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游魂
「鈴……鈴……」
什麼聲音?藍色頭髮的狼人掙扎了一下,又歸於平靜。
「星小克……星小克……」
好吵,不要煩我。狼人閉著眼睛,在心中回應。
就這麼一覺不醒吧。狼人如是想。
思緒漸漸模糊起來,身體在黑暗中越發沈重,像是向下沉沒,冰冷堅硬的地面卻遲遲沒有出現,更像漂浮空中;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記得以前似乎有很多、很多不一樣的事物……
「轟……轟唔——」有什麼聲音和記憶彼端疊合,喚起了狼人心中的悸動。
「是仿賽……」狼人喃喃的說:「CBR150R,149.4cc四行程單汽缸、21匹馬力……」腦中勾勒輪廓,迎面彷彿有風吹來:是花香、是藍天、更是在高速時,心中蓬勃的悸動。
「彎道。」夢囈似的呢喃:「台十八段的……」在高速下,風景轉瞬間就由身邊掠過,能看清的只剩遠方一個小點,其餘的一切一切,都消逝在疾風中,化作無限綿延的隧道。
「我要到對面去。」心臟鼓動;不斷穿梭彎道,直到終點時心臟本應如此鼓動,是因為從極限狀態解放嗎?倒不如說是,見到了響徹心扉的感動。
「我還能跑——」狼人說著,掙扎著便要起身。
然後就被撞個正著,四平八穩的飛了出去。
「剛剛……好像撞到什麼?」一直低頭看說明書的機車騎士抬頭張望;合身的魏晉白練衣重疊在雪白如墓碑的皮毛上,不合時宜,和身下輕型仿賽車更是格格不入;狐吻修長,張望四周的雙眼紅的令人想起彼岸花:「我來看看說明書有沒有寫……」說著,揮手喚出團團鬼火飄盪肩頭,順著說明書一行行映著。
藍色的狼人在遠處發出微弱的呻吟,引起狐鬼的注意。
「太好了,我正覺得不夠亮。」150R準確的輾過狼人:「這樣好多了。」掉頭,再輾一遍。
無言。然後是全身顫動,怒火中燒;趁著機車從頭上輾過的當口,憤然起身:「哪有人這樣的?你太過分了!」
「哎呀?起來啦?」狐人以手掩口,故作驚訝狀:「反正都死了,多輾幾次以不會怎麼樣吧?」
「咦咦?」某個關鍵字滑入狼人腦中:「我死了?」
「星小克,四月一日凌晨丑時往生,」狐人抓著某本簿子抑揚頓挫的朗誦,平上去入分明的像是墓誌銘:「死因是被某個外型像狼的妖怪所殺,特徵為『茶杯』。」闔上簿子,白狐微笑:「真是可喜可賀。」
「有什麼可喜可賀的啊……」小克喃喃;原來自己死了……這樣剛剛那些回憶中的光景都看不到了……「我還想參加GP賽的說……可是我已經死了……」怔怔說著,眼淚便留下來。
「嗯,很好,果然亮多了。」縮在角落畫圈圈的狼人身邊出現了朵朵鬼火,狐人涼涼的在一旁翻閱說明書;過了好一陣子,白狐忽然說:「規則手冊沒寫死人不能參賽喔?」
「咦?」狼人回神,光芒頓減。
「不過要去報名才行。」白狐施施然站起,順手把說明書收進袖中。
「可是報名還是要在陽間吧?」小克急急的說:「那我還是一樣不行……」
「你現在就在陽間。」狐人微笑,伸手打斷焦慮。
「嗄?」狼人看看四周,確實是自己有印象的山路……死前不久才來過、自己被吃掉的地方。
「鬼差呢?」呆了好一陣子,小克楞楞的說:「怎麼沒來抓我?」
「被車撞死了。」狐人平靜的說。
「嗄?」第一次聽說鬼會被車撞死……
「剛在高鐵車站遇到,他們居然把我當孤魂野鬼,」白狐支著頭,淡淡的說:「所以我就把他們的生死簿丟到軌道上了。」說著,晃了晃手中的小冊子:「至於他們為什麼急著去撿,我就不知道了。」
「列車行經的軌道上?」狼人頭上出現汗珠。
「不,我沒算好,」狐人甩甩手:「丟下去的時候,已經發車了。」
嗯,那就還好……
「不過剛好高鐵倒車,所以就這麼撞上了。」白狐如是說:「而且倒過頭,所以連撞兩次。」
一陣沉默。
「哪有這樣的……」小克露出混亂的表情:「這和你推他們去撞有什麼不一樣?」
「大有不同,」狐人端正表情,故作嚴肅:「在火車開之前讓他們下去,是『因公殉職』;我這種方法,是『不測風雲』。假使我推他們去撞,那只能是『蓄意謀殺』。」
是這樣嗎?狼人有些遲疑。
「當然,我也不知道,列車前後都貼上了八卦鏡。」狐人望向遠方:「所以他們才會神形俱滅。」
……一定是你幹的。小克心裡如是想。
「我也不知道這本生死簿上有讓死者還陽的關鍵。」白狐略帶得意:「我也不知道這是判官拿的那本,所以他們才會拚命去撿。」
「……咦咦?」
「呵……說溜嘴了。」輕掩著口,狐人輕笑:「小克你很想要吧?」
「當然。」搖搖頭甩開無人駕駛的摩托車奔馳賽道的幻影:「你真的會嗎?」
白狐輕輕一笑:「昔者漆園莊周與骷髏對答,是乃告諸方,有術還陽。」
「嗄?」狼人苦笑:「我聽不懂……」
「嗯……簡單的說,就是莊子有方法可以讓死者還陽,而這方法被紀錄下來了。」輕快的語調說出簡明的句子,白狐微笑:「只要細心研讀過他的著作,就一定會知道。」
「真的還假的?」小克苦思:「我怎麼都沒聽說過……」
「這個嘛……可能是都疏忽了吧?」狐人輕鬆的說:「雖然寫的既清楚又明白,不過似乎過於清楚,所以不容易注意呢?」
「唔……」藍髮狼人皺起眉頭,一綹染成金色的瀏海在眼前垂下,把世界分成兩邊:一邊是黑夜中的道路,沒有路燈,即便有夜視力,也看不了太遠;一邊是被道路環繞的山壁,青翠蒼鬱,山林清香隨夜風飛舞,撩動白衣狐人束起的髮稍,狐人的身影在夜空中發著柔和的白光,佔據了大半的視線。
苦思半晌,小克打起精神——
「那要怎麼樣才能告訴我呢?」有著娃娃臉的狼人用充滿朝氣的聲音詢問,露出自己覺得最真摯、最可愛的表情。
「嗯……尾巴給我一條就好了。」狐人看著小克不斷甩動的兩條尾巴:「不,還是一對好了,研究起來方便些。」
呆滯。
「哪有狼這樣的……換一個啦……」狼人的表情僵硬了一秒。
「呵……我是狐……」白狐掩嘴微笑,身後寬大的尾巴搖啊搖的,得意的像是風中飛舞的白幡。
「……狐也沒有吧?」音調低了些,狼人苦著臉如是說。
「我是鬼,」身邊的鬼火微微閃爍:「和你一樣。」
「既然都是一樣的,」小克敏銳的接了下去:「可不可以優待一下吶?」說著,臉上又露出燦爛的笑容。
「喔?還蠻厲害的?」白狐抬起一邊的眉毛,微帶驚詫的看著小克:「那好吧,就留一條尾巴給你好了,算是見面禮。」狼人一聽,張口結舌,狐人趁對方呆滯,悠悠的說:「那就這麼說定了。」拱手微笑,伸手從懷裡取出一柄雕滿花紋的薄刀。
「呃……」刀光閃閃,讓小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尾巴:「真的不能換嗎……」
「嗯,其實是可以的。」狐鬼俐落的把刀收起:「和我賽車一場就好。」
「咦咦?」
「很奇怪嗎?」白狐淡淡的說:「以前甚至會用車賽決定誰能繼承王位,用來決定能否復活也不失古意——附帶一提,當時輸的人被處決了。」
「呃……」狼人決定轉移話題:「可是我沒有車……」
「這個嘛……就用這機車吧?」狐人稍停一下,又繼續說:「在我看到鬼差魂飛魄散後,我非常確定有某些事物會失去主人,」狐鬼輕輕拍著剛剛騎來的重型機車:「所以我就帶走了。」
也就是殺鬼越貨嗎?小克如是想。
「聽說仿賽車在交通工具中,既靈活又快速。」白狐望向遠方,故作高深莫測:「不過我總是覺得雖然很快,卻也相當遲鈍……可能是我不得其法吧?」硃砂色的雙眼望向小克:「和我比賽吧?我想看看這機車是不是有傳聞中的能力。」
「如果你贏了,我就讓你復活。」
「我輸了呢?」
「也不會怎麼樣,」狐人玩著自己雪白的髮絲:「等等教我怎麼騎車好了。」
是這樣啊?聽起來不錯嘛。「好啊,我們來比賽吧。」小克跨上機車熟悉觸感:「終點就在山頂如何?」
「呵……好。」狐鬼輕笑,手指輕飄飄的指向地面,地面浮現了散著螢光的圓;鬼火順著指尖畫出輕盈曲線,像是仲夏的螢蟲,環繞著落在柏油路上,斑駁成燃著微弱螢光的圓圈。
藍髮狼人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圓中,正想著眼前白狐在做什麼,耳邊傳來清邈嗓音:「讓小克看個有趣的東西。」狐人回頭,笑著如是說;話語的最後一個音節才消逝在風中,圈裡突然升起了火光。
「哦!」狼人不自覺的叫出聲來。青紫火焰飛向天空,像是丟向天際的一塊綢緞,又像是瀑布倒懸,決心貫穿天際;飛騰數丈,卻還是無法脫離大地的拘束,帶著無聲的嘆息落下,綢緞跌落地面,收歸地底。
一切都是無聲無息的,除了那聲驚噫,青紫火焰即使在燃燒時也是寂然無聲的,說是默劇,不如說是被割去舌頭的囚人,只能把哀怨投注於張狂而虛弱的動作,卻還是只能落寞的退場。
然而,說是落寞也不盡然,在已經嚥下最後一口氣的火炷待過的地方,留下了某樣東西證明它的存在,在夜風中微微發著檀香的芬芳。
「我就用這個。」狐鬼躍上馬車:「這可是齊國最好的車。」說著揚起短鞭,車轅上立刻冒出六匹白馬,戴著韁繩佇立。
「咦?」小克一臉疑惑:「馬車跑的過重機嗎?」
「當然可以,」狐人一臉平靜:「對於提出的約定,我向來認真。」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枚不知哪朝哪代的銅錢,丟向天空:「等等零錢落地就出發。」
「嗯。」小克輕輕應著,虛握油門,等著金屬落地聲響起——
落在小克頭上。
「呵……抱歉失算了。」掩嘴,狐人看著抱著頭的小克微笑:「不過這樣也就落地了……先走一步。」說著,揚鞭敲擊車轅,六匹馬踏著整齊的無聲步伐絕塵而去。
「可惡,我不會輸給你的!」忍痛,小克摧動油門,向前方疾馳,不一會兒就追上前車。
「喔喔……果然很快。」狐鬼看著追上來的小克如是說,奇怪的是他的雙手攏在袖中,鞭子也擱在旁邊。「你不用駕駛的嗎?」小克表情複雜。
「無為。」白狐滿面笑容:「我無為,而民自化;用在駕車,也一樣。」
狼人撇過頭,左腳往上勾了一下,進檔,摧動油門,決定不理眼前怪人。
「前面有急轉彎,」白狐掩嘴:「請多加留意。」
這路我騎慣了,怎麼會不知道?狼人沒好氣的想,加速領先,把馬車遠遠拋在後頭;看到彎道順勢把車身向旁一壓,才發覺不妙。
靈體幾乎沒有重量,平時騎在車上還不覺得,一到壓車馬上出現問題,沒有體重可以憑藉,高速行駛的機車只微微一偏,便逕自前行。
「糟糕!」時速表在80和100間顫動,眼前就是護欄,先不管自己還會不會再死一次,小克絕不想飛出護欄;握緊煞車,腰腕腿臂同時出力,把車首向左一扭,免了眼前災厄,車尾卻在地面俐落平移,側著撞上護欄。
巨響,連人帶車側倒在地,沒有重量的靈體無法壓車,卻也不會被衝擊的震盪彈開;儘管沒有心臟,小克依舊在耳邊聽到澎湃的心跳聲,閉目喘息,正準備起身查看車子受損與否,貼在地上的耳朵卻聽到木輪輾過地面的喀喀聲。
「來了嗎?」耳朵微晃,之前領先的距離一下子就被失誤抵銷了,不過以馬車的速度而言,等等應該就可以追回來吧?心下盤算,小克張開眼睛,傾斜的視線由下往上,收攏了讓狼人錯愕的事物。
先是一對碧綠色的半透明幽靈馬。
然後是白色的幽靈馬。
棗紅斑紋的。
深黑的。
黃的。
然後又從碧綠色幽靈馬開始,一串串重複循環,一對對的從眼前飛馳而過;風馳電擎,不知幾次輪迴後,才出現咯咯作響的馬車,揚長而去。
「這太扯了吧!」狼人發出一聲慘叫,用比活著的時候快好幾倍的速度把車扶起——車子沒壞,真是萬幸——摧動油門,急起直追。
「啊啊……追上來啦?」車中狐鬼正閉眼悠哉品茶:「要不要來一杯?這可是上好的六安瓜片……」
「好啊……不對!怎麼會有這麼多馬?」
狐鬼搖頭晃腦:「我有三匹公馬、三匹母馬,老馬生小馬,理所當然。」
「這馬都是幽靈馬吧?鬼怎麼可能生小孩?」
狐鬼舉手,用垂下的袖子輕輕遮著臉:「這話就過分了……狼有公狼、母狼、小狼、老狼,難道說也不能生小孩嗎?」
「唔……」小克一時語塞,只好潛心思索該怎麼回應。
疆繩之間突然有了空隙,在車與馬之間緩緩增加了空位,「是繩子鬆了嗎?」眼角餘光看到,小克如是想,同時有一朵鬼火翩翩然跌落空隙,轉瞬間變成一對雪白色駿馬,下一刻便套上疆繩,自動自發的拉起車來。
「這又是怎麼回事!」騰出一隻手指著,小克忍不住大叫。
狐鬼抬起一邊眼皮,轉瞬又放了下去:「世界真奇妙。」然後又多了好幾對。
於是,狼人在夜空下,釋放了無數意義不明的詞彙。
「你要輸嘍……」狐鬼如是說:「另外,那車騎太快會翻倒,請多小心。」語畢不忘拱手作揖。
「這我知道……」深呼吸,狼人恢復了冷靜,靈體太輕,壓不住車身,所以剛剛把車扶起時,小克已經在置物箱放了好些石頭,勉強能避免輪胎浮起,如果全力下壓,也勉強能達到160公里的高速。
「那麼,加速吧。」鞭子第二次敲上車轅,迅速拉開距離。
「那麼我也……」狼人準備加速——
沒油了。
「啥鬼啊!剛剛明明是滿的啊!」小克瞪著瞬間歸零的油表慘叫,引擎抽不到油,乾淨俐落的就此熄火,機車只能憑著慣性力向前滑動;身在陡坡,高速的餘暉全力和地心引力抗衡,一點一滴的邁向目標,將到山頂卻突然停滯,然後開始緩緩倒退。
可惡……狼人心裡哀嘆著抓緊了煞車,「怎麼了嗎?」狐鬼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看你一直沒到,來看看狀況。」
「我輸了……」垂耳,狼人苦笑:「沒想到會突然沒油。」
「沒油?」白狐沉吟:「那可不得了了……我來看看。」說著,打開了油箱。
從裡面抓出兩名鬼差。
「咦?」呆滯過後是驚惶:「怎麼會有鬼在裡面?」
明快的回應:「他們是這部車的原主人。」
「不是說神形俱滅嗎?」
「所以我又把他們聚回來了。」狐鬼笑笑:「然後他們為了感謝我,所以變成汽油方便使用。」
狼人完全呆滯,耳邊繼續傳來悅耳的嗓音:「不過怎麼會沒油呢?」 狐鬼笑容依舊:「居然在魂飛魄散前變回原型,這樣好嗎?」
「善士救命啊!」比較長的鬼對小克發出哀號:「我等的法力都被吸乾了……實在無以為繼啊……」短的已經被折磨到忽隱忽現,說不出話,只有連連點頭。
小克望向狐鬼,正想開口,「這樣好嗎?」狐鬼忽道:「他是未歸地府的生魂,你們沒有拘他就算大過……現在還去求他……可能會被解職喔?」
鬼差淚眼婆娑:「求善士饒我等一命……」
不等小克答話,狐鬼偏了偏頭:「那你們快點回去吧,現在走,天亮前應該能到酆都。」
語鋒大轉,這麼簡單就解決了?小克和兩鬼差均感錯愕,好半晌,鬼差才發話:「那麼……還請善士把生死簿還給我倆……」
「這生死簿是判官的,不是你們那本,」狐鬼淡淡的說:「我絕不知道你們用一斤紙錢就賣兩年陽壽給人,還把生死簿充當帳簿。」
鬼差跪在地上磕頭。狐鬼依舊微笑。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解決……」白狐把尾音拉長,長的像地獄吹來的風:「幫我修一下,讓他復活就好。」雪白指尖指著小克。
「咦?」小克呆楞:「用這種方法復活?」
「莊子都說了,」狐鬼悠然:「最好的辦法是找司命造化幫忙。」
「用這種找法嗎……」狼人頭上流下汗珠。
「呵……效率很重要。」
「擅改生死簿是死罪啊……」鬼差顫抖。
「不差這次,」狐鬼微笑:「不然我給你金紙好了……這樣可就多了『收賄』的罪名嘍?」
「別這樣拉……」小克忍不住出口懇求,隨即感到兩道溫暖目光傳來,地上一對鬼差感激的看著狼人。
「你不想復活嗎?」目光被打斷了。
「唔……」
鬼差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隻筆:「我來修吧……」伸出左手:「請把簿子給我……」
「諾。」狐鬼輕輕拋了過去:「對了,盡量修好看一點。」笑容燦爛:「修的好,我替你同伴療傷。」
鬼差一楞,看了一眼兀自呻吟的同伴,只有嘆息,伸手把寫有「星小克」名字的那行塗掉,便又還了回去。
「嗯嗯,就是這樣。」狐鬼看了看,突然雙手把書重重一闔,青燄閃爍,整本書突然化為烏有。
「啊啊啊……」鬼差慘叫,小克也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很好嗎?」狐鬼笑容不減:「擅改生死簿,唯一死刑;遺失生死簿,重打三千杖。老先生喜歡哪邊?」
「唔。」鬼差無言,狐鬼忽然丟了袋金丹:「你們分著用,損失的功力就可以復原。」
鬼差屈身接過,餵給倒在地上的同伴幾枚。隨即一起向狐鬼行禮:「如此,多謝善士了。」語畢,緩緩消失。
「好,這樣你就復活了。」狐鬼轉而向小克微笑。
「可是我還是在飄啊……」
「要回去你身體才算。」狐鬼取出一張符:「等等把這符吞了,哪怕只剩一片血肉,也能完整復原。」
「嗯嗯。」狼人伸手接過,狐鬼笑笑:「那就先這樣嘍……我要趕去酆都才行。」
「咦?」
「把他們的罪狀交給閻王啊!」笑容更加燦爛:「那金丹品級實在太高……高到我說是賄賂,他們請出蘇秦張儀都擺不平!」語畢,咯咯咯的笑了,像是白骨作成的風鈴。
「呃呃……」
「我會說是我倆設局,揭發罪狀的,」狐鬼表情平復,微帶一絲得意:「這樣小克應該就不會再死一次。」
「唔……嗯。」腦中一片混亂,不知如何回應,「那麼,就此別過。」身形淡去,只留下白狐拱手的殘影。
看著符紙,小克想了一想,便吞了下去;熟悉的溫熱感回到身上,像是被一陣風托著,輕飄飄的飛在空中,轉眼就回到自己的身體上。
正在滴血的身體。
「喲!沒想到你復活了?」巨大的茶杯底,有白狼微笑:「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上門的食物我可是不會放過的喲……」
「救命啊!」
一聲慘叫,然後血花飛濺,遠方的白狐閉目傾聽,輕輕笑著:「接下來找誰玩呢……呵呵呵呵呵……」然後蹤影全無。
小克復活的消息,始終沒有人知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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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對山路好手的回應(?)
有獸知道裡面暗藏了哪些典故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