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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Wolf.Place 第四章 回憶
14.Wolf.Place 第四章 回憶
「嘿!攸!我說你們兩個要互看到什麼時候啊?又不是分開多久,幹麻一副幾百年沒見似的看沒完啊?」躲在廣場一旁房屋頂上的黑貓探出頭來說,「對了,你要談情說愛最好快點,剛剛伊蕾又捎來消息,影子已經開始往這裡集中,所以任務目標修正,我們要帶那小子先離開!」
「首先,你喜歡偷聽的壞習慣最好改改,其次,你這消息已經來太慢了,它們早就已經開始侵入這座小鎮—」
老虎憤憤說著,然後朝一旁嘶聲大作的影子撇了撇頭像黑貓示意,依舊沒把它看在眼裡,屋頂上的貓如同看見毛線球般興奮,三兩步迅速跳下來,然後抽出他掛在腰際的逗貓棒,乾淨俐落的把黑影給吃掉,解決掉後,還裝模作樣的用爪子擦了擦嘴巴。
「不是我想吐槽你啊,但你是不是老了沒力啊?記得以前你揮舞那把符文短劍時,下手可是乾淨俐落啊!怎現在卻連個最好應付的Seer都應付不了?」
攸似乎不太想裡黑貓故意挑釁,裝作沒聽見似的繼續說著。
「—先前那隻可能只是探聽消息,結果排場弄太大被我們堵到。但是現在...整個流動都改變了,從四面八方......我想我們最好照阿爾圖克的新指—趴下!」
「嗚啊!」
有翼的影子像遊隼低空掠過,老虎猛力向前一撲,按住少年肩膀壓倒在地,塔魯迦摔倒瞬間,清楚聽見他們兩人頭上的空氣被鋒利地劃開。
「如果你還想活,就給我待在我身邊!」攸對著塔魯迦吼道,然後轉頭對黑貓說:「貓,這邊交給你擋住,我先想辦法帶這個小子到安全的地方去,你有沒有聽到啊?」
「安啦,老子辦事你放心,你們倆就手牽手心連心,朝夕陽奔去,喔,不對,是奔向地平線那端?嗯?這樣還是不夠好,那就沿著海岸線燦奔?」黑貓惡意地笑著說到。
攸此時也只是白了他一眼,拉著少年快速離開這片廣場,只見影子從半空中高速俯衝,想靠同樣招示阻擋他倆去路。
「鏘!」
阿卡特拉克的黑色刀鋒跟黑影的羽翼相擊,發出清脆聲響。
「不玩了嗎?」舔舔臉頰,赭紅瞳孔中映著漆黑大刀與影子的貓咪,奸險地說。
※
塔魯迦跟在攸後面,於小鎮街道中盲目地奔跑著。
「這...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小聲開口。
「你竟然還敢問?如果不是你,那這好端端的一切根本不會被打壞!」
老虎轉過身來,緊抓住少年大衣的領子,在身高超過兩呎半的獸人前,少年被他舉在半空中,攸一雙虎眼直勾勾地直視著塔魯迦,但馬上又狠狠地把他隨手丟到一旁。
「不...你現在真的不是他......」
攸試圖穩住自己情緒,告訴自己眼前的少年現在並不是他,不是巴薩查.塔.魯迦,不是那個自己一手培養的優秀狩人,也不是那個偷走全的狼人,而只是個四處流浪,而運氣差被捲入襲擊事件的人類罷了。
老虎向倒在地上的少年伸出手。
少年連看都沒看就把他的手撥開,自己拍拍大衣站了起來。
「只有這點性格還很像。」
「所以你們到底想要我幹麻?」
「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少年停下腳步,「如果你不說那我就不走了。」
「為什麼總是這些如果不了解真相就不走的老梗啊?我說過了,如果你還想活著,就緊緊跟著我—」攸抓著塔魯迦手臂,想要用拉的方式把他拉走,但少年使盡力氣就是賴著不走,老虎火氣越來越大,「—很好!你不走的話那你就在這裡自生自滅吧!」攸說完掉頭就走。
而少年還是站在不肯離開。
「不,這樣也太老梗了。」攸停下腳步。
「讓我們用直接一點的方式來解決。」
「碰!」
虎拳結結實實的打在少年腹部,只見塔魯迦一臉扭曲、雙眼翻白,隨即昏了過去。
「這樣不就省事多了嗎?」
攸拍了拍手,把少年扛在肩膀上。
※
吹著晚風,夕陽將山稜線染的橘紅,就像攸身上的虎毛一樣,他一邊望著落日,腦中一邊思考著,要如何用文字將這片景象寫下來。
但是他卻無法集中精神思考,因為旁邊有個傢伙,很不識相的正打著呼嚕。
「要我提醒多少次,你有哪次把禮儀跟紀律放在心上?」
他略帶怒意的巴了那顆狼頭一爪。
「有,有,我有在記啦。」
巴薩查摸摸頭,再用灰色爪子掏了掏耳朵,攸知道這小子老是把他話當作耳邊風,從來沒真的聽進去。
巴薩的個性實在太不穩重了。
「再說今天很累耶,讓我小睡一下又不會怎樣?」
「才解決兩三隻ARMS就叫做累?你也太虛了吧?」
剛說完,攸又是接著一爪想再巴到他頭上。
「嘖!你真的是要搞到我好好教訓你一番!你才不會管嗎?」
受不了攸捉弄,一直打斷他想小睡一下的興致,狼人憤憤地抓住了老虎那隻正準備巴下來的虎爪,怒斥著。
「來啊,像你這樣體力超虛的雜毛狼,我看不用幾回合你就自己累倒了!」
「不准耍陰的?」
一時之間,攸快速的將手腕從狼爪下巧妙掙脫,然後趁著對方還反應不過來時,轉身用力一扭,橘紅色的粗壯虎尾就像鞭子般,將巴薩擊飛出去,摔的狼人鼻青臉腫,攸對著頭下腳上躺在草地上的巴薩大笑著吼到:
「再說吧!」
※
一狼一虎間的打鬥來的快去的快,雖然身為狩人對大量消耗體力的捕獵工作習以為常,但他們兩個此刻都癱倒在草地上,吐著舌頭大口喘氣。
攸有意無意地隨手掏出一直掛在胸前衣服內的紅色鑰匙,在眼前端詳著。
「嘿,巴薩,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它平常只是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鑰匙?」
癱在草地另一邊的狼人睜開原本閉著養神的左眼,有氣無力的回答老虎的問題:
「你問我我哪知道啊?鎔鑄後的封印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而且我也懶的想,反正它刻上符文後就長那樣。」他吞了口口水,繼續說:「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怎解除擬態。」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要問你吧?這枚符文是經由你銘刻上去的,而且你不是符文師嗎?這也是基本常識吧?」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再問幾遍也沒用。」
攸笑了笑便不再做聲,其實他很清楚為什麼,因為正如鑰匙外型,這把武器的作用也有著相同的使用方法—能開啟許多扇門,最特別的,就是能開啟對方心扉,讓擁有者理解對方所作所為。
這是一種十分強悍的銘刻效果,因為在戰場上,哪方能取得先機,也就能提早對手先一步行動,藉此獲的勝利。
但就另一點來說,攸也能靠著這把鑰匙去了解對方與他們心理想隱藏的一切,這讓他在許多任務中無往不利,只是他從來沒有利用過這把鑰匙,去理解一旁打著盹的狼人。
※
或許是怕真的了解他之後,他就再也不特別了吧?
小小的鑰匙隨著老虎步伐,在攸胸前激烈晃動著。
還是對我來說,我想要看到的,只是我期望的他?
腳步在十字路口停了下來,攸佇立著,屏息聚神,以獸人特有的感覺去嗅聞著週遭的流動,黑貓那邊戰鬥似乎還沒結束,不過可以確定他已經壓制住對方,而其他地方......
「看起來它們從四面八方湧進來了,沒辦法...」攸朝小鎮的入口方向看了看,又轉頭望著黑貓那邊,心理面估算著他想的到的所有可能性。
那傢伙沒問題的,先把這小子帶去跟阿爾圖克會合吧。
攸牙一咬,繼續背著少年往入口奔馳而去。
而就在此時。
「嘎啊啊啊!」
黑色影子隨著尖銳吼聲從毀壞的屋頂上一躍而下,四肢猛烈著地的力道讓街道碎的更加體無完膚,血紅色的兩對眼睛盯著眼前老虎,再看了看攸肩膀上的少年,然後再次嘶聲叫著,像是告訴同類,目標就在這裡般。
我們都是為了他而來。
這句話直接從攸的心裡面回蕩開來。
「嘖,怎每次故事都這麼老梗,難道就沒有主角帶著目標一路揚長而去,路上毫無阻礙的劇情嗎?」攸苦笑著說。
這隻影子不是泛泛之輩啊......
攸把肩膀上的少年放在一邊,帶著總是如此的表情望著他,自嘲道:「你這沒用的雜毛狼!我看沒我在!你什麼事情都處理不好啦!」
※
老虎與影子間的搏鬥開始了。
有著野獸般外型的影子,兩對眼睛與血盆大口中那兩排利牙令它能輕取對手性命,而看似粗壯笨重的四肢與尾巴,行動卻十分敏捷。
這隻影子散發著純獸的野性,是攸這種獸人比不上的,來自心理深處的狂野與嗜血。
對方一開場就以猛烈的猛撲起手,想要靠體型壓制住老虎行動,再以尖牙取其敵之喉。
攸捲起身子往旁邊一滾,十分輕鬆的閃開這次攻擊,但馬上發現對方只是假裝攻擊他,而真正的目標卻是一旁昏迷不醒的塔魯迦,老虎見狀,連忙向前一爪抓起少年衣角,把他拉離原本躺的地方。
影子猛撲後馬上運用餘力像少年猛衝,但卻撲了個空,老虎已經先一步將少年拉開,計謀被看穿,影子憤憤不滿地嘶吼著。
「有個只會幫倒忙的傢伙在旁邊,這樣打起來還真不順手啊......嗚啊!」
就在攸分神時,影子趁隙用尾巴大力一抽,將老虎與少年一同擊飛出去,老虎著著實實的撞在一旁廢墟的殘壁上,而倒塌四散的殘瓦與斷木,也讓紅白相間色虎毛上多了幾道血痕。
但塔魯迦卻一點事也沒有,攸在被擊飛出去前,把自己作為護墊,緊抱少年在自己胸前。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要這樣?明明就是你才造成今天這種局面!但為什麼...」攸怒吼著,一拳打在一旁碎石上,聲音中充滿不解與無奈,「...為什麼我總是笨到要保護你這混蛋?」
「嘎阿阿阿阿阿!」
影子再次發動攻擊,一樣的進攻模式,它再次試圖用蠻力硬拼。
「吼!」
虎嘯聲威風凜凜,攸直接以雙爪頂住黑影的上半身,但是對方前爪卻勾上了他肩膀,利爪撕開了老虎橘紅色毛皮,露出下面的肌肉組織。
但攸並沒有就此退卻,反而將對方用力一拽,把影子摔的七昏八素,撞在地上連濺起無數碎磚。
要是...要是能使用鑰匙就好了......
攸氣喘吁吁的低著頭,而胸前那把鑰匙依舊黯淡無光。
肩膀上嚴重撕裂開來的傷口,鮮血沿著手臂滴落到虎掌中,攸用染著血的虎掌輕輕握住鑰匙,喃喃說道:
「不管怎樣,我知道我無法如契約所說的去了解,但拜託你,就這樣一次...就這樣一次就好......」
鑰匙似乎聽到主人的呼喚與血液溫熱,原本毫無光擇的外表開始變的不同,淡金色光芒沿著金屬邊緣散開,彷彿鏽從金屬身上褪去。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攸滿懷期望的看著鑰匙,而鑰匙也像在回應他的期待般,光澤變的更加金黃。
但是毫無預警的,所有一切在此時都停止了,鑰匙原本散發的光一下子歸於黯淡,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攸低頭望著它,臉上表情從期待瞬間變成失望,他迷惑的看著鑰匙,緊握著,然後無力垂下手。
「碰!」
強大的撞擊力從後方將攸再次擊飛,攸身體一陣麻木,剛剛那下猛烈攻擊讓他幾乎喪失感覺,連撞上地板好像都不再感到疼痛......
他奮力將自己撐起來,看著前面,再轉過頭看著塔魯迦,然後他再次低下頭,緊握住鑰匙。
兩隻獸型的黑影,一前一後包圍住他們倆,影子對著眼前獵物放聲嘶吼著,對它們來說這是個不可錯過的機會,一名獵物昏迷不醒,而另一名獵物則是負傷在身,它們猶如獅子般在攸與塔魯迦外繞著圈子,彷彿在決定先從誰下手。
「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不會比現在更慘了吧?」
黑影與老虎都沒感覺到,綠色的獸在遠方屋頂上默默看著。
※
狼人與少年對望了好一陣子,大門深鎖,空蕩蕩的房間裡回蕩著沉默,他們彼此都不開口,只有那兩個字眼隨著時間,空洞空洞的把房間慢慢填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週遭的空氣好像也越來越擁擠。
背靠著牆壁,癱坐在地上的狼人終於受不了先發難,對著眼前的人類吼著:「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那樣看我了!好嗎?」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蹲著的少年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問著。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從一開始就在這裡了!你是要問幾遍才聽的懂啊?」
「你說謊。」
他不敢正視少年那雙跟他一樣翠綠的眼睛,因為他深怕從裡面看見自己,狼人別過頭去,嘆口氣低聲說:「反正你也不會懂得。」
「而且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狼人又將目光惡狠狠的盯著少年,「承認吧!我們彼此間都在說謊!這下你懂了吧?你根本沒資格問我!」
這次換少年沉默了。
狼人閉上眼睛,像是陷入了沉睡般打著呼嚕。
牆壁上的時鐘,代表時、分與秒的長短針繼續走著,滴答滴答。
「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少年推了推上鎖的門,又問。
而狼人連眼睛也不睜的隨口答到:「等該到的時間你總會離開的。」
「那你呢?」
「我會一直待在這,就像一開始那樣。」
「為什麼?」
這個問題似乎踩到狼人維持好脾氣的最後底限,他猛然起身,一爪緊抓住少年咽喉,狼眼圓睜地似乎靠視線就能把少年給殺掉般,他叫著,他怒嚎著,似乎想把所有一切都吐出來的嘶吼著。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你就給我睜開眼看清楚!看清楚我到底做過什麼!」
少年被迫注視著那雙狼眼中閃爍的事物,過往一切,屬於狼人的回憶。
但裡面只有無盡黑夜、只有煙硝與火蛇、只有在赤紅中燃燒的倒塌殘壁,與跪倒在廢墟中的他,灰色狼毛映著火光,少年聽見狼的哭嚎聲,充滿無奈、充滿不解、充滿憤恨,而在裡面,綠色的月光照耀這片景象。
在綠色月光下,狼人的身影一分為二,一個隨著火焰搖擺著,而另一個則屹立不搖。
「夠了!」少年尖聲叫道。
「很痛是不是啊?這是你找的!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你就看到完吧!看看這些悲傷與痛苦!」
回憶中的時間繼續向前推進,而場景也從斷垣殘壁之間,來到了類似大廳的地方,而在這,一狼一虎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夾雜著兵器相接的火花,兩者激烈地打鬥著,畫面突然在瞬間慢了下來,像幻燈片一樣,回憶裡面那個老虎身影,慢慢地說:「你為什麼要逃走?」
「因為我很怕。」
狼人手中形狀不規則的巨石大劍,隨著這回答,刺穿了對方的胸膛。
「我很怕...怕你們都不是真的......」
大劍在狼的爪中化為粉墨,其塵如雪花般灑落在老虎身上,而眼淚,也從狼的眼角滴落。
「你能理解嗎?」
老虎只是笑了笑,望著他,其回答幾乎細不可聞。
「不,巴薩,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還是一隻...」攸.桑泰格緩緩將虎掌搭上巴薩查.塔.魯迦的肩膀,然後在狼耳邊用最後一絲力氣說道:「天真的...笨雜毛狼...吧?」
狼的回憶到此結束。
「你能理解嗎?你能理解我的存在,都是靠否定他們的存在嗎?」巴薩查隨手將少年丟向一旁吼著,「我甚至連我自己存不存在都不知道......」狼人再次回到老位置癱做著,用狼爪遮住臉,低聲啜泣。
「難道你不相信你自己嗎?」
少年默默地靠在狼人身邊,問到。
「你自己也不是一樣嗎?」
狼人反駁。
「但是至少這次——」
少年從大衣領口中默默掏出某樣物品,而當他將緊握住的手掌攤開在狼人面前時,狼人驚訝地睜著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東西。
小小的鑰匙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輝,上面銘刻著的符文如同有生命般鼓動著。
「——我們不用靠否定他們存在而存在,而是藉由他們的存在而存在。」
少年塔魯迦在巴薩查眼前晃了晃鑰匙,繼續說道:「但這一切都取決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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