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
DISC A:The first test I've ever passed(第一次通過的嘗試。)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在人類到來之前,藍特和華斯比已經勇敢地將那具被剝皮的貓屍從鐵柵欄縫隙中拖到院子外面的草叢中,然後驚訝地看著一群發瘋的人沖進院子,刹那間光柱飛晃,魔影亂舞。
“麗奧!麗奧!”藍特看著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淒厲地叫嚷著。
寶拉擡起前爪拍拍這只烏藍的俄羅斯貓,冷靜地說:“不要傷心了,這不是麗奧,這是一只死去的公貓。”
“公貓?”藍特停止了叫喊問。
所有的貓都圍過來,使勁盯著那具屍體端詳了一會兒,都紛紛點頭贊同寶拉的意見。
“麗奧究竟去哪裏了呢?”藍特繼續問道。
寶拉搖搖頭說:“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藍特,你最後一次見到麗奧是什麽時間?”
“在薔薇——不,看見她早上在湖邊洗臉……”藍特猛然意識到所有的貓都在注視著他,只有低下頭去,喃喃地說,“不錯,我中午還在東面薔薇樹那裏看到過她……”
“她在做什麽?”
“她在附近的草叢裏飛跑,好像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我鑽出薔薇叫她時候,她早就鑽出公園欄杆跑外面去了。”
“你去薔薇叢那裏做什麽?”安格厲聲問。
“我,去吃東西……”寶拉感到衆貓的眼光都像利刃一樣向藍特擲過去,藍特的聲音越發低小了。
安格歎口氣問:“是人類喂的東西麽?”
“是的,我一直吃不慣不熟的東西,我喜歡吃貓糧,還有貓薄荷,吃了它能讓我看到好多肉眼不能看到的靈魂……”
“吃了人類施舍的食物,就不是自由貓了!”華斯比高聲叫道。
“不是了!不是了!”剛剛恢複一些知覺的符叉也跟著起哄。
“你是黑衣人一夥的奸細麽?”希洋依也深表懷疑地說。
“那麽,藍特……”安格埃爾轉向他,寶拉第一次發覺她眼神中有說不出的威嚴。
“我明白了,謝謝你們這麽長時間照顧我。是我不好,估計是我驚嚇到了麗奧,我正式退出自由貓的組織,離開這個公園,但是我會先找到麗奧的,無論她是生是死。”
藍特轉身跳進黑暗的草叢中,寶拉能感覺到他沈甸甸的跑步聲。
安格忽然難過地閉上眼睛說:“但願我沒有冤枉好人——寶拉,我怕是他出賣的麗奧。這件事情到此爲止吧,謝謝你寶拉,歡迎你常來公園做客。”
寶拉看著安格領著一群自由貓轉過身子,安靜地朝著公園深處黑暗的山坡上走去。她回頭再望一眼那些在飛舞的光柱下匆匆忙忙的人類,忽然覺得自己生活的世界原來如此諷刺。
華斯比很早就醒了,他整個早晨都在忖度是否應該繼續偵查塔頂死屍的事情,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去公園外面走走,興許無意間撞到案情的解決鑰匙也未可知。貓咪們都是好奇心最強的家夥,一如他現在還是放不下塔頂死屍的謎團。
然而,當他習慣性轉過公園西角荒草地上被遺棄的廢舊水泥管時,他驚訝地發現寶拉竟然對著太陽坐在上面。
“嗨,華斯比。”寶拉主動打招呼道。
華斯比只好尴尬地回應一下準備離開,誰知道寶拉卻主動從水泥管子上跳下朝他走來直接問:“你是要去調查那個人死亡的真相麽?”
華斯比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實話,但想想寶拉畢竟不是公園自由貓的一員,應該不會去向安格告密,而且她現在也不再調查水塔命案,便點點頭表示承認。
“你不覺得對於公園貓咪來講,有更重要的事情應該調查麽?麗奧爲什麽失蹤?黑衣人是誰?藍特心裏有什麽秘密?貓群裏究竟有沒有和他串通在一起的叛徒?這些問題是不是更加生死攸關呢?”
華斯比一時語塞,是啊,恐怕沒有什麽比除去黑衣人這個禍患更重要了。況且麗奧也算是公園自由貓中的元老了,更是貓中美人,與大家一直比較和睦。華斯比不僅懷念起她每天在人工湖邊認真洗臉的可愛樣子了。
“貓咪都容易遺忘痛苦,不是麽?”寶拉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我想問一下,以前被黑衣人殺害的都是哪些貓?”
“第一只遇害的貓是布龍,他是一個大塊頭的荒漠貓,如果有外來的貓找我們麻煩的話,他總是挺身而出帶領我們奮起反擊。第二只叫苔妮,是麗奧之前的貓中公主,是只布娃娃,她脾氣很好,貓緣最佳,我們都願接近她。第三只叫喀喀,是只短腿的曼切康,她像貓裏面的老大姐,總喜歡唠唠叨叨,但是心真的很好,誰出了什麽事情她都會真正地去幫你……”
“就他們麽?”寶拉看到華斯比有些傷感,只好暫且打斷他的話問道。
“不,還有幾只,都是很好很好的貓咪們。”華斯比長歎道。
“華斯比,想同我合作麽?我們先搞清楚麗奧的下落,再查出那個黑衣人,揪出貓咪裏面的叛徒,怎麽樣?”
華斯比擡頭看看寶拉,她棕色的眼睛裏似乎有說不出的堅定,他無法不相信這只聰明的黑灰色的短毛貓。
“好吧,我跟你一起偵察,可是我們怎麽才能查到麗奧的下落?”
“很簡單,”寶拉笑了,“跟蹤藍特。”
DISC B:May they have lived without a home.(或許他們都無家可歸。)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氣死我了!”衛荷把化驗單抛到桌子上,“居然是貓血!”
“沒辦法啊,你選的勘察那邊嘛!”妻子沖她得意地笑道,“我看看,那塊淡黃色塑料布的分析結果也出來了——芳綸纖維,高科技合成纖維,具有超高強度、高模量和耐高溫、耐酸耐堿、重量輕等優良性能,其強度是鋼絲的 5~6倍——我的發現還是很有用處的呢,哈哈。”
“有什麽用,說不定是哪個拾荒的乞丐丟在那裏的破布。”衛荷憤然說道。
“沒準還真和乞丐有關呢,小衛,你還記得徐子均說過有個叫李林鍵的拾荒者麽?”
“是啊,你不會懷疑這案子是他做的吧?”
“總要去看一下,即使案子與他無關,我也覺得他在這裏面有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隨你咯,大偵探,我再怎麽努力,似乎也跟言桄一樣,是個跑龍套的。”衛荷朝她擠眉弄眼地笑道。
“喂,你們說話不要把我牽扯進去啊!”我在一旁警告道。
“行啦,我知道她也就是說說,心裏絕不會服我的!”妻子爽朗地笑了。
“嘿嘿,果然了解我!”衛荷也毫不掩飾。
李林鍵住的地方在離公園不遠一個廢棄工廠裏,他一個人占用了一間廠房,裏面堆滿了撿來的雜物,偌大的廠房散發著一股黴味。
“你們……我沒有犯法啊……”當衛荷亮出警官證的時候,李林鍵戰戰兢兢地說。
“沒說逮捕你,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些問題。”衛荷冷冰冰地說,“你認識韓毛吧?”
“那個壞小子!”李林鍵氣憤地喊道,“我撿些東西賣點錢全讓他搶走了,不給的話就使勁打我,畜牲啊!”
“他已經死了,死在公園水塔的塔頂上,你知道麽?”
李林鍵被髒頭發半遮住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在那個小院子裏面麽?”
“是啊,你去過那個院子麽?”
李林鍵拼命地搖著頭,似乎極力表示自己同這樁命案毫無關係。
妻子沒有理會我們,她在屋子裏漫無目的地轉悠著。
“你認識徐子均他們幾個老人麽?”
“認識,他們都是好人啊,經常接濟我點吃的用的。”
“你一直穿這身衣服麽?冬天不冷麽?”沈慕冰看著他那件破破爛爛的棉大衣,同情地問。
“我們這些沒家的人,有什麽冷不冷的,死了就死了呗,唉……”
“老李,你也幫人做手工麽?”妻子忽然指著屋子角落裏一台手搖縫紉機問。
“啊,那個是從修鞋攤上撿來的。我以前在老家的時候,還是工廠的勞模呢!後來這不廠子倒閉,給了點補貼做生意又賠了。我沒家沒業的,沒辦法只好湊合著來到北京,賣賣破爛,幫人做做東西掙倆錢兒花,混到死算了。”
妻子那台縫紉機轉了許久,沒再多問。衛荷卻意識到了什麽,她取出那個裝著芳綸纖維的透明證物袋來遞給李林鍵問:“這種東西你見過沒有,有沒有人托你縫過?”
李林鍵仔細盯著證物袋看了半天,然後驚慌地搖搖頭說:“沒有。人們有時候找我縫縫鞋啊,皮具啊什麽的,但是沒見過這種纖維布。”
妻子拆開縫紉機針頭下面的墊鐵,翻過來看看,然後拍拍袖子上剛剛沾的土說:“你這台縫紉機接出去過吧?咦,我剛才好像老聽見有貓叫聲。”
“老徐他們哥幾個有時候借去用——這舊廠房有好多野貓來往,沒辦法,耗子多嘛。”李林鍵回答。
“好的,老李,我看你是個有手藝的人,爲什麽不正正經經找點活兒做呢?起碼也比這麽沒著沒落的流浪強啊。”妻子建議道。
“唉,怎麽活著不是活著?你看看老徐他們哥兒幾個,說是有個家,有個自己住的地方,可能比我這無家可歸的人強到哪裏去呢?”
“你說的也對。”妻子笑笑,走出了這間闊大冰冷的廠房。
“師母,現在我們去哪裏?”黎孜悅跟在妻子後面追問。
“這要聽衛警官安排了,我建議分別調查一下老徐他們四人在事發當晚的不在場證明。”
“但是,他們不是說在小賣部打麻將麽?”
“那是說謊!”衛荷忽然發言說,“我站在沈大偵探旁邊,看她在小賣部裏摸了摸麻將桌,然後又看看指肚上沾染的灰塵,那張桌子已經有好久不用了!”
六、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
DISC A:Taught me to forget 'bout the game.(教我忘記這個遊戲。)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藍特弓起腰,從樹上躍到高高的院牆上,然後順著院牆爬到一個缺口處跳了下去。
時隔近兩年,他又回到了這個當年好不容易才逃脫的地方,他感激那個死在塔頂上的男人。雖然他確實凶神惡煞,喝醉了也曾經對他拳打腳踢,然後大聲嚷嚷他不是地球人,是跟老子一樣從XX星球來的。有時候多少天不回家,連一口水也不給他喝。他也是忍受不了饑餓才跑到公園裏去的,並非如其他自由貓那樣心甘情願放棄優越的豢養生活。所以,他依舊貪戀人類施與的食物,依舊期待過著悠閑的生活,即使遭受人類的白眼也在所不惜。
而讓他心甘情願留在公園裏過這種清苦生活的原因就是麗奧諾拉。
從第一天看到麗奧時,他就喜歡上了這只白色的波斯貓。每天早晨她坐在湖邊石頭上洗臉時,他都會偷偷躲在菖蒲叢中看她的一舉一動。他舍不得離開這個貓群,舍不得離開優雅美麗,敢說敢做的麗奧。
他有時候會裝得神神秘秘,爲了來吸引麗奧的注意力。他之所以能夠準確地預測出哪裏布置下來陷阱,哪裏有危險存在,全因爲自己認識那個捕貓的凶手——因爲他也曾經淪落爲那個人的獵物。
當他看到那個人布置陷阱時,就憑借一次次準確的“預言”確立了自己在公園自由貓中的地位,大家越來越信服他,越來越崇拜他。他的皮毛恰好也增加了自己的神秘感,神秘感往往帶來魅力,麗奧似乎也對他動心了……
就在一切都順風順水的時刻,一切都改變了。他原來的主人奇怪地慘死在水塔頂上,慘死在那個經常傳來蟒蛇呼嘯般的“咝咝”聲的院子裏。然後,麗奧又莫名地失蹤了。
藍特明白麗奧那天爲什麽瘋狂地逃跑,那是因爲她認爲他是那個吃著人類的食物,做出賣貓群的叛徒。但是他的確不是,那個每天在那裏放置貓糧的人只不過是個對流浪貓懷著同情心的家夥罷了。
但是麗奧卻瘋狂地奔跑著,任憑他怎麽呼喚也不回頭,他終於明白被人誤解原來比失去生命還痛苦!
所以,他要拼著自己的生命來救出麗奧!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來結束這種痛苦!
想到這裏,他勇敢地跳過一堆廢鐵,繞到那間高大廢舊的房子門前,他聽見似乎有好多人在裏面討論著什麽。
顧不了那麽多了,說不定這正是一個好機會!他貓著身子從房門前“嗖”地跑過去,溜到旁邊的一扇木門前,然後從門縫中鑽了進去。
“麗奧,麗奧!”他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黑暗中似乎傳來了一陣動靜,他能感覺到那是貓的聲音。
“麗奧!”他提高嗓門。
遠處傳來一陣人們的腳步聲,不過那是朝院門方向去的——現在還有時間!
“麗奧!你在麽?我是藍特!”
“離我遠點!你這個叛徒!”一個熟悉的聲音夾雜著憤怒終於響起來。
藍特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他瞥見角落裏有一只鐵籠,裏面閃動著一個白色的身影和兩只憤怒的眼睛。
“聽我說!我是來救你的,你誤會我了!我是貪吃,但是我不是叛徒!”藍特此刻覺得再長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他徑直走到麗奧身邊,端詳著籠子上的鐵插杆——只有把它拔出來,麗奧就重獲自由了。
“你難道還嫌我受的苦不夠麽?你難道還要假惺惺地來欺騙我麽?滾開,你這個騙子!”麗奧在籠子裏充滿怨恨地嘶聲喊著。
藍特忍住心中的冤屈,他用爪子和牙用力撼動那根插杆,但是它依舊穩穩地插在那裏。
他聽到那個人送人回來的腳步聲,那腳步聲仿佛正朝著小屋逼近,而且還有什麽鬼鬼祟祟的聲音在屋裏響動。但是他顧不上許多,時間不多了,他強迫自己的精神從緊張中解放出來,使勁盯著那根插杆——它是垂直的,是從上垂到下邊來的。
他把頭急忙放到鐵杆下面向上一頂,插杆應聲而動,他將爪子舉過頭頂,扒住它一晃,緊扣著的籠門發出“喀”的一聲,自己彈開出來。
這時忽然一道亮光從門口照射進來,藍特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高大的黑影站在了那裏。
“哈哈,你們還想跑?!”那個惡狠狠的人邊獰笑邊將門關緊。
“麗奧,快跑!門口有縫隙!亮光的地方就是,我掩護你!”藍特大叫一聲,徑直朝那個人撲了上去。
麗奧怔了一下,快速溜到門邊。藍特躍了起來,狠狠在那個衣衫褴褛的人的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哎喲!”那人慘叫一聲,隨即揮手將藍特打翻在地。
“看我不活生生剝掉你的皮來做皮襖!”那個人瘋狂地抄起一根木棒朝藍特打來。藍特被打翻在地上,還來不及動彈就看著木棒揮落下來,它有點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只聽見那人又慘叫一聲,木棒也打偏了方向。藍特睜開眼睛,只見麗奧滿眼凶光的撲上來狠狠咬住那人裸露的腳踝。
“死母貓,我看你們倆都活膩了!”那人再度舉起木棒朝死咬不放的麗奧砸去。
藍特的腿有些疼痛,但是他顧不上這許多,正當他彈跳起來準備護住麗奧時,忽然看見兩團黑影從屋頂上墜落下來,直朝那個人臉上撲去,隨即就是一陣亂抓亂咬。
“嗷……”那個凶神惡煞的人終於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他扔下木棒,打開屋門直朝那間高大的廠房沖去。
兩團黑影跳落到地上,變成了他們兩只熟悉的貓咪——寶拉和華斯比。
“你們……”
“我們一直在跟蹤你。”寶拉笑道,“然後就藏在了屋頂上,那裏有垂下來的幾根繩子,我們扒著繩子飛到了那人臉上。”
“寶拉告訴我說,人類有時候還是怕貓咪的。”華斯比也帶著勝利的表情笑著說。
DISC B:I just wish they only knew!(我多麽希望他們能知曉!)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再一次走進“槐樹商店”的時候,我們驚訝地發現老秦又坐在櫃台後面吃泡面。
“老伯,你這種飲食方式不健康的!”妻子走到他身邊,奪下泡面來放在一邊說,“秦老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們收養了那個孩子,爲什麽起名叫韓毛呢?你們四個人都不姓韓啊。”
“這個……”老秦似乎有些支吾。
“是不是孩子的母親姓韓?”妻子忽然問。
“是……唉,其實她媽媽就是廠子裏原來的女工,生下韓毛來不久就偷偷扔下孩子走了。唉,好時候啊,那時候還沒出那次要命的事故,我們這些年輕的小夥子都盯著她呢……”
“是私生子麽?”
“是,她那時候還沒有結婚。”
“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個,她也沒有說,我們也不可能知道了。”
“老秦,還是回到老問題上,韓毛出事那晚,你在做什麽?”我上前問道。
“我……打麻將啊……”
我繼續逼問說:“那張麻將桌根本就沒動過,說謊是沒有好處的!”
老秦戰戰兢兢地說:“我們不是有意說謊的,只是那天老張犯了病,我們都去照顧他了。後來聽說韓毛死了,我們就商量這事不好說,還不如說跟平常一樣打麻將合適,也顯得自然。”
“好的,秦老伯,你不要慌,我們也是例行詢問。好了,不打擾了,我們先走了。”妻子此時上前拉開我說。
徐子均家住在張德興相鄰的一棟單元樓上,我們敲開門時,他還在揉著惺忪睡眼。
“你們怎麽又來了?昨天陪你們轉了一天還沒夠?”他說話似乎不太客氣。
“沾上人命官司哪有那麽容易就能擺脫的?”衛荷也不客氣地說句,直接邁進門去,我們也隨著她的腳步魚貫而入。
妻子打量著他屋子裏擺放的科學模型說:“老徐,你收集了這麽多好玩的東西啊?”
“哎呀,年紀大了沒事情做,我從小就喜歡這個。”
“徐廠長,我們調查過了,案發那晚有人去老秦小賣部買東西,他看到屋裏沒人。”
“呵呵,其實那晚上我們沒有打麻將。”老徐冷靜地說,“我們在老張家裏照顧他。”
“他是什麽病?”衛荷見妻子跟只好奇的貓一樣在屋裏轉悠,只好自己開問。
“老毛病了,哮喘,加上摔了一跤,腿受傷了,動彈不了。”老徐裝作坦然地說,我看到他目光使勁盯著妻子,好像生怕她發現什麽似的。
我也裝著專家一樣跟著妻子打量著徐子均的屋子,這屋裏除了堆滿軍艦、飛機等模型外,其余都是簡簡單單的櫥櫃。廚房裏東西倒是滿多,看來他經常自己燒菜,米缸、菜架、調料罐、煤氣爐等一應俱全。妻子看我也跟了進來,白我一眼,故意仰著頭,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老徐,我看你家有燃氣竈啊,爲什麽還要買個煤氣爐呢?”妻子走到客廳問道。
“唉,老骨頭了,現在不是暖氣沒來呢麽,晚上燒燒爐子烤烤火。”
“你可以多蓋幾床被子嘛!”妻子摸摸床上那套厚厚的棉被,邊說邊打了衣櫃又看看說。
“沈小姐,你怎麽能隨便打開別人衣櫃,難道這是搜查麽?”徐子均終於坐不住了,他走進屋子大聲斥責說。
“哪裏!我是擔心您沒有多余的被子了——衛警官,我們去別人家吧!老徐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
戴來福家的單元門緊鄰徐家,他戰戰兢兢地拉開門,看到是我們,似乎沒有吃驚地說:“警察同志,你們稍等,我正在接電話。”
老戴急匆匆跑到臥室裏,拿起話筒咳嗽一聲,隨即挂掉,滿臉堆笑地走出了把我們迎進客廳,然後又拎著茶壺去沏茶。
“戴老伯,不要忙了,我們就問幾句,問幾句就走。”妻子微笑指著他的屋子說,“您收拾得很幹淨麽,不像老徐家,乍進門還以爲到了軍火庫。”
“呵呵,我們四個人其實原來都是民兵,只不過老徐小小年紀就當了民兵連長,很威風的。去部隊當軍官是他多年的夢想,只不過後來他陰差陽錯地成了廠長。”
“你們四個人當年合作愉快麽?”
“愉快?那簡直就是穿一條褲子啊!我們哥們兒發過誓,同甘共苦,那才叫團結——老徐說一不二,有領導才能,老張見多識廣,知識淵博,老秦精打細算,我呢,協調能力還算突出。所以,我們四個‘當政’的時候,是廠子最輝煌的日子。”
“聽說那個孩子是你撿的?”
“呵呵,我是工會主席嘛!誰有了事情都找我……”老戴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趕緊打住。
“老戴,都塵封的往事了,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了。聽說孩子的母親姓韓,是廠子裏的女工?”
“唉,是啊。小韓可是當年的廠花兒,眼光可高了,誰都看不上,一心想嫁個大學生——你們別笑啊,那時候大學生可真是天之驕子,偌大北京城才有幾個?不過女人長得漂亮就遭禍啊,誰知道怎麽回事她肚子就眼見著大了。廠子裏面議論紛紛,我也找她單獨談過,問孩子父親是誰,她怎麽也不說,只是哭,估計有苦衷啊!”
“後來一直也沒有搞清楚?”
“這種事情在那個年代就是醜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對她的保護,對不對?誰知道後來她竟然大早上將孩子在我家門口一擱就不知去向了……我一個大男人怎麽養孩子?老張喜歡小孩,他說可以放他家。後來老徐說,這孩子跟咱們有緣,算咱們四個人的。老徐既然說了這種話,事情也就這樣拍板定了……”
從唠唠叨叨的老戴家出來,我們一轉彎又到了老張家。由於昨天來過,所以雖然樓道異常逼仄陰暗,但我們還是熟門熟路地站在老張家門前。
妻子使勁敲敲門,咳嗽一聲問:“張老伯在麽?”
屋裏頭沒有人回答,衛荷指指門說:“昨天似乎他就沒有鎖門,你試著推推看。”
妻子用手擰一下圓圓的把手朝內一推,門果然開了,但依舊是沒人回答,臥室的門也虛掩著。我們推門進去,裏面也空無一人,床上只有亂糟糟的被子。
我摸一把被子說:“這裏頭還是溫的,估計他剛走不久。”
妻子忽然緊皺眉頭,她急匆匆翻著床頭櫃上扣著的那本書。我伸過頭看去,只見最上面的是一本《射雕英雄傳》,翻開的正是郭靖帶著被裘千仞打傷的黃蓉到處尋人療傷的章節。
“糟了!”妻子忽然把書撇下,轉身就朝門外跑去。
“你去哪裏?”衛荷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追出去喊問。
“徐子均家!”妻子頭也不回地往徐家樓上跑去,當我們氣喘籲籲跑到徐家門前時,只聞到一股血腥味隱約傳來。
妻子像發瘋一樣使勁敲門,很快門吱扭一聲打開,我們驚訝地看到一身是血的老張站在那裏,他的大腿上,血液汩汩地淌出來。而徐子均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看樣子已經死去。
老張顫巍巍地將雙手伸出來,把手中帶血的刀扔在地上,瘋狂地笑著說:“你們把我抓走吧!我殺了韓毛,又殺了老徐,哈哈……”
衛荷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血淋淋的人丨,妻子卻一聲不吭地快步走進徐子均的臥室裏。
七、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
DISC A:It's here for you, for me.(爲你,爲我,留在這裏。)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對不起,我不應該懷疑你是叛徒。”麗奧坐在一株老柳樹的樹幹上,低下頭對著藍特說。
“但是我的確違背了自由貓的誓言,我吃了人類施舍的東西,我更覺得對不起你,對不起安格他們……”藍特還沒有從內疚中恢複過來,“其實我發現那個人類的喂食點也沒有多長時間……”
“你是怎麽發現的?”寶拉忽然問。
“我循著氣味和食物找去的。”藍特很尴尬地用爪子抹把臉說。
“可是,那個地方如此偏僻,再說你的嗅覺從來也不那麽靈敏。而且你也說了,那只是一般的貓糧,什麽貓糧的香味能傳那樣遠?那天有風麽?你在什麽位置?”
“天氣我記不清楚,當時我在人工湖這邊,路上有散落的貓糧,我沿著一路找過去了。”藍特說。
“藍特,你怎麽認識那個獵貓人的家呢?”
“很簡單,我以前曾經是那個乞丐的獵物。後來,塔頂上死亡的那個人找乞丐去要錢花,看見我長得奇怪,就強行把我帶走了。我跟這個主人一起住了一年,他粗心大意,很少管我吃喝,後來我實在受不了饑餓才逃到公園裏去的。”
“所以你對吃的東西才那麽癡狂,對麽?”麗奧看著他說。
“可能吧……”藍特又低下了頭。
“那麽,麗奧,你又是怎麽被抓住的呢?”
“我跟著一只陌生的黑貓走,然後看到藍特,然後看到他在薔薇叢中吃人類喂的東西,就以爲他是貓裏面的叛徒。我轉身就跑,正在慌不擇路的時候,忽然看見那只黑貓在前面一閃,我鑽出公園柵欄緊追上去,沒想到一下子就掉進陷阱裏了……”
“那只黑貓是符叉麽?”
“好像是,我一開始以爲是他所以才跟過去的,後來想想,那只貓似乎比符叉大一點兒,不過我著急看花了眼也有可能。”
“那就對了!藍特,你還記得我們昨天開會討論大家那天都在做什麽的時候,只有符叉不在——他可能就是一直裝傻來騙我們的叛徒貓!我們只要詢問他在做什麽就可以知道了。”華斯比說。
“但是我認爲這很難,別忘了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符叉從水塔頂上摔下來,至今還不能正常說話,何況他講話就一直沒有正常過。”寶拉說,“我想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貓群裏去,把所有的自由貓都召集起來問個明白。”
安格輕輕用爪子拍著麗奧,希洋依也討好似的過來對她表示安慰,但是她們都遠遠地避開藍特,只有符叉傻乎乎地歪歪扭扭爬過去蹭蹭這只被孤立的俄羅斯藍貓的皮毛。麗奧忽然爲藍特感到莫大的悲哀,難道一只貓的品性真要靠某些行爲就可以判定的麽?畢竟,當她被囚禁在寒冷的鐵籠裏等死時,只有藍特一只貓在積極奔走想著救她。
“符叉,你從水塔上跳下來那天白天在做什麽?”安格聽完麗奧的敘述後,轉向依舊在藍特身上裝瘋賣傻般蹭來蹭去的小黑貓問。
“我在做什麽,做什麽啊做什麽……”符叉像夢呓一樣喃喃地回應說。
麗奧再也忍不住了,她跳過去“啪”地使勁砸在符叉的腦袋上,然後憤怒地喊道:“你難道總要裝傻麽?你難道覺得自由貓這幾年一直照顧你理所應當麽?你什麽時候才能清醒一下呢?”
群裏的貓都知道,每次符叉被麗奧打後都會出現瞬時清醒。這次也毫無例外,符叉頓時停止自己的白癡動作,委屈地縮到一邊哼哼道:“我在爬樹,爬呀爬,然後跳下來……”
“你也不怕摔死!”
“我喜歡呀我喜歡,那天晚上從水塔上摔下來真得很痛快……你們都忽視我,除了安格和希洋依,忽視我忽視我……”
“我那幾天就警告你不要老玩這種危險遊戲了!越爬越高,貓就算有九條命也會死的!”安格嚴厲地斥責道。
“忽視我,忽視我……”符叉似乎又陷入了迷醉般的夢呓中。
寶拉擡起頭來,掃視了一眼身邊的貓說:“你們覺得符叉可能是那個叛徒貓麽?”
“我覺得不像,他只不過是只傻貓咪,怎麽會做那種精明的事情!”希洋依跳出來袒護道。
“爲什麽不可能是他?他的傻樣子誰都可以扮出來,麗奧不是還看到了黑貓的背影麽?他就是靠裝傻才蒙混過關的——我們都不注意他!”華斯比似乎有些激動。
“可是天下的黑貓多的是,我以前被豢養時,隔壁就有一只黑色母貓!”
“但是公園沒有,這附近連長著大面積黑毛的貓都沒有!肯定是他——麗奧,那只引誘你跟蹤藍特和落入陷阱的貓,是不是全黑?”
“全黑我說不清,起碼是大面積黑色吧。”麗奧看看符叉,似乎有些猶疑地說。
“不要爭吵了,我們按照最原始公平的辦法,表決吧。認爲符叉無罪的貓,都把一只前爪舉起來。”安格的聲音一直都很威嚴。
希洋依毫不猶豫地舉起來爪子,但是其他貓並沒有動靜。良久,安格也舉起了爪子,沈重地說:“我甯願相信符叉是無辜的,但是,爲了自由貓群的安全,我必須尊重大家的意見。符叉,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自由貓的一員了,以後也不允許再回到公園居住。”
“一員,一員,一只圓圓的皮球……”符叉用麻木不仁的嗓音繼續毫無意義地念叨著。
“還有你,藍特,你畢竟違反了我們的紀律,不能因爲你救了麗奧就破了這個先例,你也依然不會是自由貓的一員,也不允許踏進這個公園一步。”
“我明白,我對不起大家。希洋依,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符叉的。”藍特沈重地把正在地上打滾的符叉攬過來,推著他朝公園外面走去。
“等等!”麗奧忽然大叫一聲沖到安格面前哀求道,“安格,即使他們有錯誤,難道也不能寬容他們一次麽?”
“你要是想想那些埋藏在地下的貓咪不安的魂靈,你會原諒他們麽?麗奧,我知道你一直在感激藍特救了你。但是不要忘了,我們自由貓的本質就時要做到不依靠人類才能生存下去,如果貪戀人類食物的話,那只貓就很容易被誘惑,然後,成爲自由貓中的叛徒。”
安格的威嚴和辨理使得所有貓都無話可說,藍特回過頭來,沖著大家揮揮手,繼續帶著符叉朝遠處走去。
“等等!”麗奧再次大叫起來,她飛快地跑到藍特面前對他說,“我跟你們一起走!”
“但是,麗奧……”藍特不解地看著她。
麗奧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在別人都抛棄我的時候你救了我,我爲什麽不能在你被抛棄的時候跟隨你?”
“麗奧,你非得要離開麽?”安格似乎有些失望地問。
“我已經決定了,不管藍特走到哪裏,我都會跟他一起。”
“可以,等一下,”一直沈默不語的寶拉忽然走出來說,“我畢竟是受委托來查找貓中叛徒的,其實他們都應該留在這裏。”
“爲什麽?”麗奧停下腳步,吃驚地問。
“很簡單,因爲這裏面根本沒有叛徒。”寶拉打個呵欠說。“安格埃爾,你是貓群中的領袖,我想請你跟我們講一下,人類怎麽會將一只貓訓練成叛徒貓,然後混入貓群中作爲臥底呢?這無論對人對貓來說,都是童話或者科幻性質的想象,因爲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實現啊。”
“可是,自由貓們的確一直受人追殺啊,無論我們遷居到公園的哪個角落,總會有貓咪神秘地失蹤或者喪命。”安格不解地說。
“我不想追溯以前的案子,因爲我知道貓的記憶有限,對久遠的事情或許早已失去了重塑真相的能力。我們可以看看眼下麗奧脫險的這件事情,難道這一切就沒有什麽其它的疑點麽?我詢問了麗奧和藍特,發現疑點不是一般得多。
“首先,藍特之所以發現那個人類的投食地點,並不是他自己發現的,而是被引誘去的——投食地點和人工湖相去太遠,食物的氣味不可能傳到那裏。衆所周知,藍特一直暗自喜歡麗奧,麗奧呢,每天都要在人工湖畔和溫泉邊洗漱整日,所以藍特一般都會藏在草叢中或者花叢中偷看。試想如果一只專心致志欣賞心上貓的公貓,又怎麽會被遙遠地方傳來的一絲氣味所吸引呢?而且藍特曾經說過,他是一路循著氣味和食物找去的。那麽是不是說明,有只貓從人工湖到薔薇叢,用零碎的食物搭建了一條路線呢?
“再看看麗奧發現藍特偷吃人類食物那天的情形,麗奧說她自己是被一只黑貓引去搶葦叢的。發現藍特的偷吃後,她慌不擇路又被那只黑貓引到了陷阱附近。依照麗奧的描述,那只黑貓的行爲無疑就和你們一直懷疑的‘叛徒貓’十分貼切。但是還是回到那個話題,人類真能訓練出一只玩無間的叛徒貓麽?當我們看到那個蠢笨而生活窮困的獵貓人後,我的答丨案是否定的——那個人生活尚且自顧不暇,又怎麽會有時間和精力去訓練貓呢?要知道訓練貓比訓練狗難上一百倍不止!
“我不得不回顧了一下以往失蹤的貓咪們:無論是英勇的布龍,還是美麗的苔妮和善解心意的喀喀,以及其他幾只被稱作是‘很好很好’的貓咪,這些失蹤的貓雖然品種不同,性格各異,但是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在貓群的威信很高。
“我於是又思考了一下麗奧出事那天大家提供的不在場證明,忽然發現除了符叉外,還有一只貓沒有足夠的證明,那就是你,貓群的領袖,安格。”
“不可能,我那天跟你在一起過!”安格怒氣沖天。
“沒錯,你只是上午跟我在一起,然後你說要去溫泉邊洗澡。”
“對,那怎麽能說明我沒有證明呢?”
“可是那天你的毛並不髒,而且我發現除了麗奧這只貓喜歡洗澡外,其他的貓咪都不會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洗毛的——溫泉那裏只有麗奧和藍特經常活動,我不得不承認,你那天的確去洗澡了,但是是在扮成黑貓將藍特和麗奧的問題解決掉後,回來洗去你身上的黑色的!”
“胡說,我怎麽會變成黑貓!”
“不過寶拉,”麗奧激動地補充道,“那只黑貓的體態真的有點像安格,比符叉要大,毛要長……”
寶拉擡起自己的前爪,幾只貓驚訝地看到她原來雪白的腹部已經烏黑一團。
“這是那天晚上我在水塔邊草叢中蹭在身上的黴菌,那裏荒草和枯萎的樹幹年月很久,上面長滿了這種黑黴。所以,一只像你這樣大小的貓,要變成黑色也不太難吧?更可恨的是,你還想將被你嫁禍的黑貓符叉置於死地吧?符叉,你還記得安格關心你的話麽?”
“安格,關心我,其他貓討厭……”符叉抓著腦袋說,“高高地跳,從水塔上跳下來,很爽,那叫‘蹦極’……安格說的……”
“你想讓符叉從水塔上跳下來摔死麽?是你唆使的麽?你爲什麽要這麽做呢?”希洋依憤怒地吼道。
“爲了她自己的權力,爲了她的地位,她必須要把能夠有威望的其他貓咪除掉。正巧,這個公園附近有個捕貓人,他需要貓咪的皮,她利用這一點,再加上一些叛徒的傳言——找我來也是給其他貓留下貓群中有叛徒的印證吧?對不對?”
“一切都是你的推測和胡說,你有什麽證據?貓群是我一丨手帶起來的!我爲這個貓群付出了多少心血!難道就憑你的幾句胡言亂語就能誣蔑我麽?”安格憤怒地對寶拉叫道。
“的確,沒有證據,我只是揭露最合理的判斷——至於是不是事實,我想所有貓心裏會有自己的標準的。”寶拉說完,伸個懶腰,甩甩頭徑直朝前走去。
“寶拉,我跟你走!”麗奧忽然跳起來追上去,藍特也跟隨過來。
“你們兩個叛徒會被永遠開除出自由貓群的!”安格在後面吼道。
但是她的吼聲是那樣蒼白無比,因爲所有貓——華斯比,扶著符叉的希洋依站起來,邁著沈重的步子離開她的身邊,尾隨著寶拉而去。
寶拉有點傷感地回頭看看,安格埃爾獨自一身,在夕陽染紅的枯草中蹲坐著,一陣秋風吹來,她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寶拉,那個塔院死亡的人類,還有魔法調子和巨大發光的頭顱是怎麽回事呢?”華斯比依舊執著地問。
“我想,那是人類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寶拉長歎一口氣說。
DISC B:Just listen find the magic key.(就仔細聆聽尋覓那魔幻的調子。)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愁死我了!”衛荷一進事務所的門就將大衣摔在沙發上,氣呼呼地說,“那個張德興真是老革命啊,牙關咬得緊緊的,別說訊問,恨不能連水都不開口喝!”
“那你們是怎麽判斷的呢?那兩個不可能問題——韓毛怎麽會毫無痕迹地橫死在水塔之上?他屋裏足以致命的大量血迹又是怎麽回事?”妻子笑眯眯地問她。
“你別逗火啊,新情況就是韓毛死前曾經吸毒,神志可能瘋狂或者昏倒,其他的我要知道了,還跑這裏來問你幹嗎?我們把張德興家翻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有發現什麽線索。我聽說你也在偷偷摸摸調查著呢,所以嘛,有什麽有益的情報,需要及時地、準確地彙報給警方哦!知情不報,可是要誅九族的!”
“我們一介草民,哪敢跟你們這些官老爺隱瞞情況呢!不過你這話可冤枉我了,我沒有偷偷摸摸調查,而是一直坐在家裏想把事情理出個脈絡來,正好你來得巧,我剛想明白哈哈。”
“拜托,我不是來請教你的,對於一個案子來說,最重要的凶手都抓到了,還有什麽值得擔心的呢?我只是想詢問你關於某幾個問題的看法而已。”
“哦?衛大警官能有什麽事情要不恥下問呢?”妻子語帶嘲諷似的說。
“你……”衛荷大概心想無論如何還要依靠眼前這個自負的女偵探,便把火氣撒到正在旁邊嬉皮笑臉看著她們拌嘴的我身上來,“言桄,你在這兒傻坐著幹嘛,還不給我倒點水去,一點兒眼力價都沒有!”
我趕緊屁顛屁顛端上一杯綠茶跑來獻上,妻子用“她走了我不揍死你小子”的目光使勁剜我兩眼,然後挑釁似的沖衛荷說:“問吧。”
“那,宇宙級的沈大偵探,你大概也看到張德興在案發現場滿腿鮮血的樣子,當時我們以爲那是他與徐子均格鬥時候劃傷的,結果發現不是……”
“等等,讓我猜猜,是不是他自己用刀割傷的?”妻子忽然興奮地坐直了問。
“你怎麽知道?沒錯,法醫判定徐子均是在不設防的情況下被老張一刀捅死的。而且。老張腿上那種傷勢十分奇怪,那不是普通的刀口,而是從腿上活生生割下一條肉來!然後他把那條肉從馬桶裏面沖走了!”
“那就對了!跟我推斷的一樣!衛警官,其實殺死韓毛的凶手另有其人。整個案子雖然撲朔迷離,但我們已經有了解決那兩個不可能問題的足夠線索:UFO的錄像、灌木叢中的凹痕和被發現的芳綸纖維、四個老人和一個棄兒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乞丐的縫紉機、徐子均家那奇形怪狀的簡易煤氣爐、硬邦邦的被芯,還有老張家翻開的《射雕英雄傳》等等,事情之間都是有必然聯係的,我想把這些痕迹如果能夠串連起來的話,就能解開那兩個不可能謎團了。”
“你是說,凶手不是老張?”衛荷瞪大眼睛說,“不可能,那天的情形你們也都親眼目睹了!”
“我沒有說老張不是凶手,他只不過是殺害老徐的凶手而已。別忘了老秦的話,他們四個好的穿一條褲子,所以呢,我們詢問了老秦,他肯定會電話告訴徐子均,徐子均又打電話給其他兩個人串供。所以我們去戴來福家裏的時候他正在接電話,而且我們進去時他咳嗽一聲就挂了。世界上有這麽沒有禮貌的挂斷電話的方式麽?那意思不就分明在說‘他們到我這裏來了’麽?
“我相信老徐馬上就又給老張打電話,估計告訴他我們在老戴家,然後注意點別亂講話。結果張德興看到這是一個好機會,就趁我們詢問老戴的時機,瘸著腿溜了過去殺掉徐子均……”
“瘸著腿?他的腿不是殺掉老徐後傷的?”
“那是他自己割的,目的是掩飾自己的舊傷——那晚在韓毛家被韓毛刺破大腿的傷!第一次看到他蒼白無血的臉色,我就想,韓毛家的血是不是張德興的呢?我們只知道那些血的血型和韓毛一致,又是在他家出現的,就一廂情願認爲那是韓毛的,我建議你們查查DNA,看看那血究竟是誰的。這樣,關於兩灘大量血迹的問題就解決了。”
“那麽韓毛不就是張德興殺的了麽?他們倆起了爭執……”
“你錯了,韓毛的死因不已經查明了麽,是摔落塔頂,被鋼筋穿透胸膛大出血才死的麽?而能表演那個不經攀爬就能到達塔頂魔法的人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徐子均。”
“徐子均?他一個老頭怎麽有力氣把韓毛拉到那麽高的地方去?”
“你不知道,其實徐子均就是那個‘外星人’啊,他真有一架‘UFO’的。”妻子故作神秘地笑嘻嘻說。
“說正經事兒呢,你別開玩笑啊!”衛荷明顯有些不滿。
“我沒有開玩笑啊,你覺得胡舒春看到的不明飛行物,徐家毫無用處的奇怪煤氣爐,乞丐縫紉機墊鐵底下的黃色纖維布的痕迹,還有徐子均床上被子裏的不明填充物都是沒有根據的東西麽?”
“那他們能構成什麽?”我在旁邊摸不著頭腦地問。
“我聽了那個胡舒春的傳說後,就查找了一下UFO的資料,然後就發現這篇稿子。”
我和衛荷拿過來看一眼,只見上面寫著“新婚夫婦放孔明燈,英國防部當UFO”。
“你的意思是胡舒春看到的是孔明燈?”我不禁咋舌。
“不光是這一例,世界各國把孔明燈誤認爲UFO的現象比比皆是。如果把胡舒春拍攝的錄像跟以往的對比就可以發現,那個不明飛行物和孔明燈的特點是一樣的。”
“不可能,小小的孔明燈怎麽有力量將韓毛吊到天空中去呢?”
“哈哈,問題就在這裏,因爲徐子均這個軍事和航天愛好者制造了一個大號孔明燈,那就是一個簡易的熱氣球。你們想想,那奇怪的燃燒爐(徐自稱是煤氣爐)和芳綸纖維這種輕質阻燃材料,還有他借用李林鍵的縫紉機縫制這種纖維的事情,不正好能和一個熱氣球的制作聯係起來麽?而之前胡舒春看到的孔明燈,我想可能是他的某些實驗而已。
“再想想塔頂鐵欄杆上那奇怪的挂痕,如果鐵鈎是從下往上抛上去挂住的話,留下的摩擦痕迹就會在欄杆上部;反之如果鐵鈎是從上往下挂住欄杆的話,痕迹就會留在欄杆下部,所以……”
“你是說徐子均操作氣球,帶著吸毒後昏迷的韓毛飛上塔頂,然後用鈎挂住塔頂欄杆,將他推落下去摔死的麽?”衛荷撓著頭問,“那麽那個氣球在哪裏呢?”
“就在徐子均的被罩裏面啊,我那天趁你們忙亂之際,偷偷看了一下……”
“好啊!你居然跟警方隱瞞關鍵線索!”衛荷勃然大怒。
“我沒有理清頭緒,哪敢妄報軍情?”妻子朝她眨眨眼。
“胡舒春夜探塔院那晚尋找氣球落地後被灌木挂扯掉的芳綸纖維的人,估計就是徐子均,他怕警方發現這個線索。至於留下貓血的另一個人,他雖然不是凶手,衛警官也需要管一下吧——那個李林鍵好像在剝取貓狗的皮毛縫制大衣取暖,我在他的縫紉機槽裏發現了新鮮毛皮的痕迹。”
“殘害小動物,真是禽獸不如!”衛荷義憤填膺地罵道,“那爲什麽徐子均要殺韓毛,老張要殺徐子均呢?”
“徐子均大概是看到韓毛動刀子紮向自己的老哥們兒張德興,才動了殺心吧?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韓毛應該是老張的私生子,他母親當時要嫁大學生,說明是一個愛才的人,而當時的副廠長張德興正好博學多聞。還有,就是張德興和韓毛的血型應該相同。更重要的是,老張動身去殺徐子均前,正好看到《射雕》的瑛姑部分,那種催人心肝的描述,爲人父母的都會按捺不住吧?”妻子打個呵欠說,“我累了,具體的案情你們警官去落實吧!我要睡覺了——別忘了拯救那些在李林鍵魔爪之下的貓咪們……”
終、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
Bonus Materials:Missing you, missing you.(想念你,想念你。)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徐子均將已經神志模糊的韓毛扶到塔院裏。
“來,毛毛,坐到這個筐子裏來。”
“爲什麽?這狗東西能飛麽?我要到火星上去,能去麽?”韓毛睡眼惺忪地問。
“能!”徐子均將他推上去,這個白眼狼居然動手捅了自己的兄弟,說不定哪天就會殺了四把老骨頭,所以必須把他除掉,將屍體藏起來。
他狠狠心,擰開了點火器閥門,只聽“嘭”的一聲,然後燃燒器便發出“咝咝”的響聲,這響聲在深夜裏顯得十分刺耳,就像黑色的魔法調子。調子聲響起一段時間後,包裹著一些氦氣的球囊便像顆巨型頭顱一樣朝天空中緩緩飛去。
其實他直到死也沒對任何人說起過,那晚當韓毛從夜空中墜落時,一同墜落的還有他自己的淚水和父愛之心。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想起了多年前在白雪茫茫的世界中那個大聲啼哭的孩子,如果他永遠不長大該有多好……
===============================================
字數過多,最後出現亂碼……
分開來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