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寅章 離鄉查弊
歲月如梭,雪橇大賽很快就到了。
天才朦朦亮,伯侄倆就起來梳盥(ㄍㄨㄢˋ,梳理之意。)了;原來,倪喇在諾姆可是鼎鼎大名的司儀,所有大小聚會幾乎沒有不找他去主持的。這場一年一度的盛會,倪司儀當然不會錯過囉!
兩犬在印第安街上徐行,倪喇突然問道:「貝托,你覺得俺今天這身行頭合適嗎?」
貝托回曰:「不錯啊,伯父!尤其是您這條長褲,著實聊備一格!」
言訖之後的貝托,卻突然嘆了口氣。
「阿托啊,你怎麼啦?哀聲嘆氣做啥呢?」
「沒辦法參賽啊!」
「唉!侄兒,規定就是規定:只有『狗』可以參賽!」
「難道規定就不能改嗎?」貝托一雙怒目直瞪,憤憤不平地問伯父。
「這……俺無能為力啊!因為雪橇協會的會章第十條有明言記載:『要有超過三分之一的會員提案,經審核過後,如有過半的會員同意,才可排入議程;再經表決之後,若有三分之二的會員同意,才算通過議案。』問題是:斯帝控制了九成的席次(包括他自己),連提案的門檻都跨不過,更別說審核了!讓你表決?俺呸!做你的夏冬大夢去!十個席次有啥用啊!」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俺在本鎮的為犬是有目共睹的,要是俺執意強度關山;不但闖關不成,還會被貼上『為侄謀求參賽資格』的標籤,到時候俺這面子哪裡擺啊!」倪喇愁眉不展地說道。
「難道,我真的只能給鎮長做些書畫(此指書寫繪畫)之類的工作嗎?」在聽了伯父的回應之後,侄子內心只能被失意佔據著。
「別這樣嘛!打起精神來!你可是本鎮書畫之泰斗呢!不如這樣吧!俺出個對子給你對對!仔細聽了:『雪橇夜奔,三篋(ㄑㄧㄝˋ,箱子。)毛料為轉運;』對!」
這貝托什麼不聽,一聽到「對子」二字頓時精神抖擻,立即朗聲對曰:「生絲日理,兩條糸(原音ㄇㄧˋ,此可念ㄙ。細絲之意。)巾欲溫心。」
倪喇一聽,撫掌叫好:「好極了!這才是俺的好侄子!」
在誇獎完侄兒後,他瞧了瞧手錶,接著說:「喔!時間快到了,得加緊腳步了。」兩犬就以小跑步全速往會場前進。
甫抵會場,倪喇登上主席臺;而貝托(只是坐著觀賽)則是與鎮長和一位薩路基坐在評審席內。現場擠滿了狗和人,女性佔了一大部份,她們都是來看斯帝的。(斯帝的隱瞞功力由此可見一斑!)
「諸位鎮民,很感謝你們前來!俺很榮幸,三度擔任大賽司儀;承蒙各位的抬愛!(鞠躬)本競賽自一八六七年起舉辦,今年是第四十八屆;又適逢陰曆甲子年,是嶄新週期的開始。在此祝福大家:『身強體健,萬事成功!』謝謝!」臺下掌聲如雷。
「緊接著介紹本屆的評審,讓咱們歡迎雀聖鎮長────雷霆!」
司儀話音一落,一位坐在右邊的沙皮站起來揮了揮手。
「以及咱們的心靈導師────伊瑪目(廟祝)司禎卿!」
這次是端坐於左的薩路基雙手合十站起來,並說道:「本犬在此預祝:此次競賽圓滿成功!」
在一陣更加熱烈的掌聲之後,倪喇直接跳過貝托說明規則:「此次大賽包括這裡和終點站安克拉治,一共有二十六個休憩(ㄑㄧˋ)站,每站都兼有醫護以及播報的功能。如果在途中有發生意外事故或是有作弊的事件,將由當地的休憩站全權處理;倘若事件過於嚴重,大賽不排除有停賽的可能。‧‧‧」
「我們要斯帝!帥哥快出來!」正在倪喇說明的當下,臺下的女性同胞瘋狂地吶喊,將現場的氣氛炒熱至最高點!
「好的!應觀眾要求,現在就來介紹兩隊選手!首先是七星隊,隊長就是‧‧‧」此時,不知怎麼回事,倪喇突然轉身下跪做嘔,卻啥也吐不出來;全場冷場了二十秒後,眾目睽睽下的司儀才吐完,站起並轉身繼續主持:「英俊挺拔、家財萬貫的斯帝!」
「我愛你!我愛你!回來要娶我喔!」斯帝就在眾多崇拜者的狂呼中風光亮相!
「隊員有尼基、寇棠、斯塔、天樞璇、天璣權、銀玉衡、海開陽、鬩(ㄒㄧˋ)瑤光、查(ㄓㄚ,姓氏。)玄斗。駕駛是陸鴻漸。」
「接著輪到八卦隊上場!隊長是雪橇犬準魁首福臨!」倪喇緊接著介紹另一隊的隊長,然而,他的態度明顯興奮許多!
福臨是目前唯一有機會取代斯帝的犬選,和斯帝比較起來,福臨的溫情別有一番風味;他的毛色是紅棕帶雪白,額頭有一個白點,綽號「素額公」。
「隊員有趙坤、錢乾、孫艮(ㄍㄣˋ)、李震、周巽(ㄒㄩㄣˋ)、吳坎、鄭兌(ㄉㄨㄟˋ)、王離、銅陰陽。駕駛是袁添崗。」
「請兩隊各就各位,預備……停!」
大夥兒正沉浸在激情中呢!就這聲「停!」使所有觀眾都同時望向主席臺。
「鳴槍手呢!二鍋頭,你給俺出來!」
司禎卿一見司儀發飆,連忙出面緩頰:「倪坊主!二鍋頭說他今天臨時要去看外甥,沒辦法來啦!您就別再氣啦!找個替代的鳴槍手就好啦!」
倪喇回道:「司廟祝,當初俺也沒料到今天會這樣;可是,臨時找替代犬選……」
「讓我來吧!」貝托不同凡響的聲帶突然運作,喊出了這四個字。
「呃……賢侄,你確定嗎?」
「十分確定!」貝托信心十足地回覆。
「好吧!請貝托就準備位置。」倪喇在宣讀的同時,將槍交給了貝托。
「預備────跑!」
「碰!」信號彈打出來了!是一個三筒的圖案,還有打麻將的雙關音效。
「這一定是雀聖雷霆的主意!」貝托微笑說道。
道畢,貝托趁群眾朝天空仰望之際;「蹭!」的一聲跳上了八卦隊的雪橇,著實嚇了添崗一跳!
「呼!嚇死我,原來是你啊!貝托,你怎麼來啦?」添崗撫過頭鬆了口氣,略帶驚訝的說道。
「為了調查斯帝與州長的瓜葛,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請問:『可以搭個便「橇」嗎?』」
「我個人是沒意見,不過你得問福臨,他才是首領。」
貝托探身向前說道:「喂!阿臨!」
「是你啊,阿托!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要到安克拉治調查弊案,可以搭個順風『橇』嗎?」
「有何不可!好友。」福臨熱情地回應著。
這時,倪喇壓根兒發現貝托早已失蹤;還繼續播報著:「各位可以回去了!有最新賽況俺會為各位轉播的!」
聽到了司儀的解散口令後不久,群眾紛紛做鳥獸散;倪喇到這時才發現:大事不妙!
「貝托?你在哪裡?喂!……」一陣呼喚之後,倪司儀突然發現:主席臺內有張繫了麻繩宣紙!他因好奇而伸手取了出來,解開麻繩並攤開一看:
「致伯父:
為了調查斯帝以及州長的金錢往來,我不得不趁此機會離開諾姆,望您體諒!
附註:近來零下二十度低溫日益頻繁,請多加保重身體!
愛侄 貝托 敬上
民國十三年(一九二四年)九月十八日 」
「貝托,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啊!」倪喇望著遠方呼喊著。
比賽開始快四天了,每天賽情日益白熱化:
「快點啊!他們快追上來了!」斯帝催促著隊友們。
「老大,兩天都沒停過休憩站,大家都快筋疲力竭了,休息一會兒吧!」斯塔喘著氣回應著。
「趁現在!追過去!」八卦隊在經充分休養生息之後,迅速追過了七星隊!
「這真是不可置信!原本在上三屆都得亞軍的八卦隊,這次竟然能超越對手!著實厲害呀!福臨,我會替你祈福的!」一個因努特廣播員在得知捷報後,在當天的電臺節目如此激動地與聽眾分享賽況。
「這是北極熊鎮長熊膏為您播報,兩隊距離火車站皆不到十公里;然而八卦隊的領袖福臨已可清晰可見他的身影!加油啊!」尼納納鎮長熊膏在火車站前為群眾現場直播著。
「十公尺……五……三……一!他們到了!現在進入沿軌路段,還有五百公里要跑!」
九月二十五日,在辰正(八點)之時,八卦隊率先抵達折返點!
「好啦!連日來各位辛苦了!參賽四次以來,這是首次能比斯帝還要早到安克拉治!很感謝諸位以及袁先生!」
「貝托,也很感謝你的加入,有你才能讓斯帝有所忌憚!」
「哪裡哪裡!」貝托有些靦腆地看著福臨。
「諸位選手請注意:今日適逢州長誕辰,因故本日暫停賽事,明日繼續!」在大街上的每個擴音器都突然播送著這條訊息。
「這樣的話,那麼各位就請先去寒舍客棧登記,我待會兒就來!明天早上七點五十分出發回諾姆。」
八卦隊的隊員們就帶著雪橇一齊到客棧去了,留下福臨以及貝托在原處。
「好友,第一次來安克拉治吧?我帶你仔細參觀參觀!」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兩犬就這樣帶著愉悅的心情去逛街啦!
斯帝則是午正(十二點)才帶著隊員們到達,滿面怒容地責罵隊友:「這是他們第一次比我們早到!絕對不可大意!」
陸駕駛則是勸戒著斯帝:「別這麼兇!這是你自己的問題啊!在去程中只有在育空站休息過,隊員們個個疲憊不堪;你還怪罪他們,這有道理嗎?」
斯帝向來厭惡給他建議的狗(人),所以鴻漸的忠告當然被打了回票:「喂!你是什麼身份啊?不過是個雪橇伕!那些牝猿和陰犬迷的是誰?是我啊!知不知道?這條雪橇帶你有嗎?什麼資格才能有?上頭的獎牌都是純金的!你呢?沒給你灌水銀就應該額手稱慶了!」
受了這麼一番侮辱,陸鴻漸反嗆回去:「哼!副州長有啥了不起?一點慈悲心都沒有!多少民脂民膏全都進到你的口袋裡!我為什麼要替你工作?我辭職!我不幹了!」
言訖,陸鴻漸將雪橇上行李一併拿去;氣呼呼地奔離斯帝,他終於領悟到:「不只是雇主,雇員更要有識犬(人)之明!」他要用自己的力量來追求幸福!
斯塔一見駕駛真的被氣走了,著實慌了手腳:「老大!陸先生這回是玩真的!現在該怎麼辦?」
「沒關係啦!反正今晚到烏隸家,他一定會願意和我們一起想辦法的!在這之前,先四處去逛逛吧!」斯帝斜睨(ㄋㄧˋ,帶有輕蔑的斜視。)鎮定的回答著。
另一方面,貝托以及福臨倒是挺愜(ㄑㄧㄝˋ)意的,兩位摯友在秋日的陽光下漫步著。
「安克拉治果真名不虛傳!作為本州首府名符其實!希冀(ㄐㄧˋ)下次有機會還能造訪。」貝托對安克拉治讚不絕口。
「過獎了!這都要歸功於去年七月通車的鐵路,而本市是為輻湊,因故才能如此迅速發展。」福臨細心地解釋著。
「本市雖有都會之忙碌,然而因地處一隅(ㄩˊ,角落。),且開發分寸拿捏得當,別有一番純樸之美。可惜烏隸魚肉鄉民,貪腐成性;若能拯救州民出水深火熱,還他們一個平安的生活,我就無憾了!」貝托如此慨嘆。
「別難過!今晚不是就要去打聽情報了?祝你查弊順遂!」福臨如此安慰著。
「喂!是我們啊!烏隸,讓我們進去啊!」斯帝率領著七星隊員在一幢(ㄔㄨㄤˊ)像衙署的官邸前叫囂著。
「唉呀!是斯先生來訪,失敬失敬;我現在立刻去泡茶!不過,下次請用電鈴好嗎?」烏隸前來開門,同時用狂喜略帶抱怨的口氣對著斯帝言道。
「知道啦!好說好說!我們都合作兩年半了,咱(ㄗㄚˊ)們倆相撫相成;現在只要:將那個雀聖和坊主幹掉,那一大片的針葉林‧‧‧嘿嘿!就是我們的了!」在領隊登堂入室後,斯帝迫不及待地與烏隸共商陰謀。
「嘻嘻嘻!真希望能夠快點成為那塊地的地主,到時候我們就一犬一半啦!運用這幾年貪來的幾十億美金,在諾姆蓋間巨型造紙廠;只要在紙裡面加點金屑(音謝),就有足夠的噱頭吸引一群愚民來消費啦!幾千億美金夠我們享用個幾十輩子了!就算所有克隆戴克淘金潮的黃金全部加起來,也沒有我們倆獲利的兆分之一呀!等到那時候啊!哈哈!連洛克菲勒也得向我跪拜!」烏隸如此狂妄地附和著斯帝。
回到福臨這裡,他和貝托在有限的幾小時內將安克拉治逛了好幾回,兩犬是遊憩地不亦樂乎;走著走著,一輪彤日隱沒在太平洋上,天色逐漸黯淡下來,華燈也一盞接一盞亮了起來……
「沒想到這麼晚了!阿托!我先回客棧去了!你別去太久,要平安回來喔!」
「多謝關心!我會注意的!阿臨,你就先回去吧!甭為我操心!」貝托揮手向福臨道別,隨後到了一家服飾店購得官服一套、烏紗帽一頂、皂(黑色)靴一雙。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他動身來到官邸前,按下了門鈴。
「誰呀?」烏隸開了通話器,向門外問道。
「我是王松啊!請讓我進去吧!」貝托用渾厚的聲音回道。
「王松?沒聽過這號人物。」烏隸傲慢地說。
「你沒聽說過我呀!這也難怪,誰叫你是白人呢?這種人的特點就是:一點也不用心於去瞭解其他地方的文化。我是滿清時期受封的財神爺啊!」
烏隸別的不聽,一聞「財神爺」三字,立即前倨後恭:「財神爺啊!請原諒晚生,一時糊塗,沒能認出您!請進來寒舍作客!」
貝托成功進入官邸,還被烏隸請到了太師椅上。雖然州長毫不懷疑,斯帝卻早已開始打量起這位「財神爺」……
「財神爺!晚生還沒您向請教來歷呢!請告訴我們吧!」
「好吧!我是隨十七名福建商人渡海到臺灣,途中遭遇颱風,整船翻覆,商人無一倖免。幸好我深諳水性及熟悉海象,一條性命才得以保全。事件之後三個時辰,我和十七具屍首飄浮到北海岸,當地漢人紛紛前來觀看;我一直守護在屍體身旁,因悲慟(ㄊㄨㄥˋ)過度,絕食而死。後當地居民將我和其他屍首合葬,且在附近蓋了座廟。被當地人尊為『十八王公』,而我就是那位黑狗!而十八王公組合起來,就是在下『王松』之名!」貝托口若懸河的講述著。
「喔!原來財神爺的故事如此精彩!說了這麼多,您一定口渴了吧!來來來,喝下這杯凍頂烏龍,此乃鹿谷上等貨,請品佳茗。」烏隸在撫掌叫好之後,跪下來奉茶給貝托。
貝托卻嚴正拒絕了州長的「好意」:「烏隸,縱使你沒有說,我也心知肚明!這杯茶是以不義之財購得茶葉、茶壺所沖泡而成,雖然你們看不出來,然而,此杯茶卻是邪氣充斥,請倒掉!」
烏隸驚呆了!他心想:「財神爺果真有本事,我的惡行惡狀他竟全部知道!不過,我向來信奉『人定勝天』四字箴(ㄓㄣ)言;他想整我,哼!等下輩子吧!」
之後,情況就僵在那裡長達十分鐘之久。
斯帝這時終於看出來了!眼前的這位「神仙」是之前那個雜種,令自己難堪的那個傢伙!他雖然在外表上面無表情,心底卻是被「見獵心喜」四字所縈繞著。
「嘿嘿!這個死雜種,老子再讓你快活個五分鐘!之後我就要揭穿你的真面目!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斯帝如此暗想著。
不過,貝托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他化妝前往官邸之前,早就料到斯帝會有這步行動,他早已做好萬全準備。
「州長先生,我聽說:你擁有全州音質最好的收音機!是不是啊?」
「唉呀!對嘛!(猛拍膝蓋)財神爺,我們就別再談那些綠紙了!我的確是有一臺大彤牌的!您是行家喔!」烏隸一聽貝托不再談貪污的事,喜上眉梢地大開話匣(ㄒㄧㄚˊ)子。
「我現在就去把它搬出來!」說罷,烏隸起身走向臥房;十幾秒後,州長扛著一臺約有二十公斤重的真空管收音機走回客廳。將收音機放下之後,烏隸插了電和啟動開關。
「諸位朋友晚安!臺嘎侯(客語:大家好)!歡迎收聽諾姆電臺的『倪宏登「賢」話家常』節目。俺是主持狗倪喇。」在揚聲器中,竟傳來倪喇的山東腔!
「喂!州長,就是這個狗!他就是那家書局的老闆!而他侄子就在……」斯帝正要揭露真相之時,被烏隸不耐煩地打斷。
「唉唷,斯帝!你一點禮貌也沒有!本官正在聽廣播呢!有事等聽完再講!」
「這……好啦!」斯帝帶著尷尬的表情闔上了嘴。
「又到了咱們分享聽眾明信片的時候了!在此感謝諸位,承蒙你們熱烈的支持,目前在俺旁邊的明信片多達五千張!俺先抽出一張……」
就在這個時候,廣播突然停頓了一會兒!
「呃……諸位聽眾,這封是俺侄子寄來的!我經過一番思慮之後,還是把它唸出來吧!因為他是在育空站寄這封信的。上頭寫著:
『致伯父:
我和福臨他們已經到了育空,離安克拉治尚有四天光景。待抵達安克拉治之後,我將前往州長的官邸打聽消息;待至歸鄉之時,我們再一同商討大計!在此之前,請多保重。
愛侄 貝托 敬上
中華民國十三年九月二十一日』
這封家書所言的,各位應可領會;故俺在此不予多談。」真是好景不長,倪喇竟然將那封明信片唸了出來!貝托心底著實怔(ㄓㄥ)了一下,然而,他隨即暗忖(ㄘㄨㄣˇ)著:事蹟敗露!我得趕緊回客棧去!別再留滯於這塊是非之地!
「州長先生,我得回去了!我有太多的善男信女要處理了!望你見諒!」
「沒關係!在走之前,可否留一幅墨寶給本官珍藏?」
「有何不可?」
貝托從袖口裡取出了文房四寶,在宣紙上寫上兩個正楷字:「艮心」後,就說道:「告辭了!」於是,「財神爺」走出了官邸。
「烏隸!你被騙啦!那個神明就是坊主的侄子啊!你錯失了良機去殺他,現在該怎麼辦呀!」斯帝在貝托走後,氣急敗壞地責備著州長。
「他不是啦!他還願意送我墨寶耶!有幾個官員有神仙的真跡啊!不過,正確的字不是『良心』嗎?」
「你被他罵了!『艮心』就是:「無『一點』良心」啊!」
「啊!可惡!你說:他原來叫什麼名字?」一語驚醒夢中人,州長終於懂了!
「貝托!」
「什麼?是他!就是那個害我成為笑柄的傢伙!」州長開始發飆!
「你也認識他啊!說來聽聽!」
原來,烏隸是前總統哈定的大學同學;在哈定當上總統後,烏隸跑來要哈定給個一官半職!拗不過老同學,哈定在一九二一年底慫恿(ㄙㄨㄥˇ ㄩㄥˇ。)共和黨提名烏隸競選;結果,烏隸用作票來當選州長!對手想提起訴訟,然而被哈定壓了下來。
一九二二年元宵節,烏隸在安克拉治就職;而倪茗(貝托之父)和太太貝麗珠、貝托在當地旅遊。因為烏隸的命令,他們被限制在旅館中。
就職典禮在晚上舉行,為了欣賞鋪張的煙火秀,烏隸要民眾當天晚上禁止開燈;誰知道!一枚煙火軌道沒算好,射到了一棟民宅裡,造成民宅盡付祝融。
倪茗一見此景,慨然而嘆;既而拿出紙筆想諷刺暴政,然而搜索枯腸,未見巧妙之思。
這時,當時才兩個星期大的貝托(他是當年春節降世,獨生子。);竟然向爸爸要紙筆!倪茗一見兒子這麼有興趣,就抱持著好玩的心情交給了他。
貝托接過紙筆,在兩箋(音兼)紙上寫道:「只許州官縱火,不許百姓開燈。」倪茗一見,大吃一驚!心想:後生可畏!真厲害!
隔日,烏隸發現:官邸門口貼著那副對聯!因為是用環保強力膠黏的,所以就算力氣用罄,還是徒勞無功。烏隸成了狗和路人的笑柄!從那落款上,州長牢牢記住了「貝托」二字!
「那副對聯至今還是撕不下來啊!」
「原來你也是被他整過的可憐蟲!別氣了!我有一計,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讓你無後顧之憂!」斯帝在聽完州長的「悲慘」經歷後,嘴角露出了奸笑。
「當真?說來聽聽!」
「那就是……」
究竟斯帝給了烏隸什麼錦囊妙計?雪橇賽會出現變數嗎?且待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