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心


  踏進醫務所,我的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到「牠」身上。四目交投頃刻後,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轉而步向老先生面前問好。

  「常醫師你好。」

  「你好,請坐。都八點了,吃過晚飯了嗎?」

  常醫師笑著為我送上熱茶。他這人真是熱情,連笑容都比我預想中燦爛。

  「謝謝。不好意思,初次見面便如此打擾……」

  「沒關係。我家狗狗還沒吃呢,請稍等。」

  老先生拿出買好的盒飯,倒在狗盆裏頭,細心地將肉排切段,把醬料和飯拌好。然後,就放在他的……狗狗面前。

  「牠」從被窩中爬出,嗅嗅狗盆上的飯香,很開心地把頭埋進去吃。醫師輕撫「牠」的頭,連聲稱讚是乖孩子。

  我呢,實在沒辦法如此淡定。始終,如果這隻所謂狗狗穿起西裝,直立行走,說人的語言,任誰都會認為他只是個斯文得體的男性人類。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請。」

  當然,我本來就是為此才冒昧拜訪老先生的。

  「常醫師,這也是你的病人嗎?」

  他眯眼而笑。「病人嗎?最初大家都以為是這樣的。所以又用藥又用打的,幾乎都搞垮牠的身體。誒呀,這裏髒了。」

  老先生走過去,把牠的項圈取下來,隨手放在洗手間的窗台。又取來一條毛巾,細心抹乾淨牠脖子沾上的醬汁。

  那隻……狗狗,挺直上半身,親切地用頭磨蹭醫師的小腹之後,就繼續四肢著地的姿勢,埋首忙於牠的晚餐。

  「這只是一種無害的興趣,就是一個人擁有人以外的一面,並用這種方式表達出來而已。」

  「無害的興趣啊。」我暗自思忖,這種事情要是登上報紙,怕是會被渲染成變態的癖好。

  「真心實意喜歡做的事,那叫興趣。另一方面,」醫師的臉看起來不在乎,語氣卻相當認真︰「不傷害自己也不傷害他人,那叫無害。」

  我點了點頭,轉而看向狗狗。牠已經吃完晚餐,投向老先生的懷中——先是用把頭埋在他的懷裏磨蹭,又很開心地輕舔他的臉,然後翻過身來讓老先生輕撫牠的肚子。

  看著狗狗吐著舌頭撒嬌的模樣,我不禁覺得有點可愛。不知為何,現在的我竟有點想跟牠接觸。

  我轉而望向老先生。他看懂我的意思,作出了「請」的手勢。我起身,走在牠前面不遠處坐下。牠小心地圍著我轉圈,不時探頭嗅我衣服上的味道。片刻過後,牠似是放下戒心,爬到我身邊俯臥下來。

  我試著用手撫摸牠的後腦,換來一陣呼嚕嚕的叫聲。這似乎是表示開心的聲音,因為接下來牠就熱情地把頭鑽進我懷裏磨蹭。我又抓了抓牠的肚子,又換來一陣更愉快的呼嚕嚕叫聲。

  時間就在我一邊跟狗狗玩,一邊跟老先生詳談中度過。

  「看起來你倆相處得很好呢。」

  一不小心就跟狗狗玩到午夜時分,也是時候讓老先生休息了。

  「實在非常感謝常醫師今晚的招待。對於先生剛才的建議,我會努力嘗試的。」

  臨走之前,我跟老先生借用了一下洗手間。之後我稍為整理行裝,便與先生道別。

  「不用客氣,畢竟對此好奇的人並不多啊。噢,真是好看,不過還是把衣領上的鈕扣扣好吧,免得尷尬。」老先生客氣地跟我握手。「歡迎下次再來,我跟常醫師都歡迎你。」

  我有點疑惑地望向老先生。他摸了摸頭,打了個哈哈︰「牠才是你整晚在說的常醫師。我其實姓查,平時我跟常醫師互不交集,但我們夜晚獨處時……就是這樣。」

  「我想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面吧。我只不過是剛巧能理解他這一面的一個朋友而已。」查先生如此解釋。「不論如何,希望我們能夠再見。有時候只有狗狗自己一個還是挺寂寞的。」

  「一定。我想下次再來時,看見的角度會很不一樣。」









在思考如何非常,非常迂迴地表示某種訊息。
嗯……其實我寫的時候感到很難為情。

啊,首先來解釋文末的小彩蛋(?)吧。

點擊以顯示隱藏內容


關於名字方面,其實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查」和「常」都是左右對稱的字,用起來比較工整。
另外「查」跟「茶」同音,挺好的。(?)



最最最後,為什麼我會難為情……來寫作資料夾問我OWO?
關於寫作資料夾,我只有兩點要求︰
1. 不得使用。(發佈、修改、抄襲部分或全部作品)
2. 發表意見。(在google doc留言。感想、建議、批評皆可,不限長短,但希望看完可以給予反饋)

同意的話,請私訊留下你的電郵信箱,以作邀請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