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刊於《推理世界2009.5月號》的一篇推理小說
如果有在看的話,應該會知道寫手言桄的大名吧XD
這是他的“DJ係列”的其中一部
內容如題,沒錯,就是“當貓遇上推理”
而且還和經常可以看到的“沈默的證人”模式完全不同
這一次貓咪們不是證據或者證物,而是確實以偵探的身份參與到案件當中來了哦^^
喜歡貓又喜歡推理的話,你一定會喜歡這篇小說的XDD
DISC A 是貓咪角度的故事,DISC B 是人類角度的故事
兩個角度相互融合相互穿插
總之是很不錯的感覺呢
以下正文開始,文有些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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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 http://wenku.baidu.com/view/31704202...f006623fc.html
魔法調子:太空謀殺
作者:言桄
一、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
DISC A:Listen up!(聽我說!)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麗奧諾拉正在湖邊一絲不苟地洗臉,溫泉水在這個小角落裏帶著白氣氤氲回旋,希洋依忽然從茂密菖蒲叢裏的亂石中跳過來朝她打招呼問:“麗奧,看到符叉了麽?”
麗奧諾拉平生最厭惡的事情就是洗臉時被打擾,況且她對這只日本貓本來也不感冒,於是她冷冰冰地說:“不知道,他整天呆頭呆腦的,莽撞得很,五天前他從水塔上摔下來後就更傻了。我不喜歡跟那只黑貓玩。”
“麗奧,”希洋依竟然臥在她身邊,,“你知道,水塔頂上那個人躺在那裏已經五天了——從我們發現他的那天算起。”
麗奧根本忍受不了有人盯著自己洗臉,她有些惱怒地把爪子拿下去,轉頭對希洋依說:“不去貓的墳墓,所有在這個公園裏生活的自由貓都應該明白這一點。只有符叉那個每天追著氣球和塑料垃圾跑的家夥才會忘記自己該去哪兒。”
“可是,”希洋依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麗奧的不快,,“那個人怎麽在塔頂呢?要不是符叉發現門旁邊有個洞,可以進到塔裏面,沿樓梯和窗戶爬上塔頂,連貓都沒有辦法上去呢。”
“誰知道!那個地方本來就是幽靈出沒的角落,人也不去,貓也不去——否則你就會看見幽靈,聽見幽靈的聲音。”
“幽靈的聲音?”
“嗯,像大蛇發出的‘咝咝’聲,藍特說那是魔法調子,聽得時間太久會走火入魔的。”麗奧終於洗完了臉,心情也愉快起來,但是當她回頭想多說幾句的時候,希洋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這家夥太沒禮貌了。”麗奧嘴裏嘟哝著穿過菖蒲叢朝塔院跑去,她在瓦礫堆裏看到一條長長的馬陸蟲,於是惡心地避開它,然後從瓦礫堆盡頭處滿是鐵鏽的柵欄裏鑽進院子。
院子裏面有條鋪著方磚的小徑,從院門一直通向那座廢棄的水塔,水塔前有兩間簡易的平房,緊挨房後面的地方長著兩棵白楊樹,其余地界早被雜草所覆蓋。
麗奧遠遠地繞開有一片長得異常茂盛的雜草,爬到白楊樹幹一半的地方然後躍上房頂。令她吃驚的是,藍特竟然坐在房頂上,眼巴巴盯著水塔的屋頂。
“藍特!”麗奧大聲叫,“你怎麽會在這裏?”
藍特是只俄羅斯藍貓,他的土藍色毛皮給他帶來了一種天然的神秘感。他的預知力很強,比如哪裏有陷阱總能提前告訴大家做好準備,自由貓們將他看作公園的巫師,他的地位僅次於貓領袖安格埃爾。
藍特回頭看看麗奧,神情有些木然,他繼續望著水塔頂部說:“上面那具屍體,是我以前的主人。”
“什麽?!”麗奧驚歎一聲,“你認識他?”
“嗯,他曾經對我不錯,但是有點神經病。你怎麽會到這裏來的?”
“因爲……”麗奧嗫嚅著,“我懷疑是貓的幽靈在這裏作祟。”
“你也看到過貓的幽靈?”
麗奧搖搖頭說:“我和安格埃爾看到過這裏埋葬的貓的屍體,都是血淋淋的貓的屍體,太恐怖了。呶,就在那片最高的草底下,安格說死貓的怨氣才使草長得那麽茂盛。”
“怪不得呢。”藍特自言自語道,“我還說爲什麽這個地方有那麽多怪事呢。”
“什麽怪事?是不是聽見魔法調子?”麗奧將頭靠在兩只前爪上,歪著頭看著藍特問。
“我還遠遠看到房子後面飛起來鬼火,飛得很高很高,直朝月亮那個方向飄過去。”
麗奧順著藍特爪子指的方向朝天空望去,此時太陽已經西落,天盡頭是一片似黑似藍的顔色,就像藍特身上的毛皮一樣神秘。
房頂上面忽然又傳來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兩只貓被嚇了一跳,轉頭望去,看見華斯比——一只黃色的簡州貓從樹上跳了下來。
“你們怎麽在這裏呢?我到處找半天了,符叉好像又記起來一些那晚的事情,安格說要大家過去商量一下。”
“那只傻乎乎的短毛貓又記起來什麽事情了?”
“他半夜在塔頂上玩耍時,看見一個眼睛裏冒光的黑色怪物把半個腦袋探到塔頂上來盯著他。那是一個無限大的腦袋,符叉被它嚇地一失足就掉落在塔下面的草叢裏。第二天早上他再回到塔頂的時候,就發現那具屍體躺在那裏了!”
DISC B:This sudden end to the days.(日子裏總有突如其來的終點)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師父啊,音樂推理節目做了好幾期了,你什麽時候能讓我也參與一下探案過程啊。”錄完第三期節目後,黎孜悅走出錄播室,邊遞給我一杯咖啡邊說——她爲了保護嗓子,自己只喝純淨水的。
“最近一直沒有什麽案子啊,這一年治安這麽良好,林瑛聽說都要上調公安部了。你沒看到上面三期節目都是炒以前的冷飯?”
“多想看看你們到底是怎麽破案的啊……”黎孜悅惆怅萬千地慨歎。
“喂,UFO的案子你們查不查?”黎孜悅的一個名叫胡舒春的同事聽我們講話,忽然笑嘻嘻地湊過來問。
“去去去,你以爲這是衛斯理啊!哪裏來的什麽不明飛行物和外星人的!”
胡舒春臉上一副被冤枉了的神情,他捶胸頓足地喊:“爲什麽你們都不相信我呢!我有錄像爲證呢!是我兩個月前夜班回家在小區裏親眼所見,親手所拍的!”
“不會是天上路過的飛機吧?”黎孜悅調侃道,“您老人家眼神一直不太好,前幾天還把食堂的饅頭當成鴨梨……”
“飛機絕對不會那樣閃燈,我那天戴著眼鏡呢!”
“是不是火箭、衛星、航天飛機之類的呢?”我跟小胡不熟,當然想給人家個台階下。
“絕對不是!你們不信,我那天是帶著相機回家的,還順手錄像了!我手提電腦裏就有那段影片,不信你來看!”
黎孜悅帶著滿臉不屑地和我看著胡舒春打開那個文件。由於影片是在半夜拍的,所以整個畫面背景都一片漆黑,而打破這團漆黑的就是夜空中的一個亮點。鏡頭稍稍拉近,我們可以看見這個亮點實際上是由兩“層”組成,中間的發光部分集中且亮,而四圍卻較暗一些,它呈不規律地閃爍著,似乎緩緩朝天空更上方飛去。
“怎麽樣?不是飛機吧?”胡舒春放完錄像,得意地問。
“還真不像。”我回頭看看黎孜悅說。
“可也沒有辦法證明是外星飛碟啊!”黎孜悅自然是不服氣。
“我沒有說是飛碟啊!我說的是UFO,這是不明飛行物的意思。不過話說回來,不要以爲外星人乘坐的飛船就一定是碟狀的,美國某小鎮上還出現過一只長達30米的雪茄狀飛船,周圍還伴隨著四五只小飛船,說它們是外星艦隊也不過分……”
胡舒春正在滔滔不絕給我們普及UFO知識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起。
“喂!在哪兒呢?你老婆呢?”衛荷在話筒裏不客氣地喊道。
“不知道,我剛從電台錄完節目……”
“又去你徒弟那裏自吹自擂啦?馬上跟你老婆到‘未央山’小區來看看!這裏發生了一件特別奇怪的案子,保證能讓她興趣大增!”
“怎麽個奇怪法?林瑛還在進修呢麽?怎麽現在都是你聯係我們了?”
“哈哈,是啊,林大局長估計是要升官了。我呢,雖然職位低,但是我強烈向局裏申請繼續負責跟你們咨詢所的聯係工作,以後可要好好巴結我哦。廢話少說,這件案子絕對令人震驚,有個男人居然死在這小區公園一座廢棄的光禿禿水塔頂上,而且從實地勘察來看,這裏就是第一現場!”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漫不經心地說,“肯定是凶手或死者有鑰匙,從水塔裏面的樓梯爬上去的嘛。”
“你們家樓梯能通到樓頂啊!況且水塔的鎖早已經鏽死。我們找人撬開門鎖,塔裏面已經遍布灰塵,連貓和老鼠經過的痕迹都看得清清楚楚,可就是沒有人的痕迹。”
“那從外面用梯子上去嘛!或者抛繩鈎住樓頂的鐵欄杆什麽的,然後像燕子李三那樣拽繩爬上去。”
“除非消防隊用的雲梯,否則哪有這樣高的梯子?你說的情況我們也考慮過了,但塔周身長滿爬山虎,像燕子李三那種總要留下踩踏痕迹的。塔頂是有欄杆,可欄杆都安裝在塔頂邊緣之內,這樣的話,即使是抛擲鈎挂上滑輪工具也很難安裝懸空直上,必然要在植物或她身上留下痕迹的。”
“那死者和凶手莫非都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那種輕功高手不成?”我困惑地說道。
“還天外飛仙呢!你怎麽不說是外星人謀殺的!”
“這是誰啊……”黎孜悅小聲地問,“嗓門兒貌似很大的樣子,我們離話筒這麽遠都聽得見……”
“等等,言先生,她說的是未央山小區公園裏的水塔麽?”胡舒春忽然打斷我和衛荷的通話問。
我捂上手機話筒,點點頭說:“是啊。”
“唉呀!那就是我們小區!我上次看到的那個UFO就是在小區水塔附近上空的方向!”胡舒春大驚失色道,“或許真是外星人綁架做實驗後殺死的地球人呢!”
“喂喂,”我急忙往電話裏對衛荷說,“你不幸言中了,沒準真是外星人幹的……
二、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
DISC A:From up here, life seems so small.(從高處看生命終歸渺小)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麗奧不自然地打量那只叫寶拉的美國短毛貓,她的皮毛是灰白條紋的,臉龐很小,眼睛卻很大,她的尾巴總是直立著,看上去的確頭腦聰穎。
安格埃爾是只藍眼紅毛的母安哥拉貓,她長著一條蓬松的尾巴,眼神優雅,精力充沛,她是未央山社區公園自由貓們的領袖人物。。
安格埃爾首先就把寶拉介紹給了大家,實際上其他貓對“寶拉”這個名字早有耳聞,據說她是這個地區最聰明的貓,她博學多聞,曾經解決過許多自由貓們無法解決的難題。
“大家都知道,公園水塔上發現了人的屍體,而且符叉還在當天晚上遭遇了恐怖的事情……”安格清清嗓子說。
“是啊是啊,很恐怖很恐怖啊,一個巨大黑色蘑菇頭的怪物,渾身冒著光……”符叉語無倫次地接過話茬說。
大家都不滿地看著這只黑色小孟買貓,因爲一般當安格講話的時候,大家都會自覺地靜靜聽著——看來符叉那天被嚇得失足從水塔掉下來,確實把他本來就不怎麽靈活的腦筋摔得越發糟糕了。
安格很大度地等符叉發泄完自己的恐懼情緒,這才繼續說:“未央山公園本來是自由貓們都向往的地方,現在出了這種事情,對我們影響很大。許多貓都傳言這是貓的幽靈在報複。但這裏畢竟是我們的家,所以我請來寶拉,就是爲將這裏的事情調查清楚,還給大家心靈上的安甯。”
“難道那裏不是貓的幽靈在作怪麽?”藍特冷冷地說,“我起碼在那裏親眼目睹了好幾起靈異事件。”
“而且那裏的確埋葬了許多貓的屍體。”麗奧自然站在藍特的立場上強調道。
“嗯,符叉那晚差點沒被貓幽靈殺死——對吧,符叉?”希洋依也說。
“幽靈……殺死……”符叉毫無章法地回應著。
“但是,藍特總能預測出危險。”華斯比也附和道,“每次有黑衣獵貓人出現的時候,他總能提前告知我們。”
“黑衣獵貓人?”寶拉懶洋洋地打個呵欠問。
“對,他是人,專門在晚上設置陷阱捕貓的人。”
“沒錯,是個男人。我看到過他一次,他在陷阱上面放著好吃的魚。”希洋依咂嘴道。
“如果你去吃魚,你就會落到陷阱裏面,那裏面有好多亂七八糟的白絲。”華斯比皺著眉頭說。
“扯不開咬不斷的亂絲,它們把你的腳和爪子纏住,根本沒有辦法掙脫。”安格補充了最關鍵的一點,“黑衣人總是半夜來收被陷住的貓兒,他用一根前面能冒出藍色火花的棍子把貓兒擊昏,然後扔進口袋裏帶走……”
“但是我們有藍特,他總能預測出危險,那些日子我們通常就會非常小心。”麗奧驕傲地說。
“是這樣啊!”寶拉臉上挂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問,“那對於這次的貓幽靈事件,藍特又是怎麽看的呢?”
藍特現在神情好像鎮靜了許多,他低頭想了一會兒說:“我建議大家先去那個死去的人家裏看看。”
“你認識那個人?”
藍特點點頭說:“我已經預測出了他家的位置。”
麗奧有些吃驚地盯住藍特,而這一切自然逃不過寶拉的眼睛。
安格領著這群貓趁著夜色向小區鄰近的村子跑去,它們避開街上遊蕩的惡狗,沿著連綿在一起的院牆和屋脊來到村子東南角。藍特一路上都讓貓兒們走走停停,不斷裝著預測方位。麗奧明白這只不過是他想掩蓋自己從前身份的一種方式,雖然她不明白藍特爲什麽會這樣,但她覺得只要他做的自己都應該支持。
貓兒們來到一座有著高高圍牆的院落前,藍特指指說:“應該就是這裏了。”
其他貓兒,就連四肢有點不太協調的符叉也不甘示弱,也紛紛爬上圍牆,然後順牆逡巡到房檐附近。華斯比很快又發現平房外面有窗台,而一把廢舊的木梯就正對著窗戶擱在屋檐上。
爬木頭對貓來說簡直算如履平地,安格招呼大家一聲,貓們又沿著屋檐爬上木梯,然後居高臨下朝屋子裏望去。
屋子裏漆黑一團,但是貓們借著月光還能看到屋裏的地上滿是紅色的東西,那些東西似乎是幹涸了液體。
希洋依努力抓緊梯蹬兒,把腦袋湊近窗縫那裏嗅了嗅,急忙把頭縮回來說:“是血!是人類的血!天啊,我從沒有見過這麽多血!”
DISC B:What's the meaning of it all?(所有這些的意義何在?)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怎麽又帶來了個娛樂主持人!”衛荷站在公園水塔下面,有點不滿地瞪了黎孜悅一眼,又拿起一塊沈甸甸的鐵塊給妻子看一眼說,“這就是我們花半小時才鋸開的水塔門鎖,鏽得比秤砣還瓷實。”
黎孜悅也戴上了警方提供的橡膠手套,她拿過“秤砣”來掂量一下,問妻子說:“師母,這個的確是真的打不開吧?”
“這個都鏽得渾然一體了,凶手肯定不是打開塔們通過水塔內部上到塔頂的,看看這些灰塵就明白了,這地方看來十年來只有貓和老鼠光顧過。”妻子指著塔裏面均勻的灰塵說。
公園管理員領著我們幾個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已塵封十年的水塔樓梯,他被踩踏揚起的灰塵嗆地一勁兒咳嗽。
“哎,這水塔的年歲快趕上我了,它還是六十年代建的,早些年這裏是防腐材料廠。那時候還沒通上自來水,就修了這麽一個水塔。十年前自來水管道鋪好後,水塔就給鎖上了。”
“那廠子呢?”黎孜悅問道。
“廠子四年前倒閉了,把地界兒賣給了開發商,這不就建了小區。”
“你認識死者麽?”妻子忽然問。
“認識,他是附近村子裏的人,好像別人都跟他叫韓毛。這小夥子好像也沒有工作,三天兩頭晃悠。”
“死者大名韓東建,小名韓毛——這名字太充滿想象力了。”衛荷補充道。
“公園開放時間是從幾點到幾點?”妻子又問。
“早上七點到晚上八點,我一般八點就準時鎖門回家了。”
“鎖門之後還會有人進來麽?我看公園的鐵欄杆都不高啊。”
“誰進來?鎖門就熄燈,晚上這裏黑燈瞎火,就成了野貓、長蟲和耗子的天下了。”
妻子沒再多問什麽,因爲我們到了一個豎立的鐵杆直梯前面,直梯盡頭是早被警察們掀開的鐵蓋子。衛荷領頭麻利地爬了上去,黎孜悅和妻子隨後,我生性暈高,但也不好當女人面丟臉,便一咬牙也攀上了鐵梯蹬。
水塔上面是略微呈拱形的水泥頂,四周都圍著齊胸的欄杆,屍體就橫在欄杆的內側,倒在一片已經幹涸烏黑的血泊之中。死者是個面黃肌瘦的小個子,看上去四十歲左右年紀。但聽老趙剛才叫他“小夥子”,估計只是長相老成而已。
“你說奇不奇怪,這個封閉的水塔頂上竟然是案發第一現場。法醫初步鑒定說死者是從高處摔落塔頂,被突出的鋼筋穿透胸部失血致死。”
“是啊,那血都從塔頂的排水口了流出來了,弄得塔身子上一片紅,要不我們怎麽能發現這上頭有死人?”
“你們發現屍體後才報的警?”妻子問。
“哪裏敢?我看見血後就報警了,警察同志們來後才開鎖上塔。”
我眺望了一下四周說:“鄰近水塔沒有更高的建築物啊,死者又是從哪裏落下來的呢?難道是過路的飛機?”
“從那麽高的地方落下來早就摔成肉醬了,還用失血而死?”妻子圍著欄杆走了一圈,指著屍體附近的一處說:“這裏不是又明顯被勾挂過的痕迹麽?”
衛荷不屑一顧地說:“可能是死者從天而降時抓了欄杆一把也說不準。我們早就設想了,欄杆這麽靠內,如果是靠滑輪或者攀爬上來,塔身上必定留下痕迹。”
“不對,要是從塔下面下抛上東西鈎住欄杆的話,受力點應該在欄杆上部。可從這個鈎挂痕迹來看,受力點明顯在欄杆下面。你看鐵杆下面磨損的比兩側程度大多了,而上面幾乎沒有摩擦的痕迹。”
“莫非這真是外星人幹的?”我看看黎孜悅,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外星人?”妻子和衛荷都瞪大了眼睛看我。
我和黎孜悅眉飛色舞地將胡舒春遇到的怪事向她倆描述了一遍,妻子聽完後連說有意思,衛荷卻把雙手一攤說:“要是真是火星人幹的,那就得去找航天局和國防部解決問題了,還要我們這些警察幹嘛?”
“外星凶手作案也會留下痕迹的。”妻子沖她眨眨眼笑道,衛荷把頭回過去,只當沒看見。
妻子朝四周望了一下,指著略遠處一片被壓折了的灌木說:“那邊是怎麽搞得。”
衛荷眼睛一亮說:“那個地方也很有意思,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壓過一樣。草底下土比較軟,再加上夜裏露水重,我們還真在那兒發現了幾個腳印,不過腳印似乎只局限在那一片,並沒有向周圍伸展。”
妻子手扶欄杆朝水塔正下方指著說:“那一小片被壓亂的草又是怎麽回事?”
“那塊兒更有意思,那裏有一些貓的腳印,其中有兩個抓痕特別深。我們的技術人員鑒定說這大概是哪只倒黴的貓從塔上失足落地抓出來的。”
“貓摔不死?”我哆哆嗦嗦地指著下面說。
“有可能摔殘,底下草厚,土軟,對於一只靈活的貓來說應該還好,畢竟我們沒有發現它的屍體。”
我剛要想說什麽,忽然聽見衛荷的手機響。她接起電話,說了幾句便臉色陰沈地挂斷向我們問道:“你們說一個人能死幾次?我們派到韓毛家調查情況的警員剛才打來電話,在他家的屋內也發現了大量血迹。法醫初步鑒定血型與韓毛一致,從血液凝固時間來看也是六天前晚間左右。而且從塔架地上的血量來看,失去那麽多血足以令人立刻喪命了!”
“你是說韓毛在自家大量失血死亡後,又飛到塔頂大量失血再死一次,這有點太天方夜譚了吧?!”黎孜悅詫異地驚歎道,“這樣的死法意義何在呢?”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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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 A:Where in the world could I be?(大千世界又有何處容身?)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寶拉睜開眼睛伸伸懶腰,她眼前似乎還是一片血紅,昨晚在村子裏隔窗瞥到的那幕景象還在她腦海中旋映。她邊打著呵欠,邊慢慢著回想某只貓的奇怪表現,決定還是去公園水塔那裏獨自勘查一下。
想到這裏,她從自己棲身的木屋角落裏站起身來,然後將前後爪奮力伸展一下,便靈巧地躍出窗戶朝公園跑去。
秋日早晨的空氣顯得異常清爽,寶拉小心避開那些晨練的老人們,飛快地在已顯枯白的雜草中穿梭著。
跟昨天滿院子人來人往相比,清晨的水塔附近又恢複了往日的甯靜和肅殺。寶拉剛從鐵柵欄中鑽進院子,就發現安格埃爾正在一叢雜草中逡巡。寶拉想了想,還是決定打聲招呼。
安格並未像寶拉預想的那樣大吃一驚,她擡頭看看,把前爪擡起來輕輕拍拍雜草下的土地說:“我知道你就會來這裏的,寶拉。你知道這地下是什麽?”
寶拉忽然想起“貓墓”的傳言,她“喵”地叫了一聲,輕輕走過去道:“是埋葬著貓的屍體麽?”
安格用湛藍神秘的眼睛盯著她看看說:“沒錯,下面有許多貓的屍體。寶拉,你以爲我找你來是爲了揭露那個人的死因麽?我才不關心每天世界上有多少個人莫名其妙地死去,我是希望你幫我們找到一只貓,一只幫那個殘忍的家夥設下圈套來捕貓的叛徒。”
“貓的叛徒?”寶拉失聲喊道。
“你聽說過‘訓練’這個詞麽?”
寶拉謹慎地點點頭,她被豢養的時候也曾經被“訓練”過,那個主人把三個蘋果兩個梨子放到桌子上,她只要喵喵叫五聲,就會被獎勵一客酸奶。後來當她意識到這是侮辱自己智商的時候,便毫不留戀地從樓房裏逃了出去。
其實她偶爾也懷念酸奶的味道,但是跟早上清新的空氣相比,她還是更鍾情於現在的生活。
“你是說有只貓被訓練成捕貓手了?”寶拉有些困惑地問。的確,一只騙別的貓落入人類圈套的貓,光理清這些關係就比較讓人費解。
“是的,所有貓都隱約有這樣的感覺。因爲,公園裏的自由貓已經死過好幾茬了。”安格冷冷地說,“每次我們想辦法避開那些危險區時,陷阱、繩套和迷丨藥都會在我們躲避的地點及時出現——我要去溫泉那邊洗澡了。”
一只危險的叛徒貓,寶拉默默念著,不禁想起昨天那只表現異常的貓來。
麗奧偷偷尾隨在藍特後面,他似乎一直沒有發覺她。
藍特身手敏捷地朝著公園東邊盡頭的角落跑去,那裏生長著許多薔薇花,薔薇莖上的刺是麗奧最頭疼的東西之一。但是爲了能多了解一點藍特的生活,麗奧願意跟那些比自己指甲還銳利的花刺打交道。
她一邊小心地避開薔薇刺,一邊聚精會神地盯著藍特駕輕就熟地在花叢裏穿來穿去。他那灰藍的皮毛在花叢裏斑駁的光影中顯得愈發神秘。
好在穿過薔薇花很快就到了一片開闊地,麗奧驚訝地發現,那裏已經是公園盡頭——一排生滿鐵鏽的柵欄擋在前面。
爲了不讓藍特發現,她沒敢貿然走出薔薇叢,而是蜷縮著身體藏在一個角落裏盯著藍特。
藍特忽然顯得格外小心起來,他謹慎地看看四周,麗奧趕緊向陰影處挪挪身體。當發覺沒有人跟蹤的時候,藍特慢慢踱到欄杆下面,輕輕扒開草叢,一個白色的瓷碗進入了麗奧的視線。藍特嗅嗅那裏,然後貪婪地把頭埋進食盆裏大嚼起來。
鐵柵欄後面突然傳來人的腳步聲,藍特卻毫不驚慌地喵嗚,撒嬌似的叫著。
“怎麽樣?食物不錯吧?小貓咪?”一個滿臉橫肉的老男人蹲在藍特面前。
麗奧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懼,她不顧一切地退向薔薇深處,然後飛也似的向公園高高的草叢中跑去。
DISC B:Is there something I should know?(還有其他什麽我應該知曉?)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衛荷也不擡頭,她在妻子旁邊不停地按著手機,過了半晌才道:“剛收到法醫小柳的短信,韓毛是個瘾君子的事實基本可以確定了。”
“瘾君子?”我吃驚地問。
“你才注意到麽?你沒有發現他胳膊上有許多針眼紮過的痕迹,還有那面黃肌瘦的樣子?”
“哦,我以爲他是無業遊民嘛,吃不上飯挨餓才這麽瘦弱,很正常嘛……”我吞吞吐吐地想掩飾自己的疏忽。
“行啦,別解釋了,我們去探訪一下嫌疑人吧!OK?”
“這麽快就有嫌疑人名單了?”我驚訝地問。
“當然,你們以爲警察都跟推理小說裏一樣是混吃等死的!”衛荷不屑地瞥他們一眼,然後翻翻材料說,“第一個嫌疑人是公園門口小賣部的老板,名字叫秦槐樹,這名字有夠環保……”
“他同死者有什麽仇恨呢?”
“據說死者一貫無賴,曾經屢次從秦家小店渾水摸魚,有次偷了不少錢。秦槐樹找他去吵,韓毛欺負老秦是個孤老頭兒,還把他打了一頓。”
“了解!換我是老秦也要殺他一百遍啊一百遍……”黎孜悅咬牙切齒地說。
我們幾個人走進“槐樹商店”門口後,屋裏的光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櫃台後面一個正在吃泡面的禿頂老人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指著衛荷警服上的肩章,哆哆嗦嗦地問:“警察同志,你們是……”
“哦,有個人死了,聽說你認識他,我們是來問問情況的。”衛荷單刀直入。
“你說的是韓毛吧?小賣部裏面人來人往的,我也聽見了點風聲。據說他死在了公園裏的水塔上,我一把老骨頭了,可爬不上那麽高的地方。”
妻子剛張嘴要問什麽,忽然見小賣部門簾晃動,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邊邁進門來邊輕聲喊道:
“老秦,大喜啊,那個姓韓的果真像老李算命說的那樣,死無葬身之地了!”
老秦嚇得臉色煞白,進門的老哥倆驚見如許多人在屋中,也顯得滿面惶恐。三個人還在面面相觑的時候,衛荷早一步跨到新進來的兩人面前,連珠炮似的地問道:“我是警察——你們是不是爲韓毛被殺的事情來的?你們是誰?那個老李又是誰?他怎麽能算出韓毛會死?”
她犀利的問話使得剛進門的兩個老頭愈發神色驚懼,那個瘦德如同一把幹柴的老人被嚇地一屁股坐到屋裏圓桌旁的椅子上,喘著粗氣說:“我、我叫戴來福,警察同志,我們老哥幾個平時沒有受那小子欺負。但是你看看,我們都一把老骨頭了,怎麽能殺得了他呢?——老徐,快給警察同志解釋解釋啊!”
老徐卻很快恢複了正常,他也摸過張折疊椅來打開坐下,看我們一眼說:“我叫徐子均,是這小區以前工廠的老廠長,從娃娃起就參加革命工作了。怎麽,你們難道要調查我們這些老不死的麽?”
“哪裏的話!”妻子看衛荷滿臉不悅,趕緊走上前“打圓場”說,“這只是警察一貫的詢問流程罷了,徐老波您別見怪,您得理解他們,您說他們除了嚇唬嚇唬人之外,也沒有什麽別的本事了……放心,我姓沈,是個偵探,不是警察哦……”
“你……”衛荷指著妻子,氣地說不出話來。吳桑和沈慕冰看到妻子爲自己出了口惡氣,都歡欣鼓舞地笑著,一副沈冤昭雪神情。
徐子均看看衛荷,又看看笑意盈盈的妻子,毫不猶豫地站到她身邊說:“小沈態度好,我們配合小沈調查!”
妻子朝衛荷得意地使勁擠弄眼睛,衛荷七竅噴火,憤然打開一張椅子也坐下說:“好吧,我倒是看看你能問出什麽花樣來。”
妻子故意使勁清清嗓子:“徐老伯,你們剛才說的那個老李是誰呢?”
老徐和老戴彼此對望一眼說:“他好像叫李林鍵,是經常在公園附近搭棚露宿的一個乞丐,我們老哥兒幾個經常送他些吃的和被裹什麽的。他說自己是張天師的多少代傳人,能占蔔吉凶,預測禍福,我們幾個人都受過韓毛那小子的氣,有時候也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老秦使勁抻抻徐子均衣角,示意他不要多說。
老徐似乎情緒有些激動,他紅著眼睛瞪了秦槐樹一眼,大聲說:“怎麽了?難道他沒搶過你小賣部的錢?難道他沒有逼老戴和我拿出養老金來給他吸毒?難道他就沒有要挾過老張……”
“等等!老張又是誰?”黎孜悅打斷他的話問。
“就是張德興,也是原來廠子裏的退休工人,我們四個人都是沒人管的孤老頭子,經常在老秦這裏聚聚。他今天病了,所以沒有過來。”
“一起打麻將,對不對?”妻子摸著那張折疊麻將桌笑著問。
“是啊,每天中午前都過來,晚上才回家,反正回家也沒有老婆兒女的……”
“我很奇怪,爲什麽韓毛非得要勒索你們幾位無依無靠的老人呢?”妻子忽然發話問。
三個須發蒼白的人互相看看,都長長歎口氣,老徐搖著頭說:“其實這個孩子是我們四個人撿回來養大的……”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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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 A:Dead and gone so long ago.(去世並都遠去了很久。)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寶拉擡頭看看天空,這是一個雲遮星光的陰沈夜晚,早秋的風吹得漸趨幹槁的樹叢嘩嘩作響,空氣中透出一股肅殺的氣息。
她自己先定定神,然後輕輕地穿過草叢,爬上瓦礫,從生鏽的鐵柵欄中鑽進水塔院子裏——安格白天所說的話似乎還在她耳邊回響:往前走,那些茂密的草叢下面就是貓的墳墓……
她縱身一躍,跳到一叢茂密的草下,然後嗅了嗅,便奮力地挖刨起來。雖然草根時不時纏住她的爪子,惡臭逐漸彌散開來,但她仍然使勁閉起眼睛往下挖去。終於,一具還未完全腐爛的貓的屍體被整個刨了出來。寶拉舉著兩只已經發臭的爪子使勁在草叢上蹭了蹭,然後強忍嘔吐走到屍體前面,誰知道第一眼就讓她目瞪口呆:
這是一具被剝去了皮毛的貓的屍體!
她有些眩暈,繼續扒開另一個土丘,所挖出來的屍體依然如此!她難以想象自己的同類被人剝去毛皮時究竟會承受怎樣的苦楚,抑或被剝去毛皮時,他們已經被殺了——究竟是怎樣一種殘忍的人,才會對可愛的貓咪做出如此惡毒的手段呢?究竟用什麽辦法,才能查明真凶,祭奠這裏早已逝去了很久的貓咪的魂靈呢?
寶拉忽然聽到外邊有人的腳步聲傳來,她急忙將被挖的貓屍匆匆掩好,然後躲到更深的草叢中朝外望去。
在漆黑的夜裏出現了一個更加漆黑的身影,他佝偻著身子慢慢走到水塔下邊,寶拉也踮著腳從草叢中尾隨過去。但是那個人似乎對水塔沒有表示絲毫的興趣,他繞過水塔,朝更遠處的灌木裏摸索著,似乎在尋找什麽。
寶拉弓起腰,小心地移動著腳步向那一堆紮得皮膚生疼的灌木叢中盡量靠攏著。但是她忽然收住腳步,因爲隨著“嚓”的一聲,前方出現了一片光亮,似乎那個人點亮了什麽東西。
寶拉剛想冒著危險鑽過去看看那人的長相,但是此時只聽見遠處“咣當”一聲,似乎又有什麽人打開鐵柵欄門走進了這個小院子。這聲音將灌木叢中的人嚇了一跳,他急忙蹲了下去。
遠處被一道白光照亮,寶拉看到一個年輕人正探頭探腦鬼鬼祟祟地走了進來,他似乎十分緊張,哪裏有昆蟲鳴叫他都立刻用手電筒照過去瞧個究竟。她聽到旁邊不遠處蹲著的男人也朝後面縮了縮,藏得更深了。
但是進來的年輕人走到水塔下面就再也沒有前進的意思,他用手電筒不斷照著長滿爬山虎的水塔牆壁,圍著它邊轉邊喃喃自語著什麽。寶拉只覺得自己脊梁泛起一陣涼意,這麽深黑的夜裏,兩個人卻摸進一個剛剛發生過命案的不祥之地,這肯定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但是一切似乎都還沒有結束,正當那個年輕人拿著手電筒走到水塔內側照看的時候,院子的鐵門那裏又傳來一陣聲響!
手電筒的光刹那間滅掉,寶拉隱約聽見有人哼著難聽的調子走進來,那調子嘶啞,充滿著黑色的信息。灌木叢和水塔下的兩個人都被嚇得屏住呼吸,緊縮著身體一動不動。但是來人似乎全然沒有一點兒畏懼,他的的唱歌聲越來越大,寶拉聽到他將什麽的東西扔到地上,然後又傳來“嚓嚓”的聲音。這聲音是那樣熟悉,仿佛方才就在她耳邊回響過一樣……
——那是草根斷裂的聲音,剛才自己挖貓墓時就是這樣扒斷它們的!
寶拉忽然從潛伏的草叢中跳出來,她不顧一切地朝院子簡易房後面的“貓墓”跑去,因爲她忽然明白,這個唱著歌毫無顧忌在貓墓那裏掘土的,必定就是安格說的“黑衣獵貓人”,他估計正在爲某只已經被剝去皮的遇難貓掘著墳墓!
藏在灌木叢中的人被寶拉的突然動作嚇得低呼一聲,這呼聲劃破寂靜的深夜,也驚駭到了水塔下面蹲守的年輕人。他也倏地站起身來,扯著嗓子大喊一聲:“誰在哪裏?!”
寶拉沒有停住跳躍的腳步,她覺得就算拼著失去生命的危險也要看看那個殘忍獵貓人的真實面目。
但是事情的發展並未使她如願以償,高高的水塔頂上忽然傳來一聲尖厲的慘叫,一個白乎乎,圓鼓鼓的東西像幽靈一樣從空中直墜下來,正好落到水塔下方年輕人的面前。只聽那個人發出殺豬一樣的嚎叫,立刻歇斯底裏地朝院門口沖去。他的呼號也驚得灌木叢的人跳出來,手忙腳亂地爬上鐵圍欄抱頭鼠竄。那個挖掘貓墓的人扯開變了調的嗓子,大叫一聲,將鐵鍬扔下,也失魂落魄地朝著院門沖去。三個人類就像被開槍打散了的鳥兒,眨眼之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內。
寶拉看見貓墓旁邊又被抛下了一具來不及掩埋的血肉模糊的貓咪屍體,她不忍再看,便懷著滿腹失望和些許驚悸,悄悄跑到那團從天而降的白色物體去。那是一個塑料口袋,有什麽東西正在裏面拼命掙紮著。她上去用爪子扯開口袋後,只看見符叉在裏面兀自哼哼著:
“又摔暈了……蒙面蹦極好爽……爽……”
寶拉看著自己不知什麽時候被蹭得烏黑的下颌和小腹,再看看符叉“天真爛漫”的樣子,不禁開心地笑了——原來人類也怕貓啊。
安格那個晚上也沒有閑著,因爲希洋依忽然跑來告訴她,麗奧諾拉似乎從中午就一直沒有出現過,以往她總是傍晚時間在湖邊梳洗打扮的,但今天卻一反常態地找不到她蹤影。而且,以往每天晚上貓咪們的聚餐也沒有麗奧的身影。這個聚餐除了傻乎乎的符叉不怎麽參加外,其他貓咪總是按時到來,將自己找到的好吃的或者好玩的東西同大家分享一下。
但是那天麗奧沒有出現,除一向不見蹤影的符叉外,所有的貓都有些擔心。因爲按照以前的經驗,每當公園裏有自由貓無聲無息消失的時候,那就意味著貓咪墳墓中又多了一具屍體。
“大家最後一次見到麗奧是什麽時間?”安格看看坐在她面前的貓們問道。
“早晨,她在湖邊的石頭上洗臉。”華斯比說。
“我也是。”希洋依點點頭。
“我……也是。”藍特有些支吾。
“那麽,今天大家都去做了什麽?”
“我去公園旁邊的小賣部那裏,偷看了一整天人們在做什麽——小賣部裏的幾個人老頭子和死去的那小子很熟。”華斯比說。
“我和華斯比在一起,爬到小賣部對面的樹上監視他們。”希洋依說。
“我……在公園裏瞎逛,在東面盡頭的薔薇花那裏睡覺了。”藍特也不得不表態。
安格正想再問什麽,忽然聽到“喵”的一聲,寶拉不知什麽時候從草叢中閃了出來。
“快跟我去水塔下面,那裏發現了一具貓的屍體。”
“麗奧!”藍特慘叫一聲,飛快地向前沖去。
DISC B:Could this be paradise at last?(難道這就是最終的仙境麽?)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俗話說養兒防老,但對我們幾個老糟頭子來說,也實在沒有什麽可防的。老得沒用後,還拖拖拉拉活在這個世界上做什麽呢?”老徐有些傷感地說完這些話,忽然擡起頭來,鄭重其事地告訴我們道,“我們老哥兒幾個六十年代在廠子的一起毒液泄漏事故中受了傷害,因此都落下了殘疾,不能生育了……”
老秦和老戴聽到這些話,也不由長籲短歎,屋裏的氣氛顯得愈發凝重起來。
“所以我們沒有娶妻生子,把一輩子的心血都放在這個廠子上了。那時候組織上信任我們,事故發生時我就已經成了廠長,老張也早就是是副廠長,老秦是會計,老戴是工會主席,也算年少有爲了,要不是事故,唉,本來能更上一層樓的。不過話說回來,廠子在我們手上的時候那叫一個紅火,可惜後繼無人啊,一幫敗家子就把好好的廠子賣了……
“韓毛是一個冬天早上老戴準備上班的時候,一開家門撿到的。那天還飄著小雪花,那孩子被裹在一個藍花布襖,裏頭揣上了30塊錢。老戴欣喜若狂地抱著孩子沖到我家,我們四個老哥們兒核計了一下,決定把這嬰兒當成我們的孩子來養。唉,也許就是因爲我們四個太溺愛他了,他從小就打架逃學,無惡不作。成人後更是吃喝嫖賭抽毆樣樣俱全,而且把我們的退休金都擄掠一空。我們實在不能忍受,就把他趕出家門。韓毛於是在鄰近的村裏租了兩間屋子住著,每天依然遊手好閑,時常‘下山’來找找我們的茬勒索點錢花。我們老哥兒幾個真是不堪其擾……”
黎孜悅忽然再次打斷他的話問:“那個老張在哪裏?”
三個老人對望一眼,老徐咳嗽一聲說:“老張昨天晚上忽然發病……”
“什麽病?”衛荷也不甘示弱地追問。
“他一向身體不好,”老戴補充說,“昨晚上我們打麻將直到深夜,他估計回去的路上著涼了。”
“我們能不能去看望一下他呢?”衛荷終於站起身來帶著命令的語氣說道。
郊區的夜似乎更冷一些,我們隨著幾個老人拐到不遠處的一處居民樓裏,老徐領著我們爬上三樓,徑直推開一扇滿是傷痕的木門,進屋喊道:“老張!老張!警察同志來看你了!”
我們走進屋子,只見一個面色蒼白,身材像紙般瘦薄的老人正捂著被子躺在床上,床頭櫃上堆著幾本小說。徐子均歎口氣,坐到床邊,拍著老張的手說:“莫怕,警察是來了解那小子情況的。”
張德興眼中忽然閃爍過一絲奇怪的眼神,似乎不是詫異,也不是慌張。我實在難以讀懂那份轉瞬即逝的東西,回頭看看妻子,只見她沖我會心地一笑。
“老張啊,我把咱們跟韓毛這麽多年的恩恩怨怨跟警察同志都說清楚了。你不要有什麽顧慮,他們問什麽你就直說吧,反正人已經死了……”
“是啊,張伯伯,你喜歡韓毛麽?”黎孜悅開口問。
張德興用愠惱的目光瞪她一眼,隨後拗過頭去不發一言。
徐子均歎口氣,沖我們說:“老張多年都這個樣子,很不願意同人講話。”
“我現在真累啊。”老張突然開口說話了。
“唉,老張,你好好養病,別老琢磨以前的事情了。”老秦上來拍拍他肩膀,然後帶著另外兩個老人轉身走了出去。
雖然我們還想旁敲側擊再度追問,叵耐老張一副兵來將當,水來土屯的架勢,寡言少行,怎麽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衛荷看看今天似乎難從老張口裏再得出些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況且夜已經深了,便提議暫且回去。幾個人正在點頭同意的時候,黎孜悅的手機忽然響來起來,她剛按下“接聽”鍵,我們就聽到話筒裏面有個聲音尖叫道:
“孜悅,孜悅!你在哪裏?是不是還跟警察在一起?我又在水塔附近看見外星人了!求求你們,趕緊過來吧!”
十幾柄高亮手電筒將公園裏有水塔的小院照得白晝一般,被驚嚇得有些精神混亂的胡舒春正在唾沫飛濺地向黎孜悅描述著什麽。
“不是跟你說看到飛碟的事情之後,就在塔頂發現死人了麽?我今天跟咱們同事喝高了,琢磨著興許死者就是被外星人綁架去殺死做實驗了!……我想來看看這水塔究竟是不是外星人基地的秘密入口……結果你猜怎麽著,我轉悠著就聽見有人哼著歌進院來刨土。隔著那幾間破房,我也看不清是誰。這時候只聽見草叢裏嗖地就飛出一團黑影,還沒有看清是什麽,忽然就又從天上傳來一聲慘叫,隨後就落下一顆白色的人頭來……我嚇地往門外直跑,結果就在這時,只聽見身後的灌木叢裏唰地也竄出一個人來,直沖著北邊圍欄跑去了……哎呀,我沒命似的跑呀,在門口還和那個進來刨地的人撞在一起,那家夥跟野牛一樣,帶著渾身膻味就把我撞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我這肩膀,哎喲,疼死了……”
“你是說,這院子裏當時連你在內有三個人?”
“嗯,我,一個唱歌刨地的,還有一個蹲在灌木叢中的!當然也許還有外星人,估計他們從UFO上把做完試驗的人頭給扔下來了!”
十幾柄手電筒聽胡舒春手舞足蹈地這麽一說,都不約而同地舉起來往天上照去。
“你們白癡啊!”衛荷氣憤地嚷道,“UFO能拿手電筒照見麽?這樣,兵分兩路,一路去房子那邊,看看半夜掘地爲的什麽,另一路跟我來看看灌木叢那裏有什麽線索。”
妻子忽然從水塔下拿走一個白色的塑料袋過來,邊借著手電筒光端詳邊笑著問胡舒春道:“你所那個白色人頭落地前傳來一聲慘叫,能學學那種叫聲麽?”
“我想想,就是類似‘MIU……WU……A……’這種聲音……”
胡舒春看著周圍的人哄堂大笑,有些惱火地問:“你們難道不相信我麽?”
“相信,相信,”妻子笑著說,“胡先生,你看看這個塑料口袋上有新被動物撕扯的破洞,再聯想到你剛才學的那一聲……”
“不就是只貓麽!”黎孜悅及時跳出來插嘴說。
“貓怎麽會無事生非地從水塔上跳下來呢!”胡舒春還有些不服氣。
“這個我們也很奇怪,似乎命案那天也有貓從塔頂落下來的痕迹。”
“衛警官,這邊草上有好多血迹,還有一個新挖的小土坑!”在房屋查找線索的警員喊道。
“灌木有被最近踩踏的痕迹,附近鐵柵欄也有人攀爬的痕迹。這裏還發現了一塊淡黃色的布,也不是布,像塑料紙,薄薄的,但是很有韌性……”在灌木叢中搜索的警員也高聲喊道。
妻子朝衛荷眨眨眼說:“衛警官,兩邊都發現了線索,你選哪邊呢?”
“當然是……發現血迹的那邊!”衛荷看著妻子詭詐的笑臉,猶豫了一下說。
“那好,我選另一邊,將來看誰能解開這‘塔頂飛屍’、‘天外飛仙’之謎哦!”妻子做個鬼臉,挑戰似的說。
“比就比,反正這裏不是什麽外星人居住的仙境!我還就不信次次都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