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領頭走著,嘴裡啣著妹妹,倩則啣著他的弟弟,黑火故作不在意的邊走邊看,是因為他實在太粗魯了,黑風才不敢把弟妹託給他呢。按照剛剛商量的計畫是先找到灰吻一家,雖然倩對銀十分不滿,因而不表贊同,但因為黑風在幾天前由月倫那裡得知山水是月倫的妹妹,且灰吻家就住在沿河不遠處的矮樹叢中,就先去碰碰運氣。

沿著河走了一陣子,灰吻家的矮樹叢出現了,灰吻正伏在樹叢邊的一方陽光下,懶懶的打著呵欠。左顧右盼沒看見山水和銀,黑風把妹妹放下,囑咐道:「倩,麻煩一下,我先過去問問。」

看見黑風來了,灰吻抬起頭抖抖耳朵,斜著眼睛望著他,舔舔嘴邊的鬍鬚:「啊!是黑風啊,無事不登三寶殿吧?」黑風垂著耳,一臉潦倒:「唔……灰吻,我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沒錯,還要拜託一件事。」「怎麼了?有重要的事月倫應該會叫我們吧?」灰吻露出狐疑的表情「嗯……月倫去見青雲了。」「咦!」灰吻驚訝的坐挺身子:「到底怎麼回事?」黑風也坐下來,把頭側向一邊沒看灰吻,淡淡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所以是誰殺了月倫?」「是褐斑。」灰吻搖搖頭,他沒料到狼王爭奪戰這麼快就爆發了,紅峽馬上要易主。「那你和弟妹怎麼辦呢?」灰吻漫不經心的問,他的思緒還在遠方,黑風用鮮黃的眼睛專注的看著他,灰吻被看的很不自在,突然,他明白了。

「不可能。」他斬鐵截丁的說道,隨即轉過身去。

「為什麼?我和黑火和倩都能幫忙打獵呀,你自己不是曾經說過我有狼王的才能嗎?」黑風伏下耳朵哀求著,灰吻嘆了一口氣,轉頭認真的看著黑風:「黑風啊!我是說過沒錯啊,可是我那樣說的時候出發點是為我家著想的,我之前還生過兩次孩子,可是都死了。我知道我和銀都不能當上狼王的,所以我想要和銀還有山水一起安安份份的過活。如果你有才能,你當上狼王能讓狼群穩定,讓我家生活變好,我有什麼理由不支持你呢?但是之前你欺負了銀,我不能再信任你了,現在誰是狼王我無所謂了,所以沒有幫助你的必要。快走吧!」灰吻豎起背毛,作勢要咬黑風,「我沒有欺負銀!我真的沒有搶他的食物,食物是我和倩他們挖到的!」黑風跳起來,著急辯解,「黑風啊,你是我兒子嗎?不要說我自私,我為什麼不相信自己的兒子而要去相信非親非故的你呢?即使你真的沒有欺負銀,我還是會相信我的孩子!再說現在山水也沒有奶水。」「可是你為什麼選在青背受傷的時候告訴我那些分析?」黑風追問,耳朵因緊張而顫抖,「我原本想青背會當狼王的,但看來他已經活不了了,所以我才把希望轉到你身上,你倒底走不走?」灰吻的兇相又重了一分,碰了一鼻子灰的黑風乖乖轉身離開,嘴裡碎碎念著:「哼,你真是自私又奸詐!」

「這下怎麼辦?」黑火問,「只好走到殘家了。」

殘居住的土洞離這很遠,不但在上游樹林另一側,還要走上好幾公里,黑風一行狼用跑的,每跑一會而就將狼仔放下透透氣,終於在天明之時帶著奄奄一息的狼仔到了殘家。

「黑風!」殘剛狩獵歸來叼著羔羊,在洞口玩的白蹄看見黑風,興奮的大叫。「黑風啊!你咬著什麼東西?快過來吧!」正從洞裡出來的零雪也熱烈問候,明顯跟冷淡的灰吻家成對比。

很快他們的熱情就溶不了壞消息帶來的心寒。

「現在怎麼辦啊?我也沒有奶水呀!」零雪擺擺尾巴,愁眉苦臉的說,黑風心想又得不到協助了,正要說什麼,殘先開了口:「現在是草食獸生育的季節,總是有奶的,先把狼仔的命保下來再說吧!」「啊?」黑風微微吃驚的望著殘,殘輕輕一笑,那隻獨眼閃著光:「怎樣?你不想要弟妹活著嗎?啣進洞裡去吧,狼仔是吹不得風的。」黑風高興極了,自己難以啟齒的事,殘倒是先答應了。

最高興的莫過於是白蹄了,他繞著黑風跳,用吻部戳黑風的毛衣,一邊問個不停:「黑風要跟我們住啊?」黑火小小聲的向倩說道:「唉呀!黑風快要有配偶囉,你看白蹄!」倩給了他哥哥一巴掌:「哼!」

狼仔活下來了,可是幾乎要了黑風的命。

正在哺乳的母獸是超難抓的,還能生育就表示他不算殘病老弱,當就得費更大的勁去抓,那不是狼正常的捕食對象。殘和四匹小狼不斷出獵,也才勉強保住狼仔的命,卻還是養的瘦巴巴。好不容易母獸出群了,得先將他咬傷,趕著他走到土窩邊,然後咬碎膝蓋骨,使其無法脫逃,再讓狼仔喝奶,過程中還得提防母獸被熊劫走,以及母獸攻擊狼仔。母獸的奶大概夠喝兩天,奶竭後將其殺死才成為大狼的食物。

雖然辛苦,但畢竟是較易取食的夏天,除了黑風和狼仔,其他的狼都變的豐腴起來,白蹄甚至長大了一些。狼仔無奶可喝就不提了,黑風瘦了不少。兩隻狼仔生活在一個較為複雜的家庭,一張眼就先學習分辨每匹狼的名字,但他們像是有某種直覺似的,每天一直繞著黑風「哥哥!哥哥!」的不停,拉著他拼命玩,弄得黑風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零雪說這叫做”磨娘精”,黑風倒是覺得養兒方知父母恩,儘管自己是獨子,但造成的折磨是不亞於弟妹的。

狼仔一公一母,母的年紀似乎比較大,胎毛顏色極淺,殘說那會有金光閃閃的毛色,因此叫做金毛,公的和黑風青雲一樣是黑狼,只一條尾巴是全白的,取名白尾。金毛白尾的眼睛都是黃綠色,並未遺傳到青雲和月倫的火焰鮮黃,當他們張眼時,黑風失望了很久。

一樣的天一樣的地一樣的風一樣的雲一樣的草原,不一樣的黑風不一樣的心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