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壓」(意識流散文創作)

  • 高三下學期第一次指考模擬考結束，但下午還有半天的課；最後一節是物理課。因為模擬考結束後會拿到詳解本，所以不做檢討。


    窗外低浮著鉛濃烏雲；下雨前的厚重溼氣，使它們看上去就像是飄在水面上一圈又一圈的大油泡，彼此擠壓、滑曲。而我們就沉在它們的水底。教室內的天花板是一片白色沙漠；色彩直逼爆眼的太陽，或似某種外太空才有的天文景象；彷彿頭頂上的空間，連結得是真空宇宙的一角，但是我們得先穿越過眼前這道白色光牆，才能進入。


    班上每個人的桌上鋪滿了張張講義紙；前頭的人還不斷的傳下未發到的頁數；整間教室裡快速流動著一行行的白，所有人的下半身都陷在這種奇幻的表層下，更有人低著頭，就不見了。

    一下子傳了一片、蓋一片的白消失了。回神，我敲齊了那疊高中全部物理實驗講義的兩側；但身邊卻沒有夠強的釘書機......，輔導室倒有一臺，就擺在一進門對面白牆下的大疊文件上，供高三同學影印完科系資料裝訂用的；電動式釘書機，只需雙手壓書往機器中一擺，細細一方釘針立刻打穿後反折，乾淨俐落；真該把那些手動式，遇上太厚的書就擺爛的釘書機，扔去砸牆角......，換台電動的。


    我按著新講義，進了大地綠色書包裡。


    轉了左手腕，我看到了手錶；剩下半節課，以物理老師的個性來看，就是還有半堂的課程進度可趕。我點了點頭，右爪子在書包裡一撥，摸出了課程進度中的講義；給它一個上提的初速度，使它由慣性帶動，頂著我五爪放空的手心飛起──「啪」頓然教室裡一片漆黑；突然剛才那團該空中停留片刻的白，不見；排滿天花板的六十幾條日光燈管所供應的逆滲透壓消失的瞬間，外頭的黑暗灌滿了整間教室。


    很暗，窗外的光線十分微弱，在這細雨霧起的下午，同學身體的線條都看不到了；好安靜，彷彿剛才的那一切全是記憶中的幻影全斷了訊，又這一切好像全不存在過似的── 是夢一場吧?


    我把書按在這個超現實且有點類似我熟悉的世界中的一張沒有輪廓的課桌上，心中暗自微笑；想到：「這下子，不用上課了吧?」


    幾乎同時間，安靜被轟上了天花板，狼狽的從窗口逃出；因為這裡已哄堂歡呼。我想到了，而同學們也全想到了── 歡呼，歡呼聲全疊在一起，成了一種愉快的氣氛，而在這四天假期前，最後半節課的愉快氣氛，維持了‧‧‧‧‧‧，燈亮了；歡呼聲轉成了一片叫罵。


    「是緊急供電系統啦。」一位靠窗的同學說。
    「什麼爛發電機啊! 把它砸爛！‧‧‧‧‧‧」
    「幹！」
    叫罵聲又合成了另一種氣氛；靠後陽台的窗口未關，那發電機的廢氣飄進了教室；這一切，全攪和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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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連假前的插曲。充足的人照光源是無形的迷幻藥。
用字代表一個作家的個性，髒話是否保留這點，我總是因前者而想不開。但還是用了；「試試著」用了。

2012年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