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之刻rp：水雲篇．遺世獨立之島

[瀟湘]

以下為水雲線RP正文，關於主架構的的討論請至真實之刻rp版討論串。

<HR>

橫書文字版

<table align="center" border="0" width="600"><tr><td>　　　　第一節
　　「既然如此，你們何不去死？」
　　他靜靜的這麼說著，帶著漆黑面具。
　　而船長只有沉默。
　　
　　瑟爾很遠，離阿菲斯特很遠、離帕爾達隆那遠，離沙席安鐸和哥利安塔都很遠；離歷史很遠、離紛爭很遠、離平凡生活很遠，至於常理與人情，更是遠得無法觸及。
　　「真的只能這樣嗎？」船長的聲音乾乾的，帶著面具的人沒有反應；船員漸漸聚集，站在船長背後，帶著面具的人仍然沒有反應。
　　那人就這樣穿著全黑的袍服，戴著全黑的面具；墨色的傘在他頭上張開，黝黑的木台墊高他的身影。他是法官，執法者，頭不載天而腳不履地，袍服上下繡滿法律條文，連著他背後戴白面具的一眾白衣執行官，一張張面具封印所有情緒。
　　海風很靜，波濤很靜，時間彷彿被拉長、凝結，像是剛凝固的玻璃，堅硬、冷徹，而且觸手註定灼傷。
　　
　　「再次提問。」法官冷冷的開口：「貴船配屬人員非無心下侵害我市民法益之財產所有權——同意否？」
　　「你到底是說那一國話啊！」船長忍不住低吼：「我只知道咱船上出了隻小耗子，偷拿人家東西被當場抓到——你是說這個吧？嗯？」隨即倒吸一口氣，不行，不能這麼衝動，這時候應該低聲下氣，用成熟圓潤的態度擺平……
　　「重述要求。」法官的口氣更冷了：「貴船全體人員即刻出境，終身不得入我海域——同意否？」
　　「同意個鬼！」船長啐了一聲，想想不對，匆匆把聲音拉軟拉低：「大人啊……您也知道。」他清了清嗓子：「我們從挪帕出來，千里迢迢四個多月的船程，就專跑這一趟生意……現在東西要賣沒賣、要收沒收，您怎麼忍心讓我們弟兄喝西北風呢？求您了，大人，求您了。」船長舔了舔嘴，自認表現還不錯。
　　本來這種時候，應該偷偷塞點金幣寶石給法官的，不過這在瑟爾可不是好主意——特別是見到上一個送賄者被活生生解剖後，船長決定放棄這個選項。「還是我們賠償些什麼……」
　　「那倒不必。」非常、非常難得的，法官的面具下流露出一絲情緒：不耐。「我剛剛已經說過，全體驅逐只是替代方案；根據通商協議，只要交出罪犯，接受處分，一切就到此為只。除非累犯，才會考慮驅逐。」
　　「處分？處分！」船長忍住咆嘯：「你剛剛可沒說得這麼文雅。」
　　「法律之中，應當禁絕迂曲。」法官淡淡的說著，輕輕伸起一隻手。背後執行官隨即無聲向前，高舉雙手，手上捧著一團被白綢蓋住的事物，另一名執行官將它掀開。
　　那是一輪玻璃圓盤，沒有任何裝飾，清澈輕盈，猶如一片水在空中展開；上面擱著一柄薄薄的玻璃刀，純淨無暇，對海折射陽光，眩得船長睜不開眼。
　　「把手切下來，放在這上面。」法官冷冷的說著：「由我來作見證，就能既往不咎——喔，兩隻手都要。」
　　「他才十三歲！」終於，船長壓不下這一次的咆嘯：「小孩子一個……有什麼大不了的……非得把他的手剁下來不可嗎！」
　　「那麼，你可以選擇永遠離開。」
　　「是對方先羞辱他的！」
　　「關於這點。」法官的語氣還是淡淡的：「可以重述。」說著，又是一名執行官向前，手上抱著一本金屬封面的大書。
　　「以下開始重述經過。」那執行官面具下的聲音斯文許多，令人不禁聯想到豎琴：「罪人約翰，生於挪帕，母歿父不詳，出身貧民窟，六歲開始於船上工作——」
　　法官淡淡的插嘴：「背景資料略過，我想船長不需要這些。」
　　「是。」聲音斯文的執行官略停了停：「於前日，第四次隨船造訪我國時，搭訕未成年女子不成，心懷怨忿，乃搶奪該未成年女子財物；受害人曾三度索還，罪人置若罔聞。證人……」他看了看法官，而後者淡淡的說：「直接跳到罰則。」「是。」執行官接了下去：「合議庭審情度勢，衡量為法典一一七條之『搶奪』，刑責二分：一為『身受饑饉凍餒，有所不足，踰矩以求，拘役』；二為『無缺無憂，無所不足，踰矩以求外物者，去手。』」
　　「把『去手』解釋給船長聽。」
　　「是，即以薄刃將雙手手掌割除，割除部位必須包括所有的腕骨、肱骨與尺骨末端的軟骨、上述部位所牽涉之一切韌帶、肌肉、脂肪、皮膚——額外損失的血液包括於處罰當中，不詳細記數。」
　　「很好，就是這樣。」法官的聲音從不耐還原到冷漠：「船長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他媽的你狗屁不通！」船長額上有青筋跳動：「那小子看到個女娃娃走過，上前打招呼，娃娃不理人、不理人就算了，還說那些怪裡怪氣的話頭——那小子也不過抓了她一個髮夾，犯得什麼事——小孩子鬧鬧算什麼？非剁了他不可？」
　　「重述，那孩子說了什麼？」
　　「是，她這麼說：『我不想和你相處、言語、交誼、同坐一席，也不想要由此之外的一切精神、情感、肉體交流，請別擋住我的路、我的陽光、我的空氣、我的風景，我誠懇希望我們的生命不再有任何交集。』以上。」
　　「這並不能算羞辱或是冒犯。」法官淡淡的說著：「她只是平靜、坦率的表達自己意見而已。」
　　「胡說八道！」船長氣喘吁吁，卻也沒說是哪裡胡說了。
　　「稍安勿躁。請您仔細想想。合議書的內容有錯嗎？」法官稍稍提高音調：「罪人——約翰——是不是在衣食俱足、出於自我意識的前提下，不經由物主同意，逕自冒犯了物主的法益所有權？同時，最重要的是——」法官停了片刻：「在物者要求歸還後，經由自我意識，拒絕歸還。」
　　船長嘟嚷了幾聲，卻沒言語。
　　「告訴他，如果歸還會怎麼樣？」
　　「是，那就是『初等盜竊』，依據法典一一四條，處以鞭刑——可以緩刑。」
　　「如果他不搶那孩子的東西呢？」
　　「那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執行官篤定的說：「貴我之間，有通商協議保護，『在瑟爾行使瑟爾的律法；在挪帕奉行挪帕的規矩。』為了避免偏袒，可以選擇永遠離開代替死刑以外刑罰，同時也得以隨時派遣代表檢閱——是這樣吧？」
　　船長低聲囁嚅：「他只是個孩子……」深吸一口氣，聲音大了點：「不能給次機會嗎？」
　　「沒有這項規則。」法官冷冷的說：「請快點決定——要去手？還是驅逐？」
　　「都不！」船長怒吼。
　　法官在面具下輕輕冷哼。
　　圍觀的海員開始慫起二頭肌，法官背後的執行官按住了袍子下的細劍。
　　海浪還在飄搖、海風還在逍遙。
　　港口邊的氣氛，冷漠如鉛錘。
　　
　　「法律是絕對的。」年輕的執行官插嘴：「既然無法接受，為何不事前提出？」
　　船長輕哼一聲：「就會偏袒自己人！」
　　執行官呆了片刻，似乎有些摸不著頭緒——事前沒有提出異議，和偏袒自己人有什麼關係了？難道是瑟爾當年立約的時候，藏了什麼在裡面嗎？
　　不，不會那樣的。
　　「從資料上來看，您、船員們，和約翰都有非常深厚的感情。」想不出答案，執行官立刻改變攻勢：「而且失去了雙手，約翰無法操帆，不能留在船上，卻又得把他載回挪帕……這確實是不小的負擔吧？」他稍稍停下，等待船長回應。
　　而船長只是冷冷的一瞥：「所以呢？」
　　「何不立刻離開？快點去其他商港交易吧？現在的話，應該趕得上季風轉換的時間——」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船長嗤之以鼻：「你可還真聰明！你知道出一趟船要多少錢嗎？錢！這貨物都是預先定好了，我們只是負責把東西帶到、把東西帶回而已，船艙裡面的空間早就全部租．出．去．了！你這個傻瓜！」
　　「那怎麼不自己運……」
　　「因為沒錢！小鬼頭！」船長眼瞳裡開始冒出火花：「錢！錢！錢！小鬼頭！告訴你這趟怎麼成行的好了！是商會先墊了食水，還有換你那他媽的古董和絲綢的貨，如果殺價順利的話，省下來的就是我們的！如果沒有……」船長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那筆債，就算到你頭上了，懂嗎？小鬼！」
　　年輕的執行官說不出話，只能呆楞在一旁。而法官緩緩開口：「這和瑟爾有關嗎？」
　　「啥？」
　　「只是個人事務吧？」
　　「那又怎麼樣？」
　　「再確認：只是個人事務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說什麼？」法官的聲音滿是厭惡，不耐展露無疑，他冷冷的說：「僅代表合議庭，在此宣告：諭令圖安船長一行，於明日日落前做出決定，否則強制執行。同時依法典執行條例，禁止圖安船長一行人等在港口區域以外的活動。以上。」
　　「你……」船長的手在顫抖：「這是威脅！」
　　「我是法官，我依法行事。」法官冷冷的說著：「戴上面具，就沒有個人。」
　　「你別想……」
　　「沒有『我』或是『你』。」他如是說，隨即轉身：「忠告：時間寶貴，快點決定……」
　　「你是要我們餓死！沒血沒淚的傢伙！大夥兒——」
　　「退下！」法官猛然回頭：「認清自己的身份！圖安船長！」
　　
　　啪搭一聲，船長跌坐在地。同時跌坐的還有他身旁的海員。
　　剛那一瞬間，他們都感覺到了，一柄無形的刀隨法官目光劃過他們胸膛，將血液霎那凍結。
　　「法律和約定都是絕對的。」法官仍然背對著船長，平靜的說著：「去手、驅離，選一個。」
　　「您這是在踐踏我們的尊嚴。」這一刻，船長又重新撿回謙卑的面具——且牢牢按在臉上，深入血肉肌理；「閣下難道希望我們拿小孩的一雙手腕換我們不餓死？」
　　「你不妨行乞或賣身為奴。」法官平靜的說著：「我確定：這在挪帕並不違法。」
　　「這太過分了！」船長大聲抗議：「我們抵死不從！」
　　「嗯，抵死不從——」法官的語尾拖得長長的，懸在半空，好半天都沒落下。
　　所有人都盯著法官，都看著法官默然的背影。短短的剎那，時間被無限拉長，雲不飄、波不晃，連海鳥似乎都停止飛翔。
　　
　　過了半晌，法官才有了動作，他很慢、很慢的伸出雙手，端正自己的面具。
　　「那麼，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黑衣法官的語氣很淡、很淡，淡到品不出任何滋味：
　　「去死吧。」
　　那言語沒有任何抑揚頓挫、喜怒哀樂，只是平靜、平靜，靜如融雪，平如薄冰。
</td></tr></table>

橫書連結版

<param name="wmode" value="opaque"> <param name="bgcolor" value="#ffffff"> <param name="allowFullScreen" value="true"> <param name="allowScriptAccess" value="always"> <param name="FlashVars" value="document_id=76871283&access_key=key-n86p5q0ooq0smb6xn08&page=1&viewMode=list"> <embed id="doc_80292" name="doc_80292" src="http://d1.scribdassets.com/ScribdViewer.swf?document_id=76871283&access_key=key-n86p5q0ooq0smb6xn08&page=1&viewMode=list" type="application/x-shockwave-flash" allowscriptaccess="always" allowfullscreen="true" height="853" width="600" wmode="opaque" bgcolor="#ffffff"></embed> </object>

[瀟湘]

橫書文字版

<table align="center" border="0" width="600"><tr><td>　　　　第二節
　　
　　才從冥想裡醒來，水雲．聖潔爾門接著就陷入沉思。
　　直到剛剛為止，他都在法官的身體裡，靜靜看著一切。
　　是他誦讀刑律。
　　是他出言勸阻。
　　是他接受非難。
　　是他宣判死刑。
　　而且，也是他即將執行。
　　
　　瑟爾沒有人會是法官。
　　關於律法的根源，往往可以從執法者的徽記看出來：在東大陸是交叉的刀與穗，因為德魯依總覺處罰與補償是一體兩面；在西大陸是龍的左翼，應和著龍在傳說裡的威嚴與睿慮。
　　而瑟爾，則是讓內懸六線、外接六角、完美無缺的正六芒星懸浮在左右對稱的天平上。
　　關於那奇特的六芒星，瑟爾的書上是這麼解釋的：取任意無刻度直尺、固定角度圓規，以圓規畫圓，並在圓上作兩兩橫過彼此圓心的六個圓，圓心以尺相連即得——並沒有特別的寓意，重要的也不是畫出來的結果，而是過程：
　　人是需要工具的。
　　徒手可以劃線，但畫不直；可以畫圓，但畫不正。唯有應用工具，才會有完美的結果。
　　「而工具來自哪裡呢？」水雲的思緒飄回過往，那時，教授淡淡的在台上授課，筆記聲在台下沙沙蔓延，如浪掏沙：「還是來自人，就結果而言——應用工具只是過程中的一項特質，辨識完美與創造完美，仍然是人固有的內在潛能。」
　　就此而言，法律也無非是種工具；尺用來丈量長短，法律則衡量是非——是衡量就代表需要在搖擺中趨於平穩，所以才會有那架天平。
　　工具不可以有偏差，使用工具的人不能有迷惑，就算拿尺也可以畫出曲線；就執法而言，慈悲、憐憫、惻隱、悲慟、嗔怒、憎厭、嫌惡……一切一切的人情都必須排除，留下的只能是寧靜、平穩、確實、迅速的執行能力。
　　所以，瑟爾的法官都是人造人，在無限接近凡人的同時被刻意抹去了同情心與同理心，沒有偏私也沒有愚妄，生命的意義就在維持法理進行。
　　然而公民不能不懂法。
　　在瑟爾，通過考試的居民可以取得參政權——雖然微眇，卻也確實，確實能在有他人共鳴時，以自己意志更動國家政略。
　　所有的公民都是人，所有的執法者都不能是人。在此之間取得平衡的，就是讓居民的意識流入眾法官體內，隨他們言說、思考、植法，在絕對零度的熱情中體會法的嚴苛與完美。
　　就廣闊一點的看法，法官也只是工具而已。
　　
　　離行刑還有一點時間，不必急著回到法官體內。水雲緩緩自盤坐站起，舉目四望，冥想室空無一物，依例是無天無地無晝無夜無聲無色無嗅無慾；沒有光源，也可說是一片漆黑，不過空無所有會是更加貼切的形容——本來冥想，就是為了無我。
　　「冥想暫停。」水雲靜靜的這麼說著：「開啟吧。」
　　而門隨即無聲張開。
　　
　　傳說很久很久以前——久遠到歷史分崩離析之前——不管是東大陸阿菲斯特還是西大陸帕爾達隆都曾經比現在繁榮；人們可以不耕而食、不織而衣，百歲而亡仍算是不幸短命，雖然還不能心想事成，不過卻能憑藉簡明的努力，滿足一切的欲求。
　　時過境遷，現在不管是阿菲斯特還是帕爾達隆，不付出汗與淚與血，就無法免於饑饉凍餒；如果有人不幸過世，時年七十歲，人們哀傷之餘，卻不免會開始羨妒他的高壽。
　　而這一切都與瑟爾無關。
　　
　　自從在很久很久以前，戰爭將一切美好摧毀前，聖潔爾門家的先祖率領眾人，千里迢迢來到極光的邊陲，在踏入南極日不落線以前，用煉金術鑿開大海之底，以凡人之姿，在一無所有之地升起島嶼，建構古都瑟爾的那一刻開始，阿菲斯特和帕爾達隆的征戰與衰亡，就再也沒有踏入瑟爾過。
　　所有的美好都被移植，所有的繁榮都在此存續。人造生命體繼續為居民掃除耕織，繼續那不費勞力的繁榮，甚至遠勝前人——而今瑟爾的麥穗不但會自動收成，甚至會把自己烤成麵包，煉金術創造的蠶蛾不但會吐絲，甚至還懂得染色與裁縫。
　　酒不需要釀造，美食不需要烹調。如果飲食偏頗，也有果實穀物與自然素不相識，可以完美的滋養身體；如果真有病痛，也有甘美如香草蜜水的食糧，可以解憂、怯病、延年。
　　水永遠清澈，樹永遠青碧，花可以不謝，鳥可以永遠啼鳴；在煉金術的運作下，所有的一切都具備「雙重的美」：機能美和藝術美。
　　「效率是真理的指標，而美感是真理的基礎。」聖潔爾門家的先祖是這麼說的，就在狐人背後的圖書館，他曾在大廳即席講習，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成了的學生，既崇拜又孺慕，只能茫然點頭：「只有備此二物，才能臻於完美。才能成就至善。」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瑟爾的煉金製物堪稱工藝品；匠人在實用價值外，更汲汲於美感價值。而十二區各有各的美感判斷，也就讓瑟爾的煉金產物有有各色風采。
　　同樣的美也在城市裡蔓延，整座瑟爾城恍若機關縝密的工藝品，每個環節都相連細緻，像是精密儀器或是細緻懷錶，每一處的機心都值得思索，而加總起來更是讓人迷茫神智。
　　就像迷宮，層層疊疊的，要把時間與思緒留住。
　　
　　「啊，煉金術。」白色的狐人輕嘆。
　　在城市肇始之前，瑟爾就已經是煉金術的產物了；雖然瀕臨南極，瑟爾的氣候卻恍若溫帶，更沒有天災的滋擾，全賴當年先祖升起島嶼時，同時用了咒法自地脈中汲取力量，甚至為此更易洋流，讓寒暖二氣在此交融。
　　然後創造草木、走獸、飛鳥、游魚，島上一切都由他的手中化出。
　　就連天空也是煉金的造物，狐人想著，從冥想室的門扉向外望去，天空晴朗清澈，出自藝匠巧手，翩翩的雲正緩緩織成絕妙的幾何；街道上兩旁草木扶疏，與時節不合的花草嬌艷欲滴；街道上空無一人，卻是因為這街道不再需要走動：只要輕輕踏上，便能在傾刻間，轉往他方。
　　悄悄走下階梯，背後的門扉自動合攏，隨即自動隱沒，回頭只見雪白牆壁爬滿細膩浮雕，向上望去，素雅宮殿高聳入雲；這是瑟爾的圖書館，居民咀英嚼華，涵養性靈之所，資料應有盡有，設備應齊全齊——卻又殷勤查探心意，隨時配合來人。
　　比方現在，水雲隨興穿過花園，草木自動讓道，沿途紛紛綻放奇異花朵，五色蝴蝶從花蕊間飛出，翩翩於白衣狐人身邊。
　　而狐人只是靜靜一笑，樹影婆娑、衣衫婆娑，水雲穿過花園，走上街道，天頂光影立刻扭曲，怯除水雲身邊多餘的光亮；無限接近完美的柔軟嗓音輕輕提問：問狐人，將去何方？
　　而狐人仍然只是為微笑著。
　　他靜靜、靜靜的走著，走在無人的街道上。
　　天色絕美，景緻絕佳，寬敞街道孅塵不染，不過只有一名狐人，緩緩、緩緩的走著。
　　他的影子被柔光完全消除，遠遠望去，彷彿走在空中。
　　實際上也差不多。
　　
　　瑟爾是座近乎圓形的都市，又分十二個扇形居住區、位於圓心的中央區、濱海的海港區；區與區之間互不相見，自天垂降的幻影帷幕封閉了一切。
　　不為了什麼，只是為了美感，還有疏離的樂趣。
　　水雲現在站在天空一隅，湛藍的天空仍然一望無盡，不因接近而稍減；若是暫時放下熟知的規則，白色的狐人真當以為自己凌空天上，雲彩觸手可及、天空無限深遠，飛過的雁群也不是煉金的造物，而是覓著棲地的雁鳥穴烏——
　　然而，沒有人可以輕易忘記，至少狐人不行。
　　他伸手，在空中輕盈摸索。如果往前直走，不會落下也不會碰到阻礙，幻影帷幕非但營造幻影，甚至扭轉空間——一旦穿過，只會從中央區對稱的那一點出現而已。
　　在瑟爾，每個區都一樣廣大、廣大無邊，人在裡面被稀釋得無影無蹤。
　　指尖微微一滯，稍稍向前，有些酸麻，凌空虛握，在沒有門板處浮現了一只無形把手，只存在狐人的知覺中。
　　「開啟吧。」他說：「指令：『無常無無常』。」
　　而銀白色的門隨即無聲浮現，只浮現於狐人腦海——狐人的感官依舊籠絡在幻影帷幕中，在他眼中耳中鼻中，「中央區」是一個懸浮雲端的空島，底下四周無窮無盡的雲海都是可供涉足的處所，稍遠的雲山上開著雪白色的花朵，風吹過，一陣陣芬芳清麗如冰。
　　狐人悄悄穿過了門，門板本來就不需要開闔，而門把也只是虛擬的造物，無由妨礙狐人的腳步。
　　遠方，一輛列車無聲駛過，在往昔，十四個區之間來往，除了透過需要解密才能開啟的暗門，就是透過輕便、簡潔的虛空纜車，能在霎那間把人帶到到任何一個區；如若嫌棄太過短暫的旅行，那麼坐上長途列車，在半夢半醒之間，永遠無法分別的幻景足以籠絡每一處心弦。
　　不過，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伊瑟克魯達帝國的首都是沙席安鐸，有九萬名居民。
　　洛西西公國首都在哥利安塔，據說有六萬人居住。
　　瑟爾總共有二十三萬人，均勻分散在十二個居住區。
　　——然而，其中有七成是人造人。
　　
　　
　　
　　
　　
　　
　　
　　
　　
　　
　　
　　
　　
　　
　　
　　
　　
　　</td></tr></table>

橫書連結版

<param name="wmode" value="opaque"> <param name="bgcolor" value="#ffffff"> <param name="allowFullScreen" value="true"> <param name="allowScriptAccess" value="always"> <param name="FlashVars" value="document_id=76871288&access_key=key-ftf1kms8tjbadhjjse7&page=1&viewMode=list"> <embed id="doc_42985" name="doc_42985" src="http://d1.scribdassets.com/ScribdViewer.swf?document_id=76871288&access_key=key-ftf1kms8tjbadhjjse7&page=1&viewMode=list" type="application/x-shockwave-flash" allowscriptaccess="always" allowfullscreen="true" height="853" width="600" wmode="opaque" bgcolor="#ffffff"></embed> </object>

[瀟湘]

橫書文字版

<table align="center" border="0" width="600"><tr><td>　　　　第三節
　　
　　就在圖安船長宣佈「抵死不從」後不久，法官逮捕了圖安船長，連同船員和約翰一起，由白袍執行官帶往未知。
　　事發後不過十分鐘，挪帕代表處立刻要求緊急會談。
　　
　　挪帕代表處就在港灣區，正對開啟爭議的海灣。就官方文件來說，大廳是最重要的部份；宣言這裡是「挪帕商會駐瑟爾代表處」，固定有專人駐紮在此，為挪帕商人提供食宿與支援，同時也把大小事情傳往商會總部；當然也會在沒那麼要緊的事情上，代替總部，設法向瑟爾轉達交涉——以上僅限官方文件。
　　就實際而言，這裡是代表挪帕所有商人向瑟爾抗議、交涉的唯一處所；商會總部離此萬里天涯，所有大小事務都由分部事務官挑起，從討價還價、專利貿易、信用貸款到從刑律下討饒都在這裡進行。
　　從這個角度來看，真正重要是二樓的部份：會議廳，有兩扇門隔著長桌遙遙相對，一扇門開向大海，另一扇從由中央區直通，連房間風格也都從中間一分為二，一側挪帕、一側瑟爾。
　　沒有窗戶，但在煉金術運作下，這無礙於採光：坐在挪帕側可以瞥見中央區的廣場，待在瑟爾側則可以看到海灣，牆壁彷彿是玻璃帷幕，天花板清澈透明，可以看到外界的白天；如果不太在意常理的話，真會以為在港灣區和中央區之間，只有這所會議廳存在。
　　如果坐在長桌中間，同時看向兩端，可以看到在圖安船長開始真的與法官爭論前，十四歲的虎人舵工亞瑟衝了過來；就實際來說，舵工則是衝進了樓下大廳，在厄運開始前預做準備。
　　
　　於是會議順利召開：瑟爾側坐著瑟爾的代表和顧問，挪帕處坐著挪帕的新任事務官，焦急的舵工則穿著借來的禮服，以提報者身份列席在事務官旁，努力表現沉著。
　　開場白由代表處處長萊特爾宣告，他清了清喉嚨，昂起尾巴，刻意用最不滿的語氣這麼說：「隨隨便便就把人置於死地。原來這就是瑟爾的待客之道嗎？」他坐姿端正、堅毅的眼神直視前方，全心全意用語氣眼神表達、誇飾不滿。
　　然而，卻像對荒漠吶喊的旅人，他並沒有期望得到回音。
　　
　　一個月前，萊特爾剛上任，立刻意識到這個職位的微妙之處：他不只是商會的全權代表，在這極光的邊陲，他根本就是商會的化身；過往人脈遠在千重地平線外，自己必須獨立面對挑戰——獨自享受成果。
　　如果有那麼一點時機和運氣，他甚至可以脫離挪帕商會獨立，建立自己的航海商隊——剎時，就是要買下一整座海島也不是夢想。
　　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每次想到這裡，萊特爾就不免催促自己要更加努力，絕不要在異鄉被擊倒；自八歲入行迄今十四年，萊特爾一直都認為所謂商業談判，就是在商言商、審時度勢、低買高賣、利益交換，運用著各種檯面上下、能言不能言的手段，企圖在雙贏局面裡，讓自己多贏對方那麼一點。
　　那個「對方」，永遠都是人。
　　不管是什麼規則，都是由人來執行的；天下間沒有完美的人，所以總是可以有辦法規避或扭曲規則——只要「人」不實行，「規則」就只是沒有文采的文字而已。
　　說穿了，只要能夠掌握「人」，那在商場上也就所向無敵。
　　為此他曾鑽研貴族社會的愛好，精通品酒、賞花、鑑定、舞蹈、演奏、詩歌等風雅藝術；對於中產階級，死背硬記的淵博雜學總能讓他們留下深刻印象；至於中下階層，那就用具備親和力的肢體與腔調應對，而小道消息還有不檢點的笑話總能討他們歡心。
　　喔，還有賭博、狩獵，甚至是後巷裡的風流小調、海上飄來的孤苦奴隸、各種坑蒙拐騙的技巧，只要能用上的都悉心準備，以備不時之需——天曉得，會不會哪天貴族老爺傳話，要他準備「特別商品」呢？
　　到目前為止，他的觀點所向無敵、人生一切順利，直到他來到這極光邊境。
　　
　　首先，瑟爾沒有宴會。
　　不但沒有宴會，瑟爾人似乎沒有社交生活，沒有東西兩大陸那種門庭若市、奢華舖張的宴會；相較起在豪華樂隊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大嚼各種珍稀美味，瑟爾人顯然更喜歡獨自享受音樂和美食，偶爾與少數同好輪流讚美廚師的手藝。
　　就結果而言，瑟爾沒有社交界。各種社交技能也就無用武之地。
　　那麼賭博呢？
　　瑟爾人不太喜歡機率遊戲，倒是更偏愛機率問題（比方只要有幾個人在場，有人同天生日的機會就會超過一半）。對於前者，萊特爾投注了不少心力和熱情，足以把「學費」連本帶利要回來；至於後者，年輕的狼人只有瞠目結舌的份。
　　美食怎麼樣？好酒好菜總能讓人酖於逸樂；不過不管花了多少心力，也只能換到平淡的回應；用煉金術創制的餐點有與人間素不相識的味道——至少與萊特爾所見所聞毫無關聯。
　　那麼用點下流的桃色緋聞——這也行不通，瑟爾人對於他人私生活沒什麼興趣。
　　「這裡很好。」交接時，前任處長是這麼說的：「一切按規矩，一切都很好。」
　　對，「規矩」，這個地方充滿法則，然後一切就照表行事，走得比齒輪還穩。
　　話說起來，其實和瑟爾人交易，是件輕鬆愉快的事：沒有機巧詭詐，一切看數字說話。
　　反過來說，一旦和瑟爾人交涉，那可是天下第一的苦差事：瑟爾人的腦裡面除了數字以外，只有文字。
　　
　　「這當然不是待客之道——」瑟爾方常駐的代表，次席度支官迪納厄斯一派平靜，口音清閒淡雅，疊合著瑟爾人慣常的字正腔圓、慢條斯理：「而是對待犯罪者的合理方式。」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萊特爾緩緩吸了一口氣，默默審視著眼前的貓人。
　　代表的迪納厄斯穿著白絲綢織成的禮袍，綴有金絲的披肩也一絲不苟的垂在肩上，每吋皺摺都完美而嚴謹，一如著衣人的表情；這一個月來，不管什麼時候見面，迪納厄斯都是這樣：皮毛滑順、尾巴平舒、眼瞳明亮，白色的貓臉恍若陶瓷面具，隨時帶著寧靜而空白的微笑。
　　罵也好、笑也好、哀求也罷、怒吼也罷，那張臉彷彿從天地創造以來就永遠不變似的，一動也不動，亙古維持著靜謐的微笑。
　　當然，態度也是。
　　
　　「為我的失言道歉。」狼人稍稍掬了半躬——大部分是做給身旁的虎人看——「我修正一下：我希望審閱一下過程，有沒有辦法通融的？我確知——」他把語音拉長，同時向另外一邊。
　　迪納厄斯身旁的顧問是白色的狐人，穿著黑色長袍、紫色披肩，花紋同樣細膩繁複；然而氣色卻和迪納厄斯天差地遠：低著頭、半闔著眼，皮毛略顯黯淡雜亂，彷彿已經數夜未曾闔眼，疲憊與衰頹從低沉綿長的呼吸中透出。
　　這份不完美反而讓萊特爾打從心底升起暖意——他實在太需要看似真實的事物了。
　　迪納厄斯不知他的心思，輕輕頷首，把話接了下去：「的確有減刑或赦免的方法：如果當事人是被他人控制，那就可以。不過這次應該不是。」
　　萊特爾微微一笑：「或許對那少年是這樣，不過我要問的是其他人——處分會不會輕率了點？」
　　「喔？」迪納厄斯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僅限聲音，面容還是一色平靜。
　　「語境歧義，是嗎？」顧問略顯低沉的嗓音滑了進來，就只是雙眼全睜而已，白色的狐人立刻顯得內斂深沈，不復衰疲：「恐怕萊特爾先生是想主張：雖然圖安先生說出了『抵死不從』，但是並非真的如我們想的一樣，是下令要妨礙執法——是這樣吧？」接著他就再度半闔雙眼，顯露疲態。
　　沉默在一旁的舵工連連點頭，萊特爾緩緩頷首。
　　「嗯，是『藐視法庭』，唯一死刑；其他人如果不是是從犯，就可以無罪。」迪納厄斯侃侃而談，雖是問句，不過無論語調聲音都沒有疑惑：「不過根據協議，船長就代表全船人員，所以圖安先生藐視法庭，也就等於全體藐視法庭——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關於這個，」萊特爾從懷裡拿出一捲薄紙：「其實在事發之前，圖安船長已經被免職了。」
　　「什麼！」亞瑟出聲抗議。不過被萊特爾蒙住了嘴。
　　「這樣的話，那就只是個人行為。」迪納厄斯稍稍的微笑依舊波瀾不生：「有正式文書嗎？」
　　伸手遞出薄紙，萊特爾沉著聲：「是我以商會全權代理人身份簽署的：『據報圖安．科多瓦庸懦無能，無力管束下屬，即刻免除一切職務。直至查明，另有處置。』時間就在法官剛來不久——」
　　「你胡說！船長他——」舵工亞瑟插嘴，被萊特爾一拳打中小腹，小虎人立刻痛到說不出話：「他縱容約翰盜竊，所以知他無能；所以我用商會全權代理人的身份將他免職；所以和法官交涉的，只是無關的外人而已。」趁著亞瑟痛到無法發言，萊特爾一口氣把話說完：「在此正式提出要求：釋放圖安和約翰以外的人，這次的事情只是誤會；沒有即時公告是我們的責任，我們會依協約賠償。」
　　如果順利，這樣就可以把損害壓到最低——讓那個手賤的小鬼和嘴賤的船長去死就好了。萊特爾鬆了一口氣：瑟爾人完全按規矩做事，所以只能從規矩中找縫隙，這次碰巧找到了。
　　而瑟爾方的兩位也只是平靜的點頭，「我明白了。」迪納厄斯的微笑不因剛剛的騷動而更易：「我會負責提交給審議庭。一切依法處理。此外，依據協議，沒有船長的水手不能待在瑟爾，必須在一小時內離開，否則會加以驅逐——因為誤會所滯留的部份不算。」
　　萊特爾輕輕吁了口氣：瑟爾一切照規矩來，不帶任何情感色彩，所以似乎也沒冒犯到他們。
　　再怎麼說也是重要的交易對象，還是和氣生財的好。
　　
　　「新船長已經有了，就是——」他作勢要拍亞瑟的肩膀，後者立刻露出獠牙，發出不祥的低鳴：「——就是不巧正在牢裡，可以讓我見見他嗎？」
　　「可以。」迪納厄斯：「我會通知法官。」
　　「非常感謝。我想沒有其他問題了。」
　　「等等！我有問題！」
　　
　　除了亞瑟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而十四歲大的少年滿臉怨毒，直視萊特爾：「你為什麼不救約翰和船長？」
　　「你還小。」萊特爾刻意皺眉，出言搪塞：「等你長大就知道……」
　　「你不是說會主持正義的嗎？」
　　「我知道，但是這是瑟爾的規定——」
　　「正義，是種災厄，使人可以隨意妄為而不知。」顧問忽然開口，沈穩如鐘：「你所謂的正義，恐怕只是希望自己順心而已吧？」
　　「罪與罰必須相隨。」迪納厄斯點頭附和。
　　萊特爾猛然閉嘴，瞇起了眼。
　　「可是——」小虎人的尾巴拖在地上，不安的畫著圓。
　　「慈悲，是種禍害，使人滋養禍端卻沾沾自喜。」黑衣顧問視若無睹，冷冷的打斷亞瑟的聲音：「寬赦是惡德，讓人以為過錯不會造成損害——就這次而言，貴我雙方可是已有協議，互相尊重對方的規矩。如果知道卻沒有讀，是你們的過錯；如果讀了卻沒有記住，也是你們的過錯；如果記住了卻還是觸犯，那仍然是你們的過錯。如果我們隨意修法，讓你們難以遵守，是我們的過錯；執法不力，讓你們無法被保護，是我們的過錯；法條衝突，讓你們無所適從，也是我們的過錯——」
　　他闔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這些到了挪帕也是一樣，只是身份對調而已……用同樣的標準，就是公平。」然後猛然睜眼，凝視萊特爾：「把小孩當作工具是種罪惡——你回去吧！」</td></tr></table>

橫書連結版

<param name="movie" value="http://d1.scribdassets.com/ScribdViewer.swf"> <param name="wmode" value="opaque"> <param name="bgcolor" value="#ffffff"> <param name="allowFullScreen" value="true"> <param name="allowScriptAccess" value="always"> <param name="FlashVars" value="document_id=76871294&access_key=key-rcf3hj5hqaxcofqgk4m&page=1&viewMode=list"> <embed id="doc_98280" name="doc_98280" src="http://d1.scribdassets.com/ScribdViewer.swf?document_id=76871294&access_key=key-rcf3hj5hqaxcofqgk4m&page=1&viewMode=list" type="application/x-shockwave-flash" allowscriptaccess="always" allowfullscreen="true" height="853" width="600" wmode="opaque" bgcolor="#ffffff"></embed> </object>

[藍德]

為什麼有所謂的恐龍法官?
就是因為法條和現實的距離很遠~
法官們不是沒血沒淚,但是一旦上了法庭,就要用所謂的"標準程序"去做判決~法律的功能之一,就是制定下通一的法則和標準~法官們的訓練,就是盡可能的消除法官的主觀,必須成為"法律"這生硬書本的代表~所以一個案子,不論哪個法官來判決,結果都會因此而趨於一致~

慈悲,正義和寬容~在某方面那是美德~但是這些模林兩可的名詞,在法律上反而很難被定義~慈悲是不是代表不用被懲罰?正義又如何被定義?寬容又要寬到哪個限度?

很不悅的結論~但是卻是鐵一般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