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之爪（完结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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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野狼又和家裏大吵了一通，家長將門反鎖，要他好好反省。野狼哪裏理會，他決心已定，便翻窗戶翻墻，溜之大吉。這並不是野狼第一次離家出走，他很快就會被捉回來：倒不是因為他離開時身無分文——當然這次也一樣；野狼雖然還未成年，卻已經對如何掙錢頗有心得。所以這回他決定跑的遠遠的，逃過家長的眼線們。
一個獸，何以能夠將自己的好惡和意願，強加於其他獸身上？甚至為了迫使對方屈服，動用一切強硬手段緊扼其咽喉？倘若此獸還是自己的父親，就更加無法忍受。野狼路過鎮子的征兵處時，突然有了主意。雖然野狼住在相對安定，戰爭威脅已經過去的王都，可前線傳來的風言風語照樣使獸民們終日提心吊膽。野狼也算聽了不少，打仗是會死的，這他知道。不過，自己最需要東西的無法獲得，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能維持，活著又有何意義？野狼雖未成年，卻也懂得不自由毋寧死的道理。
深夜值班的軍官看到野狼，稍稍顯得不耐煩。“小夥子當兵吧。”
“是啊。越快越好。”
“哦？有意思。”軍官聽著有獸樂意當兵很是新鮮，眼光也從面前監視器上播放的謎般影片移開了。“算你小子聰明，當了兵金錢美女有的是。”
“我要錢，不要美女。”
“都一樣。脫！”
“啥？”
“檢查身體。”軍官甩出一推表格來。
帝國防衛軍當前炮灰奇缺，此外軍官迫切希望繼續他的快樂時光，導致野狼混入軍隊的行動出乎意料地順利。登記表空了大半，甚至連姓名那欄都是填的野狼——野狼自然是有名字的，但他自己都覺得麻煩，便沒有填。
至此，野狼成功逃離一直束縛他的枷鎖，去追尋自己飄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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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話：城郊之戰

或許，戰事已經緊到連訓練都被免掉了。野狼很快就被塞進運兵車，送到駐地，去見識見識戰爭。開始幾天烏煙瘴氣，血肉橫飛的場面著實讓野狼受了點小驚嚇，現在則完全習慣，精神心情什麽，一切正常。清晨起床後野狼只覺得肚子一陣翻騰，咕咕直叫喚，他隨手抽了張戰地新聞，溜到最近的散兵坑，蹲下就開始上大號。
“……‘兄弟們，我們遭到了背叛。雷斯諾夫斯基投靠了龍族，外來者最終露出本來的面目’——雷啥？這鬼名字真長，唔，……‘無保留地服從偉大神使，義無反顧投身於保衛家園的光榮聖戰’……”
“哢。”
報紙被野狼團掉了。從小衣食豐足的野狼著實受不了軍隊的大鍋糊糊，大條經過，燒得菊花火辣辣的疼，他得先給擦紙做點柔化工作。就在這時，野狼頭頂一陣炸雷。
“死狼崽子，又在幹壞事！”
野狼擡眼看去，原來是所在小隊的怪大叔。這狼大叔其實獸品挺好的，對新獸也很照顧。說他怪，是因為他成天穿著胸罩般的護胸甲，還有副野狼說不上名字的，功能和內褲類似的護甲——當然不僅僅有內褲的功能，而且這身行頭從沒見大叔脫下來過，野狼想起來就竊笑不已。不過……野狼其實對大叔已萌生好感——野狼很容易就會喜歡上獸，現在被大叔看見自己光著屁股，即害羞，又想讓他多看一會兒。大叔可不知道野狼的花花腸子，以為野狼不想理他，更是火冒三丈。
“說過了別在散兵坑裏拉屎，又不是你專有的！”
“大叔別客氣一起來拉。怎麽？底褲太有型舍不得脫？”野狼調皮話一出口，發覺闖禍了——大叔眼睛一瞪，身子一橫滾進坑裏來。
“敵軍來襲！敵軍來襲！……”
爆炸聲淹沒了哨兵的狂喊。一顆炮彈就落在離坑不遠的地方。震波揚起的沙子把毫無防備的野狼呼得滿臉都是。
“敵軍來襲！敵軍來襲！”哨兵繼續報警。隱約能聽見己方開火還擊的聲音。與此同時，更多的炮彈落在周圍。滾滾沙土很有將野狼和大叔活埋的架勢。大號進行了一半，野狼強行夾斷，擦也沒擦，直接提起褲子問大叔：“咋辦咋辦啊？”
“步兵……五十左右……王八車……兩輛！”看完瞭望塔上哨兵的手勢後，大叔回過臉。“跑！掉顆炮彈坑裏咱都玩完。”說畢大叔強行從正面抓了野狼的大腿。“啊啊？”野狼臉一熱，倒也十分配合，迅速將爪子搭在大叔的脖子上，連武器都忘掉拿……總而言之，大叔使用車站盒飯的姿勢抱起野狼，跳出了散兵坑。
“掩護我！”
大叔喊著，向後方奔跑。不遠處就是一棟住宅可以提供掩護。野狼身體在奔跑的大叔懷抱中上下顛簸。大叔頸脖上的氣味，和自己下體在大叔鋼“內褲”上的摩擦，讓野狼產生某種奇特的感覺，或者說讓原本不得不壓制的感覺愈發強烈。如果不是在打仗……野狼不由自主將身子挪了挪，伸長脖子向大叔背後張望。
幾十個蜥蜴族士兵蜂擁追來。端步槍的，架迫擊炮的，指指點點嘰裏呱啦叫喚的軍官……雙方火力交匯，空氣中不時有亮線劃過……然後野狼清楚地看見他們架設好重機槍，並對大叔射擊了，驚得大叫。大叔背上冒起些青煙，傳出幾聲悶響。野狼叫得更厲害了，就仿佛槍子兒是打在他身上。
大叔僅僅有些踉蹌。他全然不顧，直到跑到住宅前的一截破爛圍墻後面，說聲“安全了”，將野狼丟到地上，自己蹲下，端起兵器。
“隊長！”圍墻另一邊，幾個獸的其中一個朝大叔喊道。
“兄弟們都在？聽我指揮開火！”
野狼趁機看了看大叔後背，胸甲沒保護到的地方確鑿有幾個彈孔，都在往外冒……黑的東西。“唉唉，你受傷啦！”野狼搖著大叔胳膊喊。
“給我好好窩著！”大叔只是把野狼往墻根處按。與此同時，圍墻後面住宅的二樓窗戶有了動靜，重機槍的密集火力掃向沖鋒的蜥蜴士兵，掀翻了最前面的一排。其他蜥蜴士兵暫時都趴在地上，不再輕舉妄動。
“怎樣了？”野狼欲直起身子張望。
“你武器呢？”大叔扭頭問。
“唉？剛才你不由分說抱起我就跑，沒來得拿……”
“行了行了，沒兵器就快逃！”
緊接著一聲巨響，震得野狼耳膜生疼。不遠處的那截圍墻被轟了個稀巴爛，看樣子小隊一半的獸都報銷了。眼前情景甚為慘烈，野狼楞在那裏，驚得說不出話來。
“還不快跑！”大叔狠狠一巴掌打在野狼肩上。野狼摔倒了，隨即蹦起來就往房子背面逃去。中途野狼忍不住回頭張望，看到硝煙中冒出一個青黑青黑的圓頂——那便是蜥蜴族的海龜式裝甲車。其他獸不停地射擊，找掩護，而野狼以最快速度溜到建築後面，背貼墻壁，直喘粗氣。突然間又是一聲巨響，將野狼震倒在地，瓦礫碎玻璃一個勁往他腦袋上砸。
野狼知道有炮彈打進房子了。他也知道附近就這一個像樣的火力點，很快就會成為猛攻的對象。雖然剛才爆炸僅僅讓窗口的射擊停頓了一會兒，但再這樣下去整座房子被夷平，也只是時間問題。
怎麽辦？野狼抱著頭，倚著墻壁坐在地上。雖說不能眼睜睜看著同伴死掉，可自己硬賴在戰場上逞英雄也只是礙事罷了。況且命是自己的，保命要緊……
野狼站起身，幾乎就要繼續往鎮中心跑去，卻看見從鎮子方向湧出很多獸來，穿著從來沒有見過的黑色全封閉式戰鬥服——自己的行頭和他們比起來就像叫花子。走近了，頭盔胸甲，護肩護膝，個個都像模像樣。士兵們邊奔跑邊舉槍射擊，從野狼身邊經過也沒有理睬他。“援軍嗎？”野狼正在驚奇，兩三個獸肩扛了比自己腦袋還粗的炮筒，跑到野狼面前半跪下，只聽“嗖”幾聲，數枚火箭彈拖著白煙尾巴從炮管飛出。
野狼忍不住探頭望去，火箭彈接二連三狠狠撞擊在敵戰車身上。屋前的戰場上爆炸和閃光不斷，煙塵翻滾，熱鬧非凡。
“為了神使的榮耀，沖鋒！”
野狼聞聲回頭。一艘磁懸浮指揮艇剛飄過去，還從上面跳下個獸來：依舊是黑盔黑甲，蒙著臉，但戰鬥服的手臂部位箍了紅白袖章，此外，他爪子上拎了箱子，身上背著包——是醫護兵。
“你受傷了？”
“沒。”
“沒還在這裏發呆……也罷，既然已經下來了，就給你看看。”醫護兵低聲咕嚕道。
“啊！他受傷了，他……”野狼拉著醫護兵胳膊想把他拖到大叔那邊。但對方回答說“一個一個來”，並不著急。醫護兵放下提箱，指頭叭叭叭叭推上一排開關。“脫褲子。”
“啥？”
“檢查身體啊。”醫護兵舉起一相當粗的棒狀物，金屬質感，前端渾圓，棒邊緣的條紋大概是固定用的。
“啊！什麽玩意？”野狼嚇著了，後退一步貼到墻角，雖然無法透過面罩看對方表情——但想必不是什麽好表情！“幹嘛用的？”
“好東西。”醫護兵一把抓住野狼褲子，另一爪子上的謎樣棒棒在他的控制下伸縮自如。
“我不要！”
“別磨磨蹭蹭，抓緊時間！”醫護兵急了，剛打算“強行介入”，那磁懸浮指揮艇飄了回來。此時野狼的褲子已經被硬生生扯下。一名軍官站在艇上，厚重面具的背後傳出他單調的聲音。“帕林別再欺負帝國衛隊的小朋友了。”
被叫帕林的醫護兵不樂意了：“我哪裏欺負他？看他電池液都流出來了，還騙我說沒受傷！”
“那個是排泄物吧……”軍官的語氣頗為無奈。帕林楞了楞。野狼趁機提起褲子，瞅了瞅軍官：黑色裝備和士兵們的不同，向前突出的頭盔和胸甲合為一體，幾乎和腿一樣長的武器連在右臂上，槍體上有根管子通到他背部掛著的儲能箱。
“帝國衛隊中只有部分是經過改造的。”軍官繼續說。
“嘿嘿，我忘了。戰況怎麽樣？”帕林回答。
“爬蟲們退兵了。現在全員去集結點，我送你一程？”
“啊，那太好了。”帕林收好東西登上指揮艇，他頸部噴出一些白煙，頭盔掀起，露出個老虎腦袋來。“我就是年輕活力，清純爛漫的帥壯萌虎帕林，叫我帕帕也行啦。這位是守護者軍的四爪中尉。我得走了，不過我們就住鎮子裏，有空來找我們玩哦，我請你喝守護者軍廚房有名的謎湯。對了，你叫啥？”
野狼沒來得及回話。指揮艇一溜煙從他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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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命運的轉折

庫爾澤城位於維賽埃爾帝都向西數百公裏處。僅僅是普通的城鎮而已，禁不起戰爭的摧殘。幾個月前被蜥蜴族攻占時，就幾乎已經獸去城空。直到如今仍舊田地荒蕪，街道棄置。五月十七日的戰鬥過後，蜥蜴族終於放棄此城，繼續向西撤退。
守護者軍來自安魂嶺。這個地方大多獸都沒聽說過，從那裏來的軍隊簡直就是謎一般的存在。還有傳言說，這支軍隊裏的獸萬裏挑一，直接被神使本獸選中，只聽從神使本獸的指揮。盡管魔法早已經在大陸普及，守護者軍裝備的先進程度仍然超乎一般獸的想象。目前看來，守護者軍是能與兇悍蜥蜴族對抗的唯一力量。
守護者軍從帝國衛隊手中接管了庫爾澤。城中心新修建的入口下面，是直通守護者軍大本營安魂嶺的地底隧道。增援和物資正陸續從那裏運過來。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主要工作是加固城市的防禦工事。
現在庫爾澤城西附近房屋毀塌大半，剩下的也是搖搖欲墜的危樓。守護者軍說為了防止發生瘟疫，並沒有把雙方屍體就地掩埋，而是通過地道運走了。戰場前沿，彈坑中的余火尚未燒盡。海龜戰車巨大的殘骸仍然在冒著沖天的黑煙。
而野狼跑來沒找到大叔的屍體，只得遠遠對著那根煙柱發楞。
野狼剛得到消息說，除了他，小隊裏的獸都掛了。其他獸是怎麽死的，野狼不知道。稍有好感的大叔，是不是因為救自己時，背上所受的槍傷而死，野狼也不知道。他更不知道如果沒有大叔的後背給他當盾牌，自己能不能活著跑過那段距離。他鼻子有點酸。
撇開這些，此時，野狼的未來正裝在一個信封——上面寫著：守護者維賽埃爾方面軍，什麽什麽，生化突擊連，捏在他右爪裏。野狼本來就沒打算在軍隊久留，要伺機逃跑卻沒機會。他深知待在帝國衛隊當小兵是沒前途的，希望進入守護者軍後能夠時來運轉。
或許事實的確如此。光是嶄新的戰鬥服就掃光了野狼心中所有陰霾。緊貼身體，也沒感覺太熱或者其他什麽不舒服。野狼抗著火箭筒提著頭盔在守護者軍營地胡亂晃悠，直到被帕林叫住。
“唉唉，你不就是昨天那個！”
“啊，你好……叫我野狼就行了。”
“走走，去喝我承諾過的謎湯，還記得嗎？”帕林拉著野狼進了食堂。
其實所謂的謎湯，也就是類似豆奶之類的東西。野狼漫然喝了幾口，心想，自己隨便調調都比這個要好喝……隨後“蹬蹬”走來位拼桌的——就是昨天和帕林一起的軍官。他沒戴頭盔，看得出是個鬣狗。
“爪爪來啦～”帕林喊道。
四爪扔下湯碗坐定。
“看看，這就是昨天那位小哥～”
“我猜你不用導入接頭捅他一下是不會甘心了。”
“沒錯，猜對了，哦呵呵呵……”
接著四爪對野狼說：“下次軍官來了要敬禮。”
軍官？看來應該套套近乎。即使不能逃離軍隊，在裏面打通關系，混上個小頭目當當也不錯。野狼想了想，覺得自己該表現得好學習，能思考些，便放下謎湯對四爪說。
“……呃，我能問長官幾個問題嗎？”
“下次要說：長官，請求問詢許可。問吧。”四爪回答。
“蜥蜴族為何要和我們開戰？他們的目的是金錢和領土嗎？”
“不。蜥蜴族所居住的群島和周圍海域有取之不盡的財富，他們原本生活就很富足。跑來割據自己不熟悉的內陸土地，之後還有建立本地政權等等一堆麻煩事，對於他們來說得不償失的。”四爪停下來想想，繼續說，“簡單講，蜥蜴族被控制了。”
“啊？”
“他們那裏當前對一種謬論深信不疑：自己遠遠優於其他種族。即使能得到口頭承認也還不滿足，非要發動征服來證明這一點。蜥蜴族正是被這種思潮所控制。”
帕林將提箱擺上桌子並打開，似乎要工作。
“這會兒也不休息啊？”四爪扭過頭。
“沒事的。”帕林回答，“培養液註入行動沒多久便要開始，我早點做準備。你們聊。”
“哦……現在蜥蜴族開始撤退，是不是說戰爭很快就會結束？”野狼接著問。
“不。即使蜥蜴族被推下西海岸，被打回群島，戰爭也還遠沒有結束。神使已經下達徹底驅逐外來者的命令，我們的對手還有龍族和……雷斯諾夫斯基。”
雷？好像聽過……哦，那個神使的講話……野狼想拼命回憶新聞上的內容，就一時沒說話。帕林以為他在擔心戰爭會無休止地持續下去，探出腦袋要安慰野狼：“別多想了，會結束的。話說，野狼這麽小就出來打仗，家裏不擔心麽？”
“啊？……沒事。”
“唔，年輕獸經受些磨練倒也好。等戰爭結束後野狼有什麽打算？要回家鄉結婚吧，再生個小野狼？”帕林開始八卦了。
“哪兒啊！”野狼一受挑逗就直脾氣發作，徹底忘記面前的兩位根本都還是陌生獸，一點也不設防就把話說出來了，“我喜歡雄獸，才不會生孩子。”
咚。四爪的調羹掉湯裏了。
“哇哦！”帕林驚呼。
“這有什麽好‘哇哦’的……”
“這位小哥不賴啊。”帕林捅四爪胳膊，“看我們兩就沒勇氣這麽大聲說出來。”
“啊！你們也……”野狼驚得幾乎要從座位上站起來。雖然野狼早就知道軍隊裏那啥很流行，卻一直沒找到同好。今天換了新衣服，喝了免費的甜湯，還認識了兩個腐獸，頓時欣喜若狂，整個獸都要飄飄然起來。
“啊，那我們三個用空是不是能聚一聚，可以玩玩……”
四爪把眼睛一瞪。
“湯也喝了，問題也問了。還不快滾回營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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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戰鬥的理由

由於守護者軍的出現，蜥蜴族陸續從各占領城市向西撤退。戰爭形勢有所逆轉，背井離鄉避難的獸們看到了希望，紛紛返回家鄉。庫爾澤城也是如此，居民們安頓下來，重建城市，努力讓生活恢復到正常的面貌。他們迫切希望戰爭結束，然而，遙遠天邊的閃光和沈悶的爆炸聲卻一再提醒他們，苦難還在繼續著。
與此同時，新兵訓練開始了。為了自由離家，卻逃進軍隊這種紀律嚴明，死板有序的地方，實在是很諷刺。野狼從未受過如此嚴酷的折磨，他每天背上全套裝備，頂著五月底的太陽折騰，飯量暴增數倍。軍中的食物有添加特殊成分，新兵們身上塊塊的肌肉好像吹氣一樣，瘋狂地鼓脹起來，貼身的戰鬥服更是凸顯其輪廓，看起來個個都是超獸猛男。
野狼混在猛男堆裏，開始時並不起眼。直到第一次反戰車射擊演練後，野狼才被大家所註意。那天新兵們繞城跑圈完畢，沒有像往常那樣回訓練場，而是來到新開辟出的一塊空地。大家正感到奇怪，看見空地邊上庫房裏轟隆隆爬出一輛海龜裝甲車來。那是守護者軍的戰利品，現在經過改裝，用於訓練。海龜慢吞吞在空地上繞圈，新兵們則席地而坐，聽教官講解戰車知識及演練的註意事項。
教官告訴新兵們：海龜戰車是蜥蜴族的主力戰車，火力強大，裝甲厚實，行動緩慢……車體正面裝甲最為堅固，車兩側稍次之，車後部裝甲最為薄弱……
“所以，攻擊戰車哪個部位最有效？”教官提問。
“後面！”
“大聲點！”
“後面！！”
“原來我們是來學x爆海龜的。”野狼一臉壞笑，低聲咕嚕。
“啥是x爆？”旁邊的新兵不解，問野狼。
“x爆就是，就是……啊哈哈哈”
熱血湧上腦袋，野狼越想越受不了，雖然掩面而笑，還是被教官發現了。
“野狼！訓話時還敢嬉皮笑臉，出列！”
於是野狼被罰跑圈和做俯臥撐。等他回到射擊場，演練已經開始了。演練使用的火箭彈裝有顏料彈頭。海龜戰車的塗漆是青黑色，為了顯眼，自然是選用白色顏料灌裝彈頭。野狼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可是當海龜車扭過屁股，趴在戰壕裏等候多時的士兵立刻扣下扳機，火箭彈“嗖”地射出，撞擊在戰車的“後面”，爆漿了。
叭叭。海龜車掛了一屁股白液。
“哈！……”野狼胸口一熱，再次自控不能，笑得腰都彎了。
“野狼！笑什麽笑！出列！”
這次野狼被罰訓練結束後留下來給海龜車擦屁股，他由此從所在新兵連脫穎而出：一個訓練時開小差傻笑被連罰兩次的傻小子。然而傻子獸緣好，野狼不久便交上了好些朋友。
又過去幾天，因為戰鬥服集體換洗，軍隊順便給新兵們放了八小時的假：從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八點。野狼和新認識的幾個狐朋狗友，都穿了印有守護者軍標誌的便裝，在街道上胡亂逛起來。庫爾澤城大多娛樂場所都還沒恢復營業，只有零星的小店開著。找樂子的士兵們有些失望，但沒多久就發現讓他們精神振奮的新目標：一家雜貨店門口居然擺著幾個西瓜，圓溜溜，青皮黑紋，看著挺不錯。獸們撲上前又看又拍。
“真是西瓜哦……”
“嘖嘖……”
戰爭時期田地大多都荒蕪了，能看見水果實屬不易。軍隊食堂也沒有能消暑的東西。新兵們站在西瓜面前圍成一圈，直流口水。而野狼的註意力，很快從西瓜那裏轉走：貨攤旁邊坐了一只狗大叔，身上毛剃得很短，穿著寬松的白背心藍褲頭，搖著扇子朝新兵們樂呵呵地笑。想必他就是雜貨鋪老板了。
“你們是守護者軍的？”大叔問。
“是啊。”其他士兵仍舊在看西瓜，而野狼則偷瞄大叔。肩挺寬，手臂挺粗，年輕時應該做了不少體力活， 胸肌有些松弛，看起來肉乎乎，肚子有點鼓但又並未堆成泳圈……最重要的是，面容看起來很和藹……
野狼很久沒做過了。上次喝謎湯時還沒來得及提就被四爪給轟走。即便能提出來，四爪和帕林看起來像是一對，怕是也不能答應……短暫的休息讓野狼感覺到自己壓抑已久的精力需要釋放，欲望接近爆棚。
支走他們。無論接下來怎麽辦，先把礙事的家夥支走……野狼很快打定主意，把所有錢掏出口袋。“大叔西瓜我全要了，你看這些夠不夠。”
守護者軍使用的是金銀幣，不像帝國衛隊用代金券。狗大叔看了看野狼掌心，仍舊笑著回答：“夠啦。都抱回去吧。”
新兵們見西瓜到手，紛紛歡呼，拍野狼肩膀，摟他脖子。“行啦，快把瓜拿去營房涼起來，我再四處轉轉，看能不能淘到其他好東西。”野狼對同伴們喊。
“你小子真夠兄弟，我們大夥兒都會記著的！”
“慢慢轉吧，你那份肯定留著！”
說罷，士兵們哄哄地散了。野狼確認他們轉出這條街，才回過頭看大叔。如果硬上，對方會不會有過激反應呢？畢竟完全不認識， 連對方是直獸腐獸都不清楚……而且直獸的概率大一點，應該會拒絕吧……怎麽辦呢，如何開口？還不知道他的家屬是不是在屋子裏……倘若帶著槍還好辦一點……不，那樣太邪惡了……
“嗯？小兄弟有事嗎？”大叔見野狼紅著臉對自己發呆，不免感到很奇怪。
“我……”滿腦子漿糊的野狼擡頭一眼看見大叔背心帶子後面黑黑的乳頭，伸直脖子狂咽口水，就要支撐不住，向欲望投降了。套近乎先，野狼暗想。
“大叔店裏還賣啥啊？你就一個獸住？”
“呵呵，其他沒什麽了，油鹽你們用不著，卷煙和酒，我看你還未成年吧。”大叔搖搖扇子回答。“現在就我孤身一個咯。”
“啊，難道是因為戰爭……”
“是啊。血狼族之亂時我才十幾歲，本以為下半輩子可以太太平平，沒想到蜥蜴族又打了過來，這世道啊。”大叔語氣悲傷而無奈，“逃難時老婆病死了。我唯一的兒子參加帝國衛隊，到現在都沒消息。”
“啊，真抱歉，我不該提這個……”
“沒事。我相信我的孩子他還活著。所以我不能偷懶，要努力掙錢，等戰爭結束給他結婚……”大叔放下扇子低頭抹眼睛。
很顯然，大叔的遭遇讓野狼回憶起最近那次戰鬥，他記起來，自己曾經暗戀的，拯救自己性命的那位士官戰死後，自己有多麽傷心，甚至跑去找他的屍體，好再見上一面。兩個獸剛剛建立起來的微弱聯系，被死亡硬生生的掐斷時尚且如此，初嘗生離死別之傷的野狼無法想象，朝夕相處的獸離去後，能造成多麽大的痛苦。
野狼也回憶起，自己已經拋棄一切，獨自離家。一瞬間，他有點後悔了。自己真的可能很快就死掉，和同一個小隊的獸一樣，屍體都找不著。然而後悔的念頭很快就被打消：現在即使能回到家裏，得到的只有無盡的嘲笑，周圍自視清高的獸們更加會把自己貶低得一無是處——自己不就是因為這個而出走的？貶低，還是貶低，連野狼都一度懷疑自己有沒有活著的意義了。如果自己真的死去，他們會清醒，會改變對我的態度嗎？不，我要活下去。我自己下定決心所作的選擇，一定能找到繼續下去的出路。等戰爭結束，我就是趕走侵略外族，奪回美好家園的英雄，到那個時候，我可以盡情蔑視那些除了錢一無所有，大難臨頭只會縮起來偏安一隅的家夥們！
“大叔別傷心了。”野狼上前緊緊摟住大叔，臉和他貼在了一起。雖然大叔的體溫和擁抱的感覺讓野狼非常舒服，但此刻野狼心中邪惡的念頭已被驅逐。自己欲求不滿，和對方妻離子散之痛相比，又能算什麽呢？
“不傷心，不傷心。”大叔也抱住了野狼，“剛剛看到你們就好像看到我的孩子……你們都是好小夥子，一定能把異族趕出我們的家園。”
“呵呵，我可是個壞小夥子。和家裏鬧翻才跑出來的。”野狼苦笑，“不過我會活下去，等戰爭結束就回家。我相信您的孩子此刻一定和我抱有同樣的念頭，一定的！”
傍晚陽光透過殘破樓房射在街道上，緊緊相擁的兩獸就像昏黃背景中的雕像。最後，野狼對大叔說自己要回部隊集合，互道保重後便離開了。夜晚受訓時，野狼已經和原來有了很大的不同。野狼將為證明自己價值而戰。除此之外，雖然自己從前可能被父母期待著，卻沒有領過情。如今野狼知道，自己不僅僅被父母所期待，也被所有像大叔這樣的，努力忘記戰爭的傷痛，努力期待美好明天，努力生活下去的獸們所期待著。這份沈重的期待，已經轉化成不容回避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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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話：得與失

野狼獲得了忍受痛苦的力量，獲得了戰鬥下去的理由。他自己也擔心只是年輕氣盛，一時沖動而已。當軍隊的休假再次來臨，剛好是對他的考驗：養足精神的野狼，感覺小腹下面幾乎在著火，內心狂亂不已。
好難受，好難受……很多天了，自己弄總歸弄不幹凈，不做一次……會死的。怎麽辦？開始入伍時還偷偷想過，軍隊裏雄獸雲集，不怕沒吃的，可沒料到身邊的新兵又古板又呆，連x爆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更郁悶的是自己和他們體力相當，硬上又有點困難……去找雜貨鋪的大叔吧？哎呀大叔我們很談的來……仗我會盡力打，先借您的身體用一用？啊啊，有這種想法真是太混蛋了！大叔還在指望我奮勇殺敵，驅逐敵族，怎麽能對大叔動這番心思？……可是看起來大叔真的很好吃，試想讓我親舔他的雙唇雙乳，輕撫他的厚胸，他寬闊的雙肩，粗壯的臂膀和腰腹，再往下……
野狼硬邦邦的身子被一群夥伴不由分說，七手八腳擡去了醫務室。大家看他鼻血噴湧，以為他在訓練時受了內傷。
“有哪裏感覺痛麽？”帕林問。
“沒事！”這次帕林沒有舉著導入栓，但野狼心裏存有陰影，不想和這位萌虎多待下去。“流鼻血而已，塞塊布就好了。”塞塊布？野狼話一出口，腦子裏便浮現自己被五花大綁跪在地板上，嘴裏塞著臟布，還在被強壯裸身的雄獸用力鞭打。於是他和帕林都清清楚楚聽到了“嗶……”的一聲——野狼鼻血飆到帕林身上去了。
“……顱腦損傷？”帕林被嚇到了。
“差不多，腦子的確有點問題。”野狼瞇著眼睛回答，“其他部位問題更大。但我不能就此認輸，要忍耐……”
“逞能啊，真可愛……”
野狼雖然知道對方是腐獸，但不敢對怪老虎說實話，生怕帕林中途掏出什麽折磨獸的東西出來。盡管野狼百般推脫，還是被帕林留下做全身檢查，老虎說明天就是第一次註射，為達到最好效果，註射前獸的身體必須保持健康。
“註射？註射啥啊，我怎麽都沒聽過？”
“哎？給你的那個信封裏的東西你有好好看過嗎？”
“哦，沒……”
野狼追問後才得知，原來軍隊放假是為新兵身體強化做準備。他也回憶起前幾天看見有大批的恒溫罐陸續從地道運進城裏。想來罐子裏裝的就是改造用的混合液，那液體還有個奇怪的名字叫龍之血。
野狼繼續不停追問，才獲知士兵強化的更多細節：註射采用直腸給藥，吸收不好的話還要用肛栓塞住。雖然聽起來很恐怖，但改造後身體會煥然一新，和蜥蜴族的對抗中將不再處於劣勢。
“我也覺得奇怪，蜥蜴族那些家夥身體壯的離譜，肯定接受強化過了吧？”
“是的。”帕林回答。
“那麽……會有副作用嗎？你也被改造過？”
“副作用……只是有些作用出現後，你未必喜歡而已。我很早就接受了。雖然有時會不方便，但也沒辦法，忍忍吧。現在可是在打仗啊。”
野狼第一次聽說這回事，其實內心對這個古怪的醫療手段不太信任，他怕沒死在戰場上，而被這稀奇古怪的東西給弄死，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帕林看出了野狼的擔心，決定和他聊聊天，打消他的顧慮。
“嗨，你見過龍嗎？”
“沒，就聽說過。”
“龍周身覆蓋的厚實鱗片，是高度進化的結果，可以在戰鬥中有效保護他們。我們獸還沒有進化到那個程度，我們的對手蜥蜴族也沒有。但蜥蜴族開戰前就對士兵實施強化，用激進的方式縮短進化的時間。為了打贏戰爭，我們緊隨其後這麽做，也是不得已。”
“哦，原來是這樣。”
“註射用藥為什麽被傳言稱為龍之血知道嗎？”
“不……”
“藥劑最開始是從龍族那裏流傳出來。蒼月帝國曾經發生過濫用此藥而毀掉自己軍隊的事情，同樣的錯誤不會犯兩次，所以現在藥劑都是我們自己研究開發，跟龍族已經沒任何關系。”
野狼似乎有點興致了：“嗯……強化後我的身體上也會長出鱗片？翅膀呢？”
“能長出肉眼看不見的精細鱗片。翅膀……暫時還不能。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變化，有好的也有壞的。”
“哦？能詳細說說嗎？”
“哈哈，好的方面，簡單說能讓你在戰場上活得久一點。事實上，以你現在的血肉之軀，力量不夠穿不上重裝備，在戰場上可是非常脆弱。”
野狼回想起先前看到過的恐怖情景：一個身軀上筋肉橫亙的蜥蜴獸人將一名帝國衛隊士兵的腦袋硬擰下來，如同揪斷細樹枝般的，不費什麽力氣，忍不住縮了縮頭，吞下大口唾沫。“好吧，看來還是非接受強化不可。”死可不是開玩笑的，野狼決定不再猶豫。
“等等聽我說完，這種快速的改造將對你的下半輩子造成很大的影響，畢竟不是自然進化。舉個例子：食欲性欲都會減退，因為改造成功後，你就變成一部戰爭機器，連吃飯睡覺都不再需要了。”
“啊！”野狼再次動搖起來，“那活著還有什麽樂趣……”
“所以你要仔細考慮啊。要知道，守護者軍裏很多將士都沒有指望能活到戰爭結束，就不太會在乎以後的事情。保持脆弱的身軀而死在戰場上，還是變成怪物以求能活的久一點？這樣便能想通了。”
“沒有第三種選擇麽？就沒有既不需要改造，又能活下去的辦法麽？”話一出口，野狼自己也覺得很過分。是啊，哪有這樣的好事兒？想想都不可能有，就當隨便問問好了。
沒想到帕林點點頭：“還真有。如果肉體不夠堅硬，就只能具備無比強悍的精神力量。若能進入攝心特種部隊便不用進行身體改造——事實上是不能接受。”帕林停了停，繼續說，“因為身體的變化可能對獸產生嚴重的心理影響，導致精神疾病。身體‘異化’後，個體的精神狀態到底會有何種改變，龍族內部搜集過資料，而我們獸在這方面的研究才剛剛起步，等戰爭結束，我希望能涉足這個領域……啊啊，跑題了。如果願意的話，野狼不妨爭取一下，試試能不能進特種部隊。不過名額有限，競爭很激烈哦。”
“不不，我接受改造吧。”野狼自知意誌薄弱，通到心靈啊，精神上的東西……還是算了罷。這時帕林問道：“野狼會不會因為愛惜自己的身體，或者認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些，而不願意改造？”
“愛惜？”野狼苦笑了。對於一個用自己身體取樂的家夥，愛惜實在談不上。“我只是不知道，如果變成怪物，和死了有沒有區別？”
“哦，原來你擔心這個。兩者還是有區別的。”帕林回答，“我想，一個獸只要能保全他的心和腦，那他就沒有變。”
“嗯？”
“就是說，倘若一個獸失去了思考能力和他自己的真實情感，那就真的變成戰爭機器，和死亡無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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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變向的文章……
請注意自己用的言詞……(例如某些動作(相信不用我明說))
要是在篇太多的話，可能就不能在這個版發了喔。
雖然我不會對這種事情很反感，不過單以名詞而言算太少了。
還有，您也是犯了一個發網路文的大忌……
發文間隔太短了阿XD
連我看完，眼睛都快花掉了……
大概就這些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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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向是……（？
嗯嗯，發這篇前沒積分進不了18區。暫時也不打算再寫那啥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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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向的意思是……
沒有照著應該有的正常思考方向，而是照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就像是現實中應該走向東方，突然走向西方一樣。
咦……？積分阿……
只要多回文其實很容易的，因為潛水者真的沒辦法阿。
如果有改過內容，也是能發在這個版上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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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話：節外生枝

前幾批戰士接受強化註射完畢，列隊離開。那些獸現在看來一切正常，野狼也稍稍放下心：他想象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比如大家都光著腚，屁股撅朝天，還被塞著東西，或許接下來好幾天都不能正常走路等等。不多久，便輪到野狼所在連隊進行註射。野狼跟著隊伍朝強化室前進，一邊還在琢磨待會兒要動到自己身上哪個部位。
守護者軍在市中心隧道口的地表修建了要塞，外形大致上是個削掉頂的金字塔，底座尖角向外延伸，和主體旁邊的附屬建築相連；所使用的建材未知，顏色黑黢黢，看著很壓抑，也很醜。要塞一角開著扇小門——野狼又產生另一個奇怪的想法，可能起源於要塞太像鍋爐，而自己和其他獸，就如同赴身火焰的煤塊一般。有的獸說戰爭像臺絞肉機，也許鍋爐更加貼切吧：一片華麗絢爛，轟轟烈烈中，千百萬獸粉身碎骨，化為灰燼。
快要進門，等得有些無聊的野狼四處張望了一番，無意中看到不遠處蹲著個獸，挺猥瑣的樣子，像是在拉x。眼光一對上，那獸也看到了野狼，隨即騰的蹦起身，朝這邊走過來。那不是四爪麽？野狼滿腹疑雲，看四爪和領隊教官交談幾句，隨後就把自己從隊伍裏揪了出來，讓自己跟他過去。
野狼自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正走上另一條道兒。兩獸乘電梯坐到地下數層，穿過狹小回廊，來到四爪的辦公室。和陌生獸進入氛圍詭異的狹小空間，讓野狼感到些小刺激，又忍不住想入非非。可惜四爪一臉死相，和他大概糟糕不起來。
而四爪坐定開口了：“你叫什麽名兒？貴族吧，兩字我一個都不認識。”
“啊？”野狼懵了，不懂他為什麽突然問名字。
“這個是你吧。”四爪丟過來一張紙——油跡斑斑的，很不幹凈，但“尋獸啟示”四個字尚能清楚辨認。野狼看到，心一緊，一時說不出話來。
“老朋友寄過來的土產包裝紙，我差點就扔了。實在沒想到你是偷偷溜出來當兵的。”四爪繼續說。但野狼低頭不語。
“不管是為什麽，已經過去這麽多天，氣也該消，想不通的也該想通了。你一聲不吭跑來當兵，刺激也嘗了，打仗是怎麽一回事兒也算知道了，別再讓家裏擔心著急——我這就準備材料送你回家去。”說罷四爪要站起身子。
“長官！別……”
“啥？”四爪站起一半，又坐了下去，“別跟我說不想回去。虧我在那等了一上午把你截下來，一旦接受註射後悔也來不及了。你和其他兵可不一樣，他們要不就是孤兒，要不就是神使的狂熱信徒，你可是有家有親情，有未來的獸。……別不吭聲啊，我說這些你聽進去沒？”
“長官，你不明白。我在家，那種感覺……就好象我並不屬於那裏。我身邊的，周圍的獸，平時對我不聞不問，而一旦我做我想做的事，他們就看不順眼，就會排斥我。沒錯，現在我離家出走他們或許很擔心——我離家出走這麽多次不是不知道……可是如果我真正回到家，馬上又和平常無異，我永遠是多出來的那一塊——他們不明白我為什麽那麽瘋狂外出找樂子，因為我在家一點都不快樂啊！”
野狼從沒對其他獸倒過苦水——那些獸一心只想的是玩弄他的身體，才不關心他在想什麽，為什麽而憂慮。這下苦水倒完，野狼感覺舒服多了，心想：也罷，回去就是。在戰場上說不定會喪命——好死不如賴活麽。
四爪卻沒繼續逼迫他。“真麻煩……好吧，先不說這個。其實還有一件事。帕林昨天給你做過全身檢查，是吧。”
“是啊……我身體有問題麽？”野狼也不知道四爪幹嘛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來。
“沒問題，好得很。而且腦細胞活化度很高。”
“啥？”
“就是說你很聰明。”四爪回答，“連我都有點羨慕。”
“哦……”野狼也覺得自己不笨，記東西學東西都很快，可惜這些並沒能改變家裏對自己的態度。不過他還是沒弄明白。
“大腦這麽好的獸可不多見。”四爪摸了摸下巴，“一般只有提交了申請才會他進行身體檢查，而昨天帕林陰差陽錯地給你檢查了，等你的數據出來後，他又自作主張把它遞交給培養委員會。結果，你被選中了。”
“申請啥？選中啥？”野狼完全不懂對方在講什麽。
“攝心部隊咯。被選上後，就得去巨樹谷的軍官學校受訓，機會可難得，便宜都讓你撿了。”
攝心什麽，巨樹谷什麽，野狼沒懂，但軍官學校野狼聽懂了。“我可以當軍官？”野狼很高興。
“未必。說不準你還沒從軍校畢業，戰爭就結束了。”四爪咂咂嘴，“總之就是這樣……是回家，還是去巨樹谷，快做決定吧。”
野狼真的猶豫了。四爪也能看出來，他本意是要勸野狼回家，於是說：“不要緊，想回家的話，我可以來安排把名額給其他獸，不愁會空著的。”沒想到這番話起了反作用。野狼想想覺得，呆在家整天也一樣，沒準兒過陣子又跑掉。去巨樹谷上軍校？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傳言中巨樹谷是天堂般的存在，怎麽不去親眼見見？況且，倘若大家都爭著搶著的話，自己就更加不能放棄機會。
得失心太重有時會很危險。但野狼確鑿打定主意，對四爪說自己不回家，要去巨樹谷。
“好吧。巨樹谷目前也挺安全，至少沒生命危險。”四爪見野狼決心已定，也就不再勸阻。他拿出另一個信封，遞給野狼。“以後你就睡候選者專用營房，等巨樹谷派獸來接你們。”

如此，最後野狼沒能接受強化註射。但他卻跑去參加為接受強化的新兵所準備的盛大聚餐。而四爪和帕林也在那裏，照例同坐一個桌子，端著謎湯喝。野狼理所當然覺得有必要上前給帕林道個謝。
“哪裏哪裏。”帕林直擺爪子，“我也沒問你的意見就把檢查報告交了，野狼不會介意吧？
“介意啥啊，我高興還來不及。”
“嗯嗯，其實開始只是交上去試試，沒想到真的中獎了，你運氣不錯哦。去了巨樹谷要加倍努力哦，被選中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偷懶可是會落後的……”
帕林唾沫飛濺，和野狼胡侃起來。四爪在一旁悶頭不語。他其實沒想明白，野狼為什麽有家不回？這感覺，這種擔心，大抵是沒來由的，但四爪真的認為，野狼還是回家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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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未結束，記得在文章底部加待續兩字喔……
嗯……以文章來看，好像剪掉了一些部分吧？

沒想到才過一段時間，這位角色就要從戰場脫離了？
因為心裡還是會選安逸的地方……至少在哪邊不會有很多事情要想。
雖說在一段時間戰爭就回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