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
今天的早餐是叉燒包。
我一手拿著早餐，另一個掌控滑鼠，趁著上學前的空檔偷點時間上網。
嚼著嚼著，我覺得叉燒包的味道似乎有點奇怪……怎麼好像有類似紅茶的味道？把視線從屏幕移上包子，沒有異樣，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叉燒餡料。
直到我看仔細，發現包子下的薄紙缺了一塊。啊，我這只顧著上網的白痴。等等，那類似茶葉的味道……
我撕出那片紙，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只有一些叉燒包的香味。抱著懷疑的心態，我把紙放進舌頭上。
是比紅茶更加香滑的特別味道，果然是它搞的鬼。麵包店什麼時候弄來這種新意？不對，這口感不像是能吃的糖衣紙，那根本是純粹防止麵包黏著蒸籠的普通紙張……
我衝進廁所裏徹底再刷一遍牙，然而刷到一半我就慌得要死的灌水吐牙膏。
這牙膏幹嘛會有巧克力的味道？今早刷牙的時候明明沒有啊！
這，這絕對不是麵包店或者牙膏生產商搞出來的新意。是我的味覺出問題。
跟學校請了假，我連校服也沒有換就帶同那張包底紙出去看醫生了。
在診所等候的期間，我仍然感到恐慌。這會不會是什麼奇難雜症？我的腦袋有什麼不對勁嗎？……靠，該不會是癌症吧？……不對，我怎麼沒看過新聞和報紙報導過這種病呢……難道那不是病……
『其實，嗯，我剛起床的時候也沒有多清醒嘛。或許是神志不清才出現的幻覺，我不過是自己嚇自己而已……嗯，一定如此。』我安慰自己。『所以還是不要浪費醫生的寶貴時間了，我……』
我手裏還拿著那噩夢的源頭，普通叉燒包下的普通墊底紙。我溜進廁所其中一個廁格裏，深吸一口氣，把整張紙塞進嘴巴。
噢，這該死的幻覺太像真了。
我把那意外美味的紙吐到馬桶滅跡，又接連漱了三次嘴巴。這一定是肚子太餓而產生的幻覺！幻覺！
我又跑進快餐店點了一份雞翼早餐，急不及待的嘗試尋回正常的味覺。這或許是我第一次對吃到膩而不香的雞翼而感到高興，真感謝快餐店那五十年不變，只加味精和油鹽糖的難吃味道。
我的心情輕鬆了一點。然後我呷一口珍珠奶茶。嗯！沒想到幾日沒光顧快餐店，奶茶的味道改善這麼多啊。以往的苦澀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牛奶香。不，這不只是牛奶對吧，可能還有其他什麼秘方也說不定……
嗯喔，不只好喝，還很有嚼勁……
直到看到對面的人客向我投以奇異的目光，我才意識到，天啊！我幹嘛一個勁兒的在咬吸管？還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離開。真是太詭異了喲！難道我現在吃什麼東西都會有味道？
又回到公廁某一廁格。這次我從褲袋取出一包紙巾，像是看到賣相不討好卻又對味道十分好奇的美食一樣遲疑著。咳，吃紙巾不會鬧出人命吧，就鼓起勇氣試試看好了。
撕下一塊放進嘴巴，舌尖開始傳來奇妙的感覺……
吸收了充分的唾液，紙巾如同棉花糖般在口裏溶化成一層輕輕的薄紗，溫和的鋪在舌頭的表面。隨著舌項肌肉與上顎的移動，紙巾纖維與舌頭味蕾互相摩擦，釋放出像即磨咖啡一樣細膩、香滑的味道。然後紙巾裂開成幾小分，被搓揉成幾個圓滾滾的小球，依著舌頭的指引在齒縫間來回滑動，牙肉癢癢的，有趣極了……最後幾個小紙團結合在一起，咕嚕一聲吞進肚子裏，然後用舌頭一掃，仍能感到嘴巴盛滿紙碎纖維，整個嘴巴都是無法用現有食物比擬的美味……
我又撕了一塊，又一塊，最後乾脆整張紙巾一口氣吃下去。不消片刻，一包全新的紙巾只剩下空包裝袋子。
雖然吃這些東西讓我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然而這些前所未有的美味，實在……
我一溜煙跑回家裏，現在家裏沒人，正好讓我找新東西嘗鮮。啊，鉛筆芯，這東西看起來不錯。嗯，這不是前幾天拿回來的環保袋嗎？……是小時候做勞作時用的砂紙吶，應該跟一般紙張有與別不同的味道吧。釘子，我竟然一看到釘子就食慾大振了！
『吃下去最多是肚子痛而已。哼，說不定明天回校還能跟同學炫耀呢。』好，趁著自己改變主意前，試著把桌子上的都吃一吃吧……
呼啊，砂紙的口感讓我全身都興奮起來，鐵釘獨有的味道也是好得沒地方可以批評。誒，為什麼現在才發現這些人間極品呢……
我舔舔嘴巴，我第一次吃的生日蛋糕，第一次被請吃的貴價海味，也沒有這次的「雜物」來得美味呢——唔！肚子，肚子果然有些不對勁，還是趁快去掛急症好了……
然而我再認真感覺，那不是肚子被尖刀刺割般的劇痛，也不是肚子被轉了數十圈的那種絞痛。
是胃袋不住膨脹、縮小，擠出咕嚕咕嚕的空洞聲音。肚子空洞的感覺。
我的意識告訴我，單是這麼尋常的雜物味道無法使我滿足，我必須尋找更好吃的東西，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最好吃的東西……腦袋裏若隱若現地冒出某種味道，我知道我曾經吃過它，只是當時還沒有這麼的味覺，竟然把它給錯過了……
啊，嘴巴實在痕癢難當，只得咬著半個不容易被吞嚥的環保袋堅持著，趕快出門尋找理想中的寶藏。
「哇。」真是的，沒想到剛出門就被鄰居那貪玩的三歲小孩撞個正著，把沒含好的布袋給吐了出來。
「哥哥在吃垃圾！」小孩尖聲笑著。
「死小孩懂些什麼！」我給他一個怒瞪，嚇得他不敢作聲。我趕緊把真的變成垃圾的環保袋捏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裏。
哼，對嘛，一般人根本不懂，他們對我的異樣目光，是來自他們的無知。就跟有陰陽眼的人會看到原本無法看見的鬼魂一樣道理，我不過是能感受一般人無法吃出的味覺而已。
我想通了，常人沒有如此優越的味覺，無法找尋和感受世上真正美味的東西，是他們的不幸啊。呼呼呼，我覺得自己離那寶藏又近一步了。呼呼，我興奮得肚子差點抽搐了，得馬上出發才行……
木片、原子筆、橡膠管、梳子、拉鏈……哼，這些都差太遠了，想尋找最美味的東西，得嘗試更多更危險的物品才行。
玻璃、立可白、剪刀、塑膠瓶、手提電話……真是的！不是這種味道！
呼，不能一直吃這些沒益的東西啊，先吃一點正常的填填肚子吧。
我到附近的快餐店隨便點了一碗米粉。我把一小攝米粉捲起送進嘴巴。
然後原封不動的吐回去。
這是什麼鬼啊，難吃死了！要不是那叉子的味道還可以，我早就連胃袋那些雜物也一併吐出來了！
我點了其他幾樣東西，味道也是完全不能接受。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能吃得如此相安無事，還會有人說好吃，真是腦袋出問題了。
啊呀，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我一定要想起那最好吃的東西。我記得我明明吃過它，不，或許當時我的味覺未開發，並沒有真的吃下去。然而我很確定我曾經嘗試過它……
舌頭不住在口腔裏攪動，嘗試協助我在腦海尋回那些零散記憶。
嗯，其實有一樣，原本我認為不能吃的東西，我沒有注意到。
……是啊，原來如此。果然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我回到自家門前，那小孩仍在走廊上獨個兒玩著。
「小朋友，沒人陪你玩嗎？」我盡量擺出友善的樣子。小孩點頭。這個時段真好，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小孩子始終是小孩子，兩下就搞定了。
我把小孩拖進消防門樓梯間，確認樓上樓下幾層都沒人之後，我戴好手套，拿出預先準備的鐵鉗。
喀啦喀啦，白塊被嚼成小粒在口腔間滾動，感覺好極了。味道，把一般人認為的所有美食用乘法乘起來也比不上。
真是太可惜了，一個小孩子才那幾顆乳齒，實在不過癮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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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寫恐怖小說，寫完卻想把它歸類成惡搞。(噴)
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很喜歡吃蛋殼。是的，不是蛋黃不是蛋白，是蛋殼。
當時竟然還覺得很好吃。(汗)
有一種病叫超憶症，患者會記得任何他接收過的東西。
聽起來很棒吧？考試一定很高分。
不過也無法忘記不開心的事情，會在腦袋裏永遠存在哦。
另一種病叫無痛症，患者不會有痛覺，被刀割劍砍也不知道。
這樣的話，打架一定會很勇猛嘍？
不過也無法避免一些致命危險便是。
既然無法體會陰陽眼者、超憶症患者、無痛症病人的感受，
我還是繼續當一隻人畜無害、善良純潔的茶小妖怪好了。
(被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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