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倖存者


“米歇爾，昨天凌晨送來的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護士台前一位身著白大褂的蛇獸人翻看著病例薄隨口問道。

護士台裡一位貓獸人快速翻看護理記錄後盯了眼手邊的表，抬頭答道“兩個小時前，嗯。”

“哦？”

“嗨，布朗。”此時，走廊的一頭，另一位穿著白大褂的灰犬獸人端著咖啡杯朝蛇獸人走來。

“下午好，道恩。剛完事麼？”護士台前被叫作布朗的蛇獸人側過身回應著。

“是啊……”道恩語氣中顯得幾分無奈“是個強化過的大塊頭，跟來的稱是新品，據說是和那個米萊克‧亞德訓練時弄傷的。”

“那個傢伙啊……這週因為給他陪練而送來的不下二十個了……”布朗嘆氣道，“不過新品我倒是還沒接手過，你運氣還是不錯的啊。”

犬獸人走到布朗近前靠在護士台前一臉疲憊的說道：“運氣不錯？新品的組織韌度強度是我目前見過最誇張的！手術過程麻煩死了！上午送來的，到半小時前才結束手術，害得我連午餐都沒吃上。”

“看來可以給總部發份報告了，讓技術部門做些新設備來，不然以後咱們就有的忙了。”布朗攤了攤手說道，“不過，我倒是對新品很充滿期待感的。”蛇獸人眼睛瞇成了一道縫笑著補充道。

“算了吧，別提那些了，回想起來頭都大了，至少現在不去想就好。”道恩喝了口咖啡說道。

“好啦，那就先不提了。” 布朗則依舊保持著面部的微笑說道，“不介意的話，稍後一起去吃晚餐如何？你來選地址我來買單，道恩今天的胃口會很好吧。”

“呃，真的？”

“別忘記帶上資料就好，我知道道恩的手術過程很細緻的。”

“唉，本來也是打算晚上拿給你看的。”道恩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說道。稍作停頓，道恩看著布朗嘴角微微翹起，隱隱地笑著繼續說道：“晚餐結束要不要去……”

不知何時一個高大的身影駐足在蛇獸人背後，“您好，請問哪位是布朗醫生？”渾厚有力的聲音打斷了兩個獸人的交談。

蛇獸人收起笑容轉過身，微微仰起頭看著面前這位比自己高出約五英寸的獸人。

“下午好，我就是您要找的布朗醫生。”蛇獸人說道。

“布朗醫生您好，我是阿特曼斯聯合防禦部瑟瑞斯凱安全局中央特別事務組的埃斯格拉迦‧莫拉勒，受埃努蒙斯上將指示來查看5II20室的情況。 ”

“這傢伙是新來的麼，就算是新來的，也從未見過有誰如此正式到如同書面表達一樣介紹自己和來意的。”一旁的道恩聽完如此冗長的陳述，邊想著邊將手扶在額上微微搖了搖頭，即無奈又覺得好笑，更多的或許是心中的無語吧。

“請隨我們來。”布朗在了解來意後簡短的答復到。

途中布朗突然想起道恩之前說了一半的話，轉過頭笑著打趣道“那要看晚餐過程如何啦。”

5II20室內……

法羅克靜靜地坐在床上塌著身子，落在膝上的雙臂撐著頭。腳邊散亂著幾份報紙，其中一份的頭版赫然寫著“04月08日凌晨，灰巷區治安警卡慕斯和克勞斯巡邏途中遭遇暴徒襲擊，殊死搏鬥中將暴徒擊斃，但終因傷勢過重經搶救無效殉職。暴徒身份已經確認。”文字下方是提到的兩名巡警的頭像照片，以及被當場擊斃的兩名暴徒的頭像照片。其下是灰巷區目擊者的口述事件經過，法醫的鑑定和官方提供的犯罪分子資料……

5II20室內安靜的出奇，這個封閉的立方體空間內甚至連窗戶也沒有在設計之列，四壁乃至天花板和地板均是精密儀器的感應及反饋屏，不斷往返於室內的三向立體式掃描光面不時地掃過坐在床上的法羅克。

5II20室外，莫拉勒看著監視屏上呈現的室內圖像。

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布朗的話語打斷，“這就是他被送來後，監測的各項數據。”說著布朗將調出的資料展示在屏幕上。

莫拉勒神情愣了一下，但立刻便緩過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上的各項數據。

“身體各項數據均正常？”莫拉勒自語道。

沒過多久，法羅克感到掃在自己身上的光消退了，而此時5II20室的門也已經打開，三個身影走進了這個特殊的房間。

法羅克起身下床後向走來的三個獸人看去，打頭的是個身材高大穿著黑白灰三色迷彩軍服的鷹獸人，至少法羅克第一眼看去的確是這樣認為的，海藍色的羽翼看上去剛勁有力，黃色的雙瞳目光堅毅，直到法羅克看到他身後那條棕色的獅尾……他是獅鷲獸人！

法羅克還是第一次在課本以外見到獅鷲獸人，在法羅克的認知中，一直認為獅鷲獸人是一種很不可思議的種群。而且他清晰的記得書本上提到過獅鷲獸人多是居住於賽克洛恩，數量稀少，世代大多都是服役於賽克洛恩的特種部隊，因此在其它城市中極為少見。

難道說，我現在是在賽克洛恩？法羅克心中在驚訝之餘更多的是疑問。但仔細回憶，眼前這位獅鷲獸人的軍服明顯與從書上了解到的賽克洛恩的特種部隊軍服有明顯差異。

而在獅鷲獸人身後的一蛇一灰犬兩名獸人則都是穿著白大褂。這裡是醫院？或者……實驗室？法羅克想到室內的儀器和之前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的那些“光面”立刻感到不安起來。不會是在我身上做了什麼實驗吧！

法羅克還在胡思亂想時，穿著軍服的獅鷲獸人已經筆直的站到法羅克面前。

“下午好，法羅克先生，看到你醒來大家都非常高興。”蛇獸人布朗面帶微笑地說道，“這位是莫拉勒先生，是來探望你目前健康狀況的。”

法羅克聽完一席話後，很是不爽地瞟了一眼說話的蛇獸人，黝黑的蛇鱗看一眼去就感覺有種陰冷的氣息，微笑的面容看上去那樣的僵化，而在那不真實的笑容下，碧綠的昧子更是透出令法羅克不安的陰森感。相比之下，他旁的灰犬獸人倒是一副很忠厚的樣子。

“沙迪特‧法羅克，出生於3205年1月17日，3207年父母離異後隨父親弗蘭佐斯‧法羅克生活，今年23歲，身高181厘米，體重79千克；3223年考入索瑞斯託大學體育系，3224年秋獲校級自由搏擊賽第4名，同年12月3日你的父親弗蘭佐斯‧法羅克因交通事故去世，在此之後你依靠獎學金及資助於3227年秋完成學業；3228年遷至灰巷區東……”莫拉勒看著手中的檔案一字一句地念著。

“等等！你這些說的是我？”法羅克打斷了莫拉勒的話語，瞪大眼睛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高自己約六英寸的獅鷲獸人大聲地說到。

“怎麼？有什麼問題麼？”莫拉勒用質疑的眼神看著法羅克。

“當然！我不記得有什麼父親！而且也沒聽過弗蘭佐斯‧法羅克這個名字！我是一直和……”法羅克語氣強烈的敘述著，他很肯定這份資料檔案絕對有問題，直到……

“我是一直和……”法羅克的話語突然間僵住了。莫拉勒和一旁的布朗以及道恩都擺出一副聽的莫名其妙的的表情，就連法羅克自己也對這突然僵住的記憶感到詫異。

“你是一直和什麼？”莫拉勒歪著頭試探地問道。

“和……”雖然法羅克堅信獅鷲獸人手中的資料檔案中描述的自身經歷絕對是有問題的，但任憑法羅克如何努力的回憶，卻始終回憶不起是和誰一起生活至今的，而且就連相貌和種族以及有交集的經歷也完全回憶不起，彷彿被硬生生的從自己的記憶中挖去了一樣。

“或許由於驚嚇失意了吧，要不要讓他多在這裡繼續觀察一段時間？”布朗依舊掛著之前的微笑語氣平緩地說著。

法羅克猛的想起了之前報紙上被歪曲後的內容，又想到屋內古怪的儀器設備，以及穿著白大褂的蛇獸人那令人心中不安的笑容……

難道在我醒來前，那些傢伙對我的記憶做了手腳！可惡！一定是這樣……可惡的傢伙！

此刻，這種猜測是法羅克可以想到的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同時，這種想法所產生的憤怒也佔據了法羅克的內心。

隨後，法羅克以極快的速度轉向莫拉勒身邊的蛇獸人，一隻手迅速的抓住白大褂的衣領處，將蛇獸人扯到自己面前大聲吼道：“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洗掉我的記憶！你們到底是誰？到底要怎麼樣！”

布朗卻並未因法羅克的舉動而顯出絲毫的驚恐，只是做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平靜地盯著法羅克，倒是一旁的道恩似乎因為法羅克突如其來的舉動而被嚇到。

“餵……餵……冷靜些啊，我們不會做那種事的！”道恩看到扯著布朗衣領的法羅克眼神恨不得要撕碎對方似的，急忙勸說到。

法羅克自然沒有將道恩的話聽進去，反到是將力度加大了。直到法羅克感到突然有一股外力作用在自己的肩上，力道之大使其完全不自主的向身後摔出去。

然而隨後在法羅克失去重心幾乎仰倒時，那力道卻又及時將其抓住按坐在床上。

也恰恰是這突如其來的外力讓法羅克找回了理智。法羅克用驚奇的眼神看著那隻按住自己肩膀的手爪，正是身著軍服的獅鷲獸人——莫拉勒。

“這是總部發來的資料，一切都是原始資料，這裡只是醫療研究機構，接觸不到你曾經的任何經歷檔案。”莫拉勒語氣平和地說著，臉上也沒有了剛進來時的嚴肅表情。

“那麼，總部要即刻帶走他，還是在這裡再觀察一段時間？”布朗向莫拉勒問到，目光卻一直注視著法羅克，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見法羅克的情緒穩定下來，莫拉勒再次站直並轉過身恢復了剛才嚴肅的表情對布朗和道恩說道：“晚上我就會帶他回去並去參見上將，這是上將下達的指示。”說著莫拉勒將一份文件遞到布朗手中。

“好吧，沒有什麼其他指示的話，我們就先退下了。”布朗接過文件簡單的看過後說到，“祝你們談得開心，小傢伙或許需要不少時間來開導……和安慰。 ”布朗同道恩走出房間後，布朗語氣頗顯隨意地笑著說到。

“真是個讓人心裡不爽的傢伙……”莫拉勒看著門口消失的身影嘆氣道，隨後用余光掃向坐在床上的法羅克，雙手向後支著床，頭耷拉的很低，似乎還在對一切迷茫著。

“這是哪裡？我怎麼來這裡的？”法羅克低著頭問道，語氣聽起來很低迷。

“這裡是阿特曼斯聯合防禦部瑟瑞斯凱安全局下屬的生物科研醫療及康復基地；我在執行追查總部對內部發布的S級通緝目標時發現了倒在案發現場的你，當時你就在目標出現過的中心位置。對此你還有印象麼？”莫拉勒認真的回答後反問道。

“原來是這樣……”法羅克低者的頭微抬起些，隨後側過頭看著門口說道：“但我不想回憶那晚的經過……”話語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到現在我也沒有理解究竟看到的是什麼。”

莫拉勒嘆了口氣說道：“沒什麼……我從被指派追查那個傢伙開始至今都沒有見過他的樣子，甚至連交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法羅克的語氣表示他依舊對於自己被捲入其中而顯得不滿。

“換作誰，都不會希望將自己被捲入其中的。”莫拉勒苦笑道，“到目前為止那傢伙的資料還都是空白，只知道那傢伙是個殺手，而且不受任何個人和組織僱傭。至今的十年間被他奪走的生命已經近於1000了，案發現場的人無一生還，其中也包括我們曾經派去追捕那傢伙的成員，而目前為止連他相貌的資料都沒有。當然，或許看到的都已經死了……”

法羅克聽完莫拉勒的敘述後不禁心裡一驚“難道……我是……”

莫拉勒神色凝重的看著法羅克說道：“是的，你是唯一在案發現場出現，並有可能看到過他的獸人。”話語頓了一下繼續道“最重要的是，你是目前唯一的可能見過那傢伙，並且還活著的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