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這裡了,也謝謝大家,小龍龍我玩的很開心。
《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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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過天堂,不知地獄的痛苦。
沒體驗地獄,不懂天堂的美好。
沒活在人間,永不知何謂天堂及地獄。
※
在靜謐的夏天深夜中,突然有一股有如冰錐般的寒意滑過全身中,促使我從熟睡中清醒過來。
「晤……」我迷迷矇矇的睜開沉重的眼皮,四周依然是一片黑暗,小夜燈還在牆邊角落散發微微的光芒,感覺和一般並沒甚麼不同。但是,我錯了。
這一睜眼,眼前的景象瞬間讓我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氣,毛骨悚然的感覺如閃電般貫穿全身每一個細胞。
因為我發現我並不是躺在床上,而是飄在半空中,輕盈的懸浮在床邊。但更為可怕的是,我看見了我自己。
我清清楚楚的看見「自己」躺在房間的床上,被單凌亂著,床上的「自己」正緊閉著雙眼,持續著有規律的呼吸。看的出來「自己」還在睡覺,可是我現在卻正在看著「自己」熟睡的樣子!
這……也太奇怪了吧!
我試圖去觸摸「自己」,但卻徒勞,我的手臂呈現半透明樣,完全摸不到所謂的「肌膚」,直接穿透過去,連被單也摸不到,甚至還可以穿過我的手臂看見「自己」躺在床上的樣子。
我突然想起來多年前曾經被車撞到,險險被拖入地獄的經過。心中突然一涼。
等等,該不會,我又死了?不可能吧!我這裡又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有誰可以告訴我,現在到底是甚麼樣的狀況啊!
我注意到我全身都呈現這種半透明狀態,彷彿沒重量的飄浮在我房間之中,我感覺不到我的心跳,只可以感受到有股微涼的感覺環繞在身旁就,算在炎熱夏天中,雖然是夜晚,因該也不會有這種微涼的感覺才對啊。
不同於地獄或天堂直接整個人下去,還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脈動,我在這裡彷彿被硬生生切割成「肉體」和「靈魂」,彼此互不相干的感覺。肉體呼吸著,脈搏有規律的跳動,而靈魂看著這一切發生。
這是所謂的「靈魂出竅」嗎?
想試圖學像電視連續劇上那種「躺回自己身體內」,好像完全沒有辦法,也沒有說甚麼「何自己的肉體感應連結」,別開玩笑了!我完全無法回去!有夠扯的,睡個覺也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我到底是造了甚麼孽啊。
「好久不見,看來你過的不錯喔!龍小弟。」一道爽朗、渾厚有力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是那帶著野性的聲音。
我愣住了。這聲音我絕對聽過,他是曾在地獄犧牲自己,把我從黑暗中救回來的那道聲音!
是阿狼大哥啊!
我驚訝的回過頭,發現我房間的窗簾和窗戶不知道何時被打開了,而那位灰色狼人,身穿著一襲白色金邊的長袍,盤坐的樣子「飄」在窗戶外頭。他雙手稱在自己粗壯的大腿上,露出豪邁的笑容看著我。
「阿狼大哥,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甚麼,只是眼中有些泛淚。畢竟想到當時沒有他,我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他可是我畢生的大恩人啊!我突然想到,有些膽怯的問他:「你不是在……地獄嗎,怎麼會在這裡?」
他一聽見我問著個問題,先是豪邁的大笑幾聲,又把頭歪到一旁調侃的說:「怎麼,看到救命恩人還這樣說啊?」
「啊!不、不是啦,只是想說你當時不是被穿上白袍了,不是因該被困在下面了嗎?」
「為人犧牲自我者,得以進入天堂。」他收起豪邁的笑轉為嘴角微微上揚,說:「大概就這樣吧。好啦,這不是重點。今天,你將會對你所發生的事情,而改變所有生命想法。來到窗外吧。」
「喔。」我應道,往窗外飄過去。
本想說只是個簡簡單單的動作,沒想到一飛出窗外的瞬間,眼前瞬間一片黑暗。
※
光芒再次湧入眼中後,我發現我身處一片冰天雪地的森林之中。
藹藹白雪從灰濛濛的天空飄落在一片銀白色大地上,四周的樹枝全失去葉片綠衣,為冷冽冰雪所覆蓋住,尖銳的冰錐懸掛在枝幹上,有許多承受不注重量而斷裂落地。冷風轉動著雪花,在這冰凍森林中狂亂起舞,彷彿數個嚴冬厲鬼在空中咆哮。可是我完全感受不到酷寒,只有一開始的微涼。
我記得這個地方。這裡……是十年前,最受全世界注目的世界飛行大賽總決賽場地。我還記得,當時我是最被看好的選手,有機會奪下那次大賽的金牌,成為世界冠軍。
但是,那次的比賽,我犯下了嚴重的錯誤。
「知道這裡吧。」
我回頭,看見灰狼人從我身後慢慢走過來。他走過的雪地,沒有半點足跡。
我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低下頭。
「我當時有去看這場比賽,也知道你發生甚麼事。」他微笑的說:「當時發生事情的地點就在這裡,抬頭吧。」
我照他的意思抬起了頭看向天空。他說的沒有錯,就是這裡。
在空中,數個身影正在快速飛行。其中有一個彷彿就像白色戰鬥機一樣,化成一直快速飛行,數個影子正在他身後追逐著,正在進行激烈的角逐,互不相讓。
我翅膀急拍,試圖加快速度甩開身後的鷹人。心臟激烈得跳動著,心裡頭只有一個想法──絕對不可以輸掉!
風吹的又急又快,而且還帶有著椎心般的寒冷刺痛,體力消耗的非常快。我不顧我的身體,一直企圖加快我的速度,只是這寒風好像不幫助我,甚至要加還於我一樣,持續的吹著逆風。突然一陣亂流,打亂我的平衡。其實遇到亂流是比賽中最該應付的事情,只要檢緩速度慢慢調整就可以應付過來,可是,我當時只知道加速,想甩開身後正在減速的對手。
然後,我失去最後的平衡,墜地了,左翼嚴重受傷,經過手術後,為了怕舊傷復發,被醫生警告再也不要參加這比賽。
我低下頭看著銀白色的雪地,不發一語。灰狼人走過來,把手放到我肩膀上,說:「當時很痛苦,沒錯吧。」
我點頭,無聲的同意。
我只是一位孤兒,沒有任何人可以陪伴。
我還記得當時我遭受很多方的批評,幾乎快要崩潰。自己也對自己的心急很過不去,曾有一度想要自殺的念頭。當時生活一片昏天暗地,彷彿行屍走肉一樣,完全失去了自信心。
就在那時,小洛出現了。他鼓舞了我,把我從黑暗中拉出來,我也逐漸恢復了自信。他可以說是我生命中的貴人,也幾乎如同我的親人一樣,我就這麼跟他成為了摯友。
「龍小弟,那是過去的痛苦了。而且,你也熬過來了吧!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我說得沒錯吧?」
我看向他,有些開心的點頭,說:「是啊,沒錯!雖然當時我真的感到很痛苦挫折,可是事後,我才發現這其實沒大不了的。最重要的,那是過去的了,因該要放下過去的痛苦陰影,看向未來才對。」
「喔,說的不錯啊,很好。第一關,過去的痛苦可放手,恭喜你過關。」他笑著說:「去下關吧!」
我還來不及問他「過關 」是指甚麼,突然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
第二次,光芒湧入眼中。
我發現我在一個相當陌生的地方,來來往往都是人,以身上穿的衣服來判斷,這裡因該是醫院。而我所在地方,是個病患的病房,我和灰狼人飄在空中。病房的燈光明亮,看的清清楚楚的,在我下方的病床下,有兩個人。
一個老人在病床上,而再床邊的是一未有著純白羽翼的龍族老人,他緊緊握著躺在床上老人的手,半跪在地上,白色的羽翼垂到地面,低著頭似乎在哭泣。我心裡又是一股莫名的恐懼,那位躺在床上的老人,為甚麼會如此熟悉?等等,那個臉孔的輪廓……是……是小洛啊!
我吃驚的說不出話來,右手捂住了我的嘴,眼睛開始流出了淚。怎麼,怎麼會,那位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的老人怎麼可能會是那每天笑著臉,一臉開朗的小洛啊!
「龍小弟,你怎麼在哭呢?」灰狼人一臉嚴肅的說:「那位老人似乎跟你沒甚麼關係吧,是他死了,不是你啊。」
「等等,你在說些甚麼啊!」我憤怒的回過頭看向灰狼人,眼中溢滿淚水,大吼:「怎麼可能會沒有關係,他是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解釋。請跟我解釋我甚麼你會傷心。」他仍然一臉嚴肅得樣子看著我,雙手交叉在胸前。
被他這麼一問,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是淚流。
他見我開不了口,搖搖頭嘆了口氣,說:「第二關,你最深處的恐懼。告訴我,你究竟對甚麼感到恐懼。」
這一句話彷彿利箭一般穿過腦海,在我悲傷、憤怒的思緒海中劃開一開一波驚濤駭浪。恐懼……這是我最深處的恐懼?
好可怕,一整片虛無的黑暗席捲內心,為甚麼,我不要小洛死掉啊!他可是我生命最重要、最深愛的人啊!
我回頭看向在床邊的我。
手緊握著握著小洛老朽而失去溫度的左手,低著頭。
眼中滑出如鑽石般的淚珠,滴落地面凝成一灘的心碎。
我深刻感受到那邊的自己的情緒。挽回不了,我挽回不了小洛的離開。
再也見不到小洛燦爛的微笑,聽不見他的聲音。我恨時間。
為甚麼時間總是如此無情,一一奪走我身旁深愛的人,而我又是這樣的軟弱,完全阻止不了他們的離開!
老後的我哭了,在空中漂浮的我也淚流不止。看這最深愛的人離開,自己卻無力挽回,這就是我最深處的恐懼……。
我……真是個脆弱的龍啊。
「你看著那位老者的表情吧。」灰狼人平靜的說道。
我抹去臉上使我模糊的淚水,看向老後小洛的面容。我在剎那間受到一股很大的刺激,淚水剎然間止住。
小洛微笑著。他是笑著離開人世的。
他是很安詳的離開世間的。
「懂了嗎?」灰狼人露出了淺笑,短短一句話卻意味深長,平定了我內心的狂勇波動。
「最深處的恐懼……看著別人離開自己卻無力挽回的痛苦……真的很痛。」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真的很痛啊……。」
「所以呢,很痛又會怎樣。」灰狼人說:「這裡是未來,你眼前看見的這件事,在未來是一定會發生的,請牢記在心。」
「我知道。」我勉強的笑出來,但還是有些心酸:「我真的知道。你也真是的,讓我看見這東西。最深的恐懼是這個,果然命中……比起地獄,這還要痛苦多了。」
「也是,最深的恐懼不在地獄。」灰狼人又出現豪邁的笑容,說:「我想讓你知道這點。所以,你該怎麼跨過呢?」
雖然淚水已經控制不住了,但我還是笑了出來。
「我會放手的,我真的會放手讓他走。我忘記在哪看過的這一句話,」我一邊哭一邊笑。這是感動的淚水嗎?我想,因該是吧。「死亡,是約定好的休息﹝註:取自《龍族》一書﹞。他累了,是該走了,我也不可以在牽絆著他了。他一定也是這麼想的,我也不該讓他擔心,看見我哭喪的臉。」
灰狼人滿意的說:「你再看他們最後一眼吧!等等我們就要走了。順便跟你說,第二關,躲不過的痛苦,也就是最深的恐懼,你過關了,恭喜你,你跨越了。」
我笑著點頭,淚水也逐漸不再流出。我看向在我們下方的兩位。
老後的我站了起來面對著老後的小洛。老後的我向小洛深深的一鞠躬。
這一鞠躬,富含著各種不同的感情。悲傷、感動、笑容,還有懷念。
我聽見我自己說出這段話。
謝謝你,一路這樣陪我到現在。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是時候讓你走向你自己的旅程了。
我感動的揚起嘴角。灰狼人的手輕輕放到我肩膀上,我眼前漸漸黑暗起來。
※
第三次,這次迎向我的是溫暖和煦的陽光。
我赫然發現我躺在自己床上,雙眼看著灰暗的天花板。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輕輕的灑落在我身上。
我回道我自己身體裡了。突然間發現自己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體溫、脈搏的跳動,那是多麼的富有生命力的節奏。
我坐正起來靠在床邊,有些懷疑的握了握拳頭,果然有真實感,而且身體也不再是半透明的,而是完整的樣子。
「龍小弟,這就是最後了。」灰狼人的聲音突然在我房間中迴盪起來。我把頭轉了一圈,沒尋見灰狼人的身影。
「告訴我吧,你跨過最深處的恐懼後,你發現了甚麼呢?」他爽朗的聲音中聽的出微笑的情緒。
我放棄找他的身影了。大概是因為我又回到我的肉體之中,用肉眼是看不見幽靈的。
我盤坐在床上,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比起地獄自己會死的痛苦,在凡間看著深愛的人離開的這份痛苦更是地域的好幾倍啊。既然……這痛苦真遲早都要來,就還是坦然片對吧。」我微微低下頭,但還是微笑著。
「的確是避不了啦,看我就知道了。哈……。」他笑了幾聲,似乎帶點悲傷的情緒。又說道:「比起坦然面對,還有更重要的。最後一關了,題目是……現在。」
他這麼一說突然點醒了我。
「現在啊……難怪我會在這裡。阿狼大哥,我想……我了解你想跟我說甚麼了。」我意識到我眼中有些泛淚,趕緊用手的擦掉,說:「我想,這關大概永遠破不了吧,這關是要花上一輩子實行的。」
「是阿,你果然聰明,龍小弟。」
我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眼前有些矇矓,心裡頭有種說不出的溫暖。緩緩的說:「恩。比起坦然面對將來才會發生的事,我更應該要珍惜現再我所擁有的一切。」
我腦海中浮現了我所有深愛的人的笑容,他們是笑的那麼燦爛。我又說:「最美的不是天堂,最痛苦的不是地獄。熬過最痛苦的,珍惜最美好的……這一切種種只有在這世界才見的到啊!」
我說完,灰狼人的聲音自此刻再也沒回盪在我房間中。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他安心的離開了。
我不怕了。
不為「過去的痛苦」所悲傷,不為「未來的恐懼」所害怕。自己所在的現在,才是生命中最美好的。
看過最痛苦的,最深處的恐懼。
越能深刻感受的現在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才是最美好的。
最美的不再天堂,最痛苦的不在地獄。
而是人間。
珍惜現在自己所擁有的,那才是最美的。
我推開窗戶,看著清晨的天空。朝陽的光芒在天空慢慢擴散。
沁涼的風迎面吹來。

作者:
版主瀟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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