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回家的途上,看到一堆筆記散落在被雨打濕的路上,那時候為什麼沒有偷偷藏起一張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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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從紳士變成小偷變成妄想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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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視點很糟糕……但……這可能是最好的作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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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客人一定是位作家,而且還是揮筆疾書的書寫派作家。
每天下午都坐在店內昏暗的一角,背對着所有桌子,點一杯雙份濃縮咖啡。在等待期間,從灰色的斜挽袋中拿出寸厚的原稿紙,分成兩半放在桌的上和右方,幾枝藍色原子筆散在桌上。閱讀已完成的原稿後,拿起筆,開始爬格子。
當我小心翼翼把雙份濃縮咖啡放在桌子的邊緣時,他已經填滿兩張稿紙了。寫得真快呢,就像決湜的水一樣在格子上湧出字詞,口中同時小聲吟着句子。偶爾在這劃掉一句,改變角色的未來。有時在句子之間加插命令,扭曲歷史。但更多的是翻看歷史,把未來導向正確的方向。
右手中指被筆桿壓得紅痛,右手掌心都是汗,他才把筆定在空中,思索了片刻,這才以左手拿起已經冷掉的小杯濃縮咖啡,細細地啜飲。不知道是沒有調味的咖啡原汁太苦澀,還是吞嚥的時候發現不合意的地方,他皺了皺眉,右手的筆也不管紙沒有被壓着,開始揮寫修改,而左手的咖啡仍然滯在下巴旁,不知道是退下還是上諫好。
這種情況維持了一個多月,我越來越好奇作家筆下是一個怎樣的故事。每次放下咖啡都只能偷瞄到半句,作家揮筆時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用力過強的握筆法,沒有停頓地書寫,另一手緊握的咖啡杯,築出一幅嚇人但又滑稽的畫面。在咖啡店多年工作,可沒見過誰會做出這樣的動作啊。
會作出這畫面的作家,雖然古怪,但我敢說他的故事一定很吸引。如在森林中的探險團,遇上在時空中迷路的殺人犯,為了找出喬裝成團友的犯人,從過去到來的偵探偽裝成隨行的搜救犬將犯人的迷團一一破解。我想,他應該會是寫出這種故事的作家吧。
我壓下快蓋過操守的好奇心,繼續分心地工作,但心中一直都在思考如何能欣賞到他的作品,而又不會被店長和他發現。可惜,絕對不會有這一刻出現。
每次看到作家的背影,就有點失落,我很想知道隨行犬偵探如何在密林的惡劣環境下破解一個又一個危險的難題。
心不在弦地工作,終於快下班了。作家總是在我們下班前一刻收拾好稿件離開,沒有例外,像一副精密的機器一樣在寫自己的故事。
他的桌子也因此變成我工作最後的部份,雖然只有一杯濃縮咖啡,但乾掉的咖啡漬可是很難清洗的。當我把杯碟收回時,地上的一張紙吸引了我。是作家的原稿紙,一張已經寫好的原稿紙。
有點皺的紙上都是字,雙橫線、底線、插入箭咀,各式各樣的東西都在其上。好奇心勝過一切,我把稿紙摺好塞進褲袋,儘快處理好所有事情後回家去。
回到家,儘快疏洗了一下,圍着浴巾,把頭髮紮好,打開窗好通風。拿出稿紙,小心地攤開,為了欣賞作家的創意,這都是必須的。
「……的,那一刻迄今為止都無可比擬。只見他倆的唇依然緊靠着,煙花在他倆背後爆個不停。紅的藍的白的黃的,通通都照得他們心煩,牽絲的唾液斷開了,他們二人手拉着手走到樹下。『卡帕次諾,不要離開我。』她說,她靠在樹幹等待着他,不管是一個動作,還是一聲回答。
『沒可能的。』卡帕次諾壓了壓禮帽,他要起行了,是夜的煙火熄滅之時,就是她傷心欲絕之刻。
『抱我,卡帕次諾。再讓我感受一下,你的溫暖。』她說出她的希冀,或者是願望。
卡帕次諾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水,算是回應了她。『再見。不,不會再見的了。』晚風吹起了他的禮服,他就乘着燕尾的風飛走了。
最後一顆煙火熄滅了,再沒有爆破的聲音掩過她的哭聲,她只能握着偷剪他的一撮尾毛繼續哭泣。』
我回到現實,意想不到作家竟然在寫一個愛情故事。卡帕次諾?古怪的名字。為什麼這女的不主動抱着他不讓他離開?是我的話,一定會這樣做。
嘆了口氣,完結了這一節。還會有下一節嗎?原稿紙的一角寫着第四二六張,這樣的故事竟然可以寫出這麼多的頁數。這故事到底是怎樣開始的?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明天拿去還給他吧,再借機詢問接下來的發展。
咯咯。傳來敲門的聲音。
我回頭,看到一位穿着黑色整齊燕尾服,右手握着權杖,頭戴黑色禮帽,腳頂黑色皮鞋的,狼。不,應該是狼人吧。一隻,不,一位灰毛的狼人。
我盯着他琥珀黃的眼睛,完全作不出反應。這時,狼人摘下禮帽向我行禮。他把禮帽戴回的時候說︰「失禮了,女士。」
「我是卡帕次諾爵士。」這時候狼人向前走來,半蹲而下,舉起我的手背吻了一下。「我,是來偷竊的。」我向下俯視狼人的臉,光亮整齊的毛髮像銀河流在他臉上。黑色的鼻子為嚴肅的臉帶來了一點可愛,我的臉紅了起來。
這時狼人向我吻來,害我不知所措。那是一個冷淡的吻,沒有情感、沒有擁抱、沒有愛撫。但卻令我心中小鹿亂撞,沒有誰能抗拒一位穿戴得體的紳士的一吻。更何況眼前的狼人是如此吸引,灰色的毛髮、細尖的耳朵、冷酷的眼神,無不叫少女為之傾倒。
良久,那一吻如故事中的情節斷開了,狼人轉身離開,「這我就拿走了。」是稿紙,那一頁把女角的心如花火熄滅的結局,如今竟也發生在我身上。
我心中千百個不願他離開,多想再知道他的詳細,下一刻我的手已向前伸出,身體經已向前突去了,可惜我只能握着他的尾巴。那同樣梳理得順滑不礙手的尾巴,在我握實之時,就已經從我的手中如綢流走了。
門已經關上,房間中只留下他的氣味,和我手上絲絲的落毛。
我沒有因由地落下了淚。
好些日子,那作家都沒有再出現在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