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惡魔般的狼隊又重新組合起來了!
即使在三兩成群的時候,這些狼也給牧民們找過數不清的麻煩,
而現在,這些奇兵聚合到了一起。
這個消息就足以讓整個叢林震懾。
據說一大群麋鹿--大約有十多隻,被這瘋狂的狼群盡數毀滅。
而且是那麼地徹底,連一根骨頭都沒有剩下!
唯一能證明這頓野餐的是凝結在燈心草上的點點血跡。
叢林裡有的是敏銳的發現者和盡職的傳話員,
不出二十個小時,幾乎所有的動物都陷入了慌亂。
既然幾百磅重的麋鹿都是如此下場,它們有什麼理由認為災難明天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呢?
整個叢林重,只有人類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雖然克威爾也覺得有點不妙--他的兩名隊員杳無音信,
可還是沒想到會是狼。
他以為頂多是其中一個大意踩上了陷阱而已。
他等到半夜,睡覺去了,可心中還是有點不安,一直是迷糊著,半睡半醒。
朦朧中他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是有東西在外面跑。
他跳下床撩開窗布,寒風立刻灌了進來。
夜是沉寂的,屋外一棵樹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但卻沒有人的影子。
克威爾心中不由自主地一緊,一絲出事了的感覺像蛇一樣鑽入他的意識。
他披上衣服,拿起卡賓槍,打開了帳篷的兩扇門,輕輕地走了出去。
在無際的夜色中他盡量地等待著,等著那聲音再次出現。
一分鐘,兩分鐘,時間在消逝,但那聲音卻永遠沉入了漫漫夜色。
也許這只是一個錯覺。
突然間,克威爾聽見在帳篷的另一面,厚實的枯葉在嘩嘩作響。
他一顫,提起槍,拉槍栓時才發現手已冷得不聽使喚。
但他仍頂上了子彈,衝了過去。
一個黑乎乎的大東西見到克威爾,立刻向樹林中奔去。
克威爾就在這黑暗中放了一槍。
這一槍應該是打不中的,但黑東西卻停住了,晃了晃,倒了下去。
克威爾跑過去時,聽見了槍聲的人也紛紛跑了出來。
現在借助燈光可以看清楚這是什麼怪物了--一匹腿動脈破裂了的半死不活的坐騎。
已經用不著許多辨認了。
狼咬的痕跡在鮮血中得到了證實,而被咬缺一塊的馬鞍和還掛著的獵刀則沉默地向人們揭示了這個悲劇。
深沉的夜,獵手們都圍在馬邊。
因為失血過多,生命已經慢慢離開了這匹曾經馳騁大草原的黑駿馬。
不會再過多久,這匹馬的靈魂又將和它主人重逢了。
但對於還活著的人而言,死亡是一種可怕的--靈魂被撕裂的感覺。
然後,復仇吧。
但究竟是向著哪個敵手呢?遺憾的是,在這點上所有的人都弄錯了。
他們幾乎是一致認為:這是阿里斯所為。
理由是很充分的:因為薩爾卡總是獨來獨往,
而一頭狼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殺死兩個人和一匹馬,以及兩條獵犬的。
「當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克威爾低沉地說。「我們就向叢林進發。」
我們一定要復仇,一定要成功。」
太陽照常升起,天依舊是深邃的藍色。
叢林裡的鳥雀鳴聲依舊,好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斯諾,你過來。」
克威爾對斯諾說。「從現在起,你接替莫夫卡,作為我們獵隊的副總指揮。」
推托一番後斯諾就接受了這個職位。
這次領導層的改變源於克威爾和莫夫卡最新的一次激烈爭吵。
莫夫卡明白地表示自己不願意再幹下去了,而克威爾就藉機將這個不順眼的嚮導給撤離
了自己身邊。
他滿以為這樣,自己會得心應手得多。
的確,從他第一次和斯諾談話起,這個年輕人給他的印象就相當的不錯
--坦率,誠實,並且對工作很熱心,毫無疑問也很支持克威爾。
粗心的克威爾恐怕永遠也不會發現,這個年輕人實在是比自己精明太多太多。
他無論如何也注意不到:就在他躊躇滿志地走出隊伍的最前頭時,
斯諾和莫夫卡在隊伍後面對著克威爾指指戳戳,還不時發出幾聲得意或是嘲諷的笑聲。

當克威爾高興地欣賞著斯諾那真誠的笑容時,別的獵手一眼就可以看出:
假如斯諾那還可以稱得上是「笑容」的話,那麼這「笑容」就簡直比斯分克斯還要陰沉。
當然克威爾自己是完完全全蒙在鼓裡的。
總之,事情就這麼微妙的進行著。
叢林裡的陌生動物突然多了。
獾豬--這個最敏銳的傢伙,顯然由於這個原因而變得不安分起來。
緊接著馴鹿又知道了......這樣當克威爾剛滿懷復仇之志走進森林時,薩爾卡就知道了。
現在,它就像伏在蛛網中間的黑蜘蛛,無聲息地張開了大網,等待著挑釁的敵人。
薩爾卡擅長伏擊戰。
在一般情況下,往往是薩爾卡依憑過人的勇武和機猛直接戰勝對手,用不著許多謀略。
但薩爾卡卻也是極有指揮才能的統帥。
他曾經成功地導演過幾次伏擊戰。
第一次是在年輕時,和阿里斯以及另外三匹狼在一條小徑上殺死了他們的領頭狼,薩爾卡繼任了狼王。
之後包括一次捕殺馴鹿群的行動,兩次伏擊人的行動。
而最新的一次,是在三個月前和分裂者阿里斯的決鬥中,
薩爾卡巧妙地將阿里斯引入自己的大本營,並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從而將阿里斯趕出了林子的中心。
這是薩爾卡第三次與人類交手了。經過周密的偵察,
薩爾卡選中了一條小徑。
以前這條小徑是他每天捕食的必經之道,不過在弗萊娜神秘失蹤後他就再也不敢從附近走了。
依照他的經驗與直覺,他斷定這裡最近應有人出沒。
況且,據他瞭解,這條小徑實際上是一條狹長的山谷,
利用地形,可以隨心所欲地夾擊山谷間的人。
也就是在克威爾率眾復仇的同一個早上,
薩爾卡將他的戰友們帶到了他選中的山谷。
這條山谷超過五百碼。
為了計算從一頭跑到另一頭的時間,薩爾卡獨個向裡面跑去。
其餘的狼,大約有三十頭,在山谷入口等著。
按理來說這是一條熟悉得再也不過的長谷。
就在半個月前,薩爾卡還經常在這裡盡興地追捕羚牛。
他的腦海中還浮現著那種風馳電掣的每秒感覺。
但是現在,這條空幽幽的山谷裡沉浸著一種危險恐怖的氣味。
薩爾卡的腳步在巍峨的山間長久而充滿意味地迴盪著。
他的腳步依然輕快,但他自己感到,這腳步似乎不是落在蒼涼的紅土上,而是輕輕地抓過他的心。
這條幽谷是這麼長,就好像沒有盡頭。
但是山谷總會有出口,而在這出口處,.....薩爾卡的直覺在顫抖著。
他可以清晰地預感到自己的命運,就像心臟的跳動聲一樣,分分秒秒地朝他靠近,無可抵擋。
不止一次地,他停下來,認真地傾聽著風聲的講述,或是將鼻子埋入土中。
但這一切都只是徒勞。
驅使薩爾卡的似乎已不是他那透發著的野性,而是撒旦。
以往,薩爾卡也多多少少有過一些預感,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地強烈,使他如此地恐懼與心寒。
他幾乎是漫無目的而又瘋狂地在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