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s lca ８

小洛從沒想過進入首府的機會， 何況與首相共桌晚餐？ 他踏上地上的茶色繡花地氈， 氈毛柔滑， 超過書所指的 『純母羊毛』的形容。 他擔心自己雙腳會擦破這片工藝， 令他不得不放輕腳步走著。
首相府的大管家即是庭杖， 由他引著路， 將小洛和普林尼帶進古老書房。 書房是一片黑色的木架， 經過不少年代的洗禮和修補後， 令它更像一個活著的老獸， 在這監視房中活動。 書架群中有一扇暗門，那裡在小洛面前打開，現出一間玻玻小房， 可以看見花園， 晚餐用具都擺設在那裡的小茶几。

『你在日後會習慣。』 普林尼說， 靠上一張老橡木椅， 探手進金領綠袍裡面， 鬆開頸上隱藏的袍扣。 他呼一口氣， 說， 『你日後便會在這裡工作。』
『怎可能？』 小洛問 『我什麼都不懂。』
『我只是想你在這裡。』
普林尼擺正身軀， 聲音變得沈重。 他說，
『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在這裡。 我需要你。』
『我可以間中來探你哦。』 小洛笑道， 帶一點傻氣。
簡單的笑容令普林尼突然感得愧疚， 自己怎麼會問出這一種話？
『對， 這都可以。』 普林尼回道。

僕獸來取掉小茶几上的餐具， 換成了兩個紙杯。 紙杯冒出熱氣， 帶著少許苦味的甜香。 小洛一嗅就認出那是熱可可， 還有兩份用紙包著的三明治， 並加上兩塊紙餐巾。 僕人離開後又令房間又變得一片寧靜。

『前菜？』 小洛問，
『不，』 普林尼說， 『是我們的晚餐。』
『什麼？』 小洛難以至信，
『你我之間不必著重在禮節。』 普林尼說。
小洛點頭。 普林尼滿意地彎起嘴角， 拆下自己一份的包裝紙， 並將它文遞向小洛。
『謝謝。』
小洛意外的驚愕令普林尼將自己的身體靠上去， 一寸寸地接近。 當小洛咬下第一口， 他注意到了， 想著移出一點。 不過沒料到普林尼一手將自己捉著， 拉到對方的臂彎中。
『你知自己在幹什麼嗎？』 小洛震抖地地問。
『不知道。』 普林尼在小洛頭上， 用輕得比針掉在地上還要輕的聲音說， 『我只知我希望你成為我的一半， 你和以前還是會一樣， 不用怕， 我現在是一陸之主， 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我要走了。』 小洛急忙用力爭扎， 推開普林尼。
『不。 你任何地方都不用去。』 普林尼將小洛抓回來， 拉進懷裡， 雙耳垂後， 『放心， 你和我在這比外面更安全。』
『普林尼， 你在今天發生過什麼事？』 小洛謊張地問。
『只是我終於明白， 』 普林尼的雙瞳慢慢移向小洛， 微微擴張， 變得圓大， 說， 『我需要你。 』

小洛不知怎樣反應。 他首次第到表白， 也是首次來自這樣高階的， 實在太意外而不知可以回應。
『你也是一樣的， 對吧？』 普林尼問。
『我』
『對我說是吧。 』 普林尼探近耳邊說， 『說是吧』
『嗯』 小洛沈沈地發出， 輕輕地點頭。 不知不覺地， 小洛從普林尼的瞳孔裡看到了自己。 上空的星光影在影像中的自己， 一切變得隨手可及。
普林尼給小洛臉上一個輕吻， 輕撫他的臉頰， 順著圓滑的臉骨， 直到頸端。
『謝謝。』 普林尼說， 『走， 有多遠就走多遠。』

小洛的雙耳立即豎， 但普林尼卻抱得更緊， 滑下身軀， 一起摔倒在茶几下方。 普林尼的全身猶如掌肉在輕擦絲滑的娟巾， 擦遍小洛身上的每一根毛， 用同感情的話調卻說著另一個意思的對白， 將一切的事都說出來。
『‧‧‧抱歉我只能這樣做了。 在我待會鬆開後， 跑出去， 別和其他人說話， 一直回家找沃高夫。 和他走， 記著， 有多遠就走多遠。 不要回來。』
小洛眼角流出了兩行淚水， 用口型問， 『為何？』
普林尼停止他的撫搓， 將自己的臉貼上小洛。

『我真的愛上你。 』

停止撫搓的世界將時間加劇， 老遠的大鐘無情地的答回響。 面前的一對雙眼滴下他的感情， 融入兩行淚水， 在氾濫中沾濕了每一寸毛孔， 將這一份情意深深的吸入， 分化， 再成記憶。

『走。 』

※

常見的車影， 路燈， 還有街上的人影恐怖， 怎麼全部都會是如此突然？ 小洛沒有再多花心神思想， 他只是在大街一直跑， 跑出去， 任何都不管， 就是跑， 穿過不同的大街， 由市中心回到寧靜的市郊小路， 燈光又轉回一片暗然。

家在面前， 那裡還剛好有個高大的白色身影。 身影很快就注意到急速的腳步聲， 豎起耳， 看見一個又急又哭的小洛向自己跑來。 小洛沒有多說什麼， 一手就拉著他， 扯他離開大門。

『怎麼了， 小洛？』
沃高夫用巨大的手爪抹去小洛身上的汗水。 小洛身上的所有有都滿是皺紋， 而且還有來自普林尼的強烈味道。 小洛在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是不是普林尼對小洛做過不好的事？
小洛搖頭， 他的情緒和身上的布皺一樣亂。 沃高夫沒法明白。
小洛喘著氣吐出聲音， 『我們得走。 』
『走？』
『走。 我們只有這少許時間。』
『但媽媽呢？』
『我們一邊走邊找。』 小洛捉著沃高夫的手， 拉到另一方向， 『來吧。』
『至少我們得知該走向何處才行。』
『這』 小洛感到一陣頭痛。 他沒有想過目的的地， 腦中一片空白。 的確， 他們可以逃到什麼地方？
『之前說過媽媽可能在東方的， 對吧？』 沃高夫在這時建議， 想起之前提過的事， 『不如我們就去東方？』
『那就去吧。』
小洛又立即拉起沃高夫的手， 急著起跑。 他又想起了媽媽房中收起的機票， 沒料到現在終於是使用的時候。 他一直跑進屋裡， 小洛連燈都沒有點亮就跳上樓梯， 走入二樓媽媽的房間， 在抽屜中取出機票， 再跑回外面。 之不過沃高夫卻不消去了蹤影。

實在太可笑了， 身軀那樣龐大的沃高夫怎可能一分鐘之間消失？ 小洛忍不住淺笑， 然後很快換成惶恐， 即刻在灰暗的草地上四周找尋。 吹來的晚風令他起了一陣寒意， 經過冷風的提醒變得異常的狐單， 難以相信自己變成是單身一個。 四分五裂的悄緒由心而上， 雙膝一曲， 跪在草地上抱頸。

後方突然亮起燈光， 還有一個黑影將自己蓋過。 小洛猛然抬頭， 那裡正是沃高夫。 他就在眼前， 站在門口， 雙耳一平一豎迷惑地望著他。
『沃高夫！』
小洛大叫， 並跑去跳上沃高夫的巨大胸懷， 忍不住大哭， 重覆地說，『真是太好， 太好了。』
『我只是去找開關， 小洛， 發生了什麼事？』
沃高夫迫到不問不得的地步。 他實在無法明白小洛在見過普林尼後幹過了什麼。 他在小洛身上嗅出普林尼的隱式氣味， 味道強烈， 猶如普林尼在緊抱自己； 也還有小洛的氣味混中當中， 到底是誰在沃高夫自已的懷中？

『我找到機票， 跟我走， 好嗎？』 小洛哀求。
『不。』 沃高夫把小洛脫下， 動作粗魯得如將身上的膠著的垃圾撕落， 『我一定要知你發生過什麼事。』
地上的小洛尾巴卷成一團。
『說。 我一定要知道。』 沃高夫質問。
『為何？』 小洛問，
『我必須知道。』
『我現在不能說』 小洛在地上爬向沃高夫， 抓著他的腳， 痛哭， 『求求你， 再相信我一次吧。 我們現在就是要急急離開。』
『不， 小洛。』 沃高夫將另一條腿退後， 『不， 或者是普林尼，你到或是誰？ 』

普林尼的氣味實在很重， 由剛開始的時候漸漸地變濃， 迫得沃高夫根本已不能再信面前的是小洛。 用力一踢， 將眼下的小豹由自己的腿踢出， 飛過草地， 滾落至外面的馬路， 一團扭曲的毛肉停在柏油路上。

沃高夫在好幾秒後才意識到這糟得不能再原諒自己。

tbc。 26/2/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