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野生動物畫家李微漪在四川若爾蓋草原寫生時,聽說有只母狼殉情了。她的丈夫,一匹大公狼因偷入羊圈,被人打死並被扒下狼皮。牧民們將公狼亂棍打死,剝皮吃肉,剩餘的「邊角料」直接丟棄在草原上。據牧民說,大公狼幾天沒有歸家,母狼就嚎叫了幾夜,當它出來找尋自己的丈夫時看到被遺棄的屍骨就已經明白了一切。母狼在憤恨之下,毫不猶豫地吃了被牧民下毒的餌料殉情自盡。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它狠狠撕咬自己的背部——因為,那裡有著牧民最希望得到的、最值錢的皮毛。剛生下的一窩小狼,生死未卜。當李微漪在草原上找到僅剩的一隻狼崽時,已經是三天後了。在蒼茫的若爾蓋草原,一個20歲的女畫家,因為尋求靈感而踏足這片神秘而美麗的土地,卻意外救起一隻奄奄一息的狼王遺孤,並將其帶回成都撫養。然而,小狼崽終究是狼王血脈,它一直無法適應人類城市中的生活,於是女孩決定帶著它重返草原,展開了一場感人至深的生命救贖之旅……
李微漪,一位20歲小有名氣的野生動物畫家,原本是為了采風而來,卻在這片草原上意外聽聞了這個令人心碎的故事。當她得知狼王夫妻的悲劇後,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痛,但來不及消化情緒,她得到了一個更重要的消息——狼王夫妻雖已去世,但在草原的核心區,它們還留下了一窩小狼崽兒!李微漪李微漪花費了幾天的時間找到隱蔽的狼窩,遺憾的是,窩裡6只小狼已經死去了5只。失去了雙親和所有兄弟姐妹的小狼崽無處躲藏,見到有人來,小狼崽本能地裝死。直到李微漪模仿母狼呼喚小狼崽的聲音時,才緩緩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李微漪走來。這是這個女孩與一匹狼生命中的第一次相遇。她看著最後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狼崽,心中的母愛和憐憫油然而生。毛茸茸的小狼崽李微漪用溫暖的手掌輕撫著小狼的蓬鬆毛髮,試圖喚醒這顆幾近熄滅的生命之火,想起曾經救助過的小貓小狗,李微漪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救活這隻小狼,並且引狼入「市」,將唯一倖存的這隻狼王遺孤帶回成都一起生活。
可狼畢竟是狼,與普通貓狗不同,李微漪瞞著父母和鄰居,偷偷將狼崽養在自己的頂樓畫室中,這期間幫助她的只有男友亦風。亦風說:「給它起個名字吧。」李微漪摸著小狼崽表示:「早就想好了,格林。」「格林」,意味著這份相遇宛如童話般美好,更提醒著李微漪,它來自蒼翠的若爾蓋草原。俯瞰綠色的若爾蓋相處的日子裡,母子般的情感在李微漪和格林之間逐漸深厚。只是格林剛被醫治好,就展現出一種與眾不同的野性。只吃肉,不吃狗糧,幾次咬斷家裡的電線不說,在夜晚還會發出引人注目的狼嚎。一次看顧不到,就不知會惹出什麼樣的麻煩來。
除了一點和人不一樣,那就是對自由的無比執著,堅決不肯戴狗項圈,表現出對草地、藍天無限地嚮往、歡騰。當格林終於忍受不了困在鋼筋水泥的樓房裡,從家裡跑出去了,李微漪和亦風才認識到了問題嚴重性。格林曾一度走失,差點被汽車碾死在馬路上,這讓李微漪陷入巨大的焦慮和擔心之中。城市的鋼筋水泥,卻讓一隻小狼的生存變得更加脆弱。如果送到動物園裡呢?李微漪和亦風親自去當地的動物園考察狼的生活環境,等真正站到狼區前,幾乎立刻放棄了。不足5平米的玻璃牢,關著唯一一隻毛鬃稀疏老狼,牠缺了一隻耳朵,厚重的玻璃房上全是抓痕。動物園中的狼只能在狹小的玻璃窗裡轉圈奔跑,好似已經出現了刻板行為。用李微漪的話來說,那不叫活著,只是不死而已。沒有專業機構收留,又不能在飼養在小區,冒然放生,這一隻小狼早已喪失了草原生存的本領。亞洲動物保護組織願意出手幫助,但李微漪和亦風心理上根本不能接受送格林出國:「格林是中國狼,中國人自己都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物種麼?」之後李微漪索性賣掉了房子,亦風賣了自己的數字影像工作室,他們買了越野車、攝像機、照相機、超長焦鏡頭、太陽能等各種設備,重新回到了若爾蓋。這一次,李微漪準備像真正的狼媽一樣,一步步重新教會格林莽莽荒原的生存法則。
夏日的若爾蓋草原,是一片如詩如畫的原野。風吹過藍天白雲,草原在微風中起伏搖曳,彷彿是大地的呼吸。在這片寧靜而廣袤的土地上,李微漪和男友亦風帶著3個月大的小狼格林回到了它真正的故鄉。隨著車輛駛入若爾蓋,格林的眼中充滿了好奇和興奮。它能感受到這片土地的獨特氣息,那是草原的芬芳,是自由的味道。車輛停在一片青青的草地上,李微漪打開車門,格林躍出車外,立刻奔跑著融入了草原的懷抱。李微漪注視著格林在草原上奔跑嬉戲,心中湧動著莫名的激動和喜悅。她知道,這是格林真正屬於的地方,是它應該生活的自然環境。日復一日,李微漪借住在牧民扎西家中,和格林在若爾蓋的草原上度過了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一日,李微漪準備出門寫生,格林卻像是若有所感,緊咬著她的腿不放。李微漪心中不解,沒想到出去不多時天空就愈發陰沉,冰雹如同鋼珠般砸向草原大地,發出陣陣撞擊聲。沒能聽懂格林警示的李微漪被澆得渾身濕透,一病不起,不得不回到城市中醫治。在這期間,格林就拜託牧民扎西一家照看。半個月後再回到草原,李微漪不禁大吃一驚——格林已經和扎西家的藏獒群打成一片,不僅會牧羊,還會學狗叫!李微漪只能生氣地衝著格林大喊:「格林!你是隻狼啊!怎麼能學狗叫?」格林剛回到若爾蓋時,還能自己捕捉土撥鼠和野兔來吃,現在只會翻著肚皮等待投喂。草原的風吹過,帶走了格林曾經的野性,留下的只是一份對人類依賴的渴望。李微漪看著格林與人類越來越親近的樣子,心中大感不妙,謹慎和對人類的戒心是一匹野狼最寶貴的武器。要知道,「狗不怕人不要緊,狼不怕人就死定了」。
草原上可不都是李微漪和扎西這樣對格林始終保持善意的人,一旦對人類失去警惕,格林將會面對多大的危險?而失去了獨立生存的能力,格林又將如何回歸狼群呢?這一次,李微漪決定上狼山,去往草原中更遠離人煙的地方,尋找狼群。還要將格林的野性培養回來,讓它學會覓食、狩獵、尋找棲息地,重新融入狼群。她盡力模仿狼的嚎叫,試圖喚起格林內心深處關於自己是狼的記憶。她教導格林如何辨別食物的味道,如何通過氣味追蹤找到獵物的蹤跡。每一次成功的捕獵都讓格林的眼中閃爍著野性的光芒,彷彿回到了屬於它的自由天地。逐漸地,格林的本能被喚醒,它學會了在草原上偵察、狩獵,也學會了與其他野生動物共生共存。草原上的冬天並不好過,連李微漪和亦風的食物也變得稀少,許久沒吃過肉了。於是,這兩個「壞心思」的人類打起了格林的主意,他們悄悄把格林藏在雪窩中的獵物拿走,亦風一邊默念「這不應該,這不應該……」,一邊吞著口水把野兔烤得噴香。兩人用格林打的獵物吃飽喝足,心中倍感愧疚,就把自己的壓縮餅乾埋回了雪窩中,然後在窗邊默默觀察。只見格林回到家,發現自己的野兔竟然變成了壓縮餅乾,無奈地只好兩口吃光後便入睡。亦風猜測:「下次,估計它要換地方藏獵物了。」可意想不到的是,格林像是縱容老父親、老母親的孩子,下一次又將捉回的獵物埋回了原處。李微漪心生感慨,不知到底是他們養活了格林,還是格林養活了他們……若爾蓋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微漪終於懂得,為什麼在成都時每次當她回家,格林都表現得十分高興。因為對於狼來說,每一次出去打獵都是九死一生。這一天,草原上來了個男人,只說格林吃了他十幾隻羊,不要賠償,只要帶走格林。李微漪立刻看穿這人的謊言,朝格林大聲呼喊:「格林,只要你看到人就必須跑,無論什麼人!」這一刻,李微漪的嘶吼充滿了對格林的保護和關愛,也意味著新的挑戰和冒險即將展開。
在若爾蓋的縣城中,販賣狼牙、狼皮製品隨處可見,一件上好的狼皮袍子要由620匹草原狼的狼頭皮製成。這讓偷獵、盜獵野生狼的行為變得十分猖獗,為了這些價值高昂的「奢侈品」,人們在草原上肆意捕殺著狼群。由620張狼頭皮製成的大氅李微漪和亦風繼續在狼山上尋找狼群,他們穿越蒼茫的白雪,追隨著草原上的腳印和糞便,終於發現了一個龐大的狼群正在這片純淨的雪原上集結。狼群在冷冽的風雪中顯得格外威嚴,它們的身姿在白雪的映襯下若隱若現。李微漪和亦風遠遠地觀察著,心中充滿著敬畏和激動。這個瞬間,他們意識到他們的任務不僅僅是找到狼群,更是要保護這些生命,讓它們帶著亦風遠離偷獵者的追擊,回歸草原的生活。李微漪知道離別的時候到了,忍痛對格林說到:「走!走!走吧!」九個月大的格林也像是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血脈的召喚,一步三回頭地向山上的狼群遠去。最終,只給李微漪留下了一個背影。格林真正回到了若蓋爾草原,也是世界首例由個人撫養長大後成功重返狼群的狼。若蓋爾大草原是當年紅軍長征「爬雪山、過草地」所經過的「草地」,可是如今這裡80%的沼澤與濕地都已經乾涸,草原正在沙化,野生狼群的棲息地正在不斷縮小,他們的生存狀況已岌岌可危,無處藏身。格林成功放歸後,李微漪和亦風每年都會回到草原,不止為再看一眼格林,也為關注這些野生動物的現狀。直到一次,李微漪在草原上看到了兩匹死亡的西北狼,還有一夥持槍的盜獵團伙兒。李微漪心頭緊張,但還是一眼就看見了狼群中的格林。她用力向被圍獵的格林喊道:「跑!快跑!」可格林也看到了自己的人類「媽媽」,它快速向李微漪奔來,李微漪抱著它嚎啕大哭。亦風也是十分不忍,提出:「與其這樣被獵人追捕,不如將格林帶回去吧,我們養它一輩子!還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李微漪難忍悲痛,卻仍執著答道:「自由。」看著格林在狼群和李微漪兩邊徘徊,李微漪再次放下了擁抱它的雙手,心中默念:孩子,走吧!別回頭,一定要活下去,記住我們愛你!2013年,格林三歲,身為狼王遺孤的它成長為新一代狼王,帶領10隻狼群成員在草原上努力求生。它還擁有了自己的配偶,格桑,並共同孕育了4匹小狼。
2014年,李微漪再次趕赴草原,卻得知格林的孩子被掏了狼窩,4只小狼有的被鐵絲絞死,有的被打狗棍打死,僅有1只逃了出來。格林3個孩子全被人類殺害在氣溫-15攝氏度的寒冬裏,她和亦風深入狼渡灘,尋找狼群、忍凍挨餓。大家日常看她穿的藏族服飾,也是因為出於保護自己, 「野生動物對當地人戒備心不太重」。沒想到在大草原處處小心翼翼,野生動物們沒有帶來危險,人禍先來了。有牧民以格林吃了自家十幾頭羊為理由,強行要將牠帶走。李微漪堅決不同意,說狼是國家二級動物,不屬於任何人。就在揚言要報警時,牧民已經拿出打狗棒要逮住格林。李微漪急忙大喊格林快跑,之後幾乎是哭腔教育格林「遇見任何人都要跑,隨便什麼人」。此後多年,格林不再與人親近,即使是看到李微漪,也只是遠遠望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去。李微漪用小狼的骸骨和草原的泥土製作了這個雕塑帶著這個沉痛的消息回到成都,李微漪思考著:我們能救一匹狼的命,我們能改變狼的命運嗎?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找出了自己和亦風拍攝的所有關於格林的素材,她決定將這段感人至深的經歷做成一部90分鐘的紀錄片,告訴人們草原狼的生活和困境,以喚起對生態環境的關注和保護。這部紀錄片的名字叫做《重返狼群》。若爾蓋草原實行村村通公路政策,為了吸引遊客,公路要一直修到動物棲息的核心區,最後通過李微漪的不斷反映,計劃才被擱淺。等到2017年紀錄片上映,格林引起了相關部門的注意。
10年過去了,現在格林11歲了,她還單身。狼最長壽命可以達到20年,但是野生狼因為生活環境惡劣,遭遇掏窩,平均壽命只有8年。這些年,無數人關心著格林的命運,牠多次被傳死了,被抓了。2020年,7月29日,中國首個野生狼生態保護站——「若爾蓋狼生態保護監測站」揭牌,這標誌著四川省對野生狼的保護工作正式邁入專業化軌道。狼是具有重要生態、科學、社會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也是瀕危種群之一。而該監測站之所以選址在若爾蓋,是因為這裡是四川狼的重要聚集區之一。李微漪在揭牌儀式上眼含熱淚:「十年了,我們走的每一步都很難,但是我們做到了!不容易啊!」這一年,格林也十歲了,從當初的小狼崽變成了一匹老狼。李微漪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次與格林相見,但她明白,格林的生命源於草原,也終將把血肉和靈魂還給草原。長大後的格林每一匹狼都是一個「格林」,它們在草原上承載著自己的使命,維護著生物鏈和整個生態系統的完整。李微漪和格林的故事不僅是一段人與動物之間的友誼,更是對人類責任和擔當的呼喚。許多看過紀錄片《重返狼群》的愛心人士對李微漪說,想組團去若爾蓋草原看格林。李微漪只是露出如往常一樣美麗的微笑,說到:「這麼多年,我們也很少有運氣能看到格林。不過,去草原玩一玩也挺好的。」「記住,除了腳印,什麼都別留下;除了思念,什麼都別帶走。」。
參考連結:
重返·狼群 (2017) 于豆瓣電影: 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26920269/
重返·狼群 (2012) 于豆瓣讀書: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10808988/
重返狼群(第二部) (2015) 于豆瓣讀書: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26673246/
重返狼群 (201于豆瓣讀書: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30237029/
【重返狼群 • 紀錄片完整版】于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2nqQTchii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