不感到痛了,感覺到的只是流在他背部那暖暖卻快被雨水冷凍的血,他往上看了一下,在銀月的光下,那對無情的血紅眼睛顯得更加冰冷,它臉上的繃帶,身上甚至連不動的左手都染上了自己同伴的血,血的腥味不停在他的腦中徘徊,眼前的走馬燈隱約的出現令他開始分不出真實和幻覺了.

獸人的淚水又慢慢地從眼眶滑落,那不是因為害怕死亡而是因為隊長交付的使命,整個小隊的犧牲即使只剩下他一人生還也要完成的任務,現在因死亡的都來而無法完成.一想到這裡,獸人就把自己所有剩餘的力量向敵人的臉一抓,隨著繃帶的撕破聲,他的瞳孔也因驚嚇而跟著收縮,一對跟山貓差不多長的耳朵,深黃的毛混著白色,跟著是剛被自己的爪傷到,還留著紅色血的傷口.但即使如此,那雙毫無表情的血紅瞳孔還是注視著自己,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傷.

當雙方的四眼相對時,獸人的眼睛張大,瞳孔縮小,早已失去痛覺的胸口再次傳來一陣痛楚,對方在他的傷口上他用力插入更深,但再痛也無法發出聲音的他,只是把口中的血吐了出來,然後小聲地說了一句沒生氣的話︰「對…對不起…隊長…大家…」

然後就慢慢地關上了眼睛,手也在雨中變得更加冰冷.

對方把自己的手從獸人的身體裡抽出來,大量的血液湧出噴到它的臉和身上,整隻手也染成了血紅色,在它身上散發出令人無法呼吸的血腥味,即使雨水都沒辦法把那種味道沖走.當它準備追上已逃掉的其他獸人時,樹葉拍打的聲音讓它停下來,兩個身影從前方出現在它面前,全身被繃帶綁住,雙手都是鮮血,跟它一樣擁有對冰冷的眼神,知道目標已經被抹殺,它小聲地對那兩個身影說︰「Black Cross,驅逐目標完成,現在返回聖域.」

然後它們就消失在森林中,留下的只是幾具冰冷的屍體,染滿了鮮血的樹和充滿血腥味的空氣,天空的雷聲不斷地響起,雨下得更大,就好像是上天為發生在這小隊身上的悲劇而哭泣…


(It's just a begin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