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窗台邊的花,也被陽光照得似白的。
還有那似乎印著2001/11/15的日曆。也是白的。
我躺在病床上。等等,為什麼我在醫院呢?
我試圖爬起。然後跌坐回去。
啊...是了,這殘破的身軀。
殘破的令人顫慄......為什麼我還要醒來呢......怎麼不乾脆的睡去......
我無力的看著單調的天花板。
怎麼沒有人投訴醫院,這種設計簡直是某種殺害。
不,這也與我無關。
殘存人生都會被束縛於此吧......?
這樣子的我,到底是為什麼而存在呢?甚至連死都做不到。
就跟你還活著的時候一樣,處處要你照顧的我令自己作嘔。
連呼吸都倍感困難。好厭倦。
如果可以,我好想重新沐浴在陽光之下,用自己的雙腿奔跑。即使緩慢。
如果可以,我好想再度置身於歡樂之中,用自己的雙手創作。即使稚嫩。
然後你也許會笑著,輕拍我的頭。
就如某個作家筆下的角色所說。
「我不相信神,人們所盼望的存在。但是我相信惡魔-那是極度的悲傷與絕望的化身,他才能帶來真正的幫助。」
我笑,鏡中的我竟有些滄桑。
終有一天,惡魔也會來利誘我,交換我的靈魂嗎?
這個為肉體所牽連,被囚禁於此的精神所寄宿的靈魂?
靈魂若是有味道,想必我的飄散嘔人的消毒水味。
看來我的靈魂連惡魔都不會要了吧。
可憐的死神還得來帶走我的肉體。
我想高歌一直以來燃燒的悲憤,然而我不能夠。
我想咒殺一直以來滾燙的怨恨,然而我沒能耐。
我想回憶一直以來零星的美好,然而我沒辦法。
我想回味一直以來渴望的悸動,然而我做不到。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不能!為什麼我沒有!為什麼我無法!
對於這一切我竟有些無動於衷了。
連無助的感覺,我都接受了?
我該慶幸嗎?
不。
嘲笑我吧,愚弄我吧。自以為是的天神,我只是失敗了些。
幫助我吧,可憐我吧。等價交換的惡魔,我只是瑕疵了些。
還我一個完好的你。
換我一個完好的你。
忽然想起一本童書。書中的女配角的文章似乎有這麼段話。
「我不要新鮮的蔬菜、我不要無暇的水果。
請給我新鮮的生命、請給我無暇的人生。」
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書中的老師會落淚了。
但這對我已經太晚了。
已經太晚了,是的。
如今的我就算後悔當初沒有把握,又能夠改變什麼呢?
杏林子,是否曾說過關的住身體,關不住思維?
初聞不覺有所感動,甚至有些蔑視。
如今我親身體驗如此痛苦,終於明白其偉大。
但,大徹大悟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你活著。
對。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犧牲你自己來換我存活?
這種苟延殘喘......
你為我所付出的是如此的多,對我來說早已足夠。
明明已經分手了,你卻還護著我。護著那發覺無法回報你給的愛的我。
為什麼你如此溫柔?為什麼你如此愚笨?
而我,又是如何殘忍的對待你......
我看向窗外,突然一陣耀眼的閃光。
沉沉的睡去。
-------------------------------------------------------------------------------------
濃霧。
「你為什麼還能掛著笑容?」黑衣男問到。
「因為他活下來了。」似乎哼著歌,一個我很熟悉的人。
可是有點模糊,我不知怎麼的記不起來他是誰。
「到底是什麼讓你堅強呢?明明是脆弱的人類。」黑衣男有些迷惑。
「當了死神那麼久,你還不懂人嗎?」那熟悉的人,輕聲回答。「你那有狗耳的腦袋是假的?」
「哼...只是好奇罷了。」狗耳死神。「不要無理啊。」
死神好像看著我。
「為什麼要讓他忘記呢?」死神皺眉。「為了換他健全之身?」
「差不多吧,只要他過的好就好了。」我快想起的那人溫暖的說。
「你知道你要付出代價吧?」死神的聲音也漸漸輕了。
「恩。」那人。「大概是取走靈魂?」
「不。」死神忽然大笑。「你要去的目的地更改了。愚人。」
「嗄?」
「死者在死後可以向死神做一次請求,這不成文的事情我剛才說過了。」死神沒停止笑,邊說到。
「請求的本身不可逆轉生死,而我有答應與否的決定權。」
「所以?」
「所有的死者一開始的目的地都是阿米特。」死神說到。「然而特例可以有些不同。」
「難道......」那人有些吃驚。
「沒錯。無私的奉獻,是人生重要的一環。連死了都在為人著想。」死神搔搔自己那雙突出的狗耳。
「你們這種特例,會被遣返人間學習另一種課程。」
「這......?」
「很高興又有一個昇華成功的人類。」死神微笑著說。「你將擁有某樣特殊的能力,重訪人間學習。」
這聽起來有些微妙。代表著那人可以快速投胎成人的意思嗎?
「該說再見了。」狗耳死神說。「無論是你,或是他。」
他又再次看著我。
「等等。」那人。「你叫什麼名字?死神先生?」
「阿努。」死神可愛的笑著,「認識我的都如此簡稱我的全名。你也只要知道這麼多就夠了。」
「好。」那人。「再見了。」
死神輕輕舞動他手上的鞭子。
一陣刺眼奪目的閃光。我在剎那間想起了那落下一滴眼淚的人。
然而一切在閃光中淡去。
-------------------------------------------------------------------------------------
被風吹醒。
是不合時宜的風,是溫暖的,有些濕潤的。
我右手掌心有一滴奇怪的水。
「唔?」我坐起身子,環顧四週。
這裡是我家。
我不是在前往圖書館的路上嗎?
奇怪。
「啊...」我把窗戶關上,把被風吹亂的窗簾拉好。
轉頭撇了日曆一眼。2011/12/15。
我轉身想倒水。
2001/12/15?!我的視線突然跳回日曆。
不是吧?應該是1998/12/15才對啊......?
難...難道...?我失憶了不成?
突然有股莫名的難過湧上心頭。
「怎麼了?」風聲好像這麼問著,從另一扇窗吹入房中。
「不......」我緊握右手。「只是,我好像忘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屋內,只剩下我和來自遙遠北方的風對話。
==================================================================
按照往例,這個主角不是我。(爆)
第一人稱也絕對不是我不想替主角命名。
文章中混入了非現實的色彩,希望有增加在下文章的活潑感。(汗)
至於狗耳死神,有興趣的獸友可以猜猜看,在下覺得應該不難。
只是在下將他形象轉換了不少,希望不會得罪祂。(抖)
那麼,請各位回文吧。(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