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迪士尼改編動畫《鐘樓怪人》之後再去看原著《巴黎聖母院》,你會相當不歡喜雨果筆下的愛絲美拉達。相比之下,迪士尼對這位美麗的吉普賽女郎做了相當令人驚豔的詮釋,向我們這些觀眾證明,改編並不全是壞事。為什麼我會這麼說?因為原著的愛絲美拉達實在是......太白痴了!
為了分別原作與改編的女郎,在以下的段落裡,我一提到迪士尼的愛絲美拉達,便會稱呼她為「真吉普賽女郎」,因為在原來雨果的設定裡面,愛絲美拉達是被吉普賽人拐走而養育成人的白人女郎──白人女郎!難怪沒有一個真吉普賽人所應有的機靈,根本就是──偉大的女性們請饒恕我,我要說出歧視性語句了──胸大無腦,甘心受騙的「白雪公主」。
會有這樣的高下,必須為這位假吉普賽小妹妹說一句公道話,關鍵都在於孚比斯動畫與小說版本之間的差別:前者,孚比斯正義剛直,會保護弱者,(看他初次出場的片段就知道了。)並且勇敢對抗副主教孚羅洛所代表的「強權」;在後者,這位騎衛隊隊長居然是虛有漂亮外表、英俊臉龐,眼裡只有錢和女人,(還滿口髒話,)耽於享樂,常在酒館與妓館內廝混的薄倖郎!而愛絲美拉達居然只因為他長得帥,就愛他愛得要死。啊老天,要是我們的真吉普賽女郎就不會這樣做,反過來就拿把小刀螫他個兩三下。(真吉普賽女郎當初對孚比斯的態度就像是《傲慢與偏見》前半段的莉琪對達西先生,真是很有意思。)
愛絲美拉達,說真的,在其他段落裡,她是如此熱情、奔放、能歌善舞而討人喜歡,對於因為非禮她而入獄的加西莫多,(你沒看錯──加西莫多非禮她。雨果所描繪的加西莫多,也不是像改編動畫描寫的,完全心地善良。)她肯在他受鞭刑後,繼續被銬在手頸枷上,大喊「喝水」卻只換得眾人嘲諷辱罵的時候,帶著水袋過來,餵他水喝,真的是心腸柔軟,不輕隨群眾暴力起舞。(何況她還是加西莫多暴行的受害人。)
只是在碰到孚比斯的場合,她卻甘願為他受辱,(被半打孚比斯的「紅粉知己」圍著笑罵。)不惜將自己的肉體獻給他,作賤自己。(「好吧,孚比斯,不結婚,我只做你的情婦,供你消遣,供你玩樂。」)對曾經把她從吊刑架救出來的加西莫多,前面還低聲下氣地摟住他的雙膝,請求他把孚比斯找來,(「把他叫來!我會很喜歡你的!」)到後來看到加西莫多鎩羽而歸,氣急敗壞。(「你該等通宵的!」──老天,對救命恩人居然要求那麼多!)最後她對孚羅洛說出口,而令教士惱羞成怒的那句辱罵更是經典:
「告訴你,我屬於我的孚比斯,我愛的是孚比斯,孚比斯才英俊呢!你這個教士,這麼老!這麼醜!滾開!」
雖然孚羅洛的確猥瑣無比,可是被這樣辱罵,實在也令人為他可憐。無怪乎雨果在用蜘蛛比喻殘酷多慾的教士孚羅洛的同時,居然不是用蝴蝶之類的美麗蟲類來比喻愛絲美拉達──而是用蒼蠅,墮入蜘蛛網中的蒼蠅。雖然他不忘憐憫那蒼蠅的處境,但是蒼蠅本身實在是......無法令人憐憫她,而感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最後也的確是這麼死的:如果不是一聽見孚比斯的聲音,就衝到小屋窗口大喊道:「孚比斯!救我啊,孚比斯!」她就不會被要絞死她的人發現,也不會和自己剛相逢的母親死別於絞刑架前──女兒死在架上,母親死在架下。
她毀於對一個薄倖男人的痴情之愚蠢。這一點都不可憐──這叫可笑復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