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 變遷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明明是從小睡到大的床，卻老是感到不自在。我將手輕放在額頭上，拿起手機隨便按下了一顆按鈕，手機亮了起來，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下午三點五分，看來我忘記調整手機時間的時差了，我按下了功能鍵，選了設定，將時間設定為凌晨兩點半之後，把手機放在枕頭邊，嘆了一口氣。

「這個時間我正在上物理學呢，呵呵。」

外面突然傳出玻璃碎裂聲，與大聲的辱罵聲，辱罵聲之中還夾雜著哭聲，寧靜的社區頓時轉變為吵雜。

「整天只會在外面賭博到三更半夜，我受夠你了！」
「你怎樣？你他媽的我工作這麼辛苦，難道就不能娛樂一下是不是啊？」
「你早就被裁員了！還不是靠我在外面辛苦工作賺錢養家！你付出了什麼？」

在尖叫聲之後，又傳出一陣玻璃碎裂聲，與東西倒地的碰撞聲響，哭聲也開始越來越大聲了。

我坐到了床邊走到了客廳，老爸老媽也起床了。

「王家的每天三更半夜都吵的我們不得安寧。」

老媽帶著睡眼惺忪的眼神與不滿的心情從房間走了出來。

「王家的？王浩瀚他們家嗎？」
「是阿，他父親最近好賭成性，每天三更半夜都醉醺醺的回到家，一到家就開始打老婆小孩。」
「怎麼不報警。」
「不用管他們了啦！別人的事不要管太多，免得被波及。」

老爸帶著不屑的表情蓋上棉被繼續睡。

「在國外，每位鄰居都會守望相助，並不會因為不是自己家的事而置之不理啊！我認為有報警的必要。」
「建明阿，不用管了，會有別人去幫忙的，早點睡吧。」
「如果每個人都這樣想的話，那要等到哪時候警察才會到？」

我拿起了電話，剛開始還不小心撥錯了警察局的號碼，忘記我已經回到臺灣了，感覺有點糗呢。電話撥通了。

「喂，警察局嗎？我要報警。」
「報什麼警。」
「家暴。」
「地點是？」

我將地址告訴給警方之後，也掛上了電話等警察的到來，不知道福爾摩斯有沒有事。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吵鬧聲也開始越來越大聲。三點半了，外面閃著警車紅藍燈光，警察終於於來了，警察的動作也太慢了吧。
我穿起鞋子，走到外面去，警察也進去了福爾摩斯的家中，將狼狽的王先生跟王太太帶上了警車之後，開離了社區，福爾摩斯無助的站在門口，全身帶著傷痕，臉上毛還看起來有點濕。我走了過去。

「福爾摩斯，沒事吧？」
「道爾…嗚…」

福爾摩斯將頭緊靠在我的胸口，開始大聲的哭著，我第一次看到福爾摩斯這麼難過的樣子，看似貪玩樂觀的他，沒想到卻是一位被傷害很深的人。
我輕撫著福爾摩斯的頭，將他輕輕的抱在懷裡安慰著他，輕聲的說著。

「沒事了，沒事了，今晚就來我家過夜吧！」

我關上了福爾摩斯家的門之後，將福爾摩斯帶到我們家。福爾摩斯一躺到我的床上，馬上就睡著了，看來他很累的樣子呢，我幫他蓋上了棉被之後，輕摸著他的頭看著他入睡。
不過，我記得以前這個社區，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很熱情，都會互相幫忙，為什麼今天卻沒有人出面阻止這件事？連圍觀的人都沒有出現，難道變的不只有這個地方的景物嗎？

＊

天亮了，早晨的薄霧覆蓋著這個社區的一切，真是清爽的早晨，不知道福爾摩斯昨晚有沒有睡好，看他睡覺時的模樣，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一定是做了個惡夢。
我坐在門口，輕鬆的享受著早晨的時光，福爾摩斯從我房間裡走了出來。

「昨晚睡得好嗎？你沒事吧？」
「謝謝你，道爾。昨晚的警察是你幫忙叫的嗎？」
「嗯，是我叫的。」
「謝謝，要是警察還不來的話，我跟我媽媽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為什麼你爸爸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爸爸前幾個月因為經濟不景氣被裁員，賭博賭上癮之後，幾乎三更半夜才回來，有時候還會到附近的小酒家喝酒，回來就開始發酒瘋，我媽媽也已經快受不了了。」
「回到臺灣，所有的事都改變了好多，少了美麗的風景、少了熱情的人文生活、多了許多不必要的問題，這就是時代的變遷吧。」
「早餐做好囉，王浩瀚，一起過來吃吧！」
「謝謝妳，伯母。」

母親裝了幾袋簡單的蛋餅和幾杯自製的紅茶放在桌上，我將蛋餅和紅茶遞給了福爾摩斯，我自己也拿了一份，兩個人就坐在門口看著遠方。

「福爾摩斯，你身上的傷不要緊吧？」
「還好，有點痛就是了。」
「等等拿藥給你擦。」
「不用了啦，小傷而已。」
「我不管，你等等要好好的給我擦藥。」
「好啦…」
「呵，這樣才對嘛！」

我們兩個都笑了，這才是我心目中那帶著笑容的福爾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