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點遲,不過還是發上來吧。
不好看別怪咱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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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寒冷的夜裏。
在城市的鍾塔頂端,站著一名身披黑色風衣,有著如夜的漆黑膚色的龍獸人。凜冽的寒風揚起他那黑色的風衣,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風聲也嗖嗖地在他耳邊刮過。黑龍似乎對此毫不在乎,依舊如青松般巍然屹立,紋絲不動。
他叫零·無霜,是一名職業殺手。幹這一行的,沒有一個不知道他的大名。
此時的他剛完美無缺地完成了一個任務。他傲然俯視整個城市,如同王者般審視他的臣民。
接著,他前傾身子,從鍾塔頂端飛落。風自下迎面而上,稍微減緩了一下他的下降速度。隨後無霜從腰間取出用鋼索接起來的兩個鋼環,一只爪抓住其中一個並向上甩,看準位置恰好套住了鍾塔上的檐角尖。
平穩地,他站到冷清的大街上。抖動一下細長的鋼索,使檐角尖的圓環脫落。回收了雙鋼圓環,無霜若無其事地行走在大街上。今晚顯得特別冷清,街道兩旁的店鋪大都已經打烊,盡管現在才十點多。仍然開張的店鋪不少都打著“聖誕節快樂”的祝福語。
聖誕節麽?這麽說,似乎就是明天……無霜搖搖頭,盡量不去想這些無聊的事。
“喂,別走啊,我還沒畫完哩!”不遠處傳來一陣叫喊聲。無霜循聲望去,那是一名金發白龍獸人,他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是流浪畫家,也就是沿街給路人畫畫以賺取一些小錢的職業。看來似乎是那個熊獸人有點不耐煩,不等他畫完就離開了。
“唉,怎麽都不等我畫完呢……”白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歎了一口氣,然後掃視一下四周,很快發現了下一個目標——披著黑色風衣的黑龍獸人。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後向這邊跑來。
真糟糕,被看上了。無霜轉身,快步離開。“诶,不要走,請讓我爲你畫一幅肖像……”身後的白龍執意要追過來,因爲現在大街上只有他們了。
“不要走啦……”
無霜感覺有點厭煩。便橫穿馬路,準備在街角處甩掉他。但隨後叫喊聲停止了,只聽到撲通的一聲。無霜感覺不妥,側頭瞥了一眼後面。那白龍昏倒在馬路中央。
這是一個好機會。無霜打算獨自離去,卻聽到路的一端傳來車輛奔馳的馬達聲。有貨車要駛過來了,並且將會直接從白龍身上碾過去。
本來他的死跟無霜自己是完全無關的。但是……無霜似乎想起了什麽。
※ ※ ※ ※ ※
昏黃的燈光。
無霜倚在門旁的灰牆上,凝視著躺在床上休息的白龍。他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覺得不應該把這個跟自己毫無關聯的家夥帶回來。
但是,他又覺得這白龍有點熟悉。那種久違的熟悉感,讓他的判定變得有點猶豫。爲什麽?爲什麽?總覺得似乎漏了什麽……似乎是……很久以前……
一聲異響打斷了他的思索。白龍醒來,睜開眼睛,打了一個哈欠。“唔……這是什麽地方呀?”他看了看周圍,很快發現了無霜。“呀,是你?”
“……”無霜閉上眼睛。“食物在桌子上。”
白龍看到桌子上有不少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摸了摸餓癟了的肚皮,毅然拿過一個長條面包吃下去。“唔……好吃!好久沒這麽好吃的東西了!”他的樣子似乎……很感動?
一陣“風卷殘雲”的飽餐後,白龍才奇怪地問道,“爲什麽要幫我?”
“……”
“我只不過是一個窮畫家,沒和別的家夥結下什麽仇恨,畫技也比較爛,平凡的家夥罷了。”白龍正準備說些什麽,卻聽到無霜輕聲說道,“閉嘴。”
白龍立刻不作聲。房間內陷入一片沈寂。但沒過多久,白龍便耐不住寂寞,小聲地哼唱著小調。
「海灣的小舟劃呀劃,劃到那屹立的鷹頭石呀,太陽的眼睛月亮的鈎,藏著那可愛的小龍牙……」
音調有些走偏,不過無霜卻很輕易地聽出歌的內容。這個小調,很熟悉,似乎曾幾何時在哪裏聽過。困惑從心底油然而生,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適宜對這些無關痛癢的事追究下去,然而好奇心迫使他脫口而出——“你在唱什麽?”
“啊?我剛才的哼唱麽?”白龍撓撓頭,“不過是我家鄉的歌謠罷了。”
“你家鄉在哪裏?”
“呃……龍源鎮。怎麽問起這個來了?”
“……”無霜陷入沈思。
「海灣的小舟劃呀劃,劃到那屹立的鷹頭石呀,太陽的眼睛月亮的鈎,藏著那可愛的小龍牙……」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我叫天瀾哦!”白龍憨笑了一聲,期待地看著他。
“……霜。”無霜只是輕聲說出一個單字。不能透露太多關於自己的信息,這是殺手的原則。
“哦哦,霜……印象中好像……”天瀾拍拍自己的額頭。“應該是想多了,只不過是名字相似罷了……”
無霜在加快著破碎的記憶片段。蔚藍的晴空,清澈的小溪,奔騰的江河,優美的海岸線……以及那海岸附近的一座鷹頭狀的石像。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爲什麽這些景象會在我的腦海中呈現?
“今晚是平安夜,在我們那個鎮,平安夜的擁抱可以爲下一年帶來好運呢!”天瀾看到無霜那似乎在說“你敢”的凶狠眼神,不禁吐了吐舌頭,“反正我一直倒黴,再倒黴一年也無所謂啦!”
天瀾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舉著玻璃杯,透過它看著窗外的漆黑夜景。“每到這個時候,龍源鎮總會呈現出一片熱鬧的景象,不像這裏,冷冷清清。大家會一起聚集到鎮上的廣場上,歡聲笑語,有的大耍雜技,有的一展歌喉,有的熱情起舞,多麽熱鬧!”天瀾的眼神有點迷離。他似乎透過那杯水看著自己想象出來的景象。
“可是……”天瀾歎了一口氣。“寒龍熱的爆發使龍源鎮一夜之間成爲死城。我當時僥幸活下來,但也落個身無分文,只能靠畫畫維生……”
“我沒興趣聽你的生平。”無霜瞥了他一眼。
“反正我也只是自言自語罷了。”天瀾小聲地反駁。“你就當作什麽也聽不到好啦。”
又過了大概幾分鍾的時間。“霜……”
“……”無霜依舊閉著眼睛。
“喂,不要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稍微睜開了一下眼睛,露出冷冷的神色。無霜哼了一聲。“幹什麽?”
“我想說……”他的樣子有點局促不安,“嗯……可不可以請你……帶我到教堂一趟?”
※ ※ ※ ※ ※
無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發了什麽瘋,居然答應了這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家夥。這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個性!絕對不會有第二次了!
來到了市上的教堂,無霜頓了頓。這裏的神聖氣息與他格格不入。但是,他並不信教,也就繼續走進去。此時教堂響起歌聲。那是童聲合唱班在誦唱著《平安夜》。教堂裏沒幾個獸人,有也只是那些年邁的看似孤獨的老獸。
“我喜歡在平安夜的時候去教堂。因爲這裏沒有歧視,只有無限的寬恕。這裏能夠使我的心靈甯靜。”天瀾找到一個位子,坐了下來,閉上眼睛,十指相扣,作祈禱狀。
無限的寬恕是麽……無霜不屑地笑了笑,即使是心胸多麽寬闊的神,也容不下我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吧!無霜在想自己是否該走,卻聽到天瀾說話了。
“霜,謝謝你。已經好久沒有和別人一起過平安夜了。能夠陪我到這裏,我真的很高興。”
無霜依舊面無表情,轉身正欲離開。然而聽到了一下異常聲響的他立刻提高警戒。果然,數根匕首從門口處飛來,目標直指無霜。看來已經被發現了嘛!無霜冷笑,從腰間摸出一把彎月形匕首。
當!當!當!無霜輕易而利索地擊落飛來的匕首。他望向門口處,那裏站著兩黑衣獸人,戴著面具所以不知道是誰,不過能確定是一龍一狼。從剛才射來的力度看來,應該不算弱。
那些老獸看到此般情景,紛紛從後側的門口離開。合唱班也失去了歌聲。教堂變得空蕩蕩。不知是誰錯手啓動了唱碟機,教堂再次響起神聖而又莊嚴的歌聲。天瀾張開眼睛,不解地看了看無霜以及那兩個黑衣獸人。
“發生了什麽事,霜?”
無霜瞥了他一眼。那是冷酷的眼神。“不想死就滾出去。”
“可是你……”
來了!看到那兩黑衣獸人朝自己移動而來,無霜也不管天瀾怎麽樣了。他迅速向右側奔跑,兩眼盯著對方。狼人向這邊發出星形飛镖,而且還能轉彎。龍人也相向而來。
無霜一躍,抓住右爪邊的牆壁上的挂燈,然後神奇地在牆壁上奔跑。截堵的龍人很快地看出是怎麽回事。無霜的鞋上有微小的釘增大摩擦,同時右爪上的彎月匕首以楔子般嵌入牆上,並刮劃牆壁,在牆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那龍人走到牆邊,大吼一聲,一拳槌擊牆壁。
什麽?無霜一個失足掉下,還好他很快在地上穩住身子。居然打牆壁震了一下使我淩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星镖飛來,依舊被無霜打落。與此同時,龍人的拳頭也從旁發來。見識過那拳頭的威力,無霜知道不能硬接,立刻躲開。但這種力量型的敵人通常靈活性較低,這麽說的話自己更占有優勢。
無霜立刻行動。利用室內昏暗的燈光,他成功地使自己隱匿起來。龍人和狼人都在警戒著。天瀾躲在兩排長椅之間,觀察著形勢。
過了一會兒,無霜突然出現在龍人後方。彎月匕首抵在對方的喉嚨處。他輕聲說了一句。“再見。”
就在他動手之際,卻聽到一個微弱的爆炸聲。“上面!”天瀾的聲音傳了過來。無霜擡頭,發現數百根銀針從上方如雨點般落下。居然用這家夥做餌!因爲這短暫的失神,那龍人輕易地掙脫了無霜的束縛,逃出攻擊的範圍。無霜咬緊牙,迅速朝另一個方向逃竄。
教堂的音樂演至最高潮。“無霜——”
無霜萬萬沒有想到,那狼人早已在那個地方等著他,並用匕首從背後襲擊。五根匕首全部刺中他的背部。想必剛才的銀針雨也是爲這一步而做的準備吧!無霜跌倒在地。他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真奇怪……這種程度的合作攻擊自己應該應付行遊刃有余才對……真是百思不解……
“霜!”天瀾也不管了,從長椅間奔出,跑到無霜旁邊,扶起他。“不要死啊!”
“……我死關你什麽事……”無霜覺得好笑,卻又笑不出來。匕首上的毒很快就會通過血液循環流遍全身。好運的話,應該會在五分鍾內死去。
看到有外來者介入,那龍人慢慢走過來。“你這白癡……快滾!”無霜無力地叫道。
“不要!”天瀾的表情有點悲傷。“你難道忘了嗎?我們曾經一起在龍源鎮長大,一起玩耍的夥伴啊!”
無霜歎了一口氣。“我都快死了……你是想安慰我麽?還是說你要……陪我一起死……”
就在龍人動手之際,他們突然停頓了動作。十秒過後,龍人沒再有下一步的行動,而是與狼人會合,離開這個教堂。臨走之前,狼人似乎想到了什麽,從腰間掏出一個打火機,點著並朝後方扔去。
轟的一聲,落地的方位爆炸。大火開始燒起來。教堂依舊響著贊歌,整個場面都表現出一種詭異的氣氛。
無霜想到了很多,也記起了很多。難道這就是回光返照麽……回顧之前的事情……
「你畫的畫好好看哦!」
「嗯?你是誰?」
「我叫零·無霜,你呢?」
「天瀾。你喜歡我的畫?」
「嗯,很好看!」
「嘻嘻,那我也給你畫一幅吧!」
……「啊,這麽快就要離開啦?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上學的嗎?」
「對不起……但是我必須離開。對不起,天瀾……」
「無霜!你還會把我當成朋友嗎?」
「……」
……生命曆程如電影般重播於眼前。無霜閉上眼,露出親切的微笑。音樂也變得和諧而感動。“你還是我的朋友,天瀾……但是我……卻已經忘記了你……”
天瀾強忍住淚水不讓它流下。“無霜!我還以爲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你還活著……”
“幹嘛像個女孩子一樣哭了……”無霜感覺到大火的溫暖。“趁著教堂被燒毀之前,滾吧。”
《平安夜》的旋律飄蕩,夾雜著木椅被燒得噼啪的聲音,混合成異常柔和的交響曲。教堂穹頂的挂燈閃爍著熊熊的火光。火勢已經開始蔓延,使教堂內變得溫暖。
“不行,我會帶你離開這裏!”天瀾堅毅地說著。
“白癡……你要帶一個快死的殺手去哪裏?”
※ ※ ※ ※ ※
背著無霜,天瀾在暗巷中跑著。要是被執法者抓到,他們都會有危險。實在累得走不動了,天瀾便慢步行走。無霜那微弱的呼吸在天瀾耳邊傳動。很快他自己就會死去了,無霜知道。
“可以……唱一首歌給我聽嗎?”無霜虛弱地問道。
“啊?你想聽什麽啊?”天瀾扭過頭問道。
“就那首歌謠吧……”
“嗯……我唱……”天瀾顫著聲音,輕聲唱了出來。
「海灣的小舟劃呀劃
劃到那屹立的鷹頭石呀
太陽的眼睛月亮的鈎
藏著那可愛的小龍牙
流水嘩啦風聲響
鬼魅的歌聲迷人路
充滿那幹涸的十字河
太陽的光芒灌滿湖……」
天空開始飄雪。晶瑩的雪花落在他們身上,頭發上。沒走幾步,天瀾便停了下來。淚水已沿著臉頰邊緣落下。他已經感覺不到無霜在他耳邊的呼吸。無霜閉著眼睛,微笑著,仿佛在做一個好夢。然而天瀾知道,他這個夢會一直做下去,永遠不會再醒來。
飄雪的平安夜,如死一般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