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是先行BGM,可以的話,如果不配上音樂,讀起來又是如何呢?
二筆 碎春
碎玉亂瓊,每一步都是季節褪下的衣裳,五更的一場雨,打落了不少桃花,在青石階上散成片片殘紅春色,若不是穿著革靴,腳心怕是早已被花淚沁濕。
而他,身穿絳紅色朝服的藍眼白龍,就站在這裏,慶陵。
「……。」一介臣子,照理來說是沒有資格踏入這皇陵之中,而就是那一絲懸念,才讓他月月來見。
座北朝南,盤龍鎖關,背有群山陣,面有臨海勢,這樣得天獨厚的風水,不只能讓逝者安息,也能讓子嗣得其福蔭,只有九五之尊的福分,才配得上這座陵墓。
這是他為他最後的餞別,雖然連最後一面都不許見,這整座爛漫的桃花谷,不只是為了妝點,更是為了守護;用桃樹佈下了內外十重八卦死生疑陣,加以先天九宮法算出的流水佈局,凡夫若要闖陣,最終都會走出谷外。
也因此,他與他,終於有了可以完全不被打擾的兩人世界,盡管是一死一生,為了他,自己甘願假造遺詔,讓他成為了本朝第一位可以不由後世直接祭拜的皇帝。
風吹,花落,一葉紅瓣拂過他頂上長角,思緒又回到那個黃昏。
「再說一次,你的名字。」記憶中,那柄劍的銳利,還比不上那持劍者的眼神萬分之一。
「孟栩瑛。」三十年前,拒絕過無數人的白龍,一身麻杉,擱在兵書上的那對
藍眼,對這柄只能殺一人的劍,只回以對方一個微笑,是因為甚麼?
這已經無解。
有著華美頭冠的鳳冠隼,縱使化為守護先人的石像,依然不減一絲高貴,栩瑛默默看著那一對長伴先帝的死物,幽幽地嘆了口氣。
「唉……韶華最是無情者,奈何春色幾度,人既去,徒留空心守空谷。」看著白玉碑上的那行被雨浸濕的陰刻,白龍抓起右袖,仔細的,像是在替人擦拭臉龐上的汗水一樣輕拂。
看著東升的白陽,包裹住它的雲層萬紫千紅地綻放,丞相依偎著墓石,像是依偎著某個肩膀一樣,坐在濕冷的石板上,那個被他一起帶進來的青竹籃,打開籃蓋,裏頭放著白粥、醬菜還有兩塊雞脯肉。
「洪烈,這粥,味道變了嗎?」低低替他吃著他最喜愛的餐點,「醬瓜你總喜歡甜,吾都記得……都記得阿。」頰上滑落的鹽,讓粥都鹹了起來,越是鹹,白龍就扒得更是大口,抬頭起來的時候,臉上糊著飯粒的他,對著墓上的「洪烈」二字,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吾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為何你總要我笑,但既然是你想要的,吾就笑吧?」顫抖著的手指碰觸著冰冷石板,曾塗過金漆的線條正是出自己手,那一勾,那一勒,那時的痛,給了自己五年時間,到現在還是如故。
為了守住秘密,栩瑛那時選擇了逃避,甚至自行承攬了繁雜的後事,豈知越是忙碌,就越是想念,到現在還是如故。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誓言吾還是會守住。」
風來,桃枝搖曳的喧雜,蓋過了丞相一拳擊打在墓主名諱上的聲響。
「至於要吾忘記你這一點,吾以朋友的身分,無法答應你。」
風去,絳紅色的朝服,一步一步踏過花開花落,走得迷濛,只餘下未乾的青石,見花羨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