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年10月14日,當海平綫躍出一抹紅暈時,我再次送給了自己一個微笑。那雲海中朦朧的紅日是那樣溫暖那樣溫馨,我仿佛又看到了我的妻子,和我的兩個女兒。一年前的今天,我和我的家人在穿過達安東方時被捲入了伊瑟克魯達帝國與洛西西公國軍隊的戰爭之中。那時戰火正処于愈演愈烈的階段,亞多議會並不在洛西西公國的保護之列,好在他們並未刁難我們,但我想多半可能是因爲戰事而沒有顧及到我們。不過對於伊瑟克魯達的軍隊來説,我們卻是他們的敵人,他們並未打算讓我們活著穿越達安,我沒能盡到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我永遠無法忘記她們在生命最后一刻時留給我的目光……』

遠處熙攘的港口傳來的喧囂聲打斷了這一刻,赤銅色的餘暉透過林立的桅杆和帆布自海平面映入窗口。一隻滿覆棕色毛髮的手爪移向段落處幾個點狀褶皺輕輕撫了撫,片刻這毛絨的手爪似要握拳時卻又伸展開來,慢慢地將這張紙按在桌子上又重新捧起……

紙上的筆記似乎在此處出現了片刻滯留 『那天晚上我離開了達安,對我來說那一天是那麽的漫長,那晚的夜顯得格外蒼茫,月色從未那樣的悲涼,那指引著我到此的風亦變得蕭瑟,前方的路不知還有多遠,但我知道我永遠都深愛著她們……永遠……』

『兩天后的黃昏我來到這裏——瓦魯,那個黃昏沒有溫馨的晚霞,雷聲撕裂著的天空,海風揮灑著密集的雨瀑,浪潮在遠處兇猛地拍擊著港口,那景象讓我仿佛看到了大自然要將憤怒傾瀉于這座城市。然而,我已經無暇再想其他,我被淋透了,瑟瑟發抖,狂風暴雨中邁出的每一步所感到的都是艱辛,冰冷中我麻木的身體已漸漸不受意志的驅使……』

『當我再度醒來時是在一閒溫暖的屋中,壁爐中的碳火正劈啪的響著,不遠處木椅上一個憔悴的身影聽到了動靜,轉過頭來望著我。一番交談后他帶我走到隔壁的一閒屋内,屋内收拾得很乾淨,窗下的床上躺著一個棕毛狼人,面容顯得格外平靜。他告訴我一年前他們在尚吉隆乘船,途中發生了海難,被沖到了瓦魯的岸邊后狼人一直這樣昏迷著,而他這一年來一直細心的照看著狼人,期待著他有一天可以蘇醒,繼續一起生活。隨後他憔悴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悲傷,一絲帶著眷戀的悲傷,他告訴我,幾個月前他患了重病,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快離開他一直照料著的狼人了,或許等不到他的蘇醒了。他用懇求的目光注視著我,希望我能繼續幫他照顧這狼人,說完他又戀戀不捨地注視著那狼人許久……』

悄然接近的夜色已逐漸將遠方暗藍的天空描上了一層淺紫,海面那抹赤銅色的餘暉也被蕩起的海風吹淡。瓦魯市北的一閒屋内,一位棕色毛髮的狼人神色困惑的坐在床前,攤在膝頭的手裏抓著那封久久未能讀完的信紙,晦暗的光源下,微微發黃的信紙上多添了幾道新的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