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在看之前請注意一件事情
此文帶有強烈Boy Love色彩,請不適者勿看(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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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不要對我那麼好,對我越好,我越痛苦。
吶,要我如何再去相信別人?我要如何知曉笑容的背後不是藏著一把利刃?就算是真誠的溫暖情感,如此污穢的我又有什麼資格接受?你們這麼作只會讓我害怕的逃,不斷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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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們相遇的情形。
有著咖啡色及肩髮與明亮瞳色的星河索希如同以往,大約晚上十一點半慢跑到一座公園附近;規律的生活讓他看似弱不禁風的身體實質精壯。今日,不知為何他打破持續三年的習慣改變路線,打算從公園後方繞過,而不是直接跑過公園前門直走到家。
白天的時候,公園後方也是相當熱鬧;但到了夜晚,這裡黑的只能靠月光勉強分辨路。應該要建議市長在這設些路燈才是,索希在心中盤算著;這時公園裡頭打鬥的聲音吸引索希的注意力。
公園中昏暗燈光下有一群人正在圍毆一名黑髮男孩!
索希趕緊拿出電話來,打算報警幫助男孩,那男孩卻突然方狂似的開始猛烈反擊!一拳又一拳,男孩身邊圍著他的人逐一倒下,最後只剩下男孩還站著,即使他撐著膝蓋大口喘氣。
好身手。看傻的索希下了一個結論,打電話給救護車之後打給警察。那男孩開始搖搖晃晃朝著索希走來,索希認為他大概只是要阻止自己打電話,不過已經來不及了。索希收起手機,看著那名男孩跑過來,男孩那點身手,還應付的來。
不!不是朝著他來的!而是朝著急駛而來的轎車衝去!
索希眼明手快,一把將男孩從鬼門關拉回!轎車狂按喇叭長嘯而去,要是再遲一秒,索希可能會看到難以忘記的番茄醬畫面。
男孩怒氣沖沖的回過頭來,索希在他眼中獨到許多負面情緒:可惜、痛苦、憎恨、厭惡、悲傷,不禁搶在男孩開口前道:「真可惜,沒讓你成功。」
男孩愣住了,不懂為何索希會這樣回應他,本來要發做的怒氣消散一大半。
「爲了補償你被我阻擾而沒有成功,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索希舉起他還抓著的手,男孩手上到處破皮、血流不止。
「……不!不——!我不要去醫院!」男孩似乎想到什麼恐怖的畫面,接近歇斯底里的甩著索希的手想逃跑。
「好!不送你去醫院!」索希連忙安撫男孩,「不去醫院,那要我送你家嗎?」
男孩停止掙扎,露出無助的表情看著索希,然後慢慢收斂成面無表情,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保持沉默。
「是嗎?逃家嗎?那來我家嘍。」索希點點頭,自逕拉著男孩走。
「你想幹麼?」男孩防禦的尖刺全開,眼神充滿戒備,抵抗著索希不想被拉走。
「只是想幫你包紮罷了。」索希聳肩,聽著逐漸接近的警笛聲說:「還是你比較希望由警察帶你去看醫生?」
索希不再理會男孩的反應,再度拉著男孩走,男孩這次終於乖乖跟在後面了,沒有任何掙扎,只是沉默。
反正,大人剛開始都這樣,假好心;到時候一定會問許多煩人的問題,滿足好奇心之後將他丟給警察處裡;所以他在等,等索希問他問題,就算現在是他有比較多問題也是一樣。
但一直到他已經坐在人家的沙發上,用包紮好的雙手捧著熱可可喝了,這名救他的大哥還是什麼問題都沒有問,收著用完的醫藥箱。男孩環顧一下這間房子,一個人住算大的了,只是沒想到如此單調且乾淨,讓人懷疑是否房子的主人有潔癖?
「啊對,我叫做星河索希,叫我索希就好。」索希站起,對著男孩伸出手來。
男孩只是看著索希,索希只是微笑把手收回,才聽到男孩以很小的音量說:「利森。」
要開始了,煩人的質問地獄!利森以厭惡、不削的眼神看著索希放藥箱的背影。
「那,利森,你今天晚上就睡這裡吧,我去幫你舖床。」索希說完便向二樓邁進。
「啊?什麼?」利森整個錯愕。
「你比較喜歡睡床還是塌塌米?」索希隨口問道。
「幹麼收留我!」利森吼道。
「反正你無處可去不是嗎?就當做陪我這個新認識的朋友?」索希無奈的皺眉,依然保持微笑。
「……隨便,都可以。」既然對方都已經這樣說了,利森也就厚臉皮的接受別人的好意。
「我想你應該會比較想要睡床,廚房還有一些麵包,肚子餓的話去拿來吃吧。」索希看似很高興的上樓了,只留下利森一人在客廳。
「呿!假好心。」利森不削的撇撇嘴,一口飲盡可可。反正最後他還是會被交給警察,帶他回養父身邊。
他已經無法辨別其他人對他的好意是真情還是假意了,在養父家雖然大家都對他很好;但,他們總是不說到底要從自己這裡獲得什麼,這樣的環境令他害怕,怕不知何時會被利用之後丟棄……啊,反正自己早就沒有人需要了不是嗎?
索希領他到房間說:「裡面的東西可以隨意取用,晚安。」
想轉身離去的時候手卻被拉住,隨即被壓在牆上強吻!
「我知道,你想要這個是吧?拿去啊!」利森拉起索希的手,貼上自己的胸膛,表情複雜。
「對不起,我是正常男性,有需要我會去找女人而不是未滿十八的小鬼。」索希推開利森,整理衣服,揉揉利森的頭說:「快睡吧,你已經累到不知道自己在作什麼了。」
索希定下心神以正常步伐回到房間,剛剛利森的動作嚇了他一跳,還好自己並不會太別去排斥那種性向的人。索希抹抹嘴,想了一下,還是將房間上鎖了。
利森則是拿受傷的手揍牆壁,暗罵自己的失態,隨後回到房間忐忑不安的上床;還是半夜偷溜好了,打定主意的利森卻因為太累而沉沉睡去。
隔天,索希煮好早餐才到利森的房間叫他起床,像是昨天什麼也沒發生。索希坐在床邊,手撥弄著利森前額的髮,這孩子就算沉睡,還是沒有停止皺眉。他以前也學壞過,也曾經翹家過,所以他更能體會利森的心情,那是一段難以回首的歲月。
「利森,起床了,你的學校叫什麼名字?」索希輕搖利森。
「唔,現在幾點……?」利森翻個身,賴床。
「上午七點,你還有半小時的時間可以準備。你學校叫做什麼?」索希很有耐心的回應。
「……我不想去學校。」利森似乎清醒一點了。
「這樣啊?我知道了,你繼續睡吧。」索希站起來,手卻被利森抓住。
「什麼?」利森還以為他會硬逼他說出學校名,叫他一定要去上課。
「繼續睡吧,抱歉吵醒你了。」索希拍拍利森的手,「如果醒來肚子餓了,廚房有一份你的早餐。」
「……怪人。」利森收回自己的手,打一個大大的呵欠,繼續睡回籠覺。
當利森醒來的時候,數字時鐘顯示為十二點多,很難得,他會睡的如此好;自從那件事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休息了。利森用手扒扒睡亂的髮,走進浴室裡,用索希貼心準備的一套新盥洗用具打理自己。
弄濕手上的繃帶令利森感到一陣刺痛,但他不在意,他只想把這個家摸清楚,想把那個帶他回來的人摸清楚;二樓有著四間大房間、一個儲藏室,三樓則是大書房以及一間電腦室,電腦螢幕上都是些看不懂的程式在跑著;最後利森才到一樓,玄關之後就是客廳,客廳後面是吃飯的桌子與廚房。
「早,洗個手過來吃中飯吧。我本來要去叫你了。」索希忙著添飯,順便拿出醫藥箱來。
「嗯。」利森還是不太想搭裡這個怪人。
進到廚房之後,利森看到桌上有一份冷透的早餐,看來索希真的有幫他準備啊?他伸手,一口氣將冷掉的咖啡喝完,很苦。
沉默的中餐結束,索希幫利森重新包紮,便要求利森陪他去散步,利森不知道自己吃錯什麼藥,居然真的陪他出去走走,還好行人很少,跟他一樣大的學生更少,沒有過多不友善目光看著他這逃學少年。索希散步回來便去睡午覺,利森稱機偷走索希皮包裡的一萬多塊。
「哼!假好心的大哥,後會無期。」利森笑著,拿著錢出門去參加聚賭。
他心裡其實很難受,每當做著這些「壞事」的時候。可是沒有辦法,他不想再讓任何人靠近他了。你看,我就是這麼糟糕的人,所以不要對我好,不要對我付出關懷,拜託,我不值得……
泡在賭場裡的利森非但沒有把錢花光,反而小賺了一筆;眼看矛頭不對,利森很快脫離賭場,到電動玩具店打起街機,也是不斷小贏,這讓利森很煩躁。他從來不認為好運是屬於自己的,今天這種反常的好運令他感到害怕,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走出電動玩具店的利森抬頭,天色漸暗了,他又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果然不該跑出來的?養父收養他一週年辦了一個生日宴會,他卻翻桌逃跑,養父一定討厭他了吧?也好……反正保護管束期已經過了,養父也沒有辦法管他了,是時後離開養父的家了吧?不要再去破壞別人和諧的家庭了。
利森突然轉身猛毆打在一旁無辜的販賣機,爲了要發洩,爲了避免自己當場流淚。
「住手。」伴隨著溫柔的聲音,利森的手被抓住,制止了他自殘的行為;血從包住利森拳頭的繃帶滲出、滴落。
「幹什麼——」利森正想轉過身來,對阻止他的人破口大罵,看到索希的那剎那把剩下的話硬生生吞回肚子裡,將視線撇開,畢竟自己偷了對方萬多塊!
「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有什麼煩惱我會聽你說。」索希誠懇且直接告知利森。
這種態度讓利森很是難堪,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再度甩開他的手?乖乖聽話?他幹麼對自己這麼過份的好?是不是……是不是又一個要利用他的人?用那種同情、嘲諷的眼神看著他,以那種施捨的方式給他幫助,對他說那些沒有實質幫助又虛偽到令人想吐的話語--這樣對待他會比較開心嗎?既然認為他沒救了,就別再來煩他行不行!
利森咬牙,逼自己正視索希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想要什麼?為何什麼都不問就幫助我?……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問到最後,利森幾乎是用吼的了。
這些問題,很悲傷。索希摸索著該如何回答,才不會去刺激到眼前脆弱的男孩。
「……幫助小孩,一定需要什麼原因嗎?從小孩身上可以得到什麼?你覺得呢?硬要說的話,我也只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索希小心翼翼斟酌用詞。
「我不是小孩。」利森很不悅的糾正。
「我知道。」索希輕笑,「如果今晚你還不想回家的話,要睡我那邊嗎?」
利森很躊躇,他很想很帥氣的甩開索希的手說不用同情我,可是他睡公園一定會冷死,他也不想回養父家,畢竟現在還無臉面對……
「走吧。」索希當他是默認了,輕拉著他走。
「對了,關於你自己的事情,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我會認真聽的。」
有股暖流伴隨不安注入心中,讓利森紅了眼眶,只能低著頭,默默跟著走。
或許,他所想要找到的,就是這種不令人窒息的溫暖吧?
於是,利森就正式在索希家待下。
隔天利森便把他偷來的那些錢還回去原本的位置,並且幫忙做了一點家事當成是一種補償。索希規律的生活讓利森大開眼界,沒有親眼看到還真難以想像居然有這種枯燥的生活。
早起吃早餐之後,索希會進電腦房工作,利森則是被書房裡的書誘惑跑進去看書,兩人這樣待到中午,吃中飯之後是散步時間、午睡時間,醒來之後索希會回到電腦房繼續工作;直到晚餐時間,之後是慢跑、宵夜、上床入睡。最晚就寢時間不會超過十二點!
一個禮拜過去了,這些行程都沒有變,連散步、慢跑路線都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時間也掌握的快分秒不差!利森覺得自己快瘋了,這種規律的生活根本就不適合他。
他終於屈服了,住在索希家第七天的晚餐時刻,他遲疑的提出願意到學校去,想暫時逃離這種規律到窒息的環境。
「嗯,好啊,那早上我會叫你;需要我載你去學校嗎?」索希平淡的回答,甚至連學校名都沒有問。
「不用,只是你有什麼腳踏車或摩托車可以借我嗎?」利森有點尷尬帶點失望,玩弄碗裡的食物。
「嗯,你這年紀不適合騎摩托車。」索希拿出一串鑰匙,並解下其中兩把給他說:「這是腳踏車鑰匙和這個家的鑰匙,拿去吧。」
「謝謝……」利森接過鑰匙,之後繼續無言的晚餐。
索希話很少;利森想;除了平時日常招呼用語之外,一天開口不到十句話,也自然,沒有問利森任何關於他自己的問題。雖然放心,但總有一種不安、放不下的感覺縈繞在心頭。
「對了,你到學校去之後,你養父會去找你的吧?」索希突然開口,停下動作看著利森。
「我完全忘記這件事情……」利森頭痛了,要怎麼跟養父解釋呢?
「與其被抓到,不如先攤牌如何?」索希好笑的看著抱頭亂扭的利森。
「啊?攤牌?我不敢啊!」利森哀嚎,隨後停止,直直看著索希。
「要我幫你打電話嗎?好啊,我大概會跟你父母說我綁架你。」索希大笑,拿起桌邊無線家庭電話。
「這樣不好吧?警察真的會來抓你唷。」利森很是無奈的報出養父的手機號碼。
「你的父親姓什麼?」索希邊撥號邊問。
「野村。」利森吃不下飯了,乾脆放下碗筷,縮在椅子上緊張的看著索希。
「您好,野村先生,你兒子利森目前在我家。」索希開頭第一句話就是這樣,讓利森很擔心接下來他是不是會說「我綁票他了請匯款」之類的話。
「嗯?說來話長,不過就像是撿到路邊小狗那樣順手帶回家了。」
「我哪是小狗啊……」利森小聲抗議。
「不,不必急著把他接回家,小孩逃家總是會有理由的,或許野村先生願意聽一下?」索希看向利森,利森卻很直接了當的說:「我不想談,也不想回家!」
「嗯,明天利森會去上學,或許您可以抽空來我家稍微談一下?那孩子似乎不想回家……」
不想再繼續聽下去的利森,起身開始收拾碗盤到廚房去洗,還扭開收音機刻意遮掩索希講電話的聲音。無論是不是能夠留下來,他都無所謂了,頂多再流浪遠一點罷了。
總覺得自己多活這麼多年已經夠了,但不知為何,還是繼續活下去;活的莫名其妙,活的惶恐,活的痛苦。說他逃避也好,說他自私也罷,只是自己活下去是不是會有用途,還是危害社會的一枚未爆彈,加上過往的遭遇,還是讓他有種虛弱感,有種不如去死的無力感。
「利森,你養父說你可以留下來,不過要找時間回家看他。」索希進到廚房來幫他。
「……你已經知道他只是我養父了啊?」利森撇撇嘴,將沖洗好的碗盤遞給索希擦乾。
「嗯,學校那邊他也會幫你打點好,不用擔心。」索希頓了頓,抿著唇將碗盤放入烘碗機裡才開口道:「其實他明天還會打電話來跟我說你的一些情況,不過我怕你會不太高興……」
「什麼?」利森驚恐的停下動作,看著索希。
「我在等你開口,所以我回拒知道你的過去。」索希挑眉,「不過你目前的狀態我必須要稍微了解一下。」
「喔……」利森鬆了一口氣,他很怕索希知道他的過去之後,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他,還是會跟其他知情的人一樣,用那種眼光看他……
失眠的夜晚。
其實利森常常失眠,因為一睡著就會做惡夢,會回到最初那個夜晚,沾滿鮮血的雙手與恐怖的母親;但這次不同,他第一次因為害怕別人知道他的過去而失眠。
利森坐起,抱住枕頭。總覺得索希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因為他不知道也不追問自己的過去;但那些過去確實沉重的壓著他,甚至有一段時間必須用藥物幫助才能勉強入睡,噩夢卻從不遠離,如同罪惡感緊緊纏繞著自己。
好不容易因為換了一個能讓他稍微放鬆的環境,一個不作做的地方、不虛偽般對他好的地方,才暫時擺脫那該死的噩夢;現在卻因為一通電話而面臨破滅。
……或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雖然養父也幫助他很多,但他並不會想特意報答,反倒是索希這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燃起了報答的心情,只是自己可以做些什麼呢?
思考當中,天已大亮,利森還聽到索希經過他房門下樓準備早餐的聲音。利森抓抓頭,無論如何還是先去學校吧,看能不能利用上課時間理出個頭緒來。
很準時的,當利森騎著腳踏車出發去上課不久,利森的養父便打電話過來。
「這裡是星河家。」索希邊洗碗邊接電話。
『星河先生嗎?我是野村,不曉得那小子去上課了沒?他最喜歡翹課了。』話筒傳來的聲音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很準時的出發了。」索希淡淡回道。
『真沒想到那小子居然會被你撿到,他是我領養的孩子之中問題最大的一個。』語氣換成有些挽惜。
「……」等了一會,對方好像在等他的回應,可是索希不知道要回應什麼,只好嗯一聲敷衍過去。
『不過托他的福,我們終於重新聯繫上了!』馬上又變成輕快的語調,對方是情緒變化很快的人,而且很樂天……
「我可不怎麼高興,好不容易過了幾年脫離你們家的日子。」索希擦乾雙手,拿著話筒漫步走到三樓打算工作。
『哎,別這麼說嘛!我爸對你也不錯啊!我們可以說是兄弟耶!』
「所以呢?你現在在『繼承父業』嗎?怎麼也開始領養問題少年了?」索希把話筒擺在桌面上,按下擴音鍵。
『嘛,也可以這麼說吧?你要回來嗎?父親也很想你呢。』
「少拿死人壓我,我知道他死了。現在呢?你想怎麼做?」索希試圖把話題導回原本的目的。
『把你綁回家掃墓吧?』聲音很認真。
「嗤,我是指利森!」索希糾正,「你打算怎麼作?」
『交給你嘍!那孩子我實在弄不明白。』對方開始抱怨:『剛開始領養他的時候就是一副死人臉,講話都不回應的!後來發現他有躁鬱症,上課的時候好幾次被架去醫院,不管養多久都一直有這種事情發生,好不容易最近改善了很多,想說幫他辦個生日宴會,你知道嗎?他居然當場變臉翻桌衝出門外!』
「是喔。」索希冷冷的回應。
『對啊!』對方完全沒有接收到索希的不耐煩,繼續滔滔不絕的講:『我怎麼知道他生日是他母親的忌日?而且還是他親手殺——』
聽到這邊的索希立刻按下停止通話鍵,皺眉。
這個神經大條的傢伙,總是這樣大聲嚷嚷嗎?難怪利森會對那個家如此反感。就算再怎麼包容自己,三不五時就停醒自己所犯的罪作什麼呢?這種不斷在傷口上灑鹽的做法,也難怪利森會逃跑了。
電話又響起,索希很是無奈的接起,繼續聽野村抱怨,適時掛他電話。
相較於索希的悠閒,利森雖然因為養父事先關照而躲過師長的追問,卻老是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特意刁難。也怪他平時不與同學打好關係,同學都不願意幫他,讓利森很是難受,想直接翹課回家了事。
想到做到的利森立刻收拾書包,沒想到收拾一半的時候被老師看到,雖說老師也無法阻止他,但這次不同。
「喂,野村!你想回去哪?你養父說不要給人添麻煩不然就回家!」老師不懂這句話的涵義,不過還是照實轉述了。
本來想說沒有用的,老師也只是象徵性的警告一下而已,沒想到利森身體一震,瞪了他一眼之後乖乖坐下來繼續上課,令眾人不敢置信!
「看什麼?上課啦!」利森不滿的吼,才讓班上不再注意他,繼續上課;只是還是有人一直偷瞄他啊!
利森努努嘴,怎麼?他乖乖上課有這麼稀奇就是了?不過老師上的內容他完全跟不上,所以他留下來可以做的事情只有一樣,睡覺。
好不容易敖到放學了,利森抓著書包就走,沒有注意到班上幾個不良學生正在打電話,不過那對利森一點也不造成威脅,在停車棚那獨自揍扁幾十個人揚長而去。直到利森要打開索希家大門的時候才想到,他該想辦法解決的問題都沒有想!這該怎麼辦才好?
就在利森猶豫不決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索希一身慢跑裝出現;「嗯?你回來啦?進來啊!怎麼在發呆?」
「啊……喔,謝、謝謝。」利森有時候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人。
「學校如何啊?」索希隨口問道,還去廚房幫利森準備點心。
「有點跟不上……下次不用幫我準備點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利森抗議著,卻還是接過索希端來的蛋糕跟茶。
「那我當你的家教老師好了。好啦,我去慢跑一下。」丟下這句炸彈炸的讓利森嗆到,索希就閃人了。
「家、家教老師?」他行嗎?利森很沒禮貌的想。
事後證明,索希何只行,簡直可以當成神來拜了!
慢跑回來沖完澡的索希從倉庫裡抱出一箱泛黃的資料到書房去,利森合上書,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你現在讀高中嘛?」索希一邊打開箱子一邊問。
「嗯,一年級。」利森看著索希拿出一疊筆記本起來翻閱。
「好,高中大概就這些,我們先從國文開始吧。」索希整理出紙箱內大約三分之一的資料出來,再把紙箱抱回去放。
「喂喂,真的假的?你真的要教我唷?」利森看著那些資料,頭痛了起來。
「當然,說到要做到的。」索希拿出白紙,「先寫你的名字寫五十次。」
「啊?什麼跟什麼?」利森接過白紙,一臉不情願。
「別問,照做就是了;還有,寫字的動作要正確唷。」索希繼續整理那疊資料,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
「嗤。」利森還真的很反常的認真寫了起來。
「只要你聽我的,保證半年內讓老師刮目相看。」索希充滿了幹勁!
「要讓老師刮目相看只要揍扁他就好了。」利森小聲道,充滿無奈。
爾後,利森的成績確實不斷再提升,就算他每天去學校都是在睡覺也是一樣,讓老師訝異不已。最誇張的就是,索希居然在半年內教會利森所有高中課程,三年、所有科目,連利森也大呼不可思議,因為他根本沒有感覺。
「好了,之後你每天都把這些複習一次就可以了。」還記得索希是這樣做結束的,「恭喜你把所有高中課程都學完了。」
「啊?什麼?」利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已經把高中三年所必須學會的都學會啦!」索希開心的說,收拾著資料準備再度封箱。
無法接受事實的利森當場傻在那邊,直到索希封箱完,回到書房問他:「你還想學些什麼嗎?」
「咦?」利森呆了呆,認真的思考起來。
記得索希似乎是做電腦相關的工作,幾乎整天的時間都耗在電腦面前,那麼自己如果學會這些,是不是就可以幫忙他了呢?
「我、我想學電腦。」利森認真且緊張的說。
「電腦?」索希呆了呆,「可以啊,那你先把這幾本書念一念。」
索希從書櫃上抽出幾本書交給利森,每一本都有英漢大辭典一樣厚!利森頓時開始頭皮發痲。
事實證明利森並沒有學電腦的天份,最多自行組裝電腦來玩玩而已,再深奧一點的;像是寫程式、設計軟體這些索希在做的;他就完全不行了。
「我放棄。」利森趴倒在書上,連動都不想動了。
「噗嗤,好啦,你也很努力了。」索希摸摸利森的頭,「還有沒有別的想學的?你自己想學的。」
利森聽到後面那句話,明白索希知道他學電腦的目的,尷尬的臉紅了,趕緊背對索希作思考狀。
「呃,我覺得……物理還滿有趣的……」利森遲疑的開口。
「物理嗎?這我就不行了,是我的弱項。」索希惋惜道,不過在利森開口說不用了之前又補充:「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你找個老師。」
「咦?這樣不好吧?太麻煩你了。」利森傻住,「而且請家教不是要錢?我又沒錢。」
「安心吧,都是你養父出的,他也只有這種功用。」索希說完,和利森一同大笑。
這時候,學校也要開始放暑假了,趁利森被他養父抓回家「團圓」的時候,索希打電話到國外去找利森的物理家教老師。
「艾伯特嗎?我星河。」索希要求對方付費之後接通。
『什麼!居然是星河!明天一定會下雨!』話筒傳來的是法語。
「別開玩笑了,你最近不是要來日本一趟?」索希繼續用日語說著。
『是啊!很早就想去了,能培育出你這種天才的國家一定很吸引人。』對方哈哈大笑著,依然說著法語,這樣也能溝通實在太強了。
「你要留久一點嗎?我這邊有個孩子想請你當家教。」索希也不拐彎抹角,了當的說。
『你的小孩?你什麼時候結婚了?怎麼沒有發喜帖給我?』艾伯特吃驚道。
「不,只是撿回來的,他說他對物理很有興趣,說不定很符合你的胃口唷!」不想提起什麼結婚話題的索希趕緊加深話題。
『唔,既然星河你都要求了,我自然會幫忙,不過那孩子聽的懂法語跟俄文嗎?』別忘了他會聽不會講啊!
「啊,我忘了。」索希敲自己的頭,「那你暑假之後再來,我先教他這兩種語言。」
『那就這樣說定了,家教費就用晚餐抵吧!很期待你的日本家常菜呢!』艾伯特幻想著一整桌的日本料理。
「不好意思,我只會做西餐。」索希說完之後掛上電話,想到艾伯特一定會大罵髒話,不禁笑了起來。
理所當然,這個暑假是利森最難忘的,都在學英文和法文!到後來利森還懷疑自己是不是會忘記日文怎麼說。
時間過的很快,艾伯特在開學後準時赴約,還被利森嫌太老;利森也繼續下學期的睡覺課程,一切都是這樣平淡無奇。
艾伯特的物理相當好,利森越學越有興趣,進度也越來越快,艾伯特甚至想把利森綁架回法國繼續深造,卻被索希阻止。
「至少等他高中畢業。」索希是這麼說的。
就在艾伯特要回法國的前一個禮拜,因應利森學校的邀請,到利森學校裡演講,利森才知道原來這個愛吃的糟老頭居然是物理諾貝爾得獎者!
而且還很沒禮貌的在演講後跑去問他:「怎麼連你也可以得諾貝爾?」
「可惡的臭小子,早知道這是你學校就不來了!」這是艾伯特給他的回答。
利森從此,再也不敢小看索希了。
只是這種幸福的日子可以持續多久呢?
有時候利森會這樣想著。因為他是不被需要的存在,沒有獲得幸福的資格,所以………這種幸福的日子可以持續多久呢?
利森過去的黑暗還是緊緊的束縛著他,現在看起來似乎已經被幸福壓制住了,事實上這些黑暗還在利森潛意識裡不斷流動著,暗潮洶湧。雖然索希很關心他,卻對他的事情很少詢問;這雖然讓利森少掉部分心理壓力,卻也讓索希不曉得利森在外面作了哪些事情。
索希不知道利森去上課其實是去打架的,還加入了幫派;不知道利森有時候半夜出門是為了參加械鬥;不知道利森很被黑道老大看重,想培養他成為左右手。對索希來說,利森就跟一般的小孩沒有兩樣,甚至看不出來有躁鬱症。
就這樣,他們生活在一起已經一年了,又接近寒假的日子,接近他們相遇的那天,也就是利森的生日。
混幫派必定會有的結果,因結怨而有仇家。今天仇家打電話過來嗆聲,他們知道了索希的存在,還放聲說要對索希不利,利森惡狠狠嗆回去之後掛斷電話,開始拼命打給索希確認他的平安。
只是利森不曉得索希有時想避免利森的養父電話騷擾,都會暫時拔掉電話線,利森自然怎麼打都不通。
緊張的他管不了太多,直接奔回索希家確認他的平安。老師不會管他,管不動,反正已他的成績來看也不需要管。
「索希!」利森打開大門大喊,但沒有人回應。
綁票、分屍、被打死……各種奇奇怪怪的情節在利森的腦海裡跑來跑去,把他自己搞的更緊張。利森仔細搜索著整個房子,一樓沒有、二樓也沒有任何人,到了三樓,電腦房如同往日一樣開著,電腦嗶嗶叫著跑程式,但是是空的。
只剩下書房了,心急如焚的利森打開書房的門,入眼的是……
索希睡在躺椅上,四周有許多書,估計是看書看到睡著的。
利森腿軟的跪下,身體前傾、手貼地板,汗水滑過臉頰滴落地上。還好沒事,還好索希沒事,或許他該認真考慮退出幫派這件事情了,牽連到索希,太不安全。他害了他的家庭也就算了,決不能、也不願再去破壞其他人的幸福。
「利森……?怎麼回來了?」索希睜著惺忪的雙眼看著他。
「……沒事,你最近小心一點,治安不好。」利森起身,走到索希面前。
「安心吧,這附近都有警察在巡。」索希伸個懶腰,拾起一本書隨口道:「對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對吧?晚上我們上館子去。」
利森腦袋像是被轟炸過一樣愣在原地。生日?他的?
「不需要幫我慶祝!」想也沒想,利森直接脫口而出,聲音氣憤到兩人都嚇了一跳。
「怎麼了嗎?」索希合上書,坐起。
「我這種人根本不需要你關心!」利森痛苦的喊出這句話,奔出書房,直接衝入自己的房間、鎖門。
一陣靜默充斥在這房子的各個角落。
利森很後悔自己不是衝出房子,而是衝進自己的房間,這樣看起來跟鬧脾氣小孩有什麼不同?現在就更難開門再衝出房子了,怎麼辦呢?利森坐在門口,背靠著門,將頭埋進雙手中。
他最不想、也最討厭別人提起他的生日,那天是他最痛苦的一天,所有的壞事都是在這天發生的,為何還要慶祝他生日呢?這天到底有什麼好開心的呢?其實他才是那個最該去死的人,因為他沒有活著的價值。
「利森。」索希敲敲他的房門,「對不起,突然提起這件事情,你一定覺得很反感吧?」
廢話!利森在心理喊道。
「還記得我說我等你開口對我說你的心事嗎?我不曾忘記唷。」索希輕聲道,但房門另一頭還是沒有反應。
索希也乾脆坐下,背靠著房門。
「……我知道忘記過去的傷痛很難辦到,但是你有沒有試著揹負起那些傷痛往下走?」索希試著挑選一些比較溫和的句子來開導他。
「我沒有辦法……」利森回想起那天,那個時候,血淋淋。忍不住,他用力抓住手臂,用力到手臂都瘀青了。
「過去你還小不是嗎?無論發生什麼事應該都不是你的錯啊。」索希是真的這麼認為;利森的過去都因為他養父的大嘴巴而讓索希明白個九分了。
「你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你才會說的那麼輕鬆!我、我……」利森咬牙,他不曉得他坦白之後,索希還會如何看待他;他說了,就該離開了吧?
「我親手殺了我媽!」終究,還是喊出來了。
「喔。」索希的反應很淡,「這就是你自暴自棄的理由?還是你討厭你生日的理由?」
「什麼嘛!」利森不曉得該如何回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索希的什麼回應,只是真的被說中了,他自暴自棄的理由。
「你真是善良的孩子耶。」索希輕笑,「公平起見,我也來講講我的過去好了,你是第一個聽到我親口說的。」
索希清清喉嚨,也不在意利森會不會聽就直接講了:「我在國一的時候加入幫派,國二的時候砍死我父母,兩個人都殺,還被回家的弟妹看到。」
「什麼?」利森傻住了,索希這麼溫和的人耶!這一年無論他做了什麼傻事都保持微笑幫助他的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殺了自己的父母!
「很多人問我是什麼原因,我都沒說,只說是一時手癢,就這樣被關進少年監獄。」索希輕笑,那是一段瘋狂的人生。
「你……應該有什麼原因吧?」利森還是無法接受,現在聽起來有點像是索希在編故事一樣,但索希並不會說謊。
「當然。因為我被測出來是個天才什麼的,他們就不斷壓榨我、給我壓力,要我在國二的時候考上哈佛,那時候真的是想死了算了。」天天的逼迫,天天的言語肢體暴力,「還不斷對弟妹施壓,也把我小弟逼上絕路。」
那天,他親眼看見小弟從頂樓跳下,還大喊恨他。
「所以你殺了你父母?」利森還是難以接受。
「嗯,因為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於是在小弟出殯那天,趁他們喝醉,一口氣送他們上路陪小弟。」索希搖搖頭,回家的弟妹那種神情,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所以,利森,你可以說了嗎?隔著這道門,你應該可以說的出口吧?說出來雖然不能幫你解決,但至少可以幫你分擔壓力。」
「……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索希把自己的過去攤出來之後,利森有種解脫的感覺,就這樣隔著一道門,慢慢將積壓在心中那些過往吐出,說到後來甚至泣不成聲,句子也碎的片片斷斷。
但他知道,索希一直都很認真在聽,中途沒有問句也沒插嘴。
最後,利森用一句話結束:「我是個不被需要的存在。」
母親把他當拖油瓶、搖錢樹,父親視他為垃圾,警察認為他是弒母的敗類,他的養父從來沒有認真關心過他,沒有人向索希一樣,願意認真聽他說話。
「我不這麼認為。」索希心疼這個孩子,一個善良的孩子遇到那麼多變故,也難怪會扭曲成這樣,「我很開心跟你相遇,真的。」
「不用安慰我了。」利森用哭啞的聲音回應。
「是真的,很多人都受不了我的個性,害怕我的過去,所以你看,我一個將近三十歲的年紀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利森笑出聲來,這倒是真的,索希一絲不苟、凡事完美的態度真的會令人受不了,尤其生活規律到像是機械人那樣恐怖,這他也很不能接受。
「這年有你的陪伴,我很開心。」索希趁熱打鐵道:「所以今天晚上你可別逃跑,就當作是我們認識一週年的紀念吧?互相感謝一下。」
「誰要感謝你啊?」利森嘴硬道,但沒有一開始那樣強烈的反彈了。
「就這樣吧,你還要回學校上課嗎?現在才三點多。」索希看看錶,站起來活動筋骨,一坐就坐四個小時也真夠久的了。
「才不要!」他現在是剛哭慘完的樣子耶!去學校豈不被笑話?
「我睡一下好了,要去館子前再叫我。」利森將門鎖扭開,走進浴室打理一下。
「好,我幫你請假。」
一時的安心,讓利森忘了仇家要來找碴的事,也造成後來的悲劇。
到了晚上七點,索希與利森並肩走到一家小酒館。
「帶高中生來這不太好吧?」利森看著招牌,酒館耶。
「別計較這麼多,進去吧。」索希輕推他。
「啪啪啪!」利森剛進門就被一連串的拉炮嚇到,「生日快樂──!」
養父一家人都來了,不只這樣,還有養父所領養的那些兄弟姐妹,一整個小酒館充滿開心的笑聲,利森一身彩帶傻在那邊。
「你真的來了。」養父拍拍他的肩膀,「你害我賭輸了。」
利森想狠狠給養父一拳,還好他忍下來了。
「大家坐下來吧!」養父招手讓眾人入坐,「今天是我最小的兒子,利森的生日,所以這攤由我請客,大家盡量吃不要客氣啦!」
「誰會跟你客氣啊?你請我們來小酒館是你小氣。」養父的大兒子立刻反駁,引起眾人大笑,連利森都笑了。
這天,是利森過的最開心的生日,在眾人擁簇下喝了酒,跟著眾人聊天大笑。直到大家都醉的差不多,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利森才跟索希收拾準備回家。
「吶,利森,你真的不回來跟我一起住啊?爸爸我好寂寞耶!」養父藉著酒意,肆無忌憚的趴在利森背上,勾住他的脖子。
「你好臭。」利森將養父的臉推開些,「我在索希那過的很好,不要擔心。」
而且他……今天才發現自己對索希的感情,雖然是只能隱藏的那種感情,但他想多待在索希身邊,直到索希結婚為止。
「那要多回來看我,只有你這小孩最不令人放心,為什麼你跟索希這麼像?連血型都一樣……」養父說到最後一句,打個酒嗝便睡著了。
「喂喂,這樣是怎樣啊?」利森動彈不得,抱怨著。
索希笑著幫忙移開養父,隨便拿件外套蓋著,「走吧,回家了。」
「放著他不管好嗎?」利森遲疑跟上索希的腳步。
「死不了的。」而且等一下就會有人來抓他回家了。
「是說,你跟我養父認識啊?」利森與索希並肩走著,夏天的夜風很涼很舒服。
「嗯,我從少年監獄出來之後,是他父親收養我,名義是我們是兄弟。」雖然他真的不太喜歡野村。
「可是你們的姓氏不同?」
「嗯,養父幫我取的,要我對未來懷抱希望和光明。」索希大致解釋。
原來是這樣,今天一口氣得到這麼多關於索希的事情讓利森很開心,尤其是血型相同這點。正當利森案自偷笑時,索希突然將他推開!就在利森還來不及反應的當下,利森看到一台紅色轎車撞倒索希,從他身上輾過!
駕駛者停下,打開窗戶,祭出中指!隨後便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血,緩慢的從索希身上蔓延開來,利森回神過來跑到索希身旁,顫抖著跪下。
「索希──!」
救護車的聲音回盪在空曠的街上,隨著索希到達醫院的利森打電話給養父的秘書,要對方通知自己的養父過來;畢竟他才高中生而已,根本不會應付醫院那些煩雜的手續。
眼見索希被推入急救病房去,手術燈亮了,利森心裡一整個很亂。難道……又會有一個人因為他的原因失去生命嗎?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剛剛被推入的那位先生的家屬嗎?」一名護士過來問他。
「我……」他是嗎?他算是家屬嗎?他是害了索希的元兇!
「請問你認識裡面那位先生嗎?」護士看利森的神情不對,趕緊換一個方式問。
「認識。」利森點頭。
「請問他的名字是?」護士拿著筆準備寫下。
「星河索希。」一個救了他,卻被他害的人,「拜託,請你們一定要救他!」利森抓住護士的手,激動說道。
「這是我們的本分,先生。」護士安撫他,微笑道:「對了,警察來做筆錄了,你最好去一下。」
護士指著門外問人的警察,利森趕緊向前,述說事情的經過。
警察走了,利森坐在手術房外,那「手術中」的燈依然刺眼的亮著,利森絕得自己心靈都空了。
接近天亮,手術燈才暗下,索希被一群醫護人員推出來,慌忙路過;只剩一名醫生留下讓利森問問題。
「醫生,他怎樣了?」利森也沒有想到,平時在電視劇看到的情結會發生在他身上。
「很不樂觀,病患血型的血袋不太夠,我們還在從別的醫院調……」
「我的血型跟他一樣,先從我的抽吧?」利森打斷醫生的話,沒想到剛得到的資訊居然是用在這種地方。
「……另外就是,因為衝擊力過大,導致病患體內多數臟器破裂,可能撐不過今晚,請要有心理準備。」醫生露出歉疚的表情說:「真的很抱歉。」
「什麼!」利森愣了一下便抓住醫生的手,「拜託!一定要救他!他很重要!你說他很多器官不能用是吧?我的血型跟他一樣!有需要就從我身上拿吧!拜託一定要救他!」
醫生只是困擾的皺眉,「我們不可能這麼做的,拿你的器官你就會死,這並不符合我們救人的精神。」
「拜託!請你救救他!」利森下跪,頭頂著地板咬牙,「拜託你!」
「我們只能盡力,先起來吧?我先帶你去抽血。」醫生嘆了口氣拉他起來。
「好!拜託了!」利森趕緊跟上。
當利森的養父趕來時,利森已經抽完血在休息了。在抽血的時候利森想了很多,他確定了仇人,也確認了自己該做的兩件事情:報仇,和自殺。
「利森!索希怎樣了?」養父還帶著酒氣,抓住他的手。
「可能撐不過今晚。」利森很平靜道。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養父轉來轉去,被利森抓住手,「怎了?」
「這裡交給你了,我會在天黑前回來。」利森打定主意到,隨即跑掉。
養父想阻止他卻來不及,也剛好護士過來問些問題,把他絆住才讓利森毫無阻擾的跑出醫院。
利森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開口說出的地址,是一直想培養他的黑道組織大本營。
利森首先找到想培養他的大哥,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他,然後請求大哥出面幫他要那名兇手。
「你確定是那個人嗎?」大哥很冷靜的問。
「確定!」利森咬牙。
「只抓那名兇手太小家子氣了。」大哥輕笑著,把早茶放下。
「您的意思是?」利森恭敬詢問。
「直接抄了他們的分部,利森!幫我通知弟兄!我們要趁現在把他們一舉殲滅!」大哥笑了,這消息真不錯,讓他們有理由可以吃下對方一塊地盤。
「是。」利森正打算退下,大哥卻叫住了他,拋了一把槍給他。
「只有六顆子彈,好好使用。」大哥是這麼說的。
「我會的。」利森如此回答,那麼,他所要進行的兩件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大型械鬥利森不是沒有參加過,而能夠拿到槍的,就只有被大哥信任的人。之前利森一直不願意接受,因為拿了代表再也無法脫離黑道了,但現在不同,他非常需要這把槍,非常需要。
械鬥的過程並沒有什麼好敘述的,反正就是刀光見血,從早打到下午三點多,他們就把對方一塊地盤吃下來了,而且警方是在利森弊了他的仇人之後才趕過來,那時利森與那名大哥已經在回本部的路上了。
「大哥,其實我還有一個請求。」利森深呼吸幾次之後,決心面對最後一件事情。
「喔?是什麼?」大哥好奇的問。
「請先停車。」
車子如利森所願的停下,利森走出車外,對著大哥正跪,神情嚴肅。
「什麼事情非得在這談呢?人來人往的。」大哥皺眉,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感謝您對我長年的照顧,請把我送到●●綜合病院,並且跟我身上可以用的,都給星河索希用。」利森對著大哥一拜。
「你在說些什……?」大哥想走到利森身邊,但利森動作更快,槍對著額頭,扣下板機。
「呯!」槍聲響徹雲霄。
兩個禮拜後──
索希睜開了眼睛,他似乎聽到利森一直在喊他的名字,聲音在哭泣。
「天!你醒了!奇蹟!」利森的養父看到索希動了動,誇張的喊。
「唔?發生什麼事情了?」索希腦袋還不太能運轉。
「你忘了嗎?你出車禍啊!還是你失去記憶了?」養父很開心的說。
「我並沒有失去記憶,野村太郎。」索希沒好氣的講。
「嘖!如果你失去記憶就可以把你拐回家了。」養父賭氣坐回椅子上。
索希環顧一下病房,看不到想像中有擔憂神情的那人,於是開口問:「利森呢?」
「他……」養父梗咽,紅了眼眶,「他逃家了,逃到我再也抓不到的地方去了。」
他想笑著說,但他做不到,淚水就這樣滴落。
「是嗎?」索希看向醫院的窗戶外,「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