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天邊已經從藍色轉爲淺橙色,銀色的奧托迪克永不疲倦似的繼續飛馳著。前面的路牌告訴我們很快就到達翡翠川休息站了,一路上我們總是保持著每前進一段就在休息站逗留歇息一下這樣的節奏。
“那麽在前面這個休息站也休息一下吧?”
“哦……嗯嗯,好……”
“你怎麽了?”
我發覺他神色有點不對。
“只是有點累了……”
“是這樣啊。”
也難怪了,他剛才就一直這麽興奮著,但身體卻也吃不消吧?畢竟我們都不是普通人,連普通的病人都不是。
“那等下我給你買點吃的好了。”
“……嗯啊。”
“少等一下哦!馬上回來!”
我停好車,快步走進休息站的便利店裏,買回了一直以來的夥食。
“來,礦泉水跟飯盒還有馬鈴薯。”
“嗯……哦……”
盡管他有出聲回應我,但卻始終沒有去碰那些食物,就連平時總會搶著吃的馬鈴薯也看都沒看一眼。
“喂,你沒事吧?”
問題似乎向嚴重的方向靠攏,我擔心地摸了摸他的額頭,他搖了搖頭,努力想擺脫我的手的碰觸。
“難道……你身體很不舒服嗎?怎麽了!?”
“只是……藥……吃光了。”
“……是嗎。”
藥被吃光了,這是我曾經注意卻被忽略的大問題,從一開始逃出醫院時就曾經想過,而現在就如預料中的一樣發生了,我並不是要故意忽略掉這個環節,而是至今都沒去慎重地考慮過它,甚至沒有去想它。
“什麽時候吃光的?”
“……昨晚。”
“這麽說就已整整一天了嗎……”
醫生曾告誡過我如果不吃藥的話只能堅持2天左右,他的病似乎比我嚴重,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吧。而從醫院逃跑那天開始算,我們竟已經過了8天了,憑借身上帶的那點藥物,早晚都會有這麽一天的。
現在……該怎麽辦才好呢……
“呐……那個……”
我開口道。
“我可不喜歡……8樓!”
他努力地擠微微顫抖的聲音來警告我。
“嗯,我知道的,你也不喜歡家。”
“……嗯!”
於是,銀色的奧托迪克再次發動了,並飛快地在下一個出口離開了高速公路,我的心亂成一團麻,但繼續留在高速公路上絕對不會有辦法解決的,所以離開僻靜的高速公路後,我徑直沖向市區,在稍微詢問了一下路人後,我們找到了一家規模比較大的醫院。
確切地說是位於大醫院旁邊的藥店。
或許進醫院是最好的辦法 ,如果是一般疾病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麽做,但我們卷在手腕上的淡藍色塑料手環已經出賣了我們曾經是8樓居民的這個事實。
而且我們還逃出了8樓。
搖了搖頭,我將車停在了路邊,這裏是某大學附屬的大醫院所開的藥店,能在緊急時刻也能買到應急的處方藥物,這是醫生以前提醒過要回家的我時說的。
“來,把藥袋給我。”
“啊?哦……好……”
他不解地將病房藥袋遞給了我,裏面都會附加用的是什麽藥、效果與使用份量。只要帶著這個去買就沒問題了,我是這麽考慮的。
“稍等我一下吧,馬上回來。”
將他留在了車內,我走進藥店。穿過讓人覺得很沒精打采似的自動門,狹小的空間裏並不是將藥物隨意地像糖果般堆放在架子上,而是只有個小窗對著空蕩蕩的街道,從外面看進去才發覺堆積如山的各種藥物。
“歡迎光臨,是來買藥嗎?請來這邊。”
從小窗裏探出一位河馬大叔的頭,戴著白色的帽子同時也穿著白大挂,一眼就能認出是位藥劑師。
“請給我這袋藥還有這一袋的藥,都抓1星期的分量吧。”
我把藥袋遞進小窗裏,大叔把注意力從我身上轉移到藥上,顯然藥對他來說比起我具更吸引力。
“哦~哦~這個啊,請稍等一下。”
接著他就在小窗前消失,從裏面發出的開門聲音來看,應該是進了倉庫吧。看來這裏確實是有這樣醫院才專門販賣的藥。這證明了我的推理:以前去醫院也在這樣的藥店裏買過藥,而且同樣是這種附屬大學性的具備一定規模的藥店,似乎在嘗試觸犯醫療法的界限似的,甚至連一些過激的藥也能買到。所以像我們這類治療癌症與器官不適應症的藥根本就不算什麽。
“久等了,這些都是您要的藥~你看看對嗎?”
河馬大叔那過大的頭很快又出現在窗前了,同時我面前也多了2個漲鼓鼓的藥包。畢竟我們所要服用的藥物實在是很多……不過只要有這些就足夠了,怎麽看也能至少維持1星期了。
那麽下面就是付錢吧,他應該也等得很辛苦了。
“啊,對了呢,客人,要出示一下藥方哦。”
河馬大叔慢吞吞地說了一句讓我驚慌的事。
“那個……什麽?藥方?”
“嗯!對啊~就是處方簽啦~因爲這是臨床藥哦,一般的病人是不允許買的,需要主管醫生的處方簽名才有效。所以請出示吧~”
我沒考慮到這個?!應該說根本不可能考慮到吧!心裏強調著要冷靜下來,畢竟這不是一般的常用藥物,輕易買到是不可能的!
“客人~您怎麽了?還沒找好嗎~?沒關係~我會慢慢等的~冬天這裏也很冷清啊~”
“啊,不,那個……”
河馬大叔並沒有理會支支吾吾的我,而是開始自顧自地說起話來,看樣子一時半會會停止不了,但他的聲音卻突然停了,視線聚集在一個地方上——我右手的淡藍色塑料手環。
上面清楚的登記著我的名字血型病症等資料。
糟糕!我來不及思考就抓過小窗前的藥包沖出門外。
“啊~啊!站~站住啊!!”
河馬大叔想抓住我,但小小的窗戶擋住了他巨大的身軀,真的是很反應很遲鈍的人啊,我慶幸著的同時卻忘記看前面的路。
呯!
眼前一片煞白,我的頭撞上了開得過遇於緩慢的自動門玻璃上,留下了很深的碎裂痕迹。我努力甩了甩冒著金星的昏沈沈的腦袋,邁開了腿。雖然雙腿已經無法控制地不停顫抖,但我還是用最後的力氣推開感覺失靈的玻璃門,拼命地跑著,也沒忘記抱好懷裏的2袋藥。
終於逃出來了,離車還有10幾米!
我喘著粗氣努力跑著,不敢回頭去確認是否有人追著我,萬一我被抓追了呢?他會怎麽樣?他還是會一個人呆在車裏等我回來嗎?一直這麽等?不……我們都應該會被一起抓起來吧……那該怎麽辦好……
但我沒有被抓到,剛才的胡思亂想已經結束了,我如同一個努力跑完5000米的運動員般趴在了車門上,全身顫抖、氣喘籲籲、腦袋如同被重擊過。但我還來不及爲自己的身體感到悲哀,而是先沖回了車廂裏。
“呼!呼!呼!呼啊!呼……”
一屁股倒在駕駛席上,但還並不能停,我馬上發動起引擎,將手撥推進1檔。
身體比在逃離彈子房那時更差了,不經地在倒後鏡上瞄了自己一眼,額頭有些血,應該是撞到玻璃時被割到的吧,出血也不多,應該很快會止住。我一邊單手控制住方向盤一邊抽出手紙箱的紙巾按住傷口。
“你……沒事吧?”
他虛弱地擡起頭看我,臉上寫滿了擔心。
“嗯,沒什麽的。”
“可是……出血了……”
“不用擔心的啦!沒事沒事!”
不想讓他看到我的不安,於是我故作輕松地揮了揮手,然後將懷裏的其中一包藥包丟給他。
“來,那是你的那包吧?快吃吧。”
“啊,嗯……”
這樣一來,暫時又不必擔心一樣事情了,至少也能堅持個1星期。
但這些藥又被吃完後呢?我陷入思索中,今天的運氣確實很好,但可能也只限於今天而已,我的體力確實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們原本既沒有目的也沒有去處,假如沒有可追求的東西,自然就不怕會失去什麽。
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了,我們擁有了目的,同時也擁有了對“失去”的恐懼。
PS:本來應該昨天晚上就寫完的|||結果還是因爲偷懶了……如果我是要以文字來作爲謀生工具的話,早就應該以不及格的姿態被踢出去了吧?|||
不管是知識還是速度都不夠啊……並不是想把寫作當遊戲,而是我想更認真去對待他,到時又會得到什麽跟失去什麽吧……等價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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