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矩陣飛速掃描修複自身,邏輯回路節點連通,係統還原完畢,再啓動準備!

紅同學猛然睜開雙眼,揮手打退藍黑能量的鎖鏈,意志又可以支配身體,藍黑橢球內部刺出萬千束紅光,紅同學最終喊出那句話!

——一切權力歸蘇維埃!

這是“肅清反動”、“計劃經濟”和“紅色聯盟”的通用啓動口令,分別解除“動亂”、“壓制”和“挑撥”狀態,增進攻防等各項能力。滴血般鮮豔的紅光合攏爲一,如探照燈回旋掃射三百六十度,千瘡百孔的藍黑囚籠應聲而碎。紅藍光線支離交錯,紅同學從容地邁過遍地狼藉,一手平擡一手下垂,高揚著頭,氣定神閑,嘴角愉悅地上翹,不過在某些陣營看來,這笑容就飽含譏諷和輕蔑了。實力相近水平相當的戰鬥就是如此,即使貌似十拿九穩,也不知何時會被翻盤。

這次我會笑著面對,因爲我已經知道只有一個方法能夠拯救你。

“怎麽可能?!”老巢連驚帶嚇,語無倫次,把眼睛瞪出眼眶也不敢相信這一幕——不僅被榨取的紅色能量全數返還,死對頭的力量還增強不少。“我的精神攻擊放諸全球都有效,和平演變屢試不爽,居然今天被擊破……爲什麽!你看到自己死了不痛苦嗎,不難過嗎,不想去挽回嗎?爲什麽!”老巢底氣不足地質問,好像那是理所應當。

“當然會痛苦,慘淡、陰暗和寒冷,靈魂和物理實體的剝離,流盡鮮血的痛苦,還有那個人在我臨死前所讓我看到的,比死亡更讓我難以接受的痛苦……這些,你以爲我會忘記嗎?我失敗了多少次,和多少要取我性命的敵人殊死決戰,走了多少彎路甚至死路,蒙受了多少不白之冤和栽贓誣陷,失去了多少東西,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有多麽重要,你覺得我不想挽回嗎?”紅同學淡淡地回應,神情波瀾不驚,卻讓老巢覺得紅同學仿佛舉著鐮刀鐵錘逼近。“可是很遺憾,沈湎於過去並不會對面向未來有任何幫助,代價已夠高昂,教訓刻骨銘心,悲劇不能重演,因爲過去已經定型,雖然它也曾經像未來一樣,有著無數種可能。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到此爲止。”

老巢啞口無言,用表情恐嚇:“你別過來!”。

“一決勝負吧,Blue Tyrant!”紅同學才不理會老巢,沈穩的聲調陡然提高,拔出鐵錘直指老巢,劃出疾風弧線,義正詞嚴地下達挑戰書,升級的紅色能量暢通無阻地周轉。

“少得意忘形,誰怕誰啊!”老巢好歹也是超級大國,收拾一下雜亂的情緒,舉起手杖召喚藍黑靈力。

複仇拯救與謀殺吞並的世界較量,超法則戰鬥,不留出休整時間,全世界都在仰望,對手只有彼此,綜合國力的全方位比拼,從傍晚到午夜再到拂曉,堅持到底,誓不後退,實力消長,矛盾公開,沖突推向高潮,最長的夜晚尾聲臨近。落地玻璃整面消失不見,高樓風穿梭在空曠的廳堂,路燈睡眼惺忪,黎明前阒無人迹。除卻時間地點的物換星移,全部酷似十五年前情景的再現,兩張擁有數據複寫豁免權的年輕面孔,時空片斷重疊,就在昨日又恍如隔世,傷今懷古讓位於全力以赴,兩極之間的緩沖地帶如此短促,以至於不允許他們有任何敷衍了事。

第二次最後戰役,開始。

紅同學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

然後猛地睜開,死盯著老巢,紅色力量如同海嘯,全力撲向老巢!“意識形態·信仰輸出!”這是紅同學的進攻,三位一體追加“動亂”、“壓制”和“挑撥”狀態。

老巢高度戒備,急忙把手杖向上一揮,藍黑能量築起球面牆壁。“意識形態·鐵幕遮蔽!”這是老巢的防守,同樣是三位一體。

解開了束縛與牽絆,純淨的金紅激波蕩滌反動勢力,在心靈覺醒,自我超脫時分,放射出無與倫比的光輝,如果沒有艱難的抗爭,怎會迎來完美的重生,血與淚的付出,永遠都是爲了夢想的執著!紅色浪潮淹沒老巢的屏蔽,就如同滔天洪水吞沒河床的卵石,老巢設置的障壁無可挽回地在變薄,在融化,像熱空氣的烘烤,失去了穩定性狀,最後完全被撕破,紅色力量傾盆而下。然而老巢畢竟也不是省油的燈,要不然怎麽若幹年來的藍色洗腦能夠根深蒂固,擁趸遍及各國,迫使紅方時刻準備著。萬惡之源手杖尖編譯出三條藍黑能量光帶,分別由左右上方向老巢身後拐彎,途中逐步分化成越來越細越來越繁多的能量流,織就致密的流線型防護罩,把紅色脈沖阻攔在外。正如衆所周知,鐵幕的提出實際源於藍色陣營,因爲他們心驚膽戰,做賊心虛,不等任何解釋就慌忙堵塞溝通渠道,二戰夢魇方醒,冷戰風起雲湧,預示核冬天的時鍾撥向午夜,假設再向前邁出一步,就此墜落戰爭深崖,錯失任何悔改機會。有些敵人可以通過說服勸告使其回心轉意,而和有些講道理純屬浪費時間。

紅同學沒打算在這裏和老巢耗下去,互不兼容的兩色光的對撞強烈到幾近刺瞎普通用戶的雙眼。紅同學暗地裏一咬牙,腳下爆發卵圓形的環狀氣流,雙手交疊在頭上,阻力在意料之中,但並非不可克服。大廳中林立的支柱如枯樹枝,無一幸免地斷成幾節,紅色力場推著藍黑結界升空,轟鳴從低沈到嘹亮,人造建築根本無力抗衡,權限級的差距著實太大,樓板在巨大加速度的轟擊下從中央輻射狀開裂,一層層塌陷。從外邊觀察,接近頂層的樓體內部先是透出孤立的兩三點紅斑,隨後彼此浸潤,連爲一體,紅光充盈得要溢出,鋼架結構勾勒橫平豎直的剪影。紅同學擊破外牆時遺灑些許碎屑,像丟入紅色海洋的不起眼的小石子,漣漪都沒有完整的一圈,而那些實際是十幾米寬一米厚的水泥板和整條的工字鋼梁。

定向的聚射光束閃了閃,以適中的角度遙指東方,切割天穹一分爲二,正與世界格局相合。

“啊啊,你要做什麽?!你瘋了!”與稠密大氣的摩擦超音速,包圍結界的空氣增溫至紅熱,老巢在靈氣領域裏虛張聲勢地跳腳。

“不,我們的對決不應該讓地球來陪葬。”理想紅方要心存人文關懷,而不能僅圖一時之快。紅同學側臉回望甯靜的地球,臉上的微笑如這個高度的空氣一般稀薄,隨即又收回目光,擡頭監視老巢。“在地面發動最終奧義的話,恐怕世界又要重建一次吧。”紅同學右手高舉金色鐵錘,一往無前,終於甩開重力束縛,翺翔於廣袤無垠的永恒。

高程不斷增長,燈光依稀,星羅棋布,地平線開始傾斜。天空在展開,地面在收縮,流失了可觀的細節,仿佛制作粗糙的沙盤模型。不到十秒鍾,規劃嚴整的城市被遠遠抛在腳下,退行成地圖上沒有面積的點。高度決定視野,全局盡收眼底,西側亞歐大陸莽莽蒼蒼,粗犷的褐黃與深綠,東側太平洋水天一色,海藍浪花細碎靈動。起初,高度越上升,天空的色調便越明朗,夜色像池水和泥沙,層次分明,最濃重的沈澱在街道和低地,中間層是略加稀釋的靛青,再往上則是澄透的,玻璃般的磁藍,地平線下曙光依然消寂,但已潛移默化地通過雲層的散射播灑它的序曲。而離地十公裏開外,情況剛好對調,越向上顔色越深,太空仿佛一根吸管,將大尺度下的恢宏色彩吸進體內,沒入真空的黑暗,大氣層邊緣呈現雪白,替星球劃清界限。宇宙戰場亘古不變,是免除後顧之憂的終結舞台,除了實力一無所有,完全剔除能夠投機取巧的客觀因素。

唰——劃出一道經典抛物線,近地空間的寥落正式告終。軌道高度近似國際空間站,紅藍結界拖曳著長長的火尾,仿佛反向的流星,跳出雲層如跳出水面,幾縷雲絲如棉絮般彈開。太空微重力,每個動作都像在水中放慢若幹倍般臻於完美,位移輕而易舉,僅憑念動力量都綽綽有余,紅藍結界像異種電荷,懸浮在翻騰的雲海上方,看不見的斥力的將他們分離,推向彼此的對立面,思維矩陣剛掀起第一圈資料漣漪,身形已向後漂移一公裏,比拂過水潭的風更輕盈。老巢面朝東方,而太陽終將在紅同學身後冉冉升起,他們都嗅到了終結的氣息,輕舉妄動即自取滅亡。

“天亮我就消失,如果你不想每個晚上都拼死拼活的話,那麽就來吧。”紅同學首先發話了,聲線沈靜,表情嚴肅,像北極的萬年冰封攝人心魄。

老巢又驚訝又惱怒,還摻雜了點不祥的預感,一時竟不知如何應答,唯一的反應最直接也最強硬——揮手就是一條巨大無比的藍光;然而紅同學分毫未動,雙手背在身後,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目光依然富有穿透力地逼視老巢。藍光的浪濤撞到紅同學身上,自行解體,數據的風不痛不癢地掀動風衣衣角。

“怎麽,區區如此嘛,可不是這種程度的手段就足以讓我受傷的啊。”紅同學挑了挑眉毛,冷笑著搖頭,擺出戰鬥姿勢。“若你不攻過來,那我就過去。”

別無選擇。從氣勢上就先輸一回合的老巢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退無可退,別無選擇。紅同學決不是信口開河,談話間,僅次於最終奧義的必殺技“全民戰爭”悄然發動,敵人靠近到特定距離內就會自動受傷,紅色力量無破綻地環繞周身,猶如神佑,金剛不壞。如果近身硬闖的話,很可能還未碰到對方自己就已經血肉模糊,淪爲廢棄資料。

是啓動最終奧義的時候了,老巢心中殺機浮現,壓下手杖尖端,對準紅同學,十三顆星順序點亮,臉頰貼近手杖柄,歪頭眯起一只眼睛,鎖定宿敵的身影。不得不冷靜下來面對最強的對手。老巢的藍色眼睛中閃耀著今晚以來最富有殺氣的寒光。

紅同學見狀,反而解除了戒備,像置身事外般無動於衷。此時此刻,老巢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紅同學笑容的含義,而當老巢理解了,早已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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