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ㄧㄜˊ~~」(請原諒我，「ㄧㄜˊ」這種用來表達嘔心感受的聲詞沒有相對應的文字，故不得不使用注音文來表示。)我小妹發出一聲驚嘆，退了兩三步，然後大喊：「螢火蟲？」

螢火蟲？

怎麼可能會有螢火蟲？我們住的是市區巷弄透天厝，不與清流相鄰，地表鋪滿柏油。怎麼可能會有螢火蟲？可是，這是千真萬確的，牠的屁股在發光。牠是一隻螢火蟲。

「我會怕啦！」大妹躲到正打著電腦的我身邊。小妹則不留情地嘲笑她：「那是螢火蟲耶！又不可怕。」

「那也是蟲啊。」大妹說。

「在哪裡？」老爸一邊走近螢火蟲出現的角落，一邊說道：「現在螢火蟲很少了。我好多年都沒看過。」我幾年前戶外教學倒是有看過，近看牠像是蟑螂，除了牠的屁股會發光。

不一會兒，螢火蟲就被抓住，被小妹困在一只半透明的塑膠杯裡。我們關燈，牠尾部發出奇妙的綠光。小妹掀開小杯，牠並不飛走，只是在茶几上爬行。於是小妹抄起數位相機，錄下了牠的「綠光行進」。「雖然牠會發光，」大妹說，「我還是覺得牠好噁心。」

「因為牠長得像蟑螂嗎？」我問。

「對喔！」老爸突然插進話頭，把我嚇了一跳，「我之前就打死過這種蟲好幾隻，我卻認不出牠們是螢火蟲，以為是蟑螂。」

「什麼？」

「都是在白天打死的。白天牠們跑進來，我就打死牠們好幾隻。」老爸頓了一會兒，「這隻千萬不要弄死，螢火蟲越來越少了。待會就把牠放到外面陽台的盆栽上，牠自己會飛走。」

在這柏油與水泥之地，牠能飛到哪裡去？還有，牠和牠之前那幾位慘死拖鞋下的夥伴們，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生態指標總不會生自城市臭水溝吧？

不管如何，我們把牠放上盆栽。牠往外飛，不曉得飛到哪個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