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

　　今天在搭捷運時遇見一位老人，西裝整齊，帶著一枝雨傘──外面下著雨──兩片白髮沾在頭後方，看他半僵硬的身體，任何一點老態都讓我覺得他已是蠟塊裡的一點將逝去的燭火。
　　老人啊，看見你我不禁想問，腦中裝了幾十年的回憶，是什麼樣的感覺呢？當你試著回顧你的一生時，從幼童時期的一聲一笑開始，一直到你今天坐在前面的坐位。這些年來，你去過哪些地方、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想必這些事慢慢記錄下來，可要花上許多時間了，不是嗎？但是我想，你的回憶可要更深了，不是嗎？
　　那麼，當你睡入夢鄉時，你看見的是什麼呢？是你過去的回憶呢，還是從你想像力中，跳出來的鮮活事物？常覺得，你的年齡、你身體的老朽，將你逼上了個盡頭，或許你沒辦法再往前進了，只是在已走過的路上再度徘徊。
　　你身邊的雨傘，是你拿來檔雨用的，亦或是拿來當拐杖用的？或許你在這年紀、在風霜吹過之後，還能像年輕人一樣，用雙腳站立，面對未來、創造人生？
　　現在的生命，對你而言是如何呢？是如同煙霧般飄移而去，或是如一般甜酒，你現在正慢慢啜飲，享受生活中那一點樂趣呢？
　　老人啊，作為一位年輕人，實在沒有辦法想像時間在身上刻下許多痕跡後，那雙眼所見、心裡所想會有什麼不同。我曾看過時間改變萬物的力量、我曾想像過我在年老之時對這生命的看法，但我推測而出的只不過是泥塑的像、怎麼能和你的心智相比呢？
　　你是不是，已經找到能滿足一生的喜悅呢，那讓孔子感到「夕可死矣」的滿足感。那麼再之後呢，再之後你的生活，就如杯淡味甜酒？
　　今天，我在捷運上遇見一位老人，或許，幾十年後，換另一位青年遇上了我。你會怎麼想，青年？