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前人有沒有發過了?
小狼搜索了一下似乎沒有。
《狼》
——網言無忌
小序
這個世界上的角色有很多種,我是作爲一只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在冥冥的安排之中,我並沒有選擇我自身屬性的權利,這就是所謂的天注定。我生下來就是一只狼!我注定會擁有足以切斷肌肉與骨胳的牙齒,也注定會擁有足以在獵物的身上留下至命傷口的爪子。這些與生俱來、無法更改的東西是我的徽章,也在我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奮鬥的最原始資本。
我是一只狼,注定了是一只狼。從我被開始孕育的那一刻起,我的屬性就無法再作任何的更改了。同樣,這個世界在孕育之初也就注定了是這樣的一個無法更改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每一件事物所能作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盡自已最大的可能去爭取自已的生存與理想,世界上的一切矛盾都源自於此。生存、理想與生存、理想的沖突構成了這個五花八門的世界。
生存是什麽?生存就是不擇手段的活著。你可以卑鄙,你可以無恥,你還可以下流。只要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就好。理想是什麽?理想是一種比生存更深層次的欲望。理想是一種信仰,是在生活的積累中所建立的一種信念。它是對未達到目標與完美境界的一種追求。我們不可能改變整個世界,但我們卻可以改變她的一部分,哪怕極小的一部分。我想這就是存在的一種意義之所在。
野花在微風中搖擺著,它被牛羊吃了;牛羊在草從中漫步著,牛羊被我吃了。吃草的未必是仁慈,吃肉的未必是殘忍。我是一只狼,注定了是一只狼,一只鋒牙利爪的狼,鮮血與死亡是我生命的源泉。我只要活著那就必須有什麽東西去死。當所有的牛羊都沐浴在陽光裏安詳的吃喝時,那就意味著我死了。
一、首先是生存
什麽東西都得活著,生存是任何事物的最基本欲望,我也不例外。當這個世界的帷幕在我的眼前拉開時,生存就是我要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和我一起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一共有四個兄弟姐姝。我們都一起靜靜的躺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小小的角落裏。那時的我們都太過於渺小。對這個世界而言,我們根本沒有任何的權力。我們要活著,可是我們那時的生存卻只能依賴於別人的恩賜。我們唯一所能作的就是擠在一起互相簇擁著用彼此的體溫取暧。我們每時每刻都在期盼著母親的歸來。因爲母親回來了那就意味著有奶水吃,我們每一天的歡樂都被濃縮在了那個短短的時刻。
母親回來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盡力的仰起頭去用嘴巴尋找奶水。沒有人教過我這樣作,這是地道的一種本能,這是經過千百年的進化之後所形成的一種優點。沒有這種優點的一切生物都早以被這個大自然所淘汰掉了。沒有這種優點的一切生物根本就沒有資格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每當我用幼小的嘴巴銜起一只乳頭時,就會有一些香濃的乳汁流進了我的身體裏,我的周身上下都會感覺到暖融融的。這時我就會感覺到這個世界是一個非常美好的世界,這個世界近乎於一種完美。
可是這個世界必競是現實的,美好都通常只不過是一種十分短暫的現像。這個世界不會因爲我能感覺到幸福而就永遠永遠的定格在那裏。時間總是要向前流動的的,這個世界總是要向前發展的。不久之後,就在我的眼睛還沒有睜開的時候,我就體會到了這個世界最最真實的一面。
四只小狼崽對於一只母狼來說是一個沈重的負擔,隨著我們一天一天的長大,奶水開始變的不夠吃起來。我們幾狼崽在一種沈默中都能感覺母親的乳頭在一天比一天幹癟。四只小狼的確有點太多了,平均分配那些奶水是不現實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只狼會認同那種愚蠢可笑的作法。爲了食物,爲了能活下去,我們幾個沒睜開眼的小夥開始了激列的對抗。爭奪是不可避免的,因爲生存是任何物種的第一需要,那是一個生命最最基本的欲望。當生存的矛盾被激化到一定程度時,武力就變成了解決這種問題的唯一方式。
我們還沒有長出牙齒,我們也還沒有長出爪子。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們進行殊死的拼殺。我很快就會學了用後肢踩著我的兄弟姐姝們的頭顱去爭搶那些定貴的奶水。每當我用稚嫩的嘴巴死死的咬住一個乳頭時,每當那些香濃的奶水流進我的身體時,就必定會有一個我的兄弟姐姝在我的腳步下痛苦的哀號。我必須要這樣作,因爲如果我不能把它們踩在我的腳步下,那它們就一定會把我踩在腳下。被別人踩在腳下的滋味並不好受,因爲那就意味著饑餓。而饑餓並不意味著有什麽東西會同情你、可憐你。反而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會因爲你的饑餓而默默的鄙視你。饑餓就是饑餓,地地道道的饑餓,它撕心裂肺,它萬刀穿腸,它和死亡挂鈎。
狼窩裏的競爭是赤裸裸的,沒有誰會掩飾它生存的欲望。每當母親回來時,吸吮奶水的聲音和絕望的慘叫就會在這個不大的洞穴裏此起彼浮。不久之後這種你死我活的競爭就有了一個確切的結果。
一天早上,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時,我感覺躺在我身邊的一個身體沒有了任何溫度。我用身體向它拱了一拱,它也沒有作出任何應有反應。它死了,它是我們四只小狼中總搶不到奶水的那一只,也是我們四個中最瘦弱的那一只。此時此刻它以經不再是一個活潑的生靈,而只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它以經不再屬與這個世界,因爲它沒有能心狠手辣勇敢的活下來,所以它靜悄悄的躺在那裏死了。它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它還沒有來得及親眼看一下這個賦予它生命,可是又讓它慘死的世界。只過了一小會,它就被母親從我的身邊叼走了,從此不再回來。
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就是這樣的殘酷。它不會給那些弱者一絲一毫生存的機會。你只有鼓足勇氣,奮勇向前才有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這裏沒有那些虛僞的“仁道”可言。因爲“仁道”並不符合自然的法則,而自然法則卻是無可改變的規律。如果你能活下去,那你就心狠手辣勇敢的活下去。如果你活不下去,那你就找個安靜的角落靜悄悄的去死。生生死死的真理就是這樣的清晰明了,就是這樣的直白簡單。這條簡單的真理以經在這個世界上準確的運行了幾十億年,在未來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我的對手少了一個,日子變的好過多了。掙搶還是有的,不過以經沒有前些時的那樣慘烈了。我知道,我和我兄弟姐妹之間在這黑暗洞窟之中的爭奪,只不過是更加激烈競爭的一個小小的預演,你死我活的故事這才剛剛開始,真正血腥的場面還遠沒有到來。在這次低強度的生死對抗中,我悟出了一些小小的道理。競爭的實質可能分成兩部分,一是你自已的求生、求強,而另一部分就是打擊你的對手。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打擊你的對手可能比你自已的求生更重要。而生存就是堅持活著,堅持中充滿了各種各樣卑鄙與下流的手段,其間還摻雜著一些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雖然這很不容易,不過只要堅持到底的也就活下去了。
在半饑半飽中,我咬緊牙關與我的兄弟姐姝們苦苦拼殺著。我不希望在一種沈默中靜靜的死去,我不希望在明天到來時我靜靜的躺在什麽地方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我要生存,我要堅持,我要活下去!
在堅持中我慢慢的成長著,終於有一天我能用我自已的力量來睜開自已的眼睛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給我的第一印像是灰色的,在我的頭上腳步下都是一些灰黑色的泥土。在這些灰黑色的盡頭有那麽一個小小的光亮的出口。那個光亮的出口在母親身體的遮擋之下若隱若現的放著一縷頗爲神秘光彩。
我知道,在那縷光線的背後就是外面的世界。那個世界對於我來說充滿了未知,我的內心之中也對那些未知充滿了一種深深的渴望。我相信那個世界一定會比這個黑暗、潮濕的洞穴更精彩。它一定是鮮豔的,五光十色的。不過我也更加有理由想信,在那些鮮豔與五光十色的背後一定會有一番更加慘列的你死我活。只有足夠強的生物才能在那裏活下去,在那裏所有的軟弱、怯懦都將被統統的淘汰。
時間在一天又一天的流逝,然而我並沒有讓時間虛度。在奶水的滋潤下,我一天天的強壯起來。終於有一天我用我還算柔弱的四肢支撐起了我還算柔弱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向那個光亮洞口走去。我對外面新奇世界的渴望遠遠的超出了我對未知的恐懼。我相信我在狼窩裏能活下來,我在狼窩的外面也可以活的一樣好!
我用我的四肢一點點的挪動著我的身體。近了,越來越近了,我的鼻子以經可以清楚的聞道一種清新的氣味。那個洞口也似乎越來越亮,光線在向我一點點的逼近,我以經能通過那個洞口非常清楚的看見那亮藍色的天空!向前——!
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把我的頭顱伸出了那個充滿了黑暗與潮濕的洞穴。一切都很耀眼。透過那些強列的光線,我看見了太陽!我看見了大片藍色的天空,還有那些在天空下悠然自得的白雲。我看見了那些青青翠的草,我看見了那些五顔六色的花。世界上的一切就那麽突然一下子全展現在了我的面前。
青青翠翠的草在太陽的毒曬下不堪重負的彎著腰,在草地上面爬著幾十只正在舔去牙齒上血迹的同類。在狼群中間有一頭高大的公狼,它是我們這個群體的首領。很明顯它是整個狼群之中最強壯的一只。它是整個狼群的力量核心以及精神的領袖。它在這個狼群中有著至高無尚的威信。從它瞳孔中流出來的眼神藐視一切,從它唇邊支出來的牙齒銳不可擋。它那強壯的四肢似乎可以支撐起一切的負擔,它那血肉的身驅似乎比鋼鐵還要堅強。它的神態與衆不同,它的每一個姿態都顯得威風凜凜,一動不動的它就像是一尊雕像。
我能感到從它的體內散發著一種力量,這種力量讓我著迷,也教我感到一種壓抑。世間的一切在它冷冷的掃視之下似乎都變的份外渺小,再強大的力量似乎也無法把它擊倒。
我運足了我的最大的力氣向趴在地上的狼群嚎叫,我想用我的叫聲來向它們提起對我注意、聲名我的存在。可是我的努力是徒勞的,它們沒一個來轉過頭來看我一眼,最客氣的只是向我動了動耳朵。我知道,我還不夠強大,我的聲音在它們的耳朵中還只是噪音,而不是必須尊重的意見。
可我的弟弟姝姝卻聽到了我的呼喊,它們跟在我的屁股後面跌跌撞撞的爬出了黑暗潮濕的洞穴。
別的母狼産下的幼崽也在聽到我稚嫩的聲音之後也陸陸繼繼的從別的地洞中爬了出來,一共有幾十只之多,它們穿著或黑或灰的皮毛,一爬出洞口就用最大的嗓門向天空中高叫。它們用聲音來宣誓自已的存在,用聲音來比試彼此之間的力量。我則用我的行動來說明我的強壯,我用還在有點搖晃的身體向它們中每一個正在高叫的幼崽撲擊,直到它們停止喊叫並向我低頭爲止。和成年的狼相比我缺乏力量與速度,可是我要在與我同齡的幼崽間樹立起我的決對的威信。
最後,每一只幼狼都在我的撲擊下停止了呼叫,包括我的弟弟和姝姝。它們在我四周圍成一個圈全垂下了耳朵與尾巴,底下頭來向我致敬。我則擡起我的下巴一動不動的站在當中,我盡量使自已看上去像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第二天,狼群給我們這些以經可以出窩的小狼們帶回了一塊肉,並把它扔在了草地上。那塊肉令我終身難忘,那是我的第一餐固體食物,被扔在了地上的肉塊還在向外泛著血絲,那些還向下滴著的鮮血給我帶來了極大的視覺沖擊,如果我被剝掉了皮毛,那麽我的樣子就會像這塊肉一樣。我和衆多的小狼們一起沖上了那塊還在滴血的獸肉,我們用我們的牙床在撕扯那塊不大的肉。我得到了期中較大的一塊,我一個人吃的津津有味,當別人以吃完了它們搶得的那一份之後全在眼巴巴的望著我,它們中沒有一個敢沖上前來搶我圍在懷裏的那一塊。我若無其事的慢慢的用牙床品嘗著那塊肉的味道。我總是先在嘴裏把那肉的血水軋出來喝下去,之後再用牙床慢慢的磨那塊肉,以求在嘴裏把肉塊變的盡量的小一些。當我慢慢的吃完我搶來的一份之後,我意尤未盡。我在腦海中慢慢策化著在明天我如何能搶到到更多。
第二天出去狩獵的狼群又給我們帶回來的一塊肉。這次我改變了我的方法,我沖上前去,站在了那塊肉上並向四周圍過來的夥伴們支出牙床,向敢於把嘴巴放到這塊肉上的每一個同伴揮出我的爪子。我的小爪子在那個同伴的臉上留下了記念,它嗚鳴著跑掉了。我完完全全的霸占了那塊肉,我心安理得的一個人趴在那塊肉的面前大吃特吃,余下的狼崽們緊緊的圍著我,眼睛則死死的盯著那塊肉,沒有一個再敢上前。我慢慢的吃,細細的嘗,我嘗到了“強大”的滋味。我發誓要保衛我霸主的地位,因爲優先進食會讓我變的更加的強壯。
我們的牙齒慢慢的長全了,我現在可以不費力的從一塊肉上用我的牙齒咬下一塊來。一些細小的骨頭也擋不住我的牙齒,它們會在我的嘴裏咔咔作響直到我把它們吞下肚去。和我同齡的狼中不斷的有人向我的權威挑戰,妄想在狼群帶回給我們的肉上先下口爲強,這些挑戰者們用它們的牙齒和爪子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傷口。可我卻沒有給它們一次可乘之機,我用我的牙齒和爪子在它們的身上留下了更深的傷口。我頑強的保衛著我的那塊肉。它們只能繼續用眼睛看著我趴在那塊肉上慢慢的進食。我進食的時候會慢慢的掃視著注視著那塊肉的衆多眼睛,個個的眼神中都流出了饑餓的光芒。強者生存,這就是競爭!沒有能力活下去的就去死,這就是真理。在痛苦的堅持中堅持到底,這就是生存!
滋潤的雨季就要過去了,艱苦的旱季就要到來。地面上由積水構成的一個小水塘以經慢慢的縮小、消失了,地上的野草慢慢的變成了黃色。幹旱席卷了整個草原。日子開始慢慢的變的難過起來。
母親早以經沒有了奶水,食物也越來越難以得到,狼群帶回給我們的肉越越少,有時甚至會二三天不給我們帶回來吃的,每次帶回來的食物也總是叫我先吞吃大半,饑餓降臨到了狼群的頭上,由其是我們這樣當年出生的小狼的頭上。一只最瘦弱的小狼在連續多天沒有得到食物之後終於倒斃了。我們在經過它的屍體的時候會偶爾看上它一眼,沒有一只狼對它表示出同情,也沒有一只狼對我的霸道而導致這只小狼的死亡而不滿。因爲,爲了這個種群的生存,它們要的不是最可憐的,而是最出色的。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接著就是第三個,幼狼在以第二天一只的平均速度在死去。狼群中的成年狼也都變的越來越瘦,毛色也慢慢變的沒有了光澤。可是狼王卻是例外,它還保持著比較健美的體形和有光澤的毛發。我知道,保持這種良好狀態的唯一辦法就是其它狼的饑餓。
由於饑餓,幼狼中最強壯的我也有一些吃不消了,我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滲透著對食物的渴望。在白天沒有什麽事情的時候,我們幾只幼狼會蜷縮在窩裏以避開太陽的直射,以保存我們珍貴的體力。那些體力是我們下次掙食時的資本,而現在每一次掙不到食就會意味著百分之一百的死亡。
狼群又是三天沒有給我們帶回任何的食物,包括我在內只剩下幾只幼狼還在苦苦的支撐,其中還有一只以陷入了昏迷的狀態,我們都估計它不會活過今天晚上。狼王似乎不願意我們這一群新生力量就這樣被毀滅,它想用我們自已的力量來爲自已的生存來奮起一搏,雖然這樣做留給我們的機會並不大。最後它終於下定了決心,明天我們這些幼狼將和狼群一起出征去捕獵。
第二天早上狩獵的狼群出發了,在骨瘦如柴的成年狼的後面,跟著幾只也是同樣骨瘦如柴的小狼。我咬著牙忍受著饑餓與高溫帶給我的雙重痛苦拼盡全力跟上狼群前進的步伐。一定要挺住!一旦掉隊就要被這個世界所淘汰。
在以經沒有幾根草的大草原上,狼群排成扇面向前搜索前進。每一只狼都期待著能有所收獲,因爲如果沒有收獲的話明天早上能站起來的狼會比今天更少,狼群的實力以經很弱了。
在走了很長時間之後,我們發現了幾只和我們一樣瘦的如同骨架般的黃羊正在有氣無力的啃著地皮。狼群無聲的包圍了過去。我和狼王一起趴在一個土堆的後面,狼王伸去一只眼睛以確定這幾只黃羊中誰是犧牲品。我則閉著睛想如何能在衆多的成年狼的嘴下爲我自已掙取到一份寶貴的食物。我不想就這麽在饑餓中死去,我要生存。
包圍圈越來越小,終於那一小群黃羊中的一只發現了我們,並在第一時間向它的同伴們發出警報。一群骨瘦如柴的黃羊開始奔跑,在它們的蹄下揚起了塵土,在塵土的後面跟著的是一群同樣骨瘦如柴的狼。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狼長著鋒利的牙齒,那些羊並沒有,狼長著可以至人於命的爪子,那些羊也沒有。我可以在地洞裏安然度過我的哺乳期,可是那些羊卻並沒有我這樣的幸運,它們必需在出生的幾分鍾之後就要學會奔跑。但在實力面前這個世界卻又是那麽的公正,跑的快的就可以活下去,跑的慢的就得去死。羊是這樣,狼也是這樣!
一只年老的羊慢慢的慢了下來,它以經沒有了爲了生存而掙紮的力氣。狼王第一個撲了上去,用牙齒把自已的身體吊在了那黃羊的脖子上。那只羊在作最後的無謂的掙紮。整個狼群都以經撲上去了,那只羊的屍體停止了痛苦的滾動,它用它的屍體爲大自然的進化與我們的生存作出了最後一份犧牲。狼王開始向每一個試圖逼近那具屍體的狼發出警告。在狼王銳利的牙齒面前,狼群中的每一只狼都停止了向前的腳步。狼王開始用牙齒撕扯那具屍體上鮮紅的血肉。余下的每一只狼都在一邊瞪著綠色的眼睛,一邊舔自已的幹裂的嘴唇。
狼王終於吃的差不了,它擡起了頭用舌頭舔去粘在自已嘴邊的血迹,慢慢的走開了。余下的成年的狼撲了上去,我試圖在它們枯瘦的腿之間找一個縫隙好能把我的嘴巴伸進去。可每一次當我的嘴巴要碰到肉時,成年的狼會用比我強勁的身體把我擠開。
成年狼全吃完了,地上只給我們幾只小狼留下了幾根還帶著血的骨頭,我站在那爲數不多的幾根骨頭上面支起我還沒有發育完全的牙齒,沖正在向骨頭逼近的夥伴們發出警告,我開始貪婪的舔吃那幾根骨頭。我的同齡夥伴們嗷嗷的叫著,可是沒有一個敢沖上前來向我的權力挑戰,一會功夫那幾支骨頭就以從鮮紅變成了慘白,我卻還拼命的用牙齒擠榨那些白骨,以求在那些骨頭中再吮出一些油來。
以後的每一天,我們幾只小狼都要跟在成年的狼的後面一起在空曠的土地上拼命的奔跑,無論誰被落下那麽它就再也沒有生存的可能了。每次還是狼王吃完之後,再由其它的成年狼們搶食,最後才掄到我,最後的最後才輪到我同齡的夥伴。競爭的方式有所變化,我不必再用後腿踩著它們的頭顱。但本質是不變的,總會有什麽東西會去死,我只是盡我所能讓死去的不是我。
二、萌動
隨著天空中劃過的閃電和一聲接一聲的響雷,久違的雨水毫不留情的砸向幹枯的大地。倔強的生命在大地之上又死灰複燃。小草再一次的沖破土壤的束縛向天空中伸出臂膀。大草原上有如奇迹般的又跑滿了成群結隊的牛羊。一夜之間整個世界又變的生機盎然。
最最堅難的旱季過去了,整個狼群經過了一次艱難的洗禮之後又完成一次進化。老一些的、弱一些的都靜靜的躺倒在什麽地方化成了一堆沒有生命的白骨。只有那些年青的、強壯的還頑強的在這個世界上挺立著。和我同齡的狼只剩下了三只,我是其中最強壯的。毫無疑問,我們三個都是同齡中的最優秀者,稍微次一些的都死掉了。
春天,這是一個發情的季節。每個物種這個時候都在拼命的繁殖後代,以保持種群的數量。新的生命誕生了,與此同時還有一部分會生病、會變的老弱,跟不上它們的隊伍,那它就將成爲我們的食物。狼群在大草原上橫沖直撞,掃蕩著一切以經被自然所淘汰的動物。物競天擇!我們的獵物跑的越來越快,我們也必須變的更快才能有飯吃。
狼群又有後代出生了,我們需要更多的食物。然而我們的獵物由於春天的到來而吃的更飽、跑得更快、更有力氣,每次狩獵都並不能保證是一次成功的狩獵。獵物們有時會跑掉,甚至會對我們造成傷害。我親眼看見過我們的一個同伴被一只公羊用長角挑開了肚膛。它躺在那裏掙紮了兩天,當狼群第三天經過那個地方的時候,它以經死掉了。我們的每一只狼都並不怨恨那只公羊長著一對惡毒的長角。我們只是感歎那個慘死的同伴還不夠強壯和敏捷。因爲任何一只羊遭到獵殺時都不會坐以待斃,它們有它們的方式來爭取自已的生存。它們也和狼一樣,能活下去的就不必去死。在實力面前無論羊與狼都是平等的!面對我們自身所暴露出來的種種缺陷,我們不會去埋怨別人,我們唯一要作的就是要進一步的努力以完善自身。
隨著我的日見成熟與強壯,我以經度過了束手無策的年齡。現在我以經能很輕松的跟上狼群的步伐,跑很遠的路,去很遠的地方狩獵。我能用我的身體爲狼群的狩獵盡我的一份義務,隨之也就獲得了我應享受的權利。我再也不是狼群中的吃骨者,我跟在那些成年狼一起搶食狼王余下的食物。當我在草原上發出嚎叫時,我的同類都會向我側目,再也不是只對我動一動耳朵,而牛羊聽見了我的嚎叫聲之後它們會落荒而逃。
生存對於我來說以經不是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了。但我的欲望似乎不只如此。有一種東西在我的心中慢慢的萌發。當“理想”這個念頭第一次在我的腦海中閃現時,我很難用一種具體的語言去描述它是一個什麽樣的東西。它在我腦海的深層裏若隱若現的存在,它讓我對現實感到痛苦,它讓我對未來感到振奮。我不知它是從何而來,也不知最終它將引導著我走向何方。
我日複一日的跟著狼群在草原上奔跑。在奔跑與思索之中我的理想變的不在是一種虛無缥缈。我慢慢的感覺到理想的現實存在。理想是對物質的一種欲望,是對精神的一種可求,是對現實秩序的一種不滿。它和生存有所不同。生存是一種本能,而理想是生存的一種延伸。它驅使著我在解決最基本的生存問題之後還對這個世界有所謀求。
狼王還是那樣的威風凜凜。每一天整個狼群都在它的支配下東討西殺,然後整個狼群又擠在一起搶食他的殘羹剩飯,在狼群中當然也包括我。在有閑暇時,我會與他冷冷的對視,他應該能看出我目光中的不滿。有時我還會對他大聲的嚎叫,不過他卻總是輕輕的晃一晃耳朵算是對我的回應。我不安於命運,我要改變這一切,我要向他挑戰,我需要一個機會,如果沒有機會那我就自已創造一個機會。
狼群發現了一群野牛,爲了不讓獵物們嗅到氣味,我們在下風處小心翼翼的向它們靠近。我以能看的很清楚了,相比之下它們要比黃羊龐大的多,這意味著我們將得到更多的肉,也意味著我們會有更大的傷亡機會。可我們爲了生存別無選擇。作任何事情都要有風險,就是平白無故的把一塊肉放在你的面前,你也可能會被肉中所包含的細骨給卡死。然而風險並不是無所作爲的理由。風險和收獲總是成正比的。你每克服一次風險那就意味著你自身又得到了一次進化。
野牛發現了我們,但它們並沒有像黃羊那樣跑開,其中幾只公牛還把犄角對準了我們,我們都很清楚,如果幾只牛真的要奮起一搏,狼群未必能擋得住它們的沖鋒,但同時我們也都清楚,它們雖然有強壯的身體,但它們沒有鋒牙利爪,更重要的是它們都有一顆食草的心。
狼王還趴在地上沒有發出前進的信號。它在權衡實力的對比,它在思考是否應該取消這次狩獵。就在狼王既將作出判斷那一刹那。我的理想猛的擡起了頭,它唆使著我用行動向狼王的絕對權威作出了挑戰:“向前--!”我向前沖去,並對狼群發出了呼號。
狼群跟在我的後面,向牛群中的一只看起來動作有點遲緩的母牛沖了過去。那幾只公牛還在盡力的保衛自已的種群和尊嚴,它們看到我們沖過來時並沒有向後退,而是把犄角放的更加低了。近了,更近了,沖在最前面的我以經能看到公牛們發紅的眼睛。近了,更近了,我以能聽到它們的呼吸聲,它們呼出的熱氣以打在了我的臉上。我擡起了我的前爪準備向前撲擊過去。在最後的一瞬,公牛們退讓了,它們以知道我們得到獵物的決心是不可以阻擋的,在對視之中它們以了解了我有足夠的信心與勇氣,今天終究會一個自已的同類會倒在我們的尖牙利爪之下,爲了種群的明天它們沒有必要把強壯的自已搭進去而去保護那些以經衰老的牛。
牛群四下散開去,把那只行動有點遲緩的母牛暴露在我的們的面前。我第一個沖上去用牙齒把自已吊在了它的脖子上,我的牙齒在它的肌肉與骨胳中前進,一股溫熱的血流進了我的喉龍。
後面的狼一只一只的沖了上來,那只衰老的牛用盡了自已的力氣本能的在暴跳,它妄圖用自已的力量來爲自已搏得一線生機。可是我的牙齒決不會給它這個機會。我的身體跟著它的跳動而上下顛簸,而我鋒利的牙齒沒有松動一點。它終於倒下去。我的同伴們開始撕扯它的內髒,而那只牛還在呼吸。狼王這時趕了上來,它還力圖用自已的警告來趕走其它的狼,可是沒有任何一只狼理會它支出嘴唇的牙齒,每一只狼都在用力撕扯、搶奪著獵物。狼王的威信以被我的行動所動搖。它不得不加入到了搶奪獵物的行列,就像一只普通的狼一樣在獵物的身體上撕扯。
第二天我又故技重演,狼群在我的帶領下又一次向一只野牛發起了沖擊。我們又一次勝利了,完美的勝利。這回狼王趕過來後,並沒有支起牙來威脅其它的狼不要進食,而是很平靜的在用力撕咬一只後腿。我知道就在今天,關於誰是這個狼群中的最強者這個問題在我和狼王之間要有一個明確的了斷。
在返回營地的路上,我和狼王的磨擦在加劇。我們時不時的就會發生身體上的沖撞,它會用它冷冷的目光看著我,我則用惡狠狠的眼神回敬它。
回到了營地,我開始對一只和我同齡的雌狼表示出好感,我開始圍著它打轉。我自已很清楚,我的這種行爲是對權威的一種赤裸裸的挑釁,它不可能不對我的挑釁作出回應。火藥味以經很濃了。整個狼群都停止了喧囂,而變成了一種沈默。
狼王向我慢慢的走過來。我放棄了追逐雌狼,到了最後決鬥的時刻。從出生到現在我一直是爲了我的生存而努力奮鬥著,而這一次與以往都不再相同。我將滿懷自信爲了我的理想而戰。我相信我的力量,我相信我的力量能打倒一切。
我開始不停的向它嚎叫,向它挑釁。我向它揚起我的爪子,亮出我的牙齒。我相信我比它更出色。
我們倆越靠越近,我們呼出的熱氣交插在了一起。我看見了它眼中通紅的血絲,它的眼神之中仿佛蘊藏著一種深不可測的力量。但不管什麽力量,今天我都要用我自已的力量把它打倒!
我和狼王在對視,我們倆個都立起了身上的毛發。我們都知都失敗者只有兩個去處,一是死亡,二是離開狼群。整個狼群向我們倆個決鬥的地方看過來。它們的目光中沒有一絲的偏見,它們不會因爲誰當成了狼王而多得到一絲好處。它們只是要論出誰是這個狼群的最強者,這個最強者將領導它們,並將成爲它們的精神領袖和捕獵的支柱。
我們撲到了一起,這是一場決鬥,我們一定要分出一個勝負,沒有平局之說。鋒利的牙齒在對方的皮毛上撕咬,冰冷的爪子在空中飛舞。我一爪子打在了它的臉上,它滿臉是血。它則忍著痛用嘴巴去咬我的後頸。我們抱在了一起。空氣中滿是血腥的氣味,我和它的毛發在四處飛舞。周圍的狼群只是默默的看,沒有喝彩、沒有歡呼。它們再等待這個狼群中最強者的出現。撕咬還在繼續,我和它還都沒有到達體力與精神的盡頭,只要還有一絲的體力我們都會把它發揮出來。
又一個回合過去了,我感到了我的體力不支。我的四肢都在微微的打顫,我的心跳成了一個,我的身上到處都挂有正在向下滴血的口子。我的頭有一點暈,腳有一點軟。我知道--我太年輕了,自信和不自量力還是有一定區別的,區別它們的標志就是行爲的結果。我的力量還不足以對現在的狼王行成威脅。狼王還在我的面前威風凜凜的看著我,它的身上也有一些我用爪子與牙齒留下的記念,可它卻還是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一樣穩穩的立在那裏。從它的眼神裏折射出了一抹夕陽的光輝,此時我感覺到沈不可測的不只是它的眼神,仿佛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它還在用眼睛直直的盯著我,等著我的下一個進攻動作,或是我防守上漏出的破碇。
我決定離開狼群,這是榮譽和生命相比較之後得出的一個結果,我還年輕,我不想就這樣夭折。我將來還有機會,總有一天我的骨胳會比它更粗壯,我的肌肉會比它的更健美,我會比它更有力量,我會比他再敏捷!我慢慢的在狼王和狼群的注視下向後退卻。退到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之後我開始掉頭狂奔。我在奔跑時向後一扭頭,大聲的叫了一句:
“我會回來的。”
“我等著你。”
我聽到了順著空氣從我的身後傳來的聲音。這縷聲音中以經不再包含有凶惡,甚至還有一絲祝福。那好吧,我一定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打倒你的!
就這樣,我第一次嘗試向狼群權力最高鋒的沖擊失敗了。
三、掙紮
我離開了狼群,單槍匹馬、獨身一人漫無目地的在廣闊的大草原上遊走。我要到什麽地方去?我並不知道,我只是認爲我應該遠離狼群,找個什麽地方重新開始。一次的失敗並不意味著我將每次都失敗,我可能還會再失敗兩次、三次甚至四次、五次,不過我堅定的認爲我終有一天會成功。成功將源自於我自身的努力奮鬥,源自於我對自身缺陷的修補。除了我自已的努力之外我不想信會有什麽所謂的奇迹發生。這個世界永遠也不會有奇迹發生,有的只是現實情況。
我孤獨,但卻滿懷信心的走了很久。我以經走到了一個沙漠的邊緣,這裏離開狼群應該以經很遠了。這裏的環境要比草原上惡劣的很多。在草原上滿眼都是的綠色在這裏卻是一種奢侈的顔色;在草原上隨處可得的小水塘在這裏需要長途的奔跑才能看得見。白天頭上是火辣的太陽,腳下是東一簇西一簇的荊棘和被太陽照得滾燙的沙土;在夜晚則有漫卷過沙丘夾雜著沙粒的冷風吹透我的皮毛直剌我身體的深處。我決定不再向前走了,因爲純粹的沙漠並不適合像我這樣的動物。我準備奮鬥一番,可卻也並不想跨過大自然給我定下的界線。
這裏的太陽總是很毒。那個大火球總會把我的雙睛烤的又幹又澀,把我的嘴唇曬成一塊硬痂,我的毛發也會在炎熱的空氣中變得彎曲,炎熱的大地使得最平常的動作都變成了一種痛苦。我饑餓、我幹渴,爲了生存我必須要捕捉到獵物,我要吸它的血、吃它的肉、啃它們的骨頭,再從它們的骨頭中榨出油來。在生存和死亡之間沒有任何的灰度,有時一絲一毫的猶豫和錯誤都會叫我喪命。
在孤獨的奔跑中,我終於體會到了爲什麽大多數的物種都自發的選擇“群居”這種方式來生活。單槍匹馬的代價是很高的。一只狼的狩獵要比一群狼狩獵困難得多的多,一只狼的生存成本要遠高於一群狼的平均生存成本。大家都是爲了生存才保持了這種狼與狼的關係。在沒有盡頭的大地上我一個人根本沒有方法來采用狼群最經常采用的包圍戰術。我只能進行一對一的追擊。凡是被我相中的獵物跑的快一些的得以活命,慢一些的就變成了我的口中餐。
我狩獵的成功率變的很低。爲了活命,我的食譜開始變的非常的龐雜。我和飛奔的兔子比速度,我和狡猾的狐狸比狡猾,我躲在沙丘的後面偷襲落單的野狗,我用我的爪子挖開地面去捕食沒有多少肉的老鼠,我甚至還學會了倒在地上裝死以捕食落在我身邊準備食腐的烏鴉。生存的現實讓我忘記了作爲一個食肉者的尊嚴,我有時甚至於會像一個草食性動物那樣去啃吃青草、蘑菇,只要凡是能吃下去的東西我都嘗試過。可是饑餓、幹渴還是在時時刻刻的威脅我的生命。一個人的生活變得很堅苦,我開始有點懷念在狼群的日子,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後悔我去挑戰狼群權力的頂峰。我認爲那是一只公狼應該去作的,那是我的理想,那是經過自然淘汰之後所保留下來的優點,我深信那是一只真正優秀的狼所必須走過的路。
我每天爲了果腹的食物和一丁點的飲水都要走很遠的路。在生與死的掙紮之中,我痛苦著,我成長著。對於我來說痛苦以成爲了生存一部分,在巨大的煎熬之中我也獲得了巨大的收獲。在永無休止的炎熱與奔跑中我慢慢的強壯了起來。赤黃的沙土地要比嫩綠色的草地更加鍛煉我的腳板。我腳下的老繭越來越厚,直到我的腳可以長時間毫不猶豫的站在滾熱的沙地上爲止。我的骨胳在陽光的直射下變的粗壯,我的肌肉在不停的奔跑中變得豐滿。我奔跑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獵物的骨頭磨快了我的牙齒,長途的奔跑練就了有力的四肢。這時我的毛發以由灰黑變成了金黃,因爲這沙土地上金黃色比灰黑更能僞裝我自已。我爲我自已毛色的變化而感到驚奇,我有時會看著自已的毛色出神,因爲我還從不知道自已還會有這樣的能力。
在與獵物一對一的追擊中,我變的越來越有自信,越來越沈穩。獵物在前面慌慌張張的跑,我則在它的後面保持著我的節奏死死的追,當它的體力稍有不支時我就猛沖上去進行至命的一擊。慢慢的,時間過去了,我也偶而會單槍匹馬的捕殺一些比較大的獵物了。
我一動不動的趴在了一小叢沙棘後面的沙地上。我的雙眼正注視著遠處的一小塊枯黃的草地,那裏有一只落了單的羊。我開始小心翼翼的移動我的金黃色的身驅以接近它,我準備在我移到離它足夠近的時候能一擊成功,可那只警惕的羊還是早早的發現了我。它開始奔跑,它的姿勢很優美,四條纖細的沒有一絲多余贅肉的腿拖動它的身體在以極快的速度移動著,像一陣風一樣刮過了地面。我跟在它的後面緊追不舍,在它的身後化成了一只金黃色的箭。我的個性、我的生存決定了我不可能輕易的放過可以到口的獵物。
那只羊很善跑,跑出了很遠也沒有見它有放慢的迹象,我緊追不舍,我自信我可以追上它。
空氣在我的耳邊劃出了一陣陣的尖哨聲,大地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後移動,尖剌的沙棘在我結滿老繭的四肢下紛紛折斷。我的雙眼緊緊的盯著那只正在跑動中的黃羊。那只羊顯得很鎮定,也非常的有經驗,它並沒有慌張的不時的回過頭來看我和它之間的的距離,而只是頭向前方以自已的最大可能在奔跑。這是一場真正的較量,對於我們雙方來說,這都是爲了生存而掙紮。
過了很長很長時間,它的速度終於開始變慢了,可是我也跑不快了,我們倆個都以接進了我們體能的級限。我似乎感覺我的四條腿以經不再屬於我自已,我想那只羊此時的情況應該和我差不多。放棄的想法在我的腦海中變的越來越強烈,放棄就意味著失敗,可同時也意味著我將不必再忍受這種不可言傳的痛苦。我知道此時的較量以經不再是體力上的較量了。在永無休止的奔跑中,我和那只羊的精神都得到了一種升華。它不再是一只羊,我也不在是一只狼,我們是兩團在大地之上飛奔的意志。體力以經變的無所謂了,我和它之間的較量以變成了一種意志上的拼搏。我們在比我們誰的牙關可以咬的更緊,我們在比我們誰可以在這場意志的較量之中堅持到最後幾秒鍾。生存就是堅持,只有堅持到最後才可以活下去。
它還在跑,可是以經變得越來越慢。我也還在追,可是我沒有辦法縮小我和它之間的距離。一團團花白的東西從它和我的嘴裏流了出來。在永無修止的堅持之中我和它都早以突破了自已的極限。
太陽還是和昨天一樣高高的照著,天空也還像昨天一樣藍。可在大地的一個角落裏一只狼和一只羊正在作殊死的較量,堅持、堅持!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我們都跑不動了,都變的搖搖晃晃。支撐我的東西以不再是我的骨胳,而是我精神上的力量,推動我向前的也不再是我的肌肉,而是我必勝的信心。我太累了,我感覺到我的血液都在我的身體裏凝固了,我的眼睛以不能很清楚的看到我要獵殺的目標,我只能用耳朵來感覺那只羊大概的方位。終於還是它先支持不住了,我在搖晃中只聽得“撲嗵”一聲它倒在了地上。我睜大了眼睛非常模忽的看到了倒在了地上的那只羊。我心頭一陣驚喜,連忙想沖上前去,可是我也支持到了最後的盡頭--在離它不遠的地方,我也倒下了。
我要由終的向這只倒下的羊表示一下敬意,它也是生存的強者。天注定了它的屬性,它知道它沒有像狼一樣的鋒牙利爪,但它也在用它的全力爲了生存而奮勇拼搏。它在最後的結果沒有到來之前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氣餒。從開始奔跑動到現在,它沒有讓我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一寸。它讓一只威風凜凜的狼變成了一只不可一擊的可憐蟲——現在如果出現一只野狗都可以要了我的命。倒在地上的我更加懷念群體的力量。如果這時有一個同伴在這的話只需走上前去輕輕的一口就可以咬斷那只羊的喉管。
我靜靜的在地上倒著。我的嘴裏以分泌不出一滴的唾液。我的舌頭就像是我的腳掌一樣的幹燥。炎熱的空氣在我幹幹的嘴裏進進出出。我的眼睛面前籠罩著一層流動的彩雲,我看不清任何的物體,我的四肢好像早以不在是長在我的軀幹上。閉上眼睛的想法在我的腦海中向我進攻,可是我還是盡力的睜開以看不清東西的眼睛。我知道這個時候如果我昏睡過去很可能就將不再醒來,但生存的欲望還是支撐著我。在冥冥之中一個聲音對我說:睡吧,睡吧,一切都將過去,痛苦也會隨之而了結。我則對我自已說:爬起來,一定要爬起來!你以經走了這麽遠的路,難道你要在這裏停止麽?
我重來沒有這麽累過,想必那只羊的想法會和我一樣。幾只烏鴉開始在我和那只羊的身邊降落,它們在等待我和那只羊咽下最後一口氣。我是一只狼!我決不會就這樣在一種沈默中死去。一定要爬起來!
我掙紮著想站進來,我的動作驚飛了幾只正在慢慢向我逼近的烏鴉。可是我站不起來,我的腿疆硬的就像是一根根用木頭作成的棍子。我趴在地上用四只腳慢慢的向那只羊劃動,這個動作就像是在我非常小的時候爬向洞穴的出口那樣。我一毫米一毫米的向那只羊逼近。那只羊倒在原地用非常鎮定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那只羊也絕不會就這麽放棄,它在積蓄力量,它隨時可能重新跳起來。向前!向前!
在那只羊重新跳起來之前,我的牙齒終於咬住了那只羊的喉嚨,那只羊輕輕的掙紮了一下,還是沒有跳起來。我要贏了,那只羊將會死去,它的死亡會給我帶來生命的希望。我一用力,溫熱的血水流進了我的嘴裏,這是生命的甘泉!那只垂死的羊在痛苦的抽猝,而我的心髒在更加有力的跳躍。
時間在一天天的過去,白天的太陽還是那樣的嚴曆,夜晚的寒風還是那樣的生冷。隨著時間向前無情的推移,整個世界仿佛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我的身體卻在時間的流逝中變的越來越強壯。我是一切食草動物眼中最可畏懼的敵人,可那些一見到我就四處逃散的動物們卻不知就在此時此刻我自已也遭遇到了一個強大的敵人。
孤獨的感覺無時無刻都在打擾著我。每當冷風吹疼我時,我就幻想著有一個和我長著一樣皮毛的家夥跟我擠在同一個背風的角落裏互相用彼此的體溫取暖;每當我追逐著獵物時,我就幻想著突然從前面什麽地方跳出一個和我一樣鋒牙利齒的家夥來迎頭撲上去一口咬斷獵物的喉管。
狼是一種社會性的動物,它們都在本能的尋找與自已相匹配的同伴,我也是如此。因爲團隊的優勢是個人無法比擬的。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些事情是單一個體無法完成的,一個再強大的個體也會有能力的極限。如果它想在自已能力的基礎之上再作出一些進一步的突破就必然要借助群體的力量。分工與協作將會使效率成倍的提高,很多單一個體無法完成的行爲在一個群體中會輕易的得到實現。在相當多的情況下,一加一的結果大於二。
想要一個幫手的想法在我的腦海裏越來越強烈。每當我費盡心機的追捕著獵物,我總會想:如果我有一個幫手在的話,也許我將不必如此的大費周折,我將少跑很多我根本不必要跑的路。
我又盯上了一只羊,那只羊在前面飛跑,我則死死的跟在它的後面。那只羊很年輕,顯然沒有多少求生的經驗,它一邊逃命一邊還不時的回過頭來看我,眼神中則流露出了慌張與絕望。我自信的雙眼不自覺的從眼角流出一絲冷笑,它是跑不掉的。只過了片刻的功夫,那只羊的步伐就以經零亂不堪了。我卻在沈穩之中慢慢的縮短和它之間的距離。
突然在一從沙棘中躥出一個灰色的身影向那只驚恐的羊撲去。那只羊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轉過頭去看那團灰色一眼就以經被撲倒在地。立刻那只羊慘叫著被咬斷了脖子,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狼!我停下了腳步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個灰色的同伴。它也仰起了還在向下滴著血的下巴死死的瞪著我,我們對視著。很明顯,它也是單身一人流落到此。它的身上還留有與其它狼捕鬥時留下的傷口,沒準它會和我一樣有相同的經曆。它的身材也還算是矯健,可從一舉一動來看,它雖然擁有一些力量和速度,不過與我相比還欠著一些成熟和沈穩。我從它的眼睛裏能看得出那種由於過份年青而産生的浮燥。
我在對我面前的同類作出一些初步的判斷之後,慢慢的向倒在地上的那只羊走過去。它把身驅稍微向下矮了一矮以降低重心,作好了向我撲擊的準備,並從喉嚨裏發出了威脅的顫音。我用敵意的眼光盯著它,向前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著。它則作好了戰鬥的準備半步也沒有向後退縮。我們都是膽大敢爲的家夥,沒有具體行動的空洞威懾對我彼此雙方都沒有什麽作用。
我並沒有理會它的威脅,而是徑直的走到那具屍體的前面用我的牙齒開始撕扯那只羊的皮肉。它對我的行爲多少感到了一些意外,我想它滿以爲會在我和它之間發生一場爭鬥,卻不想我一言不發根本沒有理會它。很快它也把嘴巴向那具屍體伸了過來。我們兩個臉對著臉,眼睛對著眼睛一邊時刻保持著對對方的警覺,一邊一起撕扯倒在我們腳下的食物。我們的食量都很大,但一只肥羊對於我們兩只狼來說也還算是豐盛。吃飽之後我們又一起找到了一個小水塘,一陣牛飲之後我們就一起躺在地上向天空中打著飽嗝。
共同的利益把我們兩個捆綁在一起去面對共同的敵人。我們之間的戒心在相互之間真誠的合作中一點點的消退。我交到了一個朋友,更準確的說是找到了一個搭檔。從此以後我的孤獨離我遠去,在生存的掙紮中我也不必在孤軍作戰,我爲此歡心鼓舞。
很快,我們都在對方的身上找到了自已所不居備的本領,因而互相學習;我們也都通過對方目光的反射找到自已的一些缺點,進而改正以完善自身。我們相互學習、相互依賴,相互鼓勵著一起在各種各樣的磨難中掙紮。
我們捕獵的方式與以往也有了一些改變。捕獵不再是一項單純的體力勞動,我們倆個有了分工、有了合作,更多智慧的成份被我們加入到了捕獵中來。很快這些智慧就在實踐中顯示出了強大的力量。在撲獵的時候我們兩個分工明確,一個在後面追,另一個則埋伏在什麽地方,當獵物被追敢著驚慌的從埋伏點附近跑過時,突如其來的獵殺就會痛快的給它以至命的一擊。
以武力爲基礎,以合作爲行爲模式,再加上智慧的放大--我們兩個威力無窮。那段日子我們過的痛快至極,只要我們真想,就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逃脫獵殺。我們兩個甚至還撲殺過健壯的公牛,其實我們並不需要那麽多的肉,我們只是爲了看看我們倆個加在一起到底會有多麽大的力量。我們很強大,無比的強大。
我們的結盟牢不可破。我們倆個都在這種結盟中得到了巨大的利益。生存開始變成了一個相對簡單的問題。不過我和它都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恒的東西,就連太陽也不可能永遠不落,我們的安逸生活也是如此。苦難是總有一天要到來的。只是我們不知它將在何時何地以何總方式落到我們的頭上,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對它有所準備。我們的牙齒一天比一天銳利,我們的四肢一天比一天強勁。它的眼神中也慢慢的退去了那種浮燥,換成了深沈與老練,它的毛色也在發生變化,深灰的毛發一根一根的退去,變成了和我一樣的金黃。
就單一個體而言我和它都日趨完美,但我們還在不停的奔跑中進行完善與提高。面對不可預知的明天我們都作好了充份的準備。我們是狼!我們無所畏懼!讓一切都來吧!看誰能阻擋我們!
第二年的旱季叫每一個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動物們吃驚。太陽從沒有這樣的亮過,天氣從沒有這樣的炎熱過,差不多半年的時間裏在我們的頭上沒有飄過一片雲彩。所有的小水塘都變成了幹裂的窪地,在窪地的中央則堆積著大大小小的魚骨。各種各樣的動物與植物成片的倒在了太陽的射殺之下。就連最最耐旱的沙棘也被蒸發掉了所有的水份成片的慘死在了沙漠之中。
沙漠以經徹底的變成了一片地獄,那裏的每一個砂粒都在燃燒。而在沙漠與草原的交界之處則變成了地獄的入口,所有活的東西幾乎都被它吞掉了。這個地方以經不再適合與生存,所有能走動的生物都在向草原的方向撤退,它們在撤退的路上留下了具具白骨。大自然在我們的面前盡情的展示著它的力量,它似乎要在這個旱季把一切生靈都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依靠著強壯,我們倆還在頑強的活著。爲了尋找食物和水我們倆個不得不進入了草原。現在的草原以經和沙漠沒有什麽兩樣,黃澄澄的一眼望不到邊。遠方的景物在灼熱的空氣中變的扭曲。枯黃的野草在太陽的鼓舞之下開始自發的燃燒,東一簇西一簇的冒著青藍色的煙。
經過長途的遷徙,我們的爪子都從趾縫中滲出了血絲,我們每向前踏出一步隨之而來的就是鑽心般的痛楚。但我們都沒有停下,這點痛苦對於我們倆來說還算不了什麽,比這更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我們都經曆過很多。我們最可怕的敵人是饑餓、是幹渴,即使我們擁有最強大的意志這種困難卻也無法克服。我們七天水米未進,我們連一只可以潤潤喉嚨的小老鼠也沒有發現,有時我們會懷疑是不是所有的生物都死光了,老天最後只留下了我們兩個。我們有強大的能力,可是我們的能力在暴虐的自然面前卻無從施展。我們作的只能是堅持,堅持就是生存,也是一種抗爭。你叫我死,我偏要活下來!你能把我怎麽樣?
在堅持中我們慢慢變的有氣無力。我們兩個彼此都能感覺到死亡的步伐以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們山窮水盡。在我們的腳下似乎以經沒有了路,無論前後左右仿佛都要通向死亡。天還是那樣的藍,太陽還是那樣的高高在上。我們要生存,爲了生存既使沒有路我們也要給自已殺開一條血路。
我趴在地上靜靜的看著它,它也趴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我。最後的時刻到了。不用作任何言語的解釋,也不用作一些複雜的目光交流,我們都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情。我們倆個從小都是打狼窩裏爬出來的,這點小道理我們都懂。
一陣無言的沈默之後我抖擻起我全部的精神向它沖了過去,它也彈起身子像一支標槍一樣射向我。搏鬥很激烈,殘存在我們體內的每一份能量都被我們用信心,用勇力調動起來了。我們都在盡自已的全力以求至對方於死地。不盡全力那就是一種自殺!
片刻之後它的一節骨頭在我的嘴裏咔咔作響,香濃的油脂流到了我的嘴裏,自打我出生以來我從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這是世間美味的極至。我想大哭一場,在我的眼框後面有一種液體拼命的想流出來,可是我閉緊我的眼睛不讓它流出我的身體。現在的每一滴水都是寶貴的,那樣的流失毫無意義。
四、我
旱季過去了,雨季又來了。雨季過去了,旱季又來了。時間從我的身邊一天天的過去,我變的越來越強壯,越來越自信。我甚至以經不再屑於去獵殺那些相對弱小的獵物。我一個人捕獵的技巧越來越高超。在我的頭頂上總是盤旋著一群烏鴉,它們會在我進食之後府沖下來爭搶食物的殘渣以果腹。
我還是一個人在沙漠和草原的交屆處漫無目地的遊蕩。這個旱季馬上就要過去了,雨季又要到來。我的眼睛以經能看見在地平線處亮起的閃電,我的耳朵也能隱隱聽見在遠處天空中炸開的雷聲。空氣慢慢變的潮濕,連沙漠中也泛起了星星點點的綠色,那些柔弱的小草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在頑強的生長著。
我再一次感覺到了孤獨,可是孤獨也讓我能對一些以前從末來得及考慮的問題進行細細的思考。我頑強的生存著,爲了我自身的生存我親手毀滅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中,有很多在沒有被毀滅之前都可以堪稱美好,是我親手把它們一個又一個的送進了死亡之門!我這是爲了什麽?難道我就是爲了毀滅這些東西而存在麽?難道我就是爲了生存而生存麽?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追隨著我的本能而奔跑,我的本能驅使著我去生存,驅使著我爲了自身的生存而去毀滅其它。難道生命之中就沒有比本能更高級一些的東西麽?難道我只是一塊可以行走的肉?我冠以狼的名姓,可如此的隨波逐流和一只狗有什麽區別?
我覺得對生存的思考要比生存本身更痛苦,空虛與饑餓一樣都是一種折磨。我對現實的殘酷漸漸産生了一種迷茫。我甚至感覺到我自已是那麽的肮髒。我爲什麽活著,我爲什麽存在。一個又一個聽起來都覺得荒唐的問題卻時時刻刻盤旋在的腦海之中。曾經幾時,生存是我唯一的目標,當我達到這個目標時我卻又感覺到丟失了一種什麽東西。在生存與死亡的磨練中我獲得了強大的能力,可是當我獲得這種能力之後,眼前卻丟失了向前的目標,腳下也失去了繼續前進的動力。我還要幹什麽?我還能幹什麽?我是否還有比生存更重要的追求?
月圓之夜,我對著清冷的月亮放聲吼叫以發泄堆集在我體內的過盛精力和胸中的無窮郁悶。銀灰色的光芒照耀著大地。月亮它爲什麽要發光呢?它爲什麽要存在呢?它照耀了這片大地千百年,它不感到空虛麽?難道它也和現在的我一樣是爲存在而存在,是爲了發光而發光麽?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每天都會有一只羊倒在我的嘴下。每當我像以前一樣看著倒在我腳下的屍體,可是心中卻沒有了往日的激情與快樂。所有的一切都慢慢的變的呆板與機械。昨天與前天是一樣的,今天和昨天是一樣的,可以想像,明天與今天也是一樣的。時間似乎在某一時刻停止了,不再向前。世界也因爲時間的停止而不停的重複。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定是有什麽東西錯了。
東一叢西一叢的野草還是在大地之上頑強的生長著,它們中的一些因爲幹渴或是遭到了踐踏而變的枯黃。但大部分還是在泥土的包圍中掙紮著活了下來,突然有一天它們都一起開起花來,或藍或紅的顔色延伸到了遠方望不見盡頭。這些頑強的生靈們從土壤中鑽出了生存的草,但它們卻要向天空綻放理想的花!你的理想呢?你的理想呢!!!!!!!!
在那一刹那,我似乎找到了我丟失的東西。對了,我和那些正在綻放的小草一樣本也是有理想的,只不過是在生存的掙紮中把理想慢慢的磨滅了。我是一只狼,一只真正的狼,真正的狼應該是擡起頭永遠向前的,真正的狼除了生存之外還是有理想的。我是一只狼,一只真正的狼,我有一只狼的理想。
一只狼活著,生存並不是它的全部內容。我們不是爲了生存而生存,生存要有生存的價值,生存要有生存的目地。我們除了自身的生存之外理應還有別的野心。否則我們就可以不必的如此的大費周折,我們可以的去撿食腐肉,我們可以去吃草。這些食物要比那些活蹦亂跳的獵物們更容易得到。可我們沒有去食腐,也沒有去吃草。我們的祖先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努力,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奮鬥使我們和那些食草動物有所區別。如今的我們繼承了祖先的鋒牙利爪,這些遺産使我們雄居在食物鏈的最頂層。我們有責任在這些遺産的基礎之上繼續奮鬥!我們不光要捍衛現實的利益,還要致力於實現尚未達到的目標。因爲只有那些能給後代留下豐富遺産的物種才能一代又一代的繁衍下去,才能不被這個世界所淘汰。
對於一只真正的狼來說,生存的最高境界就是理想,真正的理想超越生存。理想不是空想,不是添滿空虛心靈的精神安慰,它是要你拿出你的一切去爲之奮鬥。在奮鬥的過程中你的理想會向你靠近,或是離你越來越遠。但這無所謂,因爲對個體來講過程要遠比結果更加寶貴。理想會比生存更操勞,甚至可能在粉身碎骨之後卻一無所獲。但這也正是理想的一種魅力之所在。
我想起了狼群,我要回到狼群去,一只狼的真正價值要在狼群中才能得到體現。在那裏我有一個諾言需要了結,之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作。我凝聚起散亂的目光,重新變的精神抖擻。
[hide=五、歸來]
幾年過去了,我的身體要比我離開狼群的那個時候強壯出許多,我的信念也要比離開狼群時更加飽滿。我離開狼群時,理想在我的腦海中只是一種激情的萌動。我天真的認爲理想只不過是生存的一種延伸。如今我知道了,那並不是真正的理想,而只是一種貪婪的欲望。
如今我回來了,我滿懷著信心回來了。我的理想以經從朦胧變成了一種超越生存的堅定信念。這種信念會叫我在最關鍵的時刻決不放棄,這種信仰會叫我用盡所有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上掙紮到底。
我回來了,這是我肉體的回歸,也是我理想的回歸。我現在所有的不僅是激情與熱血。我還有了現實的手段與方法。我想起了那只頑強的羊,又想起了那只和我結盟的狼,還有很多……很多。所有被我捕殺的生命都在我的腦海中一一映現,冥冥之中它們都在鼓勵著我,它們仿佛就在我的身邊爲我呐喊。它們的鮮血對於我來說是一種榮譽,那是一個強者的象征。我踩著它們的屍體活到了今天,如果我在今後的奮鬥中沒有盡我的全力,我會很對不起它們的死亡,它們的犧牲也就失去應有的價值。
我看著天上的太陽校準我的方向,向回走去。我要回到狼群中去,我要回去作狼群的主人,因爲我自信這幾年來的坎坷漂泊已讓我長進了不少,我也攢足了去擊敗一只狼王的力氣。我回鄉的腳步堅定無比,沒有什麽能叫我停下。
在回鄉的路上,我看到到處都是死去生物所留下的白骨。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那個前所未見的旱季給這個世界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像。這些已經死去的動物們都沒有能熬過那個生存與死亡的季節,對於還活著的動物來說它們是弱者。經過了那個充滿苦難的旱季,那些還活在這上世上的動物會比那些挺不住折磨的同類們擁有更加優秀的品質。這種品質會叫它們跑的更快,跳的更高,這些擁有更優秀品質的動物會在這片大草原上留下它們的後代,結過生存與死亡的較量之後,這些後代們一定會比它們的父輩們更加出色。
我也將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我的後代,它們也一定會比我更出色。它們中強壯的會淘汰掉弱小的,高大的會淘汰掉低矮的。它們的牙齒會比我的更鋒利,它們的四肢會更有力。它們將會用這些更精良的武器去對付那些更機敏的食草者。
一股熟悉的氣味撞進了我的腦海。我從空氣中聞出了狼群的味道。我還看見有幾副白骨上有明顯啃咬過的印迹,這更加充分的印證了我的判斷。我以經進入了狼群的領地。我的血液開始液沸騰了起來,我的心跳變的有力,我的整個身體都在跟隨著心髒的跳動而跳動。經過生存的掙紮和信仰的迷茫,我堅定的活下來了,而且我回來了。不知那只狼王是否還在等著我,我想它一定會的。我要向它挑戰,我要用暴力的手段讓它把狼王的坐座交給我。因爲現在的我比它更優秀,只有更回優秀的狼才能留下更優秀的後代,優秀的狼是一個狼群發展壯大的基礎。
天還是那麽藍,上面浮著幾朵白雲。草還是那麽的綠,還是有著那麽一種清新的味道。我遠遠的看見了正在休息中的狼群,狼群和我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分別,只是多了幾張強壯的新面孔,少了幾張衰老的舊面孔。遠遠的我看見狼王了,它還是那麽樣的威風凜凜,還是像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的目視前方。從它的體內還是向外發散著一種教人著迷,又教人感到壓抑的力量。如今的我終於領悟了它的這種力量來自何方。那是它的理想,那是它的理想賦予它的力量。它那犀利的目光是只有最堅定的理想才能放出的華彩。它藐視一切,爲了理想的實現它可以奮鬥至死。它的身體也並不是因爲它的強壯而強壯,而是因爲它挑負起了巨大的責任。
我邁著堅定無比的腳步一一步的向它走去。
狼群發現了我,整個狼群一陣的騷動。狼王也向我看過來。它尖銳的目光一下就認出了以變成一身金色毛發的我,我似乎還看見它在對著我微笑。我們四目相對,我們倆要圓一個幾年前我們彼此對彼此立下的誓言。它要等我回來,而我果真的回來了。
它豎起了耳朵,眼睛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我慢步的向它逼近,絲毫沒有怯意。這個場面似曾相識。那是幾年前以我的失敗而告終的一場決鬥。今天曆史又要重演,不過結果要有一些改變。
我遠遠的沖它嚎叫、挑釁,它也毫不示弱。我們都堅起了身上的毛發,不過我看得出它以經有一些老了,如果這次它輸了,它就將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