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在台北捷運上,我在車廂內站著,目睹一名好手好腳的壯年人,與一名好手好腳的少年,同時佔住車廂內剩餘的博愛座空位。我不曉得他們倆為什麼敢這麼做?尤其是不久又進來了一名白髮的老年人,站在他們面前,拉著拉環,隨著車廂的顛簸晃動著。
隨著進車廂的人越來越多,圍繞那博愛座旁站著的人也增加不少,那一壯一少卻仍然坐得穩當,表情和肢體語言並沒有表現出不安,對自己行為的不應該,似乎也完全沒有自覺。而且也沒有人出聲提醒他們,他們既非肢體不便,亦非年長或孕婦,不該坐在博愛座上。他們的行為就這樣被默許了。
我實在受不了,為什麼沒有人說話?明明出現這樣一幕該受指摘的場景,為什麼沒有人說話?捷運上的廣播和標語,不是都在說「請將座位禮讓給年長、孕婦、行動不便與孩童。」為什麼沒有人說話?一出現健壯青少霸佔老弱婦孺優先的博愛座,不是就該有人出聲勸導,至少教這些人知道讓座,不致陷他們於不義之地嗎?為什麼,為什麼就是沒有人說話?這些問句到最後全數化作一句尖銳的自問:為什麼我不說話?
於是,我說話了。我先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自己的緊張,因為在一片群眾的沉默之中,打破沉默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我說:
「對不起,兩位。你們坐的是博愛座。請把座位讓給更需要的人。」
他們倆抬頭看我。我一陣心驚。我恐怕他們不僅不理,還會惡言相向,而我將成為眾人的笑柄,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摸摸鼻子退下去。還好,他們只是愣了一下,彷彿這時才發覺自己坐的是博愛座,急忙起身。我對他們的作為感激到當他們起身的時候,我向他們說道:謝謝。然後我轉頭向另一邊站著晃了很久的老先生說:「老先生,請坐。」他只是擺擺手,嘴裡說著:不用麻煩了。這時我感覺自己鼓作起來的氣勢全用完了,轉過身僵硬地走向車門,車門一開就走出去。我相信當我準備走出車門的時候,還有許多人在我背後對我行注目禮。
雖然如此,我並沒有要炫耀自己做了什麼善行義舉。我只是想透過這個親身經歷說明一件事:如果還沒有人對一個不合理的現象發出不平之鳴,那你就當那個首先發難的人吧。也許因此,你就能讓那個不合理的現象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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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正發生的事。
可以與一年前我讀到的一篇網誌相互對照來看:
http://chaingriffon.pixnet.net/blog/post/26709530
算是對寫那篇文章的朋友一種新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