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GaRiZoN
紅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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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 2009-08-24 01:21 AM 發佈 (931 查看)
不要想成啥鬼紅色犬族,雖然我很討厭那群傢伙。狂熱者罷了。
http://book.sina.com.cn/nzt/liv/douniwan/59.shtml
紅狗不是紅顏色的狗,紅狗是“迷戀紅塵的狗”的簡稱。
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個畢業留校的老師教我們哲學,此人年輕有為,學術有成,為人也非常精靈伶俐。 哲學到了他的嘴裡能夠變得人性化一點,有趣一點。據他自己說,他很不喜歡佛學,因為佛學似乎把世界看得太透,以至於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喜是悲,都多了兩分淡薄在裡邊。難於讓人痛痛快快地發洩自己的感情,享受這個世界帶給我們的種種快樂,或忍受這個世界擲給我們的陣陣困苦。人變成了佛,就失去了做人的意義。但是他對佛學的不喜歡,並不影響他給我們花半個學期講佛法東進以及其對中國文化的影響。沒辦法,誰讓他教的是《中國哲學史·下》,自唐以後,哪家的學說沒加入一些佛學的影子呢。
據他說,他上大學時,有一個室友———他念的是哲學系,他的室友當然也就是哲學系的學生———深通佛法。對佛學痴迷有加。看他慧根獨具,天天都要給他講解佛法的要義。對國學有興趣的人都知道,佛學和佛教並不同,講解佛法的要義,並非是要傳教,而是一種哲學觀點上的討論。然而眾所周知他並不喜歡佛法,給他講解佛經似乎有點對牛彈琴。按說你不聽也就罷了,偏他又是對各種哲學體係都“知其一二”的人。於是每天他們宿舍裡都是各種佛學名詞與哲學名詞的針鋒相對。無論他那個室友如何舌燦蓮花,弘宣妙法,他總能找出應答、反擊之語,且全是哲學義理,最少在表面上也不是胡攪蠻纏。最後逼得他那個室友罵他為“一闡提”,意即無藥可救,萬死不得超生之人。他嘿嘿一笑,油滑不堪地說了一句:“我就是迷戀紅塵,我樂意。”
這是王祖賢主演的《青蛇》裡的一句台詞,一心為正義而奮鬥的法海拉著許仙騰雲駕霧地飛奔金山寺,要逼他收心認錯。許仙在天上被法海拉的狼狽不堪,死纏爛打渾不講理地喊了這麼一句:“我就是迷戀紅塵,我樂意!”
。說實話,對於這種大學生鬥智兼顯示知識的哲學辯論,以這麼一句通俗電影的台詞收場,我感到很欣慰。 哲學本來就是指導人生所用,這一句電影台詞,可能會更精準地顯現出兩人爭論的要點。而且我還想說明的就是,這麼一個結尾,更像學生大學宿舍裡所做的“學術討論”應有的本色,可愛!
迷戀紅塵,只能說是一種態度,很難說是真的人生上的指導思想。如果有人真能放棄一切理想、道德、家庭、信仰、風俗,而義無反顧地迷戀於紅塵中的一切色聲犬馬,一切大悲大喜,他反倒更接近於“頓悟”,更接近於大勇敢和大智慧。人生於世,必然要受到道德的約束,被理想所左右,讓流言傷害,更有家庭的積責壓在身上,並且因未來不確定性而陷入“永遠的未雨綢繆”這種可怕的狀態。紙醉金迷的時候,總會想一想杯中是否依然有酒,痛飲狂歌的時候,也還要為朋友為父母為妻兒早些回家。在這個世界上,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真正能迷戀紅塵的人。
往往迷戀紅塵的人,最有道德心;表現得最好色的人,最重感情;行為上放浪形骸,最至情至性。就像狗一樣。狗從來不掩飾對肉骨頭的渴望,見了骨頭狂吠而上,誰敢動一動就鋼牙相向。 狗也從不掩飾對人的喜歡,一遇熟人就飛奔向前,亂跳亂轉,連撲帶叫。狗也不會偽裝失敗,掩飾恐慌。如要真的鬥敗了,必要夾起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伴以哆哆嗦嗦的慘叫,而從不會外強中乾裝模作樣地罵兩句人,說兩句毫無意義的橫話。
迷戀紅塵的狗簡稱紅狗,我就是紅狗。
二二
有一家電視台採訪我,問我:如果把郭德綱比作一個動物,你會把他比作什麼。我想了想說:野狗。
到在現我都覺得我這個比喻十分恰當:他並不善良,但在這個難於用善或惡來形容的社會上活了過來,在和同類的爭鬥撕咬中,練就了一身鋼筋鐵骨。 他毫不掩飾對骨頭的渴望,為了爭得一口食物也可以不擇手段。無論是一群不懷好意的人,還是一群爭食成性的狗,他都決然面對,直撲向前。野狗都有狼性,狼可以盯住目標數十里追踪,野狗也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毅力。
早在十年前,在東琉璃廠的舊茶館裡,我第一次看見他時,就覺得他不是一隻平常的狗———聽著他在台上講很露骨的性暗示和性笑話,招得一屋子男男女女樂不可支,我忽然感到:原來相聲的原生態很可能就是這個樣子。
十年後,德云社紅透了半邊天,我有點慶幸,十年前我沒看錯人。 這十年來我們一起說相聲,在對相聲的理解方面,他給了我不少幫助。而他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也把他帶到了大紅大紫的位置。然而每每他在台上演出,我從邊幕看過去時,覺得他依然是十年前東琉璃廠舊茶館的那隻外來的、不平常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